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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金榜]-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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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夏初时每个院子做新衣,方青指给她的,说姑娘家得穿点明眼的衣裳。做好后就一直放在那,还是头一回穿。穿之前婢女还给熨了一遍,这才平整。等她着好衣裳,时辰已有些晚了。坐了车马到酒楼附近,就让车夫回去,不愿让他瞧见自己跟个男子同行,免得和家里头说。
虞司宾已在酒楼门口等了许久,正是午后的太阳,火辣毒人。小二已出来好几回,“少爷,您还是进里头等吧,等人来了小的给您禀报。”
“不行,你又不认得她。”虞司宾摆摆手,打发他进去。等了一会,倒是在人群里瞧见个漂亮姑娘。那姑娘穿着一身浅黄褙衣,极为合身的衣裳衬出优美身段,更衬得肤白如雪,似琼花无瑕。她撑着一把墨色荷花的伞,缓缓往这走来。
瞬间连夏日炎热都散去了。
只是远远看见,他已不由将背挺的更直,很是紧张地往那边看着,眼都不愿多眨。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这四月天的芳菲哪里归于春景了,分明正是明艳欲滴时。
等她走近,虽然神色仍冷冷淡漠,可虞司宾破天荒不怕她了。
柳芳菲进了阴影处,收起伞,见他从刚才就直勾勾瞧自己,又低头看了看,“难看?”
虞司宾一瞬回神,忙摇头,“不难看!”
“不会失礼侯爷就好……”
虞司宾眨眼,“失礼?侯爷?”原来是为了见宣平侯才好好装束的,他方才还以为是为了他。果然人不能多想,否则就变成自作多情了,还好没说出来,否则多尴尬。不过心里又酸了……
柳芳菲见他身旁不同往日没人,今日十几人站在身旁,明明都是素日的下人,偶有见过,但不知为何都穿得光鲜,“他们这是……”
虞司宾说道,“你不是不喜欢就我们俩么?所以我把他们叫来了,男的女的各八个,这下你不会尴尬了。”
柳芳菲蓦地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于是十几人就簇拥而入,虞司宾走在后头,刚背身就觉背后有人冷冷盯来,冷得他打了个寒噤,转身看去,却依旧没人。他颠颠跟了上去,“柳司仪,你认识厉害的道士吗?”
“……”
看着那十几人进了里头,柳定泽这才从远处长柱走了出来,“那就是虞司宾?”
常六答道,“那就是虞彻虞司宾。”
“瞧着倒是一表人才。”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四爷。”常六想了想又道,“不过小姐今日看着好似很高兴。”
柳定泽若有所思,高兴?高兴么?好像她脸上从来都是冷冰冰的神情。
虞司宾和十几人浩浩荡荡坐在戏台前头,等柳芳菲坐下,他徘徊一圈,才回来,“我跟你坐一块你会不会揍我?”
这地是他的,问这话实在让柳芳菲费解,“不会。”
虞司宾欢喜坐下,又将桌上糕点挪了过去,“给你解闷。”
柳芳菲不爱吃零嘴,三顿饭吃饱就行了。等了半会,戏就开始了。
她甚少看戏,因是敬重的人,也听得仔细。从宣平侯在女秀才时升任女官,一路也磕磕绊绊十分不易。看得入神,察觉到旁边没动静,偏头看去,才见旁边男子已经是蜻蜓点水。她咋舌,扯扯他的袖子。
虞司宾浑身一凛,“完了?”余音未落,耳边就炸开戏子一声长长的尾音,这才惊觉自己差点睡着了,再看柳芳菲,只见她瞧着自己,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他已觉心虚,“我不爱看戏来着……”
柳芳菲默了默,这摆明了是陪她吧?像他这样爱动的人,要坐在这里一个时辰,等同牢笼了,“你不喜欢看就出去吧,免得等会又睡着了。”
虞司宾以为她嫌弃自己不懂看戏,心头有冷风吹过,顿时蔫了,“其实偶尔看看也不错……”
“出去吧,去吃东西,买东西,别看了。”
“哦……”他只好起身出去,好不失落。
等他走了,左边的虞家下人说道,“柳姑娘,这戏班子其实是少爷特地请来的,本来他们要绕过京师去别处,是少爷苦求过来,就是因为柳姑娘喜欢。”
一人也凑上前说道,“少爷对姑娘的心意我们都瞧得出,辛苦着呢。”
柳芳菲少见下人会为主子这样说话的,边诧异边奇怪,又想,素日虞司宾待下人也不错吧,所以他走了后纷纷来念叨他的好。可男子当真有好的?儿时见过太多太多让人生厌的人,所以如今很好,可并不代表往后也会好吧?
