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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女离魂-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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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事辞令,媚惑众生,她以自暴自弃的放肆态度挥霍自身美貌带来的种种利益,只是总想不透究竟缺少什么……
  唐爱爱瞥了眼身后自顾露出开怀笑容的侍女金蕊,思忖起自己老去的年华,不出几年,行院里的后辈怕是要凌驾她之上了,而她除了易逝的美貌外一无所有,这个悲哀的认识仿佛自她的名字仍是吕晴娘开始,从来一无所有,虚幻的幸福,镜花水月,触碰即碎。
  “小姐,今夜宴会,用这支模样别致的金簪,可好?”一脸天真的侍女从嵌宝漆盒内取出一支簪子送到主人面前,笑问道。
  “嗯。”唐爱爱看也不看,随口应了一声。金簪在烛火映照下发出刺目光线,她忽的脸色大变,一把夺过簪子,压抑着声音的颤抖,喃喃否决先前的说法,“不……不用这支。”
  金蕊疑惑地挠挠头,又不敢开口问询,只得另拿了支金叶簪,小声说:“小姐用这支罢,一样光彩照人呢。”
  唐爱爱未回答,竭力维持平淡表情扫了眼手中的簪子,栩栩如生的蜘蛛造型,精致做工唯有豪门世家之人才会拥有,旁人眼中的美丽饰物,于她来说不仅是牵制彼此罪行的契约,更是深入骨髓、来自亡者的诅咒。强行遗忘的过去记忆重又浮现,唐爱爱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变得惨白。
  不等金蕊问出关切言语,唐爱爱倏地站起身,冷冷命令出发会宴。
  普通的豪族游宴,日复一日相同的歌舞乐曲,命运却在毫无特殊的当天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晴娘注视着列席的一个贵公子,悄声向人探听:“那是何人?”
  “太原王淮海王公子,倒是青年才俊,不过已经入赘荥阳郑家,爱爱怕是无甚希望了。”
  “是么?就是已娶妻室爱爱才有希望呢。”唐爱爱目不转睛望着与心底深处想要遗忘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的面庞,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钱财不过是粪土,荣宠亦只是过眼云烟,她想要的,是重拾那个破碎的梦……
  残损的莲塘破宅深处,伴随穿透进来的冷风摇曳的一丛白色小花上停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金蕊缓步靠近,未及有所举动,蝴蝶受到惊吓用力振翅飞上半空。
  彩蝶绕过最初悲剧发生的地点,仿佛通了灵性般在屋内横梁上下翻飞。金蕊眼眶泛红含着泪水,看着蝴蝶破宅的残垣断壁处环绕一圈。“或许,那是花魁娘子魂灵所化……”
  一旁的杜府小姐如灼不由自主点头同意对方听来荒谬的说法,“或许,如此自由飞翔更适合唐爱爱性子。”杜灼有些感叹,或许,在黑暗角落饮泣的那个女子仅有一个卑微愿望:唯期盼有人爱她,却连这样的想法也是奢望,唐爱爱最后想到什么,可曾悔恨?
  如灼苦思冥想不得要领,回首看向金蕊,她笑道:“脱籍后决定到县令胡大人府上当婢女?”
