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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乱:逍遥帝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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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蔓樱抬眸看他,其实心里有些失落,昨晚他们那样的缠绵,他说忘就忘,这也太快了些,不过细细一想来,那也好,总好过他死活记着这件事要来的安稳些。
  “嗯,本宫就知道曹将军也是爽直之人,等到了梁国,定叫父皇母后……”刘蔓樱一个激动就又使出了以前的公主模样,不过忽然想起来现在梁国正值国难当头,哪里还经得起她这么折腾,她戛然而止,略显沮丧地说,“等到日后国家危机平了,再好好报答将军吧!”
  “公主言重了!”曹渊抬头看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不想要她的任何报答,过去他想要的生活是加官进爵,妻妾成群,可是遇到了平华公主后,一切就变了,而且还变得那样快,一下子就把他男人的霸业全都磨平了,他想要她好!
  担心启睿的人追上来,他们改走了蜿蜒曲折的山路,原本三天的路程一直跑了五天才到了大梁宫中。
  一路上,大梁看起来似乎还是那样的平静和美,可是那种滋味却怎么看都觉得怪,为了方便此时的刘蔓樱是一身男装着身,她与曹渊早已下马开始走路,在闹市一家小酒楼里停下来歇脚。
  那酒楼看起来不大,里头也是鱼龙混杂,她忽地听到一个长相肥硕的彪形大汉在地上不雅地啐了一口子唾沫,杀猪刀往桌子上一摆,粗野地坐下来和身畔几个粗人道:“这大梁迟早是要亡了啊!”
  “杀猪龙,说不得啊说不得!”一旁一个长相稍微斯文点的中年男子赶忙止住了他的话语。
  那被称作是杀猪龙的男子大手大脚地撇开斯文男子的话语,“怕什么,现在上头谁还有工夫来管俺们,俺不过一个大老粗都看出来了,这大梁还有谁不晓得吴国已经传来消息,发兵五十万攻打大梁,梁国早就不是以前世祖皇帝时候那个兵强马壮的梁国了,吴国一来,必亡!”

☆、051  珠帘花影逝(二)

  蔓樱一惊,太快了,匆忙扔下一锭银子,拉上曹渊便快马飞奔前往梁宫。
  她本以为吴国即使说起要攻打梁国也不会在这么仓促的时间内动手,可是照着现在的形势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或者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筹谋已久的事情了。
  “公主,圣主正在御书房议事,已经一天一夜了,公主还是先去见皇后娘娘吧!”大梁宫门口,大太监方德有一边小跑一边和公主说着现在朝堂的紧急。
  “那也好,先去见我母后!”听着方德有叽叽喳喳的话语,蔓樱也听不出到底什么花头来,大抵也就只知道吴国已然发兵伐粱。
  她飞速赶往琼楼殿,见母后依旧淡漠地坐在贵妃榻上绣着花,似乎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关,可是蔓樱知道,母后眉间淡淡的痕迹正在毫不留情地揭示着她的伪装。
  “母后!”蔓樱对着那个雍容华美的女子神情地叫了一声。
  岳修容缓缓抬眸,如水的眸子多了很多哀愁,在听得那一声“母后”后,直直地站了起来,快步向蔓樱走去。
  没有多余的言语,有些颤抖的双手拂上了她的面容,将她的眉,她的目,她的唇,她的鼻都仔仔细细的描绘了一遍,她似乎变黑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白的像纸一般,不过这样的她看起来更美了,也……更像当年的岳修容了!
  许久许久,岳修容才含着泪轻呼一声,“回家了!”
  “女儿回来了,女儿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母后了,娘!”蔓樱终究忍不住趴在岳修容的怀中嚎啕大哭,这些日子受的苦受的累她好想一口气全都告诉自己的母亲,似乎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得到心头最真切的慰藉。
  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说,她要坚强,大梁正值风雨飘摇之刻啊!
  此时不是叙说母女情深的时候,蔓樱咬了咬牙,抬起头,凑到母后的面前,直直地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字认真地道出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母后,儿臣身上有定王的军事布阵图!”
  岳修容一惊,“你如何得来的?”
  “自然是定王身上,儿臣与他朝夕相处一月多,这是儿臣应得的!”蔓樱双手紧紧捏着拳,以此来掩饰心里的慌乱与酸苦。
  “蔓樱,委屈你了!”修容携了蔓樱坐下,又开口试探问:“那宫中的那位又是谁?”
