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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臣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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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我开始扬鞭,催动胯下骏马狂奔,心中只有一个执念,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我钦敬的文人如此怨恨鄙夷我,就因为我是个宦臣,便被视为卑劣奸邪,永远不能为他们所接纳,永远。
不知奔驰了多久,直到感受到耳畔呼啸的风声,我转顾左右,才发觉已将众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我勒紧缰绳停下马,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嘶声,回首望去,赶上来的正是一路跟在我身后的王玥。
“元承,”他温和的出声唤我,“所谓众口毁誉,浮石沉木。群邪相抑,以直为曲。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又何必在意而自苦呢?”
我仰首举目,借一声长叹舒散胸中的积郁,然后平静的问他,“那么众人如此厌弃我,仲威又为何信我?”
他凝目,以柔和的目光注视我,“信者恒信。反之亦然。所以元承只需记得信你的人,便足够了。”
我心中一热,复问道,“即便因此被清流唾弃,被言官斥责,被史官归为阉党。仲威也不惧么?”
他朗声笑起来,笑罢正色道,“若与元承交好便是阉党,那么我王玥此生也都不愿再与清流为伍,不再加入任何朋党,专心做一个权宦的知己,为他所用。”
我至为震撼,一时却难以用言语来表达此际心绪,唯有在马上向他拱手以感念他如此情谊。
他一笑,伸手揽过我的肩头,似兄长一般抚了抚我的头,笑道,“走罢,你现下需要一壶好酒,一场大醉,忘却不快,明朝酒醒依然是好儿郎!”
晚间时分我们回至驿馆,他果然擎出两壶汾酒,置于桌上,“何以解忧,唯有此物。你的酒量早该练练,就从今次开始罢。”
我亦笑着应他,“仲威是一定要将我练成一个酒鬼才罢休。只是区区一壶而已,也算不上痛饮,不如将驿馆内所有的藏酒都搜刮来,不醉不归好了。”
他抚掌大笑起来,“元承这般豪气,为兄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随后他果真命人将驿馆内的酒尽数取来,足足盛了二十多壶。我适才不过随口玩笑,及至真见了这许多壶烈酒,心里不免也有些发怵,但话既已说出口,只好佯装镇定,且此时胸中确似有一股豪气激荡一般。
我与他斟了酒,举杯相邀且先干为敬。那汾酒果然是甘冽,因喝的猛了,好似有一股热浪从喉间滚滚流下,激荡在五脏六腑间,却没有丝毫不适,反倒令我品出了从未体会过的醇香芬芳。
一饮之后所带来的感官愉悦令我再度频繁的举起酒杯,到后来我甚至觉得酒杯太小,索性令阿升去取了碗来,用平日里我决计不可能用到的陶碗盛了酒,一碗碗的饮着。
一会功夫儿我便也喝下一壶汾酒,王玥见状亦示意我慢些饮,不禁笑道,“又不是和我赌酒,这里的酒也尽够你喝了,且慢些罢。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温雅文人,没成想也有做酒徒的天份。”
我脑中一闪而过文人这个词,仿佛一道阴云一般,我摆首将它驱散,微笑说,“文士亦多豪迈好酒者。五柳先生性嗜酒,叹家贫不能常得;欧阳修号醉翁,通篇醉翁亭记贯穿一股酒气;苏东坡把酒问明月圆缺;白乐天不仅好酒还擅酿。可见诗文佳句佐酒更生满口余香。”
“不错,苏子美以汉书佐酒也是一时佳话。且不论还有李太白,喝的天子呼来都不上船了,还敢要高力士为他脱靴。”他本来侃侃而谈,忽然说到此处停了下来,脸上略微有些歉意,却也没有明言。
我将两个碗中酒斟满,举起面前的这碗一仰而尽,对他真诚笑道,“仲威若当我是兄弟,就不要再这般小心。元承是宦臣的身份无需忌讳。如果连我自己都无法面对,那便和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有什么区别?无论我是什么身份,身体是否残缺,我心中所想都是一样的。”
他神色一震,对我投以鼓励的笑容,随后也尽饮碗中酒。
这一夜,我们并没喝光所有的汾酒,大约不过喝了一半左右罢。我们从善饮的竹林七贤说到魏晋之风,再到李白的侠客情结,最后又论及古来圣贤者皆寂寞。
当然,也兑现了彼此不醉不归的承诺,迎来了一场意料之中的醺然酩酊。
次日清晨我醒来时,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头痛欲裂,好像昨日那些烈酒都已被我的意识和身体消化殆尽。我不免暗自笑叹,我原来亦有做酒鬼的天份。
我见阿升尚未起身,便自己打水盥洗,换了件未沾染酒气的衣衫,走出驿馆随意散步,呼吸些清新之气。
户外秋意颇盛,一夜霜霰露重,我仅着夹衣已微微感受到些寒意,想来京中也凉下来了罢。
我漫无目的想着,不免又回想起那道宫阙和宫中之人。此时一道阳光穿过山顶照射下来,置身其中顿时有了暖意。
我下意识的看着即将完全升起的旭日和那片溢彩流光。忽然想起某个黄昏时节,我也曾立于禁城中,夕阳下,静默的看着自己的影子,目送故人远去。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高谦之时。一刹那间,我回忆起当日他曾问我的问题:如果因为陛下的宠信让你横遭嫉恨和非议,甚至有天言官弹劾你,你怎么办?