  “嗯,金蕊会努力,连带小姐的份,努力活下去。”
  阳光柔和,方才的蝴蝶振翅飞向蔚蓝天空,仿若带着那个哀伤的灵魂升上天际。如灼伸手遮住直射光线看向远方,感觉游荡于莲塘附近的悲泣已然停止,剩下脸上洋溢幸福的人们沐浴在温暖光辉下。

  番外 幻海·听涛(上)

  第一幕 幻境
  野草丛生的墙埂处,衣着杏色半臂的稚童咽呜着声音,低声啜泣:
  “哥哥、嫂嫂……呜呜呜……我要哥哥……”
  啖食道旁腐肉的乌鸦受到惊吓,怪叫着振翅飞向空中。
  此刻的天空,泛着不详的暗红,云层低矮压向地面,放眼四望,枯败的树枝,倒塌的屋舍,不知哪里传来的低声悲鸣,无不加深这幅人间地狱画面的悲剧感觉。
  稚童不管身处环境,自顾沉浸在悲伤里,而他想要寻找之人早已失了影踪。
  “这不是……淮海么?”野草丛被人扒开,探出个背着药箱的老者,正欲出言劝说稚童离开此地,待细看时,突发现对方竟是熟识。
  男孩放下揉搓泪眼的手,愣愣看了看唤出他名字的老者,“孙医师……”怯生生说出这句,他扑到老者怀中,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哽咽说道,“哥哥不见,嫂嫂也不见,周围所有人都不在了,淮海好害怕……”
  孙医师轻拍许淮海背部,眼角缓缓淌出泪水,嘴上自责道:“是老夫的错,老夫未能控制瘟疫蔓延……莲塘一带,乡亲们死的死,逃的逃,哪里还有影踪。”话题过于沉重,老者不像与眼前五、六岁的孩子倾述,倒更像无甚意义的自言自语。
  “那,淮海兄长呢?嫂嫂呢?”许淮海抬起泪眼,定定看向老者。
  孙医师为难不已,不敢接触对方期盼的目光,别过脸看着枯枝上站立的黑色乌鸦,不幸的征兆,一切已成定局,老医师微微动了动嘴,喃喃说道:“死了……死了……”
  未及解释缘由,便见大道上风驰电掣驶来辆马车,及至二人面前倏地停住,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妇人,快步来到许淮海身边,听得妇人率先开口,急急道:“小公子跑哪里去了,崔夫人急找呢,快随我回去!”
  话毕不由分说一把抓住许淮海的胳膊便往车上拖,老医师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留下他孤独的身影。“这……究竟发生争么事,许淮海争的成了‘小公子’?”老者摇头自问,方才发生的一切像是幻境般不切实际,苦思良久不得其果,孙医师终于放弃思考,背起药箱继续救治感染疫症的乡民。
  浪涛轻拍堤岸发出周而复始的哗哗声,忽远忽近在耳际回转,不同于海边满是咸味的腥臭,弥漫四周的是充盈湖水清淡平和的气息,淮海缓缓睁开眼,面上残留着噩梦过后的惊惧,以及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的茫然。
  至今仍不甚明了,他是否已走出了地狱一般场面的那个虚幻境界,隐瞒身份进入豪门太原王家,锦衣玉食长到十六岁,过往不敢奢想的生活成为现实,但为何,他不时会有莫名的彷徨?
  许淮海,如今已然放弃卑贱的商贾人家姓氏更名为王淮海,出神望着面前水汽氤氲的早春美景,苍茫淡雾之中,一方翠绿小岛隐匿其间,与天一色的湖面泛着微波。心底的困惑却未因此减少半分。
  “淮海,快看新出的茶尖。”轻盈声音传来,令得原本被王淮海忽略的艳丽桃花也跟着明快跳跃,内心兀自揣测:或许可怕幻境已然远去,只是他不自知。
  淮海对着说话女子露出温柔笑容,亲昵打趣道:“媛儿欲学采茶娘?”
  眼前之人,便是太原王与荥阳郑两大世家定下的嫁娶对象,作为假子不可继承王家的淮海得到养母崔夫人的极大关爱,在此机缘下,成就一段令人倾慕的姻缘。
  郑楚媛笑而不答,弯下腰在碧绿中一番搜寻,她忽而露出满意表情,伸手掐了树丛顶端芽叶,笑盈盈放入嘴里品了须臾,才道:“媛儿夫君喜好此道,媛儿当个采茶娘又有何妨?”
