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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双_月半弯-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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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春却依旧处于懵懂之中——自己一定是做梦吧,不然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他怎么就敢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对自己这么无礼?
  等热热的脖颈触到那锋利的刀刃,顿时吓得“嗷”的一声,一下瘫在地上,开始不停瑟瑟发抖,直着嗓子道:
  “严将军,救命——”
  变起仓猝,旁边的邓斌也直接被震得傻了。
  邓斌瞧着陈毓的眼神,这会儿简直堪称崇拜了——
  早知道这小状元是个猛人,今儿才发现,依旧低估了对方猛的程度。先前弄翻一个阮笙也就罢了,这会儿严将军面前,还敢悍然对那东泰摄政王的红人吉春出手,简直已然突破邓斌想象力的极限。
  至于旁边的严钊,反应过来后好险没气的当场暴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陈毓,却是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气急败坏的冲着赵城虎道:
  “反了,反了!真是胆大包天!还不快滚下去!”
  却不妨赵城虎竟是充耳不闻,手中宝剑依旧纹丝不动——
  开什么玩笑,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吗,那个吉春口中最后上台的小兔崽子可不就是自家状元爷?
  而自家老爷的家人是谁,除了伯爷爹之外,就是岳父成家了。
  这东泰混球竟敢一开口就要状元爷的家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没想到自己说的话竟然丝毫不顶用,严钊真是目瞪口呆,暴怒之下,却也无可奈何,当下狠狠的一拍桌子:“陈毓!你想做什么!怎么敢这么对吉领事——”
  力气太大之下,好好的一张楠木桌顿时四分五裂,上面的杯了盏了一下倾翻,碎的一地都是,甚而还有瓷片屑溅到跪在地上的吉春脸上,顿时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随时会被人夺走性命的恐惧中,吉春再次嚎叫起来。
  “嚎什么嚎!”却是陈毓终于有了动作,蹦起来,朝着吉春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抽了过去,然后指着吉春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小爷我吆五喝六,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小爷我能以状元的身份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他娘的敢威胁我!你他娘的还有理了不成?他们当初比武时的生死文书这会儿还在我县衙里放着呢,当时比武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凭什么你红口白牙一碰说有阴谋就有阴谋啊?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这就给大哥写信,让他派人来把你们全都给收拾了?”
  听陈毓提到他那位“大哥”,严钊脸儿都绿了,心说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碰到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主?不是文状元吗,这会儿怎么看怎么像仗势欺人的二世祖啊。
  原来之前还是太高看他了!
  却又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之前已经隐约听说陈毓之所以会贬到这里,和二皇子有关,现在想来,八成是因为二皇子一力促成了和东泰的结盟,令得太子一派势力大受打击,才会连自己连襟都保不住……
  以致陈毓这般迁怒阮笙并东泰人……
  邓斌也是敏感的紧,看陈毓那边提到他那“大哥”,严钊这边儿的气焰马上就下去了些,心知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猫腻。
  而且同是文人,邓斌怎么想都觉得对方方才提到那什么“大哥”时很有些刻意。心思转了一下,缓缓道:
  “不知陈县令的大哥是——”
  “也不怕邓大人知道,成国公府少国公正是我那大舅子——”说着不屑的看了一眼瘫在地上脸肿了半边的吉春道,“自己技不如人就别逞能,输了就耍阴谋诡计,真真是无耻至极。本县令作为见证人,决不许这样颠倒黑白的事情发生,不然的话,别说我大哥,就是严将军,想要收拾你们东泰人还不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松……”
  什么?邓斌的嘴巴顿时张的老大——面前这年轻的过分的县令,竟然是是有周朝“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之称的成家姑爷?怪不得行事这么嚣张。
  更妙的是细论起来,东泰还真一点儿不占理。东泰人之前敢那么嚣张,不过是仗着县令没什么背景好拿捏,为了迎合上峰保住官位,自然只能任他们为所欲为。
  现在陈毓来头这么大还占理,真是不配合的话,严钊也好,东泰人也罢,怕还真是没一点法子。
  而且记得不错的话,这严将军可不就是成家的人?
  想到这里不由怜悯的看了瘫在地上同样傻了的吉春一眼——
  东泰人这次还真是踢到铁板了,不但报不了仇,还得罪了陈毓,十有八九真的就得“滚出”大周了。
  ?