她沉默许久,戏台上在唱什么她已经听不清。只是觉得安静,耳边没了人唠唠叨叨,好似真的安静许多。
等她再回过神,才想起一件事来。
明明盛装前来是为了不失礼于宣平侯,可从进酒楼到现在,她却安安心心坐下,没有二心地看戏。
没有想过要见宣平侯的事。
也没有要离开这里去找那敬重的人。
一直坐在这,静心看戏。
她忽然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跟别人说,别人也定会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她柳芳菲么?一点也不像,不像……
被心仪的人嫌弃的虞司宾从里头出来,小二只觉这大少爷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本少爷不高兴通通走开”几个大字,不敢上前打搅。见他坐在门前台阶上,也不敢去……
虞司宾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不是说用心做就好么?难道他做的还不够?
他叹了一口气,简直要将天都叹下来。
门前人来人往,喧哗热闹,却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呀。
“小子。”
他以肘撑腿,双手托腮继续看那热闹人群。
“小子。”
好像听见有人冲他喊?他抬头四下看去,再回正脸,就见前头的光源都被人挡住了。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正冷眼盯来。他皱眉,“什么?”
“在下是京卫指挥使,柳定泽。”
虞司宾一听是官,起身拍拍衣裳,拍着拍着动作就越发慢了。嗯?柳定泽?他蓦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神情淡漠得和柳芳菲如出一辙的男子,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

☆、第111章

虞司宾没有想过怎么用一百种法子巧遇柳芳菲,但绝对想过怎么用一百种方式拜见柳定泽。谁都知道京卫指挥使做事雷厉风行,掌统卫军,拱卫京师,连圣上都赞誉外有柳二郎,内有柳四郎,可以长夜无忧矣。
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头一回碰面竟是在大街上,还当面拍屁股……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一紧张,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在、在下在鸿胪寺做司宾,姓虞,名彻,字柏舟。”末了又道,“今年二、二十有一。”
柳定泽看着这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年轻人,胆子不大,瞧着文弱,实在不是他喜欢的女婿类型,“去喝一杯?”
虞司宾当真没有大白天喝酒的习惯,但初次见面就拒绝长辈请酒,这绝对不行,点头,“您请!”
柳定泽在前,他在后,走了两步又把小二招了过来,“等会我要是没回来,你见到柳姑娘,就说让她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小的明白。”
吩咐好了,虞司宾这才忐忑地跟上柳定泽。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年轻得出乎自己的意料,早就听闻柳家四爷年少有子,却不想这样年轻。年轻到以至于坐在他对面,都忍不住要多看他几眼确认是不是有人在开他玩笑。
柳定泽只喝了一口茶,见他总往自己脸上看,终于放下茶杯,抬眼看他,满眼孤清,“不喝茶?”
虞司宾一个哆嗦,忙拿了茶杯,谁想茶水刚泡开,嘴刚碰到边沿,就烫了他一嘴,慌忙放下,搓手拧眉。
柳定泽心中百感交集地瞧着他,这样文弱的人,怎么配做柳家女婿……
一会酒菜上来,虞司宾没敢动筷子,小心问道,“不知柳大人见我有何事?”
柳定泽说道,“芳菲和你身为同僚,当差时一起共事不奇怪,可听闻你连放衙后也常在一旁。”
虞司宾已紧张得心要跳到嗓子眼,这是问责?他真缠的那么厉害吗?
“我、我……”
“你喜欢芳菲?”
虞司宾没想到这做爹的竟然问的这么直接,不过柳芳菲不也是直来直去的脾气,父女俩这点倒是一样。他迟疑稍许,掂量着这样答是不是太失礼,可对方是个直接人,他没理由畏缩,“嗯……喜欢。”
一直看他不入眼的柳定泽听他直白,终于是抬眼正视他,“听闻你是虞尚书家的公子,正统嫡出。虽然不是学富五车,但也勤勤恳恳,风评也不错。芳菲是庶出,脾气也拧着,更不会哄人。你欢喜她什么?”
虞司宾腰杆默默挺得更直,认真道,“她挺好的……虽然冷冰冰的,可她心眼其实很好。我上头还有个哥哥,若我执意要娶,爹娘也不会过于阻拦。”
柳定泽盯着他说道,“那为何不来提亲?反而是缠在一旁,你不知会败坏姑娘名声么?”