  怔怔望着眼前人出神,淮海感受到早春暖阳洒落身上,心里一阵感动,彷徨幻境的灵魂,隐约找到栖息之处。“媛……”淮海张了张嘴,想要述说的话卡在喉咙,像是品味过清香茶汤,却无法用合适言语表达迷醉心情,他突然有些厌恶自己的笨拙。
  “媛儿知道夫君欲言之语。”楚媛来到淮海面前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上下闭合,便见她眼若繁星流转光辉,楚媛倏地背过脸,遥望若隐若现的湖中岛屿,声音极低,却语气肯定又重复了一遍,“媛儿知晓夫君心意,所以……”
  “所以?”淮海不安妻子脸上出现的片刻走神,挽起郑楚媛纤细的手,面露担忧急急发问,“媛儿有何不如意,不管多难,为夫定然想法……”
  话未说出,楚媛忽伸手止住丈夫言语,瓷娃娃一般圆润脸上露出羞涩的潮红,她垂了眉眼低声说:“媛儿很中意现下生活,何来不如意之说?”
  “当真?”王淮海终于舒缓了揪心的担忧,转念想到其它,他复焦急起来,匆匆又问,“身体未有不适罢?是否觉得肚饿?还是……”
  楚媛愣了愣,噗嗤笑出声,待怠趼面上笑意,她才说:“经夫君这么一说,倒真有些饿了,等得选好新茶,便至水月院吃斋,可好?”
  “依娘子之言。”淮海夸张的拱手行了一礼,逗得妻子又是一笑。
  二人停停走走采买好所需新茶,一路沿石径拾阶而上来到名为“水月院”的僧寺,一番忙碌安顿妥当,淮海与楚媛一道用过斋菜素点,便约着同至香堂求签问卦,卜占运道。
  摇动签筒发出的哗啦声回荡在香客甚少的佛堂内,轻合眼睑诚心祷告神佛庇佑,对于即将出现预言未来的签卦,王淮海只觉得满心不安,签筒摇晃许久不见竹签落地之声,他不禁有些困惑,究竟是签卜难求,还是他害怕可能出现的不幸预言?
  不容淮海多想,签筒里掉出一支竹签,啪啦一声跌落地上,缓缓拾起细长而光滑的卜签,见得红刺刺三个篆字:下下签。
  “媛儿求得‘中下签’,夫君呢?”郑楚媛晃了晃竹签,微笑着看向身旁,淮海躲不及,被妻子夺过卜签,“‘下下签’啊……”楚媛沉默下来,低头略想了想,她忽将手中两支模样相同的竹签交换过来,一面笑道,“不惧,将媛儿的‘中下签’与夫君一换,如此便可消灾去祸了。”
  “若要媛儿得祸,我宁可……”淮海不依妻子做法,欲要拿回求来凶签。
  楚媛飞快把卜签藏至身后,嘟着嘴,表情不悦说道:“夫君若不愿意,不如我二人不解签卦!”
  淮海怔在原处,盯着妻子面上坚持,发出一声叹息。见着夫君退让,楚媛舒缓了紧皱的眉展颜一笑,前方不祥的阴影被二人抛诸脑后。
  月上柳梢,颇为安静的客房内,淮海辗转不能入眠,披衣漫步于简洁庭院之内,不知觉走到妻子所住寝室,夜深更漏,楚媛屋内却晃动着微弱烛火。淮海颇感疑惑,忧心妻子身娇体弱不胜旅途奔波,忙疾步走到格门前,开口正欲打门,听得寝间传来一阵细碎的交谈声。
  “云姐姐的信函到了?”楚媛急促的问话倏然响起,淮海听到内心猛烈跳动的巨大声音。
  “到了,到了。”长久服侍郑家的老仆妇之声,何事如此隐秘?心中疑问不减反增,王淮海已不能阻止自己继续偷听的行径。
  “姐姐要媛儿勿将出嫁前被十五哥轻薄一事告之夫君,可……”
  “小姐勿要犹豫,此事若被姑爷知晓,定然只剩被休一途。”老妇快言劝阻自家小主人,不带一丝情感说出泄露后果。
  “夫君会休了媛儿?”楚媛好似太过震惊,沉默许久才声音颤抖说道,“但,隐瞒一切对他很是不公。”
  “难道小姐愿意失去如此良婿?”“不!媛儿不想……”
  屋里渐渐没了声响,四下重又恢复夜的宁静,王淮海跌跌撞撞返回禅房,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思考不得。令人窒息的感觉如潮涌现,天地间笼上昏黄,闭上眼,黑暗袭来。原来,这场地狱般的幻境仍在继续……
  第二幕 碧海
  王淮海知晓自己应当原谅妻子过去所为,不,并非应该,而是必须,他须得装作并不知晓内情的样子,同以往一样真心爱护不解世事的妻子,毕竟,造成往昔错误的人是荒唐放纵的族兄郑升,楚媛何错之有?
