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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女离魂-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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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由于压抑怒气微微颤抖着,她可以忽视小姑惯常作对的行止,她可以装作不见丈夫天天外出游宴的荒唐,她固守冷清内室换来的堂堂嫡妻拥有的最后自尊,就这般被人无情践踏,她郑云儿为了颜面却反驳不得。但是,作为杜家正妻唯一象征的金栗红玉镯怎可以赠与卑贱女伎?她的夫君杜炤将她置于何地,难道是要向外宣称她郑云儿连个官伎亦不如?!
  心绪难平,垂首看着手中握着、楚媛从荥阳送来述说遭遇的信函,本想与夫君商量拿个主意的想法顿时消失,她勉强自己扬起笑,装作不曾听见杜家兄妹二人对话一般,若无其事招呼道:“你兄妹二人在那边说甚么体己话?”
  惊讶与排斥明显出现在杜炤及其妹脸上,郑云儿受到的伤害又加深一分,相对的,她面上表情愈发严肃得有些不近情理。恶性循环之下,谁也不会对旁人敞开心扉,原有的简单好意被误解,不愿解释的众人,唯有将误解持续下去。
  郑云儿心念着楚媛向她哭诉族兄郑升的放荡欺人行止,眼见家公杜使君对郑升其人满意非常,几番想开口劝说夫家勿要择郑升为婿,然而,杜灼心里对嫂嫂反感不愿倾听;夫君杜炤整日与教坊女纠缠不清不见人影……没由来生出挫败感觉,郑云儿怔怔望着净蓝天际转瞬流走的云絮,不断在心里自问,造成今日这般局面,究竟是谁人的错误?
  第四幕 欣幸
  天清气朗的日子,云儿习惯至西来佛寺进香,这一切皆因她下嫁涞州两年,至今仍无所出的缘故。聆听禅院钟鸣,眺望香雾缭绕,内心浮躁得到片刻宁静,诵念佛经的时刻,她得以暂时远离丈夫冷落产生的恼怒,以及对妹妹楚媛的担忧。
  每每忆及楚媛,郑云儿总感到一阵无可奈何。族兄郑升轻浮荒唐连堂妹亦不放过,当得知这个消息时的震惊、恐惧退却时,她真正察觉自身的渺小无能,远在他乡,既不可述说,又不得出言责备郑升,在楚媛的强烈要求下,郑云儿亦不能话与妹婿王淮海知晓。
  有孕……多么可怕的字眼,原以为郑升只是一时迷惑,谁想竟在旁人不知晓的情况下,对楚媛犯下如此大错!忆起告别荥阳前夜,楚媛不愿回寝间的怪异举止,她当时为何未加留意?郑云儿懊悔异常,却已无力改变既成事实的现状,她一面去信劝慰妹妹打掉胎儿重新开始,一面急急派了抚养她姐妹二人长大的奶娘返回荥阳,私下处理事件,以防丑闻外传伤害楚媛。
  郑云儿无声叹息,心中这桩隐秘像是毒蛇将其整个揪紧,动弹不得,无计可施。抬眼注视殿堂内佛祖慈祥微笑的脸,她双手合十诚心祈祷,企盼一份能够带给所有人幸福的奇迹。
  参拜完毕路遇夫君幺妹杜如灼,二人一如既往言语不和,见面便吵,云儿本不该多管闲事,但她却不明了自己为何放心不下回首跟上小姑,以致二人同时身陷险境被囚佛寺废弃仓库,然而郑云儿并未后悔,因了这段经历,她才得以与杜灼冰释前嫌,倾心相处。
  得到解救的时刻,郑云儿看着所有人面露担心冲向如灼,她虽知理所当然,但心底的落寞却更深了,嘴角浅淡微笑,趁着众人未及留意当儿,云儿转身正欲悄然离开。
  一个熟悉身影出现面前,郑云儿顿住脚步,疑惑张了张嘴,不知应该怎样开口,也许她在害怕,害怕太过期盼会带来更大的失望,不自觉倒退一步,她低下头愣愣看着沾染尘污的鞋面,心里突然担心起此刻钗环凌乱、衣裳污浊的模样失了世家身份,谁知对方释怀一笑,嗫嚅道:“太好了,云儿你没事……”
  鼻腔忽觉得酸涩,眼眶红了红,云儿不敢抬头,只用极低的声音轻轻问:“炤郎在担心云儿么?”
