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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害我-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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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呢?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眼前终于不再是群魔乱舞的炼狱景象,只有平实而喧闹的人间烟火气。这是我喜欢的凡尘俗世,我对它依然充满眷恋。
我在沅州的酒肆里还看到了凤鸢最爱的石冻春,在这儿属于富贵人家才喝得起的珍品佳酿,比洛阳更贵,每坛售价一两二钱。我犹豫再三,只舍得买了两坛。
虞重锐说:“我们现在手头还算宽裕,不必这么节省。”
“之前是情势所迫,现在我慢慢好起来了,药钱也没有那么贵,总不能一直要父母大人支援。”我想起一件事来,“你不是说在沅州还有田产吗?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那地方有些远,怕你累着。”
“看看而已,有什么累的?我们可以骑马坐车,有河的地方就坐船。”我对他说,“以后我就是当家主母了,中馈度支,都应该归我掌管。”
他站在肩舆旁躬身笑道:“是是是,谨遵娘子吩咐。”
沅州城所辖地界东西南北各约三四十里,我以为他说的“有些远”,最多就是十几里地罢了。结果我们坐船沿江而下,坐了一个多时辰,都快到靖州边界了,两岸皆是峭壁高山,还没停下来。
“你的田亩到底在哪儿?”
“方才经过一座半边塌方裸露的石头山,在我们左手边,还记得吗?”虞重锐回答,“从那儿开始就是了。”
我没明白:“那里就是?那我们为什么不下船?”
“是从那儿开始,”他向前方指了指,“江水南岸,一直到沅靖边界。”
“全都是你的地?”我往后眺望,那座石头山已经看不见了,“这得有多少亩……多少顷?”
“不到一千,没仔细丈量过。”
我只知道京中一品官给职田十二顷,祖父为国公时,各种职田勋田、赏赐的永业田,加上家中各房叔伯兄弟的田产,总共也就百来顷而已,养活我们全家几十口人。一千顷,那真的是很大一块地啊!
太多了,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开心当上地主婆生计无忧,而是疑惑:“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地?”
“当太守利用职务之便贪的呗。”
被我瞪了一眼,他才认真回答:“刚到沅州时,这儿连续多年赤字亏空,府库里一文钱都没有。我把当地的富绅召集起来,请他们出资圈地垦荒,没人响应。我只好自己先带头,买下最南边他们不想要的一块,再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才筹到第一笔钱。”
听着……不像什么好事呀?
船一直开到靖州边界,看到山崖上矗立的界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卖地都没人要了——沿江全是山,崖壁陡峭,连个下船登岸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调转船头原路返回。
我犹不死心:“将近一千顷,不能都是山吧?总有能种的地方?”
“中间有一小片洼地,四面被群山围住,山里的村民在此耕种。”他无奈地回答,“不过他们维持生计尚且艰难,我没去收过租。”
我明白了,我们又回到和当初瑞园遥园所面临的同一个问题:地方很大,但是很穷。
大且富就不说了,小而富,可以过过滋润的小日子;小而穷,起码改造起来比较容易;最怕的就是又大又穷,不知从何下手,投入犹如无底洞。
他刚到沅州时,面临的就是这种境况。七八年过去,沅州虽比不上苏州毗陵这样的富庶之地,但和周边州郡相比,已然是仓廪富足、百姓安居。
我的夫君真了不起。他本该大展宏图、造福一方,而不是天天陪我窝在家里。
回到那座石头山地界处,我看远处低矮的丘陵山坡上有一环一环的波浪,问虞重锐:“那是什么?”
“梯田。”他回道,“沅州多山,耕地稀缺,有的山体表面土壤层厚,便可开垦为梯田。只是与平地相比,梯田更费人力,水利灌溉也是难题,受气候天灾影响更大。我走了之后,柳太守一直在督促跟进。”
柳太守就是现今的沅州太守。“他经常来找你,就是为这些事吗?”
“大多与之相关,其他杂务能推的我都推掉了。”他低下头,目光盈盈地望着我。
“看我干什么?难道我会拦着不让你去吗?”我转开去看江边的山峦,“这里的山矮一些,若能开垦成梯田,也能有些收成。对了,柳太守拿你当幕僚使,你可得收酬金啊,不能白帮他干活!”