虞司宾忙说道,“在鸿胪寺外,我没有单独和她一块过,不敢辱没她的清誉。求亲的事我想过……但就怕她不欢喜,可您和伯母又觉婚事可行应允下来,依她的脾气定不会反抗,到时候心不甘情不愿,不是委屈她么?”
这话听得十分顺耳,柳定泽心头警惕已去了大半,重新审视。虽然文弱了些,可品行好,待芳菲好,这才可贵。哪怕是能挑千军,退敌一万的男子,不能对妻子好的,要来何用。
虞司宾被看得忐忑,越发觉得自己窝囊。明明平日并不是这样的,怎么见了这柳四爷就蔫了。他暗暗懊悔,又听对面人说道,“喝酒。”
喝吧,要是连酒都不能喝,那就更窝囊了。
喝了三四杯,柳定泽才道,“芳菲六岁前在她生母身边,六岁以后才接回府里。我也一直疏于管教,她同我……并不亲近。只是她身上既然流着我的血,婚姻大事我还是得为她做主。我今日来,不过是下人禀报有人纠缠于她。”
虞司宾大惊,“伯父,我绝对没有做逾越规矩的事,更不是无赖小人。”
柳定泽点头,“你不用慌,就当做是朋友小酌。”
虞司宾暗暗抹汗,这哪里能当做朋友喝酒聊天呀,伯父你要把我吓死了好么。
“我方才说了,芳菲并不亲近我,所以你不要提我曾来见你。”
虞司宾只觉奇怪,柳雁帮了她一把也说不要提,如今亲生父亲来见,也说不要提。柳芳菲这是遗世独立了么……
酒楼人来人往,小二收拾完一张桌子,见那柳家姑娘出来,忙过去笑问,“柳小姐怎么这个时辰出来了,戏还没看完吧?”
柳芳菲点点头,“你家少爷呢?”
“好像来了个朋友,约少爷喝酒去了。”
听见他有人陪着,柳芳菲倒放心了,就怕他死心眼的在这一人等,那不是太内疚了?便又回去听戏。进去时,倒是见着有几个不同一般护院,气度不凡的人站在一个中年女子身边。她往那看多了两眼,莫非那就是宣平侯?
不好贸然打搅,又不好多看,便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看戏。
等戏看完,已快申时,她出了外头,问小二虞司宾可回来了。听见没有,就寻了个位置坐下,等他回来。
虞司宾和柳定泽交谈了两个时辰,听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从柳家祖宗问到他家祖宗,从柳家人聊到虞家人。聊至柳芳菲六岁前的事,柳定泽才没有继续,只是说道“受过许多苦”,末了又是满脸淡漠,“所以你若只是玩玩,就别招惹她。若是认真的,定要好好待她,否则我仍不会放过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颇阴沉,虞司宾听得却更大了胆子跟他保证,“绝对不会的!”
柳定泽看他越发顺眼,见天色晚了,才准备离开,“回家用饭。”
已吃得饱腹的虞司宾诧异,“还能吃得下?”
“吃不下,只是我妻子会等。”
虞司宾眨眨眼,和他一块下去,仍然惊异着,突然就觉得这指挥使一点也不让人害怕了。
目送他离开,他也打算回家。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让小二告诉柳芳菲等他回去来着,急急忙忙往回跑。不过她应当不会等了吧……
夜色已落,街道两边店铺陆续挂起灯笼,照得满街通明。
虞司宾跑回酒楼,气喘吁吁,抓了出来倒水的小二喘得说不出话来。小二可是个精明人,笑道,“柳小姐没走,她在里头等您呢。”
他又意外又动容,等喘匀了气,才往小二指的地方走。
此时柳芳菲正坐在酒楼角落,桌上只放了茶杯。静静坐在那,连旁边喧闹都好似不能打破那宁静。虞司宾往那走去时,只觉美人在画,可望不可即。
柳芳菲隐隐察觉有人往这走来,缓缓偏头看去,见虞司宾已归,并没丢下自己。等了那么久,也不觉荒废时辰。
虞司宾坐在一旁,见桌上只有一杯茶,摸了摸还是冷的,恼了,“没吃的就算了,竟连水也不伺候好。”
“酒楼人多,占着个位已不好。是我让小二不用理会我,他越是殷勤,我越是不安。”柳芳菲并不在意,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只怕喝了不少酒,“你去哪了?”
她本意是问去了哪里喝酒,自家有酒楼不待,非得和朋友去外头喝。
虞司宾刚要说,又想起柳定泽嘱托,不可道出他,转而改口,“一人去逛了逛。”
柳芳菲顿了顿,抬眼看他,面色禁不住有些凉,“一个人?”