  “这是自然,你是我的妻子么!”杜炤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回答,一面又道,“灼儿多亏你保护,不过,云儿不该身犯险境,应通知为夫处理才好,不然有个万一……啊,所幸,所幸,我不该再说丧气话才是。”杜炤笑着轻打自己的脸,懊恼说出的晦气言语。
  “没关系。”云儿淡淡笑了起来,话语不再傲慢。
  “这个……”杜炤犹豫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布包,递到妻子面前,突突吞吞说道,“早该给你的,一直……忘了……”
  云儿疑惑接过,打开发现竟是杜家家传之宝金栗红玉镯!
  “为何……”郑云儿太过惊讶,一脸不敢置信问道。
  “你是我的妻子啊。”杜炤说着上前拥住郑云儿,笑着回答。
  今日重复第二次的话语,云儿听着声音哽咽再说不出其它,泪水流了满面,她伏在杜炤怀里,会心笑了起来。
  透过朦胧泪眼看着天际,刺目光线不再,一切变得柔和。也许没有诗文中轰轰烈烈的死生相许,悲怆隔绝,但她伸手可及的这份平淡,难道不也是一种幸福么?

  番外 清尘·浊水(上)

  第一幕 清和
  木门缓缓打开,万道晨辉穿过门扉将整间食肆照得通亮,位于正中的一块描金匾额,上书“品莲居”三个柳体真书(注一),倒映着初生朝阳发出灿灿金光,室内渐次染上光辉的案桌等木质摆设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奢华感觉,竟不像是帝国南方某个普通县城随处可见的那类食肆。
  门扇完全被人收起时,出来个素衣女子,看着约莫十四、五岁年纪模样,面上虽然稚气未脱,但一头青丝不再梳作少女特有的双髻发式,而是挽成显示女子成熟风范的盘桓髻,加上举手投足间那股利落强势作风,一望便可知是个已为人妻的年轻妇人。
  少妇伸了个懒腰,拿出个汲满水的木桶洒水除尘,忽见个老者行色匆匆经过店门前,她放下木桶展颜一笑,率先招呼道:“孙医师,早晨!这便要出诊?是哪个病了?”
  被唤作孙医师的老者停下脚步,移了移挎在肩上的沉重医箱,抬眼看向少妇,答道:“晴娘也早早开店?并非金水的病人,是邻县出了难治疫症,官府征召附近所有行医之人前往诊治,孙某便早起赶去看看。”
  “难治疫症?不要是鼠疫才好……”吕晴娘闻言立即用混杂着吃惊与些许紧张的语气反问,但终归这阵担忧的对象有些遥远,故而在生性乐观的吕晴娘脸上仅出现片刻,便消失无踪,她复扬起笑,行状轻松说道,“不过,即便是可怕的鼠疫,在孙医师面前也要偃旗息鼓,不敢作祟呢!”
  老者呵呵笑了笑,说过几句谦虚话后才辞别离去。
  位于金水县郊的莲塘虽与环绕县城的金麟江有一段距离,但由于临近官道缘故,借道陆路的不少客商往往聚居旅费便宜的莲塘周围,长久下来,此处倒形成个热闹非常的天然市集。一条可供两辆板车并排而行的道路将此地分为两部分,一边为诸如“品莲居”一类食肆邸店相互连接的大片屋舍、集市,另一边便是连绵十数里的广阔莲海。
  太阳缓慢升高,食肆门前愈发热闹起来。
  吕晴娘迎向面前泛着清甜荷风的莲塘深深吸了口气,见得石砌小渡口已然停靠了数叶扁舟,舟上满载着一筐筐鲜嫩嫩的粉藕,一把夹杂着莲蓬与菡萏的花束随着小舟摇曳,给庸俗的讨价还价场面带来些许优雅氛围。
  迈开步子来到塘边,晴娘伸手撩开装藕的箩筐上遮挡阳光的荷叶,态度挑剔选了良久才招呼店内伙计过来收货。
  “嫂嫂,嫂嫂,淮海也来帮忙!”