虞重锐笑道:“娘子说得是,得问他收钱,我也要养家糊口的。”
我现在不需要他整天陪着了,在家行动自如,偶尔出门,也可以叫上常三和凤鸢陪同。他俩跟当地的三教九流都混得开,带着他们反而比虞重锐更便利。
七八月里天候无常、农时将近,虞重锐也忙了起来。有时他来不及回家吃饭,我便让凤鸢将餐饭装在食盒里,送到田间与他共食。
沅州的田野别具野趣,比城里更得我意。洛阳周边一马平川,田地阡陌纵横,规整如棋格;沅州到处都是山川溪流,平地被分割成千奇百怪的形状。我见过最漂亮的一块田,长得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左右对称,中间正好是农户居住的竹楼,宛如花蕊莲蓬。
洛阳的贫苦人家会用泥土筑墙,茅草做顶,这里的人则用竹子。竹楼底下架空,养鸡鸭牲畜,也为防潮湿雨水。有机会我要在遥园也建一个,夏天住在里头肯定凉快。我在外头瞧过了,并不复杂,只是尚未有机会到人家家里去看一看内部构造。
我跟凤鸢带着食盒坐车到江边,尚未下车就看到虞重锐站在江岸码头上,身边……咦,不是柳太守,也不是民夫农人,而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
虽然素衣布服,没有钗环珠翠点缀,隔得远也看不清相貌,单看那身形侧影,便觉得姿态婀娜、气韵万千,定是个美人。
“哟,怎么是她呀。”凤鸢认得此女,嗤了一声,“不是嫁到荆州去了吗,又回来了?还穿一身白衣服,丧夫守寡啦?”
她可真是刀子嘴,对谁都不留情面。
凤鸢转过来看我,辩解道:“不是我触她霉头啊,她爹娘都死了,家里亲戚没一个是人,穿素服只能是丧夫喽?你看她,还哭,肯定是在跟少爷诉苦。”
我正想问这女子是谁,就见她放下拭泪的罗帕,往前一步抓住了虞重锐的手。
我……
凤鸢连忙按住我:“别急,别冲动,对身子不好。”
但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虽然没有“墨金”看不到,但我还是从她暗搓搓的神情里读出她想说什么:“嘿嘿,你也有情敌了。”
第115章
那厢虞重锐立刻收回手; 跟素衣女子隔开三尺多远的距离。
我倒不担心他会在外头拈花惹草; 他要是有这花花肠子,哪还轮得着我呀。但是被别人占便宜也不行!
我问凤鸢:“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凤鸢撇撇嘴,“她姓何,是家中独女,原本家里是做棉花生意的; 还算富裕。但爹死得早; 叔伯欺她们母女没有倚靠,把她娘也逼死了; 想吃绝户。她无家可归,正巧被少爷遇到; 少爷是太守父母官; 替她做主把家产判了回来。然后她就缠上少爷了; 非要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什么的; 真是讨厌。”
果然是好老套的剧情。虞重锐救了姑娘不肯露脸怕人家以身相许; 原来是吃一堑长一智啊。
“她家爹娘一早给她订了荆州的亲事; 家产拿回来了,那边写信来要求完婚。她厚着脸皮找上门,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进少爷的卧房里,非要向他推荐枕头……”
我想了想; 人家说的恐怕是“自荐枕席”吧……
“那……她成功了没?”
“当然没有了; 少爷怎么会要她的枕头?”凤鸢翻了个白眼; “那会儿朝廷的调令已经下来了; 少爷上京那天; 正好她也坐船嫁去荆州,在码头上遇到了,她抓着少爷的袖子一直哭,就跟今天这架势一模一样!”
走的时候在码头分别,回来又在码头遇到了,还真是物是人非、触景伤情呢。
下车的时候我寻思,这何娘子的遭遇听着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呢?家中不谐无家可归,落难时碰巧被虞重锐所救,芳心暗许甘愿为奴为婢却不得回应,听说自己要嫁人了厚颜送上门倒贴以身相许,还被无情地拒绝了……这分明就是我嘛!而且她还姓何!