  然而,王淮海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再回不到过去,无论他怎样伪装不去在意,生生划开的那道伤口却毫无顾忌暴露众人面前,本就因庶族身份自卑迷惘的他更加纠结。
  对于始作俑者郑升,王淮海几番想要质问,转想到楚媛颜面,欲出口的话怎么也讲不出,无处发泄的愤恨啃噬内心,王淮海固执的在心里反复想象郑升与楚媛相处的场面,长此以往,原有的温柔表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益发暴躁易怒的脾气。
  郑楚媛虽不解夫君如何自洞庭踏春回来便性情大变,但仍从淮海日渐客气有礼的疏远态度中隐隐觉察到些许不祥。无数次自问,这般欺瞒夫君是否正确,残酷现实却不等她得出答案,便掀起另一轮风暴。
  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医师恭喜她有孕三月有余时,郑楚媛的世界彻底崩塌。心里清楚,按照时间计算,腹中骨肉不会是夫君王淮海之子,这个叫人诅咒的孩子……郑楚媛伏在榻上嚎啕大哭,原以为可以与意中人厮守终生的卑微愿望渐行渐远,惟留下纠缠她不放的可恨过往。
  “请小姐勉抑苦痛听老妇一言,”老仆妇面容坚毅,开口劝道,“唯今之计便是趁姑爷不察,悄悄打掉腹中妖孽,如此,尚还有一丝挽回余地。”
  “挽回?争样挽回?如何挽回?我楚媛的一生已被郑升破坏殆尽,如何能挽回?我恨这个登徒子,恨当初为他穿针引线的所有人,你们争可……”
  “还请小姐勉抑苦痛,哭声若叫姑爷听闻,事情便再难挽回!”老仆妇心急,压抑着声音不停劝慰。
  “媛儿争么了?”王淮海仿若来自地狱深处的幽幽声音突然在寝殿外响起,二人不禁大惊失色。郑楚媛倏地停止哽咽,老仆妇努力镇定心绪,缓步来到格门前,小心翼翼拉开半边门扇,恭谨答道:“小姐身体略感不适,今夜还请姑爷……”
  “是么?”王淮海语调怀疑反问一句,却未有进屋一探究竟的打算,他目光冰冷朝内室扫了一眼,态度冷漠沉声另道,“媛儿既然身体不适,此番前往金水云姐姐夫家避暑,还是我独往罢。”
  郑家老仆内心狂喜,勉强压抑欣喜之情,听得楚媛在里间含糊应了声,王淮海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飞速流动的灰暗云絮,远去的身影,像是游荡的孤魂,口中喃喃念叨仇恨信念,那一刻,索命蛛女悄然在此人心中成形,风吹影动,传至耳畔的魍魉呓语,不断重复着相同内容:复仇……复仇……

  番外 幻海·听涛(下)
  第三幕 聆听
  马车颠簸于通往涞州金水的路上,王淮海却已谋划好了妥当方法。言词交涉自是不行,郑升其人不认此事为错,心安理得继续冶游猎艳,每每思及妻子见到族兄引发想要遗忘过去一事,他便如万爪抓心般整个坐立不安,暴躁难言。
  只要郑升一死……王淮海不自觉握紧拳生出这般念头,他脸上露出残酷阴沉的笑,却又混杂一丝向往未来美好前景的期盼表情,是的,只要郑升见了阎罗王,与楚媛之间裂痕再无,曾经的和乐相处又可重来。只要勾起悲愤回忆的罪魁祸首消失于这个世上,他便可为心爱的妻子带去幸福,王淮海固执地想着,不知觉间扭曲了本意。
  为免郑升之死不致牵扯妻子,须得伪装成自缢辞世,王淮海换了个盘坐姿势,在心里反复思量,遗言一类无需担心,所幸郑升其人不学无术,平日里总是央他代作书画,字迹方面应可轻易蒙混过关,难就难在缢死缘由,绝不能让人觉察此事与荥阳旧事相关……