  随着银铃般清脆的童声响起,一个长相清秀的六岁男孩跑到吕晴娘跟前,笑呵呵说着相助话语。晴娘像母亲一般抚了抚男孩的头,好笑说道:“小叔早起习字便好,凑甚么热闹。”
  “远山哥哥忙着,淮海总不能让嫂嫂一人忙碌。”许淮海话毕便与店里伙计一道拉起装满鲜藕的沉重箩筐,见他模样单薄的小小身形,却努力做着粗重活,看得人不禁心生感慨。
  “晴娘好福气,夫君忠贞不二,小叔又懂事非常。”邻人大娘悄然凑了过来,面露笑意看着吕晴娘。
  “哪里哪里,得享温饱,少些操心罢了。”吕晴娘嘴上虽谦虚反驳,但心里却很欢喜。
  回转身仰望自家店铺,由衷生出一股骄傲,当初出嫁的忐忑全然消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对目前富裕生活的满足,从不曾不沾花惹草的忠贞丈夫,敬她若母的可爱小叔……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应该得到周围羡慕目光的注视么?吕晴娘如此认为,不禁坦然接受起旁人的称赞来。
  邻居大娘见状不自觉撇撇嘴,故作神秘出言道:“不过……许远山为人呐……”大娘欲言又止斜了被她引出好奇心的吕晴娘一眼,忽摆手否认,“没甚么,没甚么,晴娘不知晓便罢了,成年旧事而已,呵呵呵……”
  晴娘心里不受用,当下也不好动气,她脸上笑得灿烂,语含讥讽答道:“话说得在理,这人须得相处久了才见真心,但世间却有这样一类人,只消一眼便看得真切,流连花街柳巷不算,打妻骂子更是整条街都知道呢!”
  大娘听到对方指桑骂槐,脸上顿时羞得猪肝一般,勉强说了几句闲话便灰头土脸逃回屋里。
  “哼!自顾不暇还消遣到我吕晴娘头上,真不知好歹!”晴娘鄙夷地哼了一声,一脸得意回到“品莲居”里,随手拿起果品正欲供奉关公,见丈夫许远山一身青衫出到店堂,她忙迎上前,笑道,“远山,快来上香祈盼关老爷保佑我‘品莲居’财源广进。”
  “方才已经上过香了。”店主人许远山话说得颇为敷衍,他不看妻子,只顾焦急看着道路尽头,忽然,许远山释怀笑了起来,晴娘心里疑惑,待回望之时,发现丈夫等待的人已然来到面前。
  “大人未来?”许远山话刚出口,便被女客狠狠瞪了一眼,他尴尬笑了笑,另说道,“里边请,里边请。”
  第二幕 尘缘
  怀疑一旦形成,势必坚不可摧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进而影响内心对于周遭事物的种种看法。
  吕晴娘从未见过许远山对人如此卑躬屈膝,丈夫那般献媚模样看得她直作呕的同时,隐约忆起方才邻居大娘欲说还休的那句暧昧话语“许远山为人呐……”,难道指的是丈夫经常与来历不明之人密谈?
  由于气愤脸涨得通红,吕晴娘环顾四周,觉得店里伙计看她的眼神好像与平日不同,疑问中带着一丝嘲笑意味,是的,大家都在讥讽她,一个丈夫当面带其她女子进到里间的可悲妇人!对方还是个长相普通、不及她半分的女子!