这么一想我顿时对她充满了同情,恨也恨不起来了。
我下车向他们走去,虞重锐看见我,先行迎上来:“娘子今日这么早就来了,为夫正好也忙完打算回去,我们一道回家吧。”
我们俩只有闹着玩的时候他才会正儿八经叫我“娘子”,还“为夫”……
我趁机瞄了一眼那位何娘子,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样的美人儿倒贴他都不为所动,那我是怎么得手的?祖坟冒青烟吗?
不应该啊,我家祖上干了那么久的缺德事,最后还被我搅黄了,没道理会庇佑我。
回去路上,一直到开席吃饭,我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凤鸢都告诉你了?”虞重锐给我夹了一块肉,“有什么想问的你就直说,免得从旁人那里辗转听来,多生曲解误会。”
我想问他:我跟那何娘子经历相似,她长得也挺好看的,遇到你还在我之前,你为什么就喜欢我呀?
这么问好像太过直接,要虞重锐对我直抒胸臆也有点为难他,我还是换个问法好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呀?”
他不答反问:“不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说得也是,喜欢都不一定需要理由,何况不喜欢呢?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喜欢的缺点、原因吧?比如我不喜欢信王是因为他小时候太胖,又烦人,不喜欢状元郎是觉得他那时候心术不正,不喜欢仲舒哥哥则是因为当他作嫡亲兄长。”
虞重锐吃完了,放下碗筷看我:“你的感情羁绊还挺多。”
“哪里多,而且我又不喜欢他们。”我咂摸着他这话里有点隐隐的醋味,腻腻歪歪地凑过去,“我就只喜欢你。”
“骗人,”他在我脸颊上捏了捏,“你还喜欢长御。”
“长御那是小时候嘛,喜欢他跟喜欢你不一样的,而且他是……”等等,我们不是在说他的事吗,怎么转到我身上来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一定要挑缺点找理由,”他随口应道,“可能是她太娇弱了吧。”
何娘子看着确实柔弱堪怜,但是……我也很娇弱啊!
虞重锐垂下眼睑看我:“你那是伤病未愈身体虚弱,不叫娇弱。”
虚弱,娇弱,不都一回事吗?我觉着我比她还弱呢,难道是我不够娇?
“下午还要上山,我得走了。”他用罢午食,起身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回头来叮嘱我,“记得练剑。”
我就知道他回家用饭只是借口。剑我已经练了一年多,剑术却没看到任何进步,虞重锐拿根树枝都能赢我,照这架势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闯荡江湖?
凤鸢对何娘子比我还上心,过了几天又跑来,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地对我说:“娘子知道吗?我帮你去打听了,那个何家小娘子,她也在找人打听你呢!”
我对她说:“你说得好像绕口令。”
凤鸢话头一滞,不过现在我是她的主母了,她不好再当面对我翻白眼,翻到一半又压下去:“娘子就不想知道,她打听你干什么吗?”
还能干什么,看看我什么来头,配不配得上她的心上人,有没有希望挖墙脚呗?
凤鸢十分热情地将她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全部告诉我:“她还挺精明的,那天见了你一面,看出你身体不好,就去医馆药铺打听,得知你成婚一年,每天都要吃药,已经去找媒婆了……”
等等,我每天都要吃药,为什么要去找媒婆?
“每天吃药,成婚一年也没动静,肯定是不能生孩子呀!身子不好,这伺候夫君、执掌家事都不得力,不得需要人协助?少爷快三十了,不能一直无后吧?她想让媒婆上门游说,让少爷纳她为妾。”
这一整段话简直到处都是破绽,反而让人不知从何反驳起好。
“想得美!”我也学凤鸢的样子翻白眼,“除非我死了,续弦我管不着。”
“娘子的意思是,”凤鸢斜眼别具用意地乜我,“绝不允许少爷纳妾是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搞半天,凤鸢这不是在说何娘子,是说她自己呀!我就说我的病况明明只有邓子射知道,外人单看我生病吃药、成婚一年无子,怎么就推断我不能生孩子,寻常夫妻好端端的新婚一年生不出孩子的也大有人在。
“娘子不会忘了当初我送你去河清县找少爷,路上应承过我什么吧?”凤鸢凉凉地提醒道,“你能嫁给少爷也挺不容易的,新婚恩爱蜜里调油,我不打搅你们,特地等过了一年再说,我够仗义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好像忽然有点理解先帝和信王厚颜无耻不择手段也要反悔收回自己承诺的心情,实在是代价太大心头滴血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跟他们一样。
“我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我苦着脸对她讪讪道,“不过这事也得你家少爷答应才行,我先问问他,好吧?”