☆、第 188 章 

?  吉春这会儿果然晕菜了,可怜巴巴的瞧着叉着腰瞪着眼,说的唾沫横飞,一副咬牙切齿随时准备再扑上来补一拳的陈毓,不独再没有了方才的嚣张跋扈,身子更是不住的往后缩,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才好——
  本以为有严钊这么个大杀器亲自出面,在东峨州地界还不是想横着走都行,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县令,还能吃了熊心豹胆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会儿却明白,自己真是太傻太天真了,即便是严大将军,眼下也是根本就靠不住啊。
  毕竟,严钊再如何不可一世,陈毓的身份,都不是他可以随便动的。甚而基于他“成家少国公忠心下属”的身份,明面上还必须站在陈毓的立场上,再不能和之前面对其他下属时那般颐指气使。
  相较于被压制了多年的邓斌在一边儿偷着乐,吉春的处境就只能用“悲催”两个字来形容了。
  实在是作为东泰摄政王的手下第一谋士,再没有人比吉春更清楚成家对于东泰而言意味着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若然没有成家,周朝这花花江山早归东泰所有。
  之所以费尽心力拉拢二皇子,甚而对这严钊也百般奉承,所为的不过就是想要分化成家的力量,即便不能完全摧垮成家,能最大限度的削弱也好。
  只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眼下成家在朝堂中的影响力虽然有所减损,却远远没达到东泰人预想的后果。换句话说,除非有足够充足的理由,东泰还真就没把握能在激怒了成家后再全身而退。
  而眼下但瞧陈毓底气十足的模样,明显对成家绝对会为他出头有十足的把握。
  东泰眼下准备不足,兴兵东进的话并没有足够多的筹码,还真就不敢不管不顾的就此赌一把。
  吉春脑中飞快的转着,早已是沮丧不已,甚而对阮笙迁怒不已——
  陈毓来头既然这般大,凭阮笙和周朝皇城的联系,当初又吃了那么大亏,怎么可能不想法子打探陈毓的事?怕是早已知道了陈毓和成家的翁婿关系,却是根本连告诉自己一声都不曾。
  分明是对自己当初眼睁睁的瞧着他被陈毓坑去所有积蓄的报复。
  可无论如何,今儿个这个大亏算是吃定了。甚而从陈毓眼下冥顽不灵的模样来瞧,还必然会逼着自己等人依照那张生死合同去做。
  怕是几日内,东泰武士不自己离开的话,这小兔崽子也会采取强制措施驱逐。
  在国内没有准备好战争的情况下,无疑陷入了被动之中。这般想着,求救似的瞧向严钊,出气是不要想了,还是想法子善后吧。若然能想法子从周朝多得些利益的话,说不好还能平息摄政王的愤怒。
  严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却也无可奈何。半晌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冲邓斌和地上的吉春使了个眼色。
  邓斌微微一笑,冲地上的吉春道:
  “本官有些内急,吉领事可要同去?”
  吉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灰溜溜的跟在邓斌身后就往外跑。
  待得两人影子完全消失不见,严钊才转向陈毓,脸上已是换上和煦的笑容:
  “这会儿没有了外人,严大哥也不跟小毓你客套了——今儿这事你做的委实太过莽撞了,你自己倒是痛快了,可有想过国公爷那里?”
  看陈毓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严钊摆了摆手:
  “你我是什么关系?大哥还能害你不成?你年纪小,怕是还不知道国公府眼下的处境……”
  口中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番话说得陈毓果然瞪大双眼:
  “国公府的处境?我岳父家怎么了?”
  严钊听得头上的青筋直霍霍,心说这小子真蠢还是假蠢啊?文人不是最会玩心眼吗,怎么连这点儿眼力劲都没有?只是正扮知心哥哥呢,倒也不好就翻脸,只得耐了性子掰开揉碎跟陈毓分析眼前朝局:
  “……不然你以为就凭之前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皇上就会把你扔到这儿来?还不是心有不满吗。还有二皇子,为何会得皇上这般宠信?最大的依仗可不就是推动了和东泰的友好结盟。这次东泰武士之事,即便你此举全都出自公心,可真被有心人知道,拿来攻讦国公府,怕是国公爷他们的处境会更艰难……”
  “那该怎么办?”陈毓果然有些慌张,只少年人毕竟面皮薄,“我可不会对东泰人低头……”
  语气里明显有不知所措和讨教的意思。
  严钊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陈毓一番,看陈毓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些,连带的再一次确定,这个只会给自己惹麻烦的祸害还真就是个死要面子的蠢货。
  想来成家之所以费事巴拉的把人送到自己治下,为的就是让自己这个忠心下属帮着收拾烂摊子。
  既然摸透了此子的脾气,那就好办事。只是以这小子对东泰的怨气及唯恐被人下了面子的心理,怕是继续留东泰武士在苜平已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只能想着帮东泰谋取最大的利益
  和东泰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再没有人比严钊更清楚东泰想要什么——
  大周兵器司最新出产的兵器。
  虽说眼下阮筠到了兵部,对兵器的去向有一定的发言权,可真正的实权依旧掌握在成家人手里。真想大批量动用武器,势必要得到成家的首肯。
  只是以成家对东泰人的厌恶,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事?