  吕晴娘不再喜悦于富足的安逸生活,在其眼中,华美锦缎有了微小瑕疵,必须想法修补,而晴娘此刻能够想到的方法是弄清夫君究竟在捣鼓什么。主意打定,她装作更衣样子避开众人,悄悄跟在许远山身后,见二人进了里屋,晴娘忙躲到窗檐下偷听起来。
  “……都安排好了,明日动手便可……”“春娘无需担心,杀个女子这般简单事情……”
  “杀人?!”吕晴娘暗呼,闻得室内一声断喝:“外头是谁?!许远山!”
  格门被人推开,满脸震惊看着面似罗刹的丈夫,晴娘身体不住颤抖,一面蹩脚解释道:“我……并非故意偷听……我只是……只是……”
  许远山目光阴沉一言不发,一把抓着晴娘的手将其拖进室内。
  房内幽暗不见点灯,虽然满心,晴娘还是利用彼此沉默的片刻时间打量眼前女子。的确不如她,晴娘更加坚定了看法,由自身美貌产生的自信使她重拾起声音,开口质问:“远山,你疯了么,我听到‘杀人’二字,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远山!”
  “是真的,争么,晴娘要告发为夫?”冷冷笑着逼近妻子,眼见晴娘脸色煞白,许远山突然换上温柔模样,伸手撩开妻子额前碎发,他哀叹着说,“为夫所做一切皆是为你啊,晴娘,你争忍心指责,一切都为了你我日后富裕生活,你能理解么?”
  晴娘心里开始动摇,许远山趁胜追击,又说:“并非杀人,这位——韦春娘是她的名字——是清河崔家侍女,因某种原因带着崔家小姐玉珠来到金水,闻得小姐所带金银细软甚多,便与我等联手谋些钱财。”
  “只是……谋财?”吕晴娘彻底屈服于丈夫的花言巧语之下,她抬眼看着默不作声的韦春娘,低声问。
  “这是自然,晴娘何尝看到为夫欺骗你?”许远山颇不耐烦,但仍旧保持和蔼态度回答妻子问话。
  “可是……”心底良知尚在挣扎,晴娘犹疑着不知该说什么,其夫却失去最后一点耐性,他挥舞双手,暴躁说道:“别跟我婆婆妈妈的,又不需要你动手,只管当作不知晓便可!”
  晴娘退出室内,丈夫残酷可怕的面容一直浮现,还有邻居大娘用轻视语气说出的那句“许远山为人呐……”,仿若谶语一般紧紧纠缠,预言她不甚光明的前景。
  约定的次日转眼便到,晴娘借口它事打发店内伙计外出,乖巧的小叔亦被安排在远离食肆的书房里习字。心惊胆颤等待着那个时刻来临,晴娘看着不解世事的贵家小姐崔玉珠携韦春娘来到店前,脸色僵硬将二人引至后院一处单独食间,她急急退了出来。
  走了不到十步距离便听见食间传来碗碟坠地的声音,晴娘顿觉不安慌忙回身,推开格门看到丈夫许远山双手紧紧握着条勒在崔玉珠纤细脖子上的麻绳,崔家小姐拼命反抗,双脚乱蹬将案桌上茶具踢翻,满地狼藉,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远山!不是说好夺财不谋命么?!住手,快住手!远山!”晴娘大喊,她的丈夫如若不闻,持续收紧手中绳索,晴娘心急,拉着一旁面无表情的韦春娘,央求道,“她不是你的主人么,快阻止远山,你听到没有,快阻止远山杀人啊!”
  “原计划就是要杀死玉珠小姐。”韦春娘冷冰冰吐出这几个字,一动不动瞪视着主人垂死呼救。
  “你们疯了,你们疯了,谋杀豪族是大罪!你们知不知道?!”晴娘失去所有气力,瘫坐一旁,流泪反问。
  “无人发现,谁人知晓我杀人谋财?”许远山一脸凶狠,丝毫不顾面前柔弱女子的挣扎。
  崔玉珠认清现实,终于放弃了无用反抗,许远山刚要松开手,却见崔家小姐忽抬起手指向前方,嘴里喃喃说着什么,晴娘顺着顺着玉珠所指方向,倏地尖叫起来:
  “淮海!淮海!”