“只要你同意,少爷有什么好不答应的?我又不是外人。”凤鸢放下心来,“腊月是我生辰,再不嫁人我都要熬成老姑娘了!”
我虽然答应了凤鸢,但是夜间虞重锐回来,我犹豫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
还是他先问我:“怎么了这是?欲言又止的。”
我斟酌了一番,期期艾艾地问他:“我要是一直好不彻底、不能生孩子,要怎么办呀?你家不就无后了……”
“不是还有大哥吗?他身强体壮,让他多生几个。”
这……
我只好再换一个问题:“我们成亲都快一年了,还没圆房。我是你的妻子,却不能尽夫妇之责侍奉枕席,你介不介意呀?”
他正在脱衣裳,闻言转过身来,看我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别样意味:“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我马上二十了,平日里看的医书、杂七杂八的话本子,还有听别人说起,自然而然就懂了嘛……”其实也不是很懂,但我不能露怯,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撒娇,“我想到一个权宜之计……”
他伸手环住我肩膀,俯下身来靠近,声音也低了下去:“什么权宜之计?”
“我替你纳一房妾室,好不好?”
他的鼻尖都快碰到我了,倏然停住,环在我身后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松开转身就走:“……睡觉吧。”
我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子:“别生气嘛……”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说这种话我会生气?”
我也不想啊!可是……
他看了我半晌,问:“你想让我纳谁?那天码头遇到的何娘子?”
“当然不是了!你想都别想!”我抬起头瞪他,又觉得底气不足,“是……凤鸢。”
他气得笑了出来:“你是有什么把柄捏在她手里吗?”
要说把柄也勉强算是吧……
“是我从前答应她的……”我垂下头嗫嚅道,“就是我去河清县找你那次,她帮了我,我们说好如果以后我嫁给你,也要助她完成心愿……”
“你就不能许她些金银财宝作为答谢吗?大方把我让出去了?”
“那时候你又不是我的,怎么能算让?”我的头垂得更低,“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娶我的,无本生意稳赚不赔嘛……那天其实也没成呀,我跑了那么远送上门去,豁出脸去主动勾引,你不也没要我吗……”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伤心。”他放软语气,扣住我的肩低声道,“那时候……早就是你的了。”
我抬起头来,迎面就叫他攫住双唇。
这是他头一次夜里在寝居中亲我,与白天、花园里、书房躺椅上似乎都不同。我又腿软站不住了,只能勾住他的脖子借力,感觉到他伸手将我抄起,抱到榻上。
我终于知道……躺着明明方便省力,为什么他总要站着。
松开喘息的间隔,我看到他蒙昧迷离的眼神,眼角微红,似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冲出来。那是他从前在我面前一直克制的,如今虽然没有“墨金”,但我依然看懂了那眼神里的欲念和含义。
我也知道了……原来亲亲不只局限于唇齿,还有更多的用武之地。
触到我旧伤的疤痕时,他忽然停了下来,悬宕良久,将我中衣的衣带重又系上。
我问他:“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他的指尖隔着衣料点在伤处,“像一朵开在心上的花。”
凤鸢有一次说漏嘴,说她给我脚上伤口缝了只蜈蚣,心口是八脚蜘蛛。伤疤愈合之后撑开,颜色变淡,反倒长成了麦穗和花朵的形状。
“那你为什么……”
他在我身侧躺下,抱着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快点好起来吧。”
第116章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 我才想起这事还是没解决呀。
“我才是一家之主; ”虞重锐穿好衣服戴上玉冠,振了振衣袖说,“纳妾之事,还是得我来定夺,你们两个私下说好的不算。”
是谁说过的纳妾要听娘子的意见?