而我随即也忆起了那日自己对他的回答:无辩以息谤,不争以止怨。
一阵秋风起,我伫立于萧萧落木下,开始思考为何自己会失了从前的那份淡然之心?为何会在言官故意要嘲讽激怒我之时,执意和他们据理力争?为何明知沈继因为顾全名声而对我近而远之,还要一探他心中对我的评价?
也许是我心中仍然放不下罢。长久以来,对于我真心仰慕的,那些文人士子,我是多么渴望得到他们的认同,哪怕只是相应的给我一些尊重也好。
可惜,我终于知道这于我,是不可得。
既然得不到,那便忘记之后释怀罢。我不想指摘他们是否太过偏激,太过固执,为什么一定要对我抱有偏见,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立场和无奈……我想,我可以理解。
那一刻起,我重拾回了多年前自己对高谦说这番话时的心境,亦清楚在今后的岁月里,我该如何坦然平静的面对旁人的质疑和怪责。
当然,我亦记得陛下曾对我许下的承诺,也许有一天,我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在她身边,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做回那个原本简单的,真实的周元承。
第八十六章 絮语黄昏后
天授八年春,陛下为其刚满百日的长女加封鲁国公主,赐命李蕴宜。
她显然更喜爱这个女儿,不知是否因为公主模样更肖似她的缘故。公主的性子也格外的活泼,哭声嘹亮而持久,就连在宫中服侍多年,见过历位皇室成员的老内侍都私下跟我感叹过,这位小主人也许会是李魏皇朝性格最顽强而激烈的女子。
这日我陪陛下在上林苑赏樱,太液池微波粼粼,微风吹皱一池春水,她神色怅然,静立于池边,对她最爱的菊樱好似也失去了欣赏的热情。
我为她罩上披风,轻声问她何事令她不快。她凝目远眺,半晌回答我,“他们还是等不及了,近日上书要朕立太子的人越来越多。朕留中那些奏疏不发,但是早晚他们会再议。”
她嘲弄的轻哼了一声,淡淡说道,“朕问秦太岳,朕如今春秋正盛,这些人如此着急立嗣,难道不是对朕不恭不臣?他为何不像乾嘉朝时那般提出惩处之策。他的回答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李微朝不贤,而今蕴宪既为长子,既然群臣呼声如此之高,那么早定国本确也能安抚臣工和万民之心。”
“你瞧,什么话都让他说了。”她冷笑,继续说着,“秦启方如今是翰林院侍读学士。秦太岳竟然建议朕,将其派往军中,他想要插手的事务越来越多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偶尔才会命我去养心殿为她读奏疏,其余时间多半是由秦启南陪同,故我并不是很清楚她所说之事。
而我自山西归来,便已决定除非她坚持,否则我不会刻意和主动的接触任何与朝堂有关的事务。
“首辅大人希望秦公子去哪处大营?”我问道。
“十二团营。怎么样?”她挑眉,“朕就快被秦家的人团团围住了。”
我有些惊讶,旋即开口问她,“陛下需要臣做什么?”
“朕已经补了左淳为两淮都转运盐使,他们还不满意。如今朕的朝堂左右皆是他的人。元承,朕被他困住了手脚。你说这个天下究竟是姓李还是姓秦?”她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更加忧愤的说道。
皇权与相权之争是亘古不变的难题,秦太岳此番又太过激进得意,全然忽略了她并非是一个隐忍不发的君主。
她忽然伸手抓住一瓣飘落的樱花,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元承,你说要扳倒一个人最直接而有力的方法是什么?”