  王淮海烦躁的皱起眉,晃动的车身搅得大脑混沌不能思索,他随手打起帘子,见得旅途将尽,车辆已然行至金水县地界。过了官道上的关卡,朝顶峰贮着皑皑白雪的梵净山方向走上半个时辰,便来到涞州刺史杜柏戬的消夏别院拂羽园。
  放下行李略作休整,闻得郑升早已抵达,现下正在县城里参与游宴,王淮海拜见过杜使君及妻姐郑云儿等人后,马不停蹄出发往寻郑升。
  独自骑马沿官道缓行,望见路旁熟悉景致,所谓近乡情怯,不管他是年纪多小离开此地,关于故土的印象仍旧深刻烙印于心,及至莲塘附近,这样的情感愈发浓烈,王淮海出神望着随风摇曳的池塘碧荷,幼时记忆浮现,吞噬心智的复仇想法暂时退去,他仿佛又听到了童年欢快的笑声,以及鱼贩们泛着腥味的吆喝叫卖声。
  道旁一方形望子迎风发出啪啦啪啦的响声,侧身看见供茶点里卖茶老头缓缓摇晃着手中蒲扇,王淮海忽感到喉咙里一阵难抑的干渴,他径直下马走到卖茶老头面前要了盏浓茶。
  午间炎热无甚行人,忽见到一辆华丽马车驶过道旁,经老头介绍方才得知是杜府小姐一行,待得车辆走远,二人才打开话题,但多为百无聊赖的老头自言自语。
  言谈间说到流传坊间的“蛛女”复仇传说,王淮海心念一动,脸上装作随意模样,轻声问:“‘蛛女’复仇之法,是绞杀?”
  “可不是,活灵活现的,说是用帔帛这么——”卖茶老头在自家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面露惊恐接着道,“第二日便见着那仇人高高吊在横梁上,唉,阿弥陀佛,当真可怕至极!”
  “蛛女离魂,复仇索命,呵呵呵……还有比这更好的缢死缘由么……”王淮海喃喃自语片刻,不禁大笑起来,对于故乡的回忆倏忽无影,他重又陷入仇恨之海。
  供茶老者不明所以挠挠头,眼见对方付钱离去,老头望着王淮海远走的背影消失于通往破宅的小径,不禁打了个寒战,心里思忖:那个地方,不正是“蛛女”复仇之所?!
  王淮海梦游般来到破宅处,面前梁木倒塌,野草丛生的败落景象令他心生感慨,但终究不会再去回忆。表情木然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忽听到身后传来窸窣声,王淮海缓缓回首,等看清来人,不由得惊讶反问:“莫非是……嫂嫂晴娘?”
  眼前的吕晴娘,一如十年前那般美丽,岁月流逝未给她的容貌留下丝毫损害,王淮海轻易认出大嫂,而对方,现名为唐爱爱的女伎却未能从相见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毕竟,王淮海已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懂事纯真的六岁稚童了。
  一次偶遇,命运走向因此更改,说话着的二人却不及聆听柔和荷风中关于悲剧的隐隐叹息。
  第四幕 浪涛
  王淮海起初并未打算杀害唐爱爱,相反的,当曾为家嫂的这个女子用特有的欣喜语调述说别后艰辛生活时,他竟在心里涌现久违的亲人间的温柔情绪,淮海甚至想到了事情完结后出资供养可怜的寡嫂,也许让其与他及楚媛一道生活是个可以考虑的法子。
  然而,王淮海的仁慈想法未能持续太久,历经苦难磨练的教坊女伎唐爱爱似乎发现了对方此刻身份改变带来的一系列利益,太原王氏,华丽世家的象征,自两晋发迹起来的庞大家族,借由权势积累的财富应该数不胜数吧?