  “母后不知吗?”刘蔓樱本也想问问母后藤兰妹妹的事情,但看母后这表情,也丝毫不像是装出来的,她拨了拨垂在胸前乱成一片的长发,声音有些低哑,“是,是藤兰妹妹!”
  “啊,藤兰完了!”岳修容毫不留情地直言。
  刘蔓樱看母亲如此认真,定然不是在同她开玩笑,她迫不及待地问,即使她心里已经隐约也猜到了一些,“母后此话怎说?”
  岳修容的容颜有些阴沉起来,脸上的严肃与认真是平日里甚少出现过的:“你想想,此番你偷了定王身上的布阵图,定王必定会记恨与你,决然不会再顾及你而来护你周全,他心头的气没处发,那就必定会惦记上宫中的那一位。吴国伐粱,本是不义之师,吴王等不及了才开始动的手,他们少的就是个理由。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出师得有因,所以必定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藤兰……必死!”
  “可是,可是启睿他答应过我会护藤兰的!”蔓樱支支吾吾道。
  “傻孩子,男人在温存迷离之际说的话是不能信的,在男人的心目中,女人永远都比不上他们的无上霸业,你明白吗?”修容附上女儿的手,一字一句开口。
  “蔓樱回来了!”忽而一个低沉的男声入耳。
  原本倒在母亲怀中的蔓樱慢慢抬头仔仔细细地看向大步进门的男子。
  刘家的男人集合了数代优良基因的遗传,无疑皆是长得高大而英俊,而眼前的刘显,分明就称得上是良品中的极品。在岁月的冲击下,依旧可见他桀骜飞扬却微微蹙起的眉,深邃似寒星且犀利而凌厉的丹凤眼,就连鼻子也高挺而轮廓分明,唇形更是堪称完美。她的父亲是这样完美的一个男子,可为什么他不过不惑之年,却是半头银丝?
  刘家的女儿也是能挑起大担子的,蔓樱憋住已经到了眼角边上的泪水,笑了一眼,拿出塞在衣襟里的东西跪下道:“儿臣参见父皇!”
  “我儿快起!”刘显扶起女儿,接过布阵图,摊在榻上一看,吴国伐粱时北面的兵力状况已经清晰地跃然纸上,可是……东南西面的呢?
  “怎么了父皇,莫不是这个东西是假的?”刘蔓樱看着刘显越来越促然的眉头,忍不住凑上前去担忧地问道。
  “图是真的,只是少了大半!你看,这里只有北面攻进,其他的都没了!”刘显语气有些焦躁。
  刘蔓樱即刻凑上身去观察,果然如此,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一日她拿到图后他的表情和话语,他眼中甚是没有多大的慌张,他果然不是这样好忽悠的人,装的可真不容易,她捏紧拳头,对他的最后一丝愧疚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报……启禀圣主,已经查明,吴国的兵马已经在城外十里处的十面亭扎营,此次吴国派出的伐粱大元帅正是定王启睿!”未容下刘显稍稍休息喝下半盅茶水,殿外便有小将匆忙来报。
  刘显赶忙站起来,带上还杵在一旁的曹渊,急切地回去议事。
  刘显一走,蔓樱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椅子上,双目之间也没有多大的神色,他真的恨了,他真的狠了!
  那晚他伤得那么重,可不过短短几天,他就带兵来伐粱,若不是因着满腔的恨意,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真么狠心?
  “母后,儿臣信了,日后再不会相信男子之言!”蔓樱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径自往自己的寝宫去,惨淡的背影仿佛没有生命的躯壳一般。
  岳修容看着女儿凄凉的身影,无奈地苦笑摇头,蔓樱她……是对那定王启睿动情了!

☆、052  梅枝残雪败(一)

  雪意娇春,腊前妆点春风面。粉痕冰片。一笑重相见。
  在寝殿里,刘蔓樱唤来侍婢准备了热水沐浴,她要将这些日子的所有记忆都洗干净,洗空白。
  她双手抓紧了木桶,十指深深的抓着,似乎想要陷入其中,内心极力的挣扎着,究竟是什么,让她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恨,她不甘,她又有无比的辛酸苦楚!