我心中微微一颤,思索良久,低声答她,“陛下心中所想怕是难以实现。首辅大人没有谋逆的必要,他,什么都不缺。”
她怅然,颌首幽幽说道,“是啊,他不会那么蠢的。朕不是昏君,他名不正而言不顺。”
我欠身,再度问她,“臣能为陛下做些什么,请陛下吩咐。”
她摆首,轻浅一笑,“你只需要陪着朕就好,如今朕身边只有你了。朕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诬陷中伤你。”
此后数日,她接连下旨,先是册立了皇长子荣王为太子,继而又将秦启方调任十二团营总兵一职。尽管后者不乏朝臣提出反对,但都被她一一驳回。
她满足了秦太岳所有的要求,这个举动令我觉得反常,由此也生出几许不安。但她再未和我讨论过任何有关于秦家之事,反倒对我有意的疏远,更多的时间都命秦启南陪伴在侧。
这年秋季,秋蕊终于诞下了长子,这是她成婚多年以来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大喜过望。她进宫来看望陛下,两个已做了母亲的女子谈论着生养孩子的艰辛和而后的乐趣,语笑嫣嫣,令人闻之欣喜动容。
我送秋蕊出宫时,她开心的叮嘱我,“后日的满月宴,你可一定要来啊,刚才我已在陛下面前邀请你了,她不会不允的。还有啊,礼就免了罢,你是悟儿的舅舅,咱们不拘那些个俗礼。若你不肯答应,到时候我就不让你进门了。”
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她虽如此说,但多年来的情分和她从前对我的照顾,都令我感怀。我于是精心挑了副南朝顾景秀的小儿戏鹅图,又手抄了一本金刚经一并送与她,希望能为稚子祈福。
秋蕊的夫君孙济如今是十二团营提督,故这日邀请之人也多以军中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居多,新任十二团营总兵秦启方亦在其列。
我被孙济安排在秦启方旁边坐了,秦启方当日仍做儒生打扮,天青色的直衫更衬得他面白如玉,皎皎生辉,他的神情并无一丝年少得志的骄矜之色,却是颇为难得,令人顿生好感。
“许久未见先生了,先生一向可好?”他对我微笑,而这句先生应是感念我当日曾对他释疑那道策论之情。
我欠身,亦含笑道,“多谢秦相公记挂。元承一切都好。”
“叫我德甫罢,如先生不介意的话。总是这般客套的称呼,也怪累的。“他笑着建议。
我颌首应允,也请他直唤我名字。寒暄片刻,既有府中仆人拿了戏牌请众位相公点戏。
孙济示意仆人将戏牌先递与我,我含笑让与秦启方。他稍作推辞后还是做了选择,却微微有些令我惊讶,他选的正是南柯记中的情尽。
这样一出富贵转眼散,人生如幻梦的戏文和他此时意气风发的境况全然不符。我不禁转顾他,他似有所感的看向我,微笑道,“元承是很好奇,我怎么会点这样一场戏?”
我颌首请他作答,他悠然一笑道,“人之视蚁,细碎营营,去不知所为,行不知所往,意之皆为居食事耳。见其怒而酣斗,岂不吷然而笑曰:‘何为者耶?’岂不知,天上有人焉,其视下而笑也,亦若是而已矣。如是,一切世事皆属梦境。启方以为,这便是人生最真实,也最无可奈何处。”
言罢,他不再说话,只安静的听着戏文。
我留意看他的神情,却是一派淡漠,唯有淳于棼唱到:人间君臣眷属,蝼蚁何疏。一切苦乐兴衰,南柯无二。这一句时,他的目光变的悠远而飘渺,仿佛他真的化为了那南柯一梦的主人,对普世间的因缘无常有着感同身受的了悟。
中途我去内厅探望秋蕊和其子,在中庭回廊处碰到孙济与秦府的管家正自私语,看到我的一瞬,他们皆有些警惕,停止了对话。
我不动声色的颌首,快步从他们身畔走过。
然而心里掠过一层阴云,孙济作为王玥的妹婿怎么会和秦太岳走得如此近,难道他也觉得秦太岳权柄无限,故转而投靠?