  唐爱爱不知有心,还是讲笑,见她说着说着嘴角浮现一抹妩媚的笑,半开玩笑说道:“王家应有许多钱财吧?未知小叔……哈哈,哪里还是甚么‘小叔’,该呼为王公子了,话说回来,贵公子可否支度些钱物与我?”
  心中升起一丝反感,王淮海皱了皱眉,对嫂嫂解释道:“虽是王家子,但由于仅为收养缘故,能支使的钱物不多,不过嫂嫂放心,淮海定然想法为嫂嫂脱籍,而后再设法筹借屋舍与嫂嫂安度余生。”
  惯于风月的唐爱爱闻言狡黠一笑,她定定注视着小叔,说出一句:“此为一,我另有其它请求,”爱爱顿了顿,斜了一眼态度恭敬的王淮海,接着道,“淮海无需向人借甚么屋舍与我安顿,只需将我收为妻室便可……”
  “万万不可!”王淮海脸色煞白打断对方唐突的话语,急急拒绝,“淮海早已娶妻,争可以,争可以纳嫂嫂为妻妾,这不是……”梗在喉咙里那两个字眼终未讲出,但勉强压抑的关于妻子与族兄郑升的荒诞往事却袭上心头,一瞬间,背叛的屈辱,寒族的自卑,扭曲的仇恨统统浮现,他低下头失去了所有言语。
  爱爱并未觉察王淮海的异样,许是太想握住转瞬即逝的光明前景,她紧接着又道:“有甚么关系,你不说,我不讲,谁人知晓,”爱爱突然想到什么,她得意的眨眨眼,笑言,“还是答应我的要求较为明智,不然淮海冒充豪族一事……”
  王淮海倏地握紧拳,双眼现出嗜杀的寒意,缓缓抬起头,恢复笑意的他用极其温柔和善的声音应承道:“淮海绝不会拿现有身份玩笑,还请嫂嫂宽心,最迟十日,定然筹到钱财,至于嫁娶一事,嫂嫂知道豪族礼仪繁复,须得告之养母崔夫人,两月之内应可办成。”
  说出无理要求的人愣在原处,爱爱压根未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因开始她不过讲笑逗逗趣罢了,现如今对方却当了真,还一板一眼说出期限,爱爱笑了起来,思忖着这个局面对自己有利无害,便顺水推舟同意了。
  唐爱爱兴高采烈构想着美好未来,殊不知身后面带笑容的王淮海已经起了杀心。
  “争能让人破坏楚媛幸福……这便是第一人,在郑升之前……”夜游魍魉的呓语再度响起,无人阻止。
  恍惚中忆起那日莲塘相遇的情景,决意对唐爱爱痛下杀手的他约了昔年大嫂于金水主簿夜宴后至莲塘破宅面见……身体已经不能动弹,脖子上被利剑划开的伤口疼得他几乎失去意识,黏稠的血液不停往外冒,周围人的呼喊逐渐模糊,他却听到了绞杀唐爱爱的那个夜晚,哗啦作响不曾停歇的雨声。
  谁也没有发现,对人恭谨有礼的豪族公子背后的杀机,雨水掩盖一切,身上的泥泞可以洗净,然而心底的彷徨却未曾因肆意杀戮减轻半分。濒死的王淮海停止了回忆缓缓睁开眼,见得几朵白云从天空缓慢飘过,此刻心平气和欣赏到的风景,承受不了他冷漠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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