  注:
  一、唐代是并没有楷书的称谓,仅呼为“正书”或“真书”,直到宋元时才有了“楷”的说法,然而,“正楷”的说法出现得更晚,古代一般没有这样的称呼。
  第三幕 浊世
  许远山被妻子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手上力道松缓下来,崔家小姐像是瘫软的面团滑到在谋杀者面前。韦春娘惊恐看向伏在格窗一晃便消失的小小身影,沉声呵道:“不是你家兄弟,那是小公子崔俨,许远山赶紧办事,我去追小公子!”
  “当真是个冷酷的女子,怪不得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许远山哼哼着说了句感叹话,手上也不停歇,迅速在绳子一头打个死结,又把另一头往横梁上以抛,使力吊起崔玉珠,眼睁睁看着崔家小姐扑腾几下便没了声响。
  晴娘不出一声麻木看着韦春娘疾步出了后院,看着丈夫边说玩笑话边行残忍之事,她忽然觉得有些可悲,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难道不阻止夫君恶行的她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出现此处?还是罪无可恕的帮凶?
  不敢看深入皮肉的那圈绳索,晴娘别过脸瞪视空无一物的地面,倒映着凌空绣鞋的阴影反复绕着圈圈,她颤抖着说:“应……应该、死了罢……”
  许远山闻言,舒缓了脸上青筋暴起的凶恶模样,露出野兽饱餐猎物后惯有的满足表情。随手取来案桌上烛台凑到崔玉珠面前,无风,火焰不见晃动,“确实没气了。”许远山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声响,嘴角却颇感玩味的含着一抹浅笑。
  吕晴娘仍未从惊恐中清醒过来,身体不受控制般发不出任何动作,心里却思索良多:她的夫君看样子已然习惯谋财夺命一类恶行,而她却迷惑于许远山谦逊有礼、和善助人的光鲜外表,被骗经年。
  “愣着作甚么,还不快些帮手?!”许远山口气恶劣命令。
  跌跌撞撞帮助将崔玉珠尸身搬到后院空旷处,等待许远山挖掘深坑之时,她总感觉崔家小姐指尖轻微动了动,太过害怕,晴娘不敢告诉夫君这个不可思议的发现,事后想来,这应该是日后事变的先兆。
  吕晴娘不记得许远山接下来做了什么,自己又听命做了什么,模糊的记忆里仿佛是将崔玉珠推下坑内随手掩埋,混混沌沌过了数日,直至崔玉珠尸身凭空消失一事发生令她从梦中惊醒。
  许远山听闻晴娘的述说后,面上震惊不过维持片刻,他眼珠子一转,想着只要有尸身向同伙交差即可换来预期的钱财,瞬间计上心头,他浮现释怀笑容,毫不犹豫抛出绳索,并快速加大了手上力度。脖子忽被勒紧,晴娘明白她是第二个崔玉珠——丧失人性的许远山脚下卑贱的踏板,仅有助其青云直上一点作用而已。
  呼吸困难,晴娘却用尽气力发问:“远山,连我也不放过么……你不是……爱我的么?”