我没有将心底的疑问道给秋蕊,尤其是见到她沉浸于对幼子满心爱怜中时,我实在不忍以这些男人间的争斗来破坏她此刻的欢喜愉悦。
冬至前一晚,我随侍陛下在暖阁中闲话。秦启南来接她回寝殿之时,笑意盎然的说道,“父亲今儿上的折子你看了么?秦府上竟能挖出一口醴泉,真是祥瑞之兆。父亲想请御驾亲去府中一品,你意下如何?”
醴泉亦名甘泉,其泉水的味道有淡淡的酒香。礼记中曾载,天降甘露,地出醴泉。医书上又有云,常饮醴泉,可除痼疾,令人长寿。这的确可称为瑞兆。
“朕也在想呢,这醴泉的味道朕却是想尝尝,只是天儿怪冷的,朕倒懒得出门。”她慵懒的笑着。
“你如今也太懒了些,未登基前还东跑西颠的呢,自打做了这个皇帝,宫门都少出了。”
他的目光温柔的掠过她的脸,转而看向我,带着几分好心情对我笑道,“元承也劝劝你主子,后天便是吉日,若定下了也好让那边府里安排接驾。”
我欠身领命,待要开口,陛下摆首而笑,慢悠悠的说,“罢了,就依你,后日朝罢就过去。朕也许多时候没去过叔叔府上了。还记得从前朕最喜欢瑞萱堂前的西府海棠,花开时嫣红欲滴就好像胭脂点点。可惜海棠虽好,却无香气。你那时听我抱怨,便对着那花儿说道,汝若能香,博公主一笑,吾当以金屋贮汝。”她缓缓说着过去之事,眼角渐渐漫上一层恬淡柔和的笑意。
秦启南凝视她微扬的唇角,回应以一个和润清朗的笑容,他眸中似有点点星光跃动,泛起澄明的光华,“原来你还记得。”
她垂目,长长的睫毛覆盖双眸,我向那片阴影中探寻,看见了一抹绝少在她面容上出现的含羞之态。
一顾之下,我收回目光,垂首向后退了两步。
秦启南伸出手,柔声道,“回去罢。蕴宜已经睡了,我才来的时候蕴宪还在吵着他嬷嬷给讲故事,他如今精神头儿越发的大了,很该学些骑射来分散些精力。”
她含笑听着,亦向他伸手,他们掌心相合,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流转着欲说还休的情愫。
我默默的欠身,恭送他们夫妇离去。
三日后,陛下与楚王登两幅銮驾前往位于西苑附近的秦太岳府邸。皇帝銮驾卤薄,前设导迎乐,二戏竹,六乐管,四支七孔笛子,两根笙,两面云锣。其后又有四御杖,四吾仗,立瓜,卧瓜,金凤旗,双凤黄团伞,一柄金凤呈祥曲柄华盖伞,再接下来便是十六人抬雕花步辇,步辇后是持佩刀和执枪的禁军侍卫。
两天前,我便已令司礼监将沿途道路清障,此刻街道业已肃清,平日里热闹的东华门街市空无一人。唯有两旁铺子的阁楼上偶尔会有一两个好奇张望却一探即闪开的影子。
我着窄袖绒衣公服,束小玉带,用玉制束发冠,策马陪侍于陛下步辇旁,耳畔可以隐约听到步辇中传来的一两声低语浅笑,那是她和婉芷在说笑的声音。
“元承,”她轻撩辇帘一角,露出一张笑黡,“走到哪儿了?”