  思及当年,吴国也曾因战败而臣服于梁国,岁岁朝贡,看起来似乎很是谦卑,却不料,短短几年之间,吴国迅猛之中兵强马壮,如雨后春笋般一夜崛起。果然事应证了那句花,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那吴国的启氏兄弟又怎会愿意如此久居人下,被人奴役,所以,他要来报仇,洗雪当年的羞耻。
  细细思量一番之后,刘蔓樱不由在心里暗自喟叹,这世道真真是恁地诡谲,人心险恶,风云变化之下,这天下真的是要大乱了。
  她只是一个女子,管不了多少,即便是家破了,国亡了,战乱骤起了,天下大乱了,她一介弱女子又能改变些什么,既不得袖卷朝堂,也不可倥偬沙场,只能静静地,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宣判吧!
  她唤来碧霄,关上门,将自己关在这略微有些萧条死寂的荣芳阁之中,闭门不出,对外头的事情不闻不问,但每一次碧霄来给她送膳之时,她都好想好想开口问一问有没有外面的消息。
  碧霄跟了她许多年了,自然是能看得出她心里的想法的,只是即使外面已经翻江倒海了,皇上依旧让宫门之中保持着一片看似安详的画面,这教她又该如何开口?
  直到那一日,碧霄进房之时,神色匆忙,一不小心就连汤都没有端稳。
  “怎么了?”蔓樱看似慵懒地问道。
  碧霄顿了顿,似在犹豫,但一瞧平华公主的眼神,看似娇柔,细细一看却是那样的坚定,她无法抗拒公主的眼神,索然道:“易海郡昨日便已经破了,今日,梁国大军已经……”
  “别吞吞吐吐的,已经怎么样了?”刘蔓樱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已经很明了了。
  “护城河外,兵临城下!”碧霄简单地说。
  蔓樱浑身一颤,惊道:“他们的速度,太可怕了!”
  她说着有些迷茫地站了起来,猛然间想起了点事儿,急忙用双手紧紧扯着碧霄的衣袖,问:“那边的藤兰公主怎么样?”
  “藤兰公主,顶着您的名号,那些个没有人性的南蛮子说她不贞不节,已经按淫秽罪论处,就等着攻下梁国后一一对峙论处!”碧霄压着声音斗胆往下说,她已经很小心地将那些残忍的实情都掠过了。
  “不要再说了!”她情绪激烈地打断了她的诉说。
  刘蔓樱心凉如水,淫秽罪,呵呵,万恶淫为首啊,那些个南蛮子又是个个自命清高,定然会用那些非人的刑罚来对她。
  越是所谓的“礼仪之邦”,就越是会严刑峻罚,她曾在无意间听宫中的老人说过,吴宫之中对待被冠上“秽乱宫闱”的女子,是极为残忍的,通常会被“幽闭”。
  而所谓幽闭便是指木槌击妇人胸腹,即有一物坠而掩其牝户,只能便溺,而人道永废矣。“羞秘骨”一断,而女往往多死,更有俗语传说“妇人幽闭,次死之刑”。这种行径是那样的凶恶,多少人谈之色变,可怜藤兰兰心蕙质,却偏得蒙受这不白之冤……
  她越想便越慌张,藤兰她不过一介弱质,怎能受得?
  刘蔓樱禁不住泪流满面,这些苦原本都应该她来受的,为什么现在全都要无情地加之于她的身上。
  她呆呆地坐了一整个下午,脑海中回荡着的全是过去梁宫之中的繁华,她打开门,听得嘎吱一声,转眼不过几日,荣芳阁中的情景似乎已经面目半非了。
  “碧霄,大梁宫败了!”蔓樱对着已经空了一半的阁院,有意无意地说着。
  碧霄快步走到她面前,曲膝跪下,“公主,奴婢永远不会离开您的,您在,奴婢定生死相随!”
  蔓樱上前双手扶起她略微颤抖的身子,定定地看着她,“碧霄,本宫是大梁宫中的子血,不能走也走不了,你……能走就走吧!”
  “您能走的,公主其实……”碧霄欲言又止,现在还不是时机,也许说了只会给公主凭添烦扰,她脑门一转,回脑道:“公主可曾想过若真要走,也只有您能走得成!您想想,藤兰公主在吴国宫中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代表您的身份的,所以在大梁宫中,您是个已经不在的人,您的消失没有任何人会心生疑虑啊!”