“那你打算怎么办?”
“凤鸢的生辰是在十月?”他回答; “下个月再说。”
我把他的答复转告凤鸢; 凤鸢开心地捧住脸:“莫非少爷想等我过生日的时候,给我个惊喜?”
我觉着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凤鸢安安心心地去等下个月的好消息了; 没过两天,邓子射黑着脸找上门来; 把一捧书往我和虞重锐面前一摔:“你俩都成亲一年了居然还没圆房?赶紧的!”
我俩圆没圆房; 这么多人关心吗?
我往那堆散开的书里看去; 有《灵枢》节选、《医心方》; 看着像正经的医书;《玉房指要》、《**经》; 好像就不那么正经了;《浮世梦》、《**戏》是什么; 话本子吗?——怎么还有《玉郎传》?
我还没正经看过《玉郎传》呢,正好瞧瞧那长在人身上的茱萸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虞重锐问:“你拿这些书来干什么?”
“怕你不会,让你看着学学!”
我瞧见他耳根子有点红:“……不需要。”
“难道你会?”邓子射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会还一年都没圆成?”
虞重锐忍着脸红正色说:“齐瑶的血症还没好透; 我不能让她冒险。”
“就知道你不会。”邓子射嗤道; “世事不是非黑即白; 圆房也不是非此即彼。身子好有好的圆法; 没好透有没好透的圆法; 何况她现在已经好一半了,怎么就不能圆!”
我瞧他那架势,恨不得当场就把我们俩摁地上给圆了。
我觉得他努力的方向不对。我跟虞重锐圆不圆房,并不妨碍凤鸢想嫁给她的少爷做妾,她一早就打算好了跟正头娘子共侍一夫。这事归根结底不还是他自己不给力撬不动墙角吗?
但是我没吱声,因为我也挺想知道,这身子好一半是怎么个圆法……
“这寻常夫妻若家中有事不便,或者孩子已经很多不想再生了,难道他们就因噎废食不同房吗?自然也有避孕的方法。”邓子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再给你调配一副药膏,可以润泽减伤、止血生肌,不会有事的!”
“还有这么厉害的药膏,可以减伤?”那他早点怎么不说?“你给我多配一点,我练剑就不用缠着布条了!”
他们俩都转过来看我,面色微妙。
后来他俩找借口把我支开了。其实我什么都懂,这种闺帏私密之事,自然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说更方便,就像女儿出嫁前,都是母亲传授教导,没听说过父亲兄长叮嘱这些事的。
可我没有母亲,姑姑也过世了,其他年长已婚、与我相熟的女子……难道我要写信去问公主或蓁娘?信里说这种事不太好吧……
公主倒是时常给我写信。她在信里绝少提那些与我有过不快的人,只说她自己,以及洛阳城中的轶事趣闻。她在毓德坊瞧中一处宅子,年后修葺好就搬出宫去,特地离宫城远些。今年的春闱一甲有两名进士与她年纪相当,尚未婚配,她瞧着挺不错的。结果那探花郎听说她要招驸马,竟然跟自己情投意合的客栈老板娘私奔了;另外一个则说自己高中后去庙里还愿,菩萨指点他四十岁之前绝不能娶妻,否则仕途尽毁性命堪忧,如果公主非要逼婚,他只能皈依佛门出家避祸。公主哭笑不得,把这事当作笑话讲给我听。
过了两个月,她又写信来,语气激愤地告诉我,原来这两件事都是那虞东亭暗中搞鬼,此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肚子坏水,蔫坏蔫坏的。他还买下她家隔壁的宅院,跟她比邻而居,三天两头借故骚扰,厚颜无耻,气煞人也。
我头一次见公主骂人,还是在信中,可见有多气急败坏。我听虞重锐说,信王很器重他这个远房堂侄,年纪轻轻官居三品,比他当年升迁还要快。如果不是因为面貌残缺,虞氏再出一个宰相也未必不可能。
据说虞东亭自从受伤眇一目、为祖平反后,性情作风与从前大相径庭,在朝中是个只有人敢骂、实际却没人敢惹的狠辣角色,连柳太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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