  “爱?能为我带来甚么?”许远山状态疯狂喊叫道,“你若爱我,便赴死为我带来金钱罢,乖乖受死罢。”
  夫君的话语仿若索命无常的催眠,晴娘眼角滑落清泪,美梦破灭,再无留恋,思及此,她渐渐放弃了挣扎。
  徘徊于忘川边缘,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甘,为何为一不爱自己的男子自愿舍弃性命,错误的并非她啊……
  晴娘倏地睁开眼,在心中大喊:她不甘心!求生愿望一起,晴娘不知哪来的气力,胡乱伸手触到身旁案桌上的簪子,晴娘拾起紧握手中,趁着夫君松懈须臾用尽全力挥出锋利的簪脚。
  “啊……”许远山的哀嚎转瞬即被桌面器具跌落地面的哗啦声掩盖,晴娘麻木看着金簪深深扎入丈夫脖子,伤口处正汩汩往外冒着浓稠的血液,而意图杀妻的恶人正不停抽搐,由于喉咙部位受伤缘故,许远山一句话也讲不出,看他面上流露的情急,许是哀求妻子施手相救。
  “晴娘,你在作甚么?”“品莲居”店主人之妻抬起空洞的双眼看着忽然闯入的韦春娘,对方一脸焦急,却不知其究竟是在旁注视这个悲剧过程,还是碰巧到来撞见血腥场面。
  “我……失手杀了远山……须得投案……我并非故意,是远山他……”吕晴娘慌乱解释着,只是情绪亢奋,前言不搭后语,语多重复,韦春娘耐心听了许久才掌握事情大概。
  “无需投案!”晴娘觉得对方扬声说这句话时,给予同情的对象并非她,而是说话者自己。
  “没必要为这个恶人陪葬大好年华!”韦春娘又道,晴娘再次强烈感到对方亦有与之相似的某种际遇。
  “你去看顾你小叔许淮海,这里交给我,不能让那孩子知道,听清楚了么!”韦春娘动作利落,就着“品莲居”店主人意欲绞杀妻子的麻绳将其吊到横梁上。
  晴娘看着对方使尽全力、大汗淋漓的拼命样子,直觉得韦春娘是在报仇,为枉死的崔家小姐玉珠向许远山索命。可,策划谋害崔玉珠的不正是韦春娘么,她究竟在悔恨什么,莫非幕后另有主使之人?!
  惊恐地停止了猜想,晴娘急急来到小叔许淮海寝间,注视着许淮海熟睡的面容,稚气而纯真,属于这个年纪孩童应有的表情……晴娘松了一口气。转想到她夫君的可怕行径,不禁泛起一阵恐惧,背叛的战栗感觉依旧留存心中,仿佛为了驱散烦躁,她缓缓开口:“这孩子……”
  “晴娘放心,”韦春娘不知何时来到晴娘身旁,好似知晓对方的为难,她径直说出心里打算,“太原王家夫人与清河崔氏有些渊源,欲收养崔家小公子为假子,我看许淮海与小公子年纪相当,想着将他送入王家,以后锦衣玉食自是不少,便这么决定了罢。”
  “许远山之事亦无须担心,现下瘟疫横行,我们编个‘蛛女’复仇索命一类的胡话便可混过去了,但须得离开此地,重新开始……”
  韦春娘滔滔不绝说着今后打算。那么,小公子崔俨呢?这句话,晴娘始终没有问出口,她怔怔望着韦春娘眼神里的绝决,不禁想道:恐怕在不知名的某处阴暗角落,被眼前这个女子送上西天了罢……
  第四幕 逝水
  乐音靡靡,催人入眠,斜倚扶几,目光慵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自觉抬手抚了抚涂抹厚重脂粉的脸庞,感受眼角隐约存在的细纹,岁月流逝,不管她承认与否,与夫君许远山相关的一切已然尘封心底。她舍弃姓名,放弃所有,用十年时间成为人人羡慕、艳压群芳的花魁娘子,然而,心里空荡荡的仍觉得少些什么。
  当知晓十年前那场瘟疫夺走“品莲居”附近大多数人性命后,吕晴娘化名唐爱爱悄悄返回涞州金水,至于原因,许是时刻提醒自己勿忘背叛,勿信他人,亦或者,她想远远注视与曾经深爱之人朝夕相处的短暂幸福时光?花魁娘子唐爱爱并不明了心底想法。
  巧事辞令,媚惑众生,她以自暴自弃的放肆态度挥霍自身美貌带来的种种利益,只是总想不透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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