  蔓樱摇了摇手,只是对着这一片树倒猢狲散的年景微微叹着气罢了。
  透着斑驳而又清冷的烛光,刘蔓樱目光之间似乎连焦距都看不出来了,忐忑不安辗转了一夜,只听屋外夜风细细,梧叶簌簌有声,倒似极了冬日里的那种安谧宁和,竟再感觉不出一丝大战来临时的征兆。
  六宫粉黛红颜丑,帝王杯中江山瘦。
  她冷情地在宫中弹着琴,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相同的曲子,脑海中凌乱地不可名状,一面是如画江山中,他的多情,另一面却是狰狞山河下,他的无情……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她隔绝了,弹着弹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公主,外面出事了!”碧霄急促地吸着气,她那样好的轻功都要跑得这么急,可见事情的确是有些急切的,可是,现在这宫廷不像宫廷的大梁宫还能有什么急事呢?
  刘蔓樱顾着自己继续弹奏,不慢不紧,许久才抬眸,却不曾停下手里的动作,“什么事情要这般大惊小怪,就是吴寇打进来也不用这样慌张,一切都顺其自然便可!”
  “再顺其自然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转眼睛岳修容竟已经到了蔓樱跟前,还不等蔓樱缓过惊讶的眼神,她便怒气冲冲地拉上蔓樱就走。
  “母后,您先停一下,到底什么事?”刘蔓樱死活要挣脱母后紧紧扣着的双手。

☆、053  梅枝残雪败(二)

  “再停,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岳修容恼怒地回了一句,微微闭了眼,却再难开口说出下文。
  金殿之上,没有多少人,但感觉就是不对。
  她回眸看母后,这才留意到她的眼眶红红的。
  不知为何看到这,她脑海中便是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个曾经举止轻薄却又在无形之中让她牵肠挂肚的启睿,眉头微微一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会与那个心计深沉多年来的韬光养晦的他有关。
  她迈着深沉的步子走,就看到已经许久不见的外公正将斜躺在地上的舅舅岳倚华搂在怀中。
  岳倚华胸前红了一大片,脸色惨白惨白,嘴角还隐约在渗血,厚重的盔甲都还来不及褪下。
  待看到蔓樱的一刹那,他似乎想要奋力挣扎一下,还在淌血的左手无力地向前伸。
  刘蔓樱一怔,不由得心惊生寒,这还是小时候将自己抱在肩头骑马的那个白衣飘然的男子吗?
  “父皇!”蔓樱看向站在一旁无声的父亲,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些消息。
  刘显摆摆手,示意蔓樱过去岳倚华那边,矗立在旁的岳皇后亦是哀声道:“去看看他吧,就这一个心愿了!”
  岳相一转身,见这孩子还在一旁傻愣着,索性一伸手懊恼地抓过刘蔓樱来,蔓樱被吓得死命的挣扎,失声语带惶恐的叫他:“外公,冷静点!”
  “再冷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舅舅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岳相竟忍不住扣大了嗓门。
  “爹,爹,咳咳咳,蔓樱还小,还小!”岳倚华一听,死命挣扎着来阻止岳相,可话还没有说上两句便又咳了起来,看得出,他这几句话说的很艰难。
  “来,过来……”岳倚华困难地挤出一个惨淡的笑颜。
  蔓樱跑过去半跪在地上,看着舅舅无力的样子,眼泪便难以抑制地掉了下来,她开始失声痛哭。
  “蔓樱,再叫他一声吧!”岳修容抹着眼泪替一直想开口的岳倚华说了他心里的话。
  蔓樱见着舅舅哆嗦着身子还有那渴望的眼神,一句“舅舅”脱口而出,却见不出岳倚华有多大的欣喜,反而依旧是透着淡淡的忧伤。
  “叫一声爹吧,他是你亲爹!”刘显不顾殿上所有人的震惊,淡然地开口说道。
  刘蔓樱一时间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又看向已然奄奄一息的岳倚华,她摇摇头,颤抖着嘴唇怎么也叫不出来,真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岳倚华颤着手想再摸一摸她的容颜,却只是移动了一丁点距离便再也抬不起来了……
  “倚华,倚华……”岳相失声痛哭。
  他去了,至死都没有听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叫他一声爹,可他没有怪她,因为看着她的时候,他一直都带着笑容的,哪怕是停止呼吸的那一刻。
  蔓樱紧紧闭着的嘴又慢慢地横向张开,细细看来,正是一个“爹”字的嘴型,泪如泉涌,她终于忍不住扑上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全然不顾满手的血,就那样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来感受那还未完全流逝的温度。
  哭累了,她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父皇,他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就是在看风吹过的痕迹一般。
  这一刻,她无力思考更多,席卷而来的只是漫无边际的哀恸。
  很多年以后,她一直记得这一个黄昏,自己的外公一身闪亮到刺眼的盔甲,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抱着自己的父亲的尸身痛哭,殿外稍稍折射进来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很伤感。
  她永远都忘不了!