“是。”
柳芳菲见他说的坦然,连说谎话的愧疚感也没有。她因他一句话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他去喝酒还满嘴谎话。
她讨厌嘴里没实话的人。
虞司宾见她脸色不好,问道,“是不是饿了?我让小二上点菜吧。你在这吃,我不跟你同桌,在外头等你。你慢慢吃,吃饱了再出来,不急。”
柳芳菲淡声,“不用了,家里已到了用饭的时辰。”
虞司宾恍然,“有人等么?”
“没有。”
柳家从来不会等她开饭,但此时只想离开。因为在这里,也同样没人等她。至少柳家那还有她的房间和床,不高兴时能有个温暖窝。
虞司宾见她神色渐冷,猜到她不悦,小心说道,“抱歉,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
柳芳菲已不想和他多说话,起身走到外头,忽然又不甘心,“虞司宾。”
“在的。”
“你去逛了酒馆么?一身酒味。”
虞司宾心头咯噔,硬着头皮说道,“是呀,那里的酒可香了,掌柜盛情难却,还让我尝了几口。”
“一个人?”
“嗯,一个人。”
柳芳菲默了默,点头,“知道了。虞司宾也回去吧,明日还要当差。”
“我送你。”
“不用劳烦虞司宾了。”
语调冷冷,虞司宾心又受挫,不知要怎么做她才会高兴。还是说……无论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欢喜自己?

☆、第112章

最近齐家又多了个常客,因为总能见到,连齐存之都认得他了。就爱上 只是不同往日心事重重,每回见到偶尔听两句,竟然是在做学问。
他觉奇怪,柳雁更觉奇怪。这日休沐,抱着瑾萱在庭内晒日头,又见虞司宾拿着书来,看得她头疼,“你怎么又跑来做学问了,再来你得叫我先生了。”
“先生好。”
叫得这么痛快,也不顶嘴了,柳雁已觉不妥,“我倒是更乐意瞧见你之前那样,该不会是被我吓得变成这样的吧?”
虞司宾认真道,“不是,只是不能再这么得过且过了,下官要好好奋发。”
柳雁顿了顿,“被我姐戳到什么痛处了么?”
提到柳芳菲,虞司宾就禁不住神伤,叹道,“无论我怎么做,你姐都不搭理。我想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跟她同官阶她也不喜欢吧。”
柳雁瞪眼反驳,“胡说,我夫君也跟我同官阶来着,真欢喜一人又不是只看重对方家世官品。”
虞司宾笑了笑,瞅了瞅她后头,“哦哦。”
柳雁已察觉到后头有人,回头看去,只见个颀长身形的人站在后面,已是笑道,“在外人面前说这些,就不怕尴尬么?”
柳雁站起身,笑笑给他捏走袖子上的一点绒毛,“说实话有什么好尴尬的。”
齐褚阳逗了逗她一手抱着的瑾萱,她咧嘴一笑,更得意了,“我让店家打了两对金镯子,一对给瑾萱,一对给你。要绕点路,所以可能会晚一些回来。饿了的话你先用饭,不用等。”
柳雁抬眼看他,“你就不能偷偷送我么?非得说出来,半分惊喜都没了。”
齐褚阳恍然,“下回一定偷偷送你。”
柳雁噗嗤一笑,又理了理他的衣襟,“快去办差吧,要晚了。”
“嗯。”
等他走了,虞司宾已是羡慕满满,“哪怕是柳司仪对我露出一点点喜欢,我也不至于这样难过。看不到头,又不知这么做她是不是讨厌,唉。”
柳雁好奇道,“上回不是说你约她看戏她都去了么?”
“看完戏后就又像往常一样了,甚至更冷淡。”
“你那日做错事了?”
“没呀。”虞司宾想了想,大惊,“该不会是因为我看到一半睡着了吧?”
“……你陪姑娘听曲看戏自己却睡着了?”
“嗯……然后她让我出去走走,我就走了。”虞司宾想她跟那柳四爷感情颇好,说了给她听应当没什么,便将那日的事说了,“柳四爷让我不要说他来见过我,所以我没告诉柳司仪。”
柳雁听完最后一句,已是揉揉眉心,“你向来都不会撒谎的,可我姐多聪明。她最后问你是不是喝酒了,其实是在给你机会坦白呀。甚至她又问你第二遍你是不是一个人外出,也是在给机会你。但你却说了谎话,我曾跟你说过,我姐儿时受过很多苦,她的生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将她骗的很惨。虽然具体是什么事我不知,但你善意欺骗,她却觉得恶意满满,也不怪她又冷待你了。”
经她一说,虞司宾才想起种种细节来,顿时懊恼,“我真的没想过要故意骗她……只是柳四爷说了不要提,我就没提。”
正好瑾萱闹了起来,柳雁忙着安抚孩子,说道,“你自己想法子吧,不要太刻意,坦诚以待。”
虞司宾点点头,自己苦恼去了。答应了柳四爷总不能反悔,可要是不说,也要一直误会下去了。
做人真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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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已过了大半,天气也越发热了。
知了在窗外叫了一天,鲁阳公主连午觉都没睡好。到了傍晚已打了许多个哈欠,用过晚饭洗身后准备早早睡觉。钻进被窝里,旁边的嬷嬷问道,“可要熄灯?”