我欠身答,“还没到西苑,尚需半个时辰才能到首辅宅邸。”
她哦了一声,仍未放下帘子,殷切的说,“外头风大,你也不多穿件披风。一会儿小心着凉。”
我转顾她,和悦的笑着谢她的关怀,“臣不怕冷,陛下放心。快到的时候臣再告诉您。”
她点着头,目光中有几分欲言又止,又殷殷的看了我两眼,才放下帘子。
第八十七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她不再问话,我便挺直腰身端坐于马上,目视前方。
京城的冬日虽然干燥寒冷,但多数时候都是晴朗的。一眼望过去,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西山,和山顶上伫立的佛塔,那塔身覆盖了孔雀蓝琉璃瓦,阳光照射下更显得清晰耀目,流光溢彩。
日光倾泻流转间,一道光束刚好照射在我眼前,我不禁眯起眼睛,抬起手来遮挡。
突然间只听一阵马嘶声,我猛地一惊,顾不上刺目的光芒定睛看去,却见烟尘翻滚中一人一骑正向銮驾方向奔来。
随扈队伍中的禁卫军立时奔袭上前,将来人团团围住,一名校尉长枪一挑将那人挑于马下,执杖的校尉大声喝问来者何人,手中的棍杖应声落在那人身上。
我当即驱马赶上去,见来人身着十二团营服制,因被掀翻于马下已是满身尘土,且被棍杖打的四下翻滚,一时难以辨认其面目。
我扬声喝止执杖校尉,看着地下的人,令其抬起头来。他艰难的撑着身子扬首,那是一张我并不觉得陌生的脸,几个月前在秋蕊家,我亦曾在席间偶尔瞥到过的,确是十二团营的人。
“周掌印,此人长街纵马,惊了圣驾,恐怕他还有什么不轨意图,是就地正法还是带回去再审,请您的示下。”禁卫军校尉对我说道。
我直觉此事颇有蹊跷,还未等我开口,那人却用力抬首看着我,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能去,不能去秦家。陛下,有危险。秦太岳,要谋反……”
我登时大骇,冲口喝问他,“此话当真?”
他嘴角涌出一缕鲜血,用力点头,“我,刚才秦府逃出来,秦太岳和秦启方纠结了十二团营的人要谋逆。我是,是王总兵的人,你要信我。”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部,顾不得再问他,厉声下令禁卫军将其押下,随后调转马头向陛下步辇奔去。
她似有所感,已掀开辇帘,以眼神探问我。我微一欠身低声回禀了那人的话。她一怔,眼中精光大盛,蹙眉道,“回宫,快!”
我领命,目光向秦启南的步辇一顾,她旋即明白,无声的示意我。
我立即命随侍的禁卫军将秦启南包围起来,继而再命全部人等快速起驾朝禁宫方向驰去。
秦启南似乎在出声询问出了何事,但并无人理会告知他,所有人等皆噤若寒蝉不发一言。
行至东华门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陛下忽然吩咐停辇而欲走出。我急忙下马去扶她,碰触到她手的瞬间,我感受到了她颤抖着的冰凉手指,心中一恸,我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随朕上城楼。”她低声道,回握着我的手,握的亦那般紧。
我迅速令禁卫军将秦启南押送回交泰殿,然后随她登上了东华门城楼。
她向西眺望,我亦紧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但见西苑附近一处宅邸烟尘翻滚,马鸣声,刀兵声齐齐作响,和周围静谧的气氛形成巨大的反差。
而那座宅子正是当朝首辅秦太岳的府邸。
她忽然扣住了我的手,一阵冰凉令我不由自主的一颤,她嚯的一指秦府的方向,怒道,“秦太岳果然谋逆!他哪儿来那么多兵士?竟敢勾结朕的十二团营,是了,秦启方正是十二团营的总兵!还有什么比用朕的亲卫军来对付朕更令人齿冷的!原来他早就谋算好了。”这几句话说完,她已是浑身发抖。
我用力扶住她,让她半靠在我身上,借此来给她一些力量以期能稳住她颤抖的身体。
她急命道,“元承,让他们看紧了秦启南,没有朕的命令他不许踏出交泰殿一步。不行,把他押回重华宫,朕不能让他离乾清宫那么近。”
我颌首,请她示下接下来之事,“秦府如何处置?”
“让皇城禁卫军即刻去秦太岳家,务必拿下叛贼,生擒秦太岳。通知王玥令他调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同前去。”
我遵命,示意一旁侍立的阿升快去执行。远处秦府上空的烟尘消散了些,渐渐露出府中情形,确有重重卫兵把守于外院,再望内宅方向,却一派安静祥和,看不出有任何异兆。
我忽然心中一沉,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未及细想,却已觉得她全身一松,整个人向我怀中倒来。
我连忙向前靠拢,用身体承接住她。此刻我很想伸出双臂环抱她,只要能令她感觉温暖安全。我轻声在她耳畔说着,“您已回到宫中,一切安全,没事了。”
“元承,”她抓着我的手臂,慢慢的揽上她的腰际,“你在朕身边,对么?”
她这样一句话,令我从最初忐忑的试探到最后不再顾忌的拥住她,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我颌首肯定的答她,“是,臣一直都在您身边。”
怀中的人再度倾靠,她的头抵在我的胸口,好像那里能给她源源不断的温热,而此刻,我的心和整个身体也确实都在滚滚发烫。
午后时分,王玥带了十二团营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前来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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