  她问了曹渊当时的状况,曹渊只说,定王睿知晓带兵之人为梁国岳相之子后,十米开外处,拿起淬毒之弓,连发三箭,箭箭射入岳将军心头,夺他性命!
  打了个寒噤,蔓樱在小湖边望向昏瞑的夜空。一轮弦月,正寂然当空,繁星如钻,各自耀着细碎的光芒,却不能将黑夜照亮分毫。
  身后有人走来,拿一件披风搭到她的身上。
  蔓樱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她直觉地以为那人是碧霄,却发觉自己的手真的挺热的,碧霄的手背竟比她的掌心还要冰冷些。
  “碧霄,本宫是不是很无情,到舅舅临死的那一刻,本宫都没能如了他最后一个心愿!”不知不觉,她居然吐出了这么一句,但说着却连眼睛都涩痛起来,“没有人知道,在舅舅奄奄一息之刻,本宫脑子里想的还是启睿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无情,本宫真的快疯了,快被自己给逼疯了!”
  “不,他不是你的舅舅!”身后的女子缓缓开口,那声音,正是白日里几次差点哭到昏厥的母后岳氏。
  “母后?”蔓樱转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怎么可能,你们明明就是亲兄妹啊!”
  岳修容苦笑一声,将手中拿着的一块玉佩交到蔓樱手中,然后唇边绽出一丝恨恨的嘲苦,“他的确是本宫的亲哥哥,可本宫却并非你的生身之母!这是你爹临终前想要亲手交给你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收着说不准将来能够排的上用场!”
  “母后,这……怎么可能?”蔓樱呆滞着收下玉佩,不曾来得及细细看,只是不可置信地想从母亲的眼里得出些什么答案。
  “这些年来我待你如己出,十六年前的往事就让它过去吧!”岳修容云淡风轻地说着,转身离去,“其实在十七弟带你走的时候你也应该能隐约猜到些苗头了,十七弟抱负太大,定王又心狠手辣,呵呵,蔓樱天凉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是啊,当时她也并非全然没有怀疑过,只是她不肯去相信这些,不愿相信宠爱了自己一辈子的父皇母后竟然不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不愿相信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高贵身份全都是假的。
  她悲痛地不知所措,漫步在再也没有多少禁卫军巡逻的御花园中,却见到了孤单的亭子当中一个落寞带些悲凉之意的背影。
  她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曾经可以叫他父皇,可是现在,该开口叫什么呢?
  “是蔓樱吗,既然来了便过来陪父皇喝上一杯吧!”刘显慢慢放下酒盏,打破了二人之间原本极为尴尬的平静。

☆、054  杯薄荼色血(一)

  “儿臣,遵旨!”蔓樱恭声答道,挪步进了亭子当中,得了刘显的指令才敢坐下身子来。
  “你我父女之间何时变得这般生疏了?”刘显有些不悦地看向蔓樱,但眼神之中透着的淡淡慈爱,较之多年之前丝毫未有减损。
  “儿臣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又岂能……”蔓樱直言不讳。
  “这些年朕待你不好吗?”他宛如古潭般幽邃的眸子默默凝望着远处,看上去是如此的宁静,又是如此的安详。
  蔓樱惊异地睁开眼,却是平静地看着他,可是,眼里却有着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酸涩:“父皇,原来您一直都知道蔓樱不是您的骨血,那您为何还对蔓樱这样好,让蔓樱享尽荣华,甚至为了我而冷落了其他的皇子公主?”
  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后,刘显脸色依旧是很苍白,可是那挑起的眉,那深邃的眸色,带着暴风雨前的黯沉与平静,“连十七弟都清楚知晓的事情朕又怎会不知?因为朕爱修容!十六年前,朕因为思念修容过甚,曾夜访岳相府上,却在无意中听到修容与岳相的谈话,知晓你原来是她从吴国得来的孩子,那时候朕看修容对你很喜欢,只要她开心,你是不是朕的骨血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后来时间长了,朕也将你当做朕的亲生孩儿一般看待的!”
  “父皇,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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