她想了想,“不用。”
嬷嬷笑道,“定是心疼驸马爷晚归,怕他进来撞了东西。”
鲁阳公主撇撇嘴,“才不是,他疼关我什么事,不要吵着我睡觉就好。”
躺下没多久,实在是因为困了,很快就入了梦境。隐隐感觉到有人开门,好似过了很久才走到床边。
她困得睁不开眼,却不知床边人在磨蹭什么。因床帘撩开,有光打入,照得眼睛不舒服,百般不愿醒来,看眼前人都模糊了,嘟囔,“把帘子放下。”
听她说话还像在梦里,柳长安给她拢了拢翘起的被角,“今天这么早睡?不舒服么?”
“蝉叫了一天,中午没睡好。”跟他说了两句话,她也睡不着了。揉揉眼坐起身,一脸倦容。
柳长安见她要摸索着出来,问道,“要拿什么?”
“茶。”
她还没下地,就见他去了桌上拿茶给她。鲁阳公主喝完,更清醒了三分,瞧着他说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柳长安见她问的语气有疑,虽然不舒服,可也怪不得她,坐下身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才道,“上回说的和离的事,圣上宣了父亲进宫,道明你我成婚后的事,父亲有愧,说若是公主不介怀,便和离吧。所以……明日就可以去官府拿回婚书了。”
鲁阳公主愣了愣,盼了那么久,等真等到那一日,又好像有些舍不得。却不知这里有什么好贪恋的,她点点头,“好啊。”
“睡吧,我去洗漱。”
等他走了,她又重新躺下身,睡意全无。柳长安沐浴回来,见她没睡,便挂起帘子,“后日我休沐,才得空去。明早跟祖母请安时,先提一提,也好让其他长辈心里有个底,不至于太唐突。”
“好。”她闭眼想睡,还是睡不着,一瞬恼了,“都怪你,不轻点,吵着了我,现在没法睡了。”
柳长安见她又发脾气,跟个小姑娘似的,说道,“性子这样不好,往后没人能受得住。别人总看你脸色过活,又怎么会过得顺意。”
“你就不瞧我脸色过,还总给我脸色。”鲁阳公主抱了枕头坐起身看他,默然半晌还是不知要说什么,终于是挪挪位置,“你还要早起,快睡吧。”
柳长安也着实累了,躺平身体又道,“别人要是问起你为何跟我和离,你要怎么说?”
“当然是说你不举。”
柳长安脸色微变,他到底是个男子,这种事说出去跟被戴了绿帽子一样难堪。他忍了忍说道,“随你吧。”
鲁阳公主弯身盯他,眼底透着慧黠,“我真这么说了?”
柳长安屏气片刻,“嗯。”
“真的?”
他终于没忍住,瞧着她说道,“不行。”
鲁阳公主噗嗤笑了起来,抱着枕头笑得不能停。看得柳长安无奈,捉了她的胳膊说道,“换个理由。”
她努力想了半会,“可我还是觉得这理由最好。”
“好什么?说出去别人还会说你不守妇道,你我都吃亏。”
“对哦……”不能继续见他着急,鲁阳公主没法逗他了,实在不高兴,她转了转眼,“那要是别人问起你为何要和离呢?”
柳长安沉思半晌,说道,“性子不合。”
“不说半分我的不是?”
“嗯。”
鲁阳公主捶捶他的肩头,“你说的这样正人君子,倒衬得我方才说的话十分小人了。”
拳头轻砸肩膀,敲进沉思的心底。柳长安觉她不谙世事,可又明朗义气。不过是自小被人保护得太好,没受过挫折。往后碰见个良人还好,要是碰见个别有居心的,日后她也得吃亏。
见他不说话,鲁阳公主又问道,“你累了么?我去熄灯。”
柳长安还没答话,就见她要出去。身子一跨,径直过去了,松薄的寝衣在眼前一晃,可见如雪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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