  之前阮笙倒是送来一批,可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把罢了,照样把东泰摄政王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要是能借由陈毓逼得成家多送些武器,可不得把吉正雄开心死?自己能将功赎罪不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一旦两国发生战争,成家一个“资敌”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真可谓一举两得。
  “严大哥可想出什么主意了?”看严钊始终沉默不语,陈毓的模样明显有些慌张。
  “也罢。”想出了应对之策,也摆足了架子,严钊笑的更加和煦,轻描淡写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应付东泰这样的小国还不容易?那些东泰武士,你看不顺眼打发他们走就是,只要做好善后工作,不要落人口舌说咱们有意破坏两国友好大局便是。这样,咱们兵器司不是刚生产出一批兵器吗,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你就给国公爷写信,要一些过来,然后再卖给东泰算了。也算是向皇上表明成家的态度。”
  “好。就按严大哥说的办。”陈毓果然一副很是感激的模样,“那咱们卖给他们多少?五千?不然,一万?严大哥放心,我岳父和大舅子都最疼我了,只要是我说的事,他们没有不答应的。”
  果然蠢货就是蠢货。原想着能替东泰敲过来一千就不错了,没想到陈毓竟是如此大方。严钊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却依旧强压下笑意,不动声色道:
  “好,就依照你所说的一万好了。不然,我这会儿把人叫过来?”
  两人商量完毕,各自归座。很快,一同出去更衣的邓斌和吉春就从外面回来了。相较于迈着方步满面春风的邓斌,吉春明显很是惴惴不安,唯恐陈毓再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揪着自己打——
  虽然也就是个文弱书生罢了,可年轻人正值血气方刚,那拳头真是落到身上,也不是一般的疼啊。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那受得了?
  躲躲闪闪的选了距离陈毓最远的一个角落坐下,一副随时准备跳起来往外跑的模样——只要自己跑了,严钊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瞧着陈毓追着自己打。
  心里更是烦闷不已,自己这几年来在苜平威风凛凛的日子怕是自此要一去不复返了。
  看两人坐定,严钊先瞧向吉春,绷着脸道:
  “吉领事,既然是比武,又事先签订有生死文书,自然应该依照陈县令而言,生死各安天命,并依照文书约定,失败者承担最终结果。”
  虽然早料到会是这样,吉春的脸却还是一下垮了下来。邓斌虽是依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里却是早已乐开了花——这陈毓简直就是东泰人的克星啊,这才多长时间啊,就不显山不露书的把东泰人撵走了大半。只要东泰武士离开了,剩下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东泰商人怕是只有夹着尾巴走路了。
  “当然,”严钊却是话锋一转,“陈县令这般做并不是对你们东泰有什么敌意,甚而陈县令心里,和东泰也是极为亲近的。方才陈县令还同我说,他手里有一批最先打造的兵器,愿意卖给你们——”
  “什么?”一句话说的吉春顿时双眼冒光,听说前些时日阮笙终于弄来五百把兵器,试用了之后,果然个个都锋利的紧,把个摄政王给高兴的,当即奖赏万两白银。
  自己这会儿真能弄些兵器回去,不说多,也能有五百把,摄政王即便不奖赏自己,应该也不会怪罪了。
  却又想到什么,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那个,陈县令,愿意卖给我们多少?”这么容易就能心想事成,吉春真觉得口干舌燥,甚而田太义几人的死已经完全不算什么了。
  旁边的邓斌却是脸色一变——长久浸淫于官场之中,邓斌立即意识到其中怕是有不妥,忙加以阻止:
  “陈县令,兵者,凶器也,岂可作为交易之物?”
  “没事儿。”陈毓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很是不屑瞧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吉春一眼,“凶也是凶他们,于咱们何干?”
  旁边始终背景板一般护佑在陈毓身侧的赵城虎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这句可是实打实的大实话,那些特意加了“作料”的兵器凶的还真是东泰人。
  更是对陈毓佩服的五体投地,实在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尽可能多“走私”一些特制武器给东泰人,可饶是如此,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也就满打满算运进去几百件罢了,那像大人这般大手笔,直接冠冕堂皇的卖过去上万件,还是东泰人自己上赶着求的。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陈毓哼了一声,神情明显更加不屑,用了一副打发叫花子的语气道,“就卖给你们一万件罢了,对了我有个条件,不要银两,全要粮食。”
  “要粮食做什么?”严钊心里忽悠一下——不怪严钊如此,实在是领军打仗的人最关心的可不就是兵器和粮草两件事?
  陈毓瞧着已是完全把严钊当成了自己人,笑嘻嘻的以两人才能听见的语气低声说了一家商行的名字:“江南裘家——”
  严钊迅疾了然——这件事倒是早已打探出来,据说陈家之所以能够在仕途上一路通达,一开始就是得了如今的第一号皇商、江南裘家的扶持。
  只再是皇商,可但凡挂上了一个“商”字,就难免让人看轻,连带的对陈毓的评价又低了一层。
  邓斌已是怫然作色,明显对陈毓失望已极,只觉前面所有的好感,都被陈毓眼前所为败坏的干干净净,却又无力阻止,终于气的起身:
  “本官出去透透气。”
  说完也不理众人,自顾自推开门就往外走。
  陈毓眼中神情更深了一层,这邓斌倒是个可用之人,可就是太圆滑了些。却又很快把心思丢开,开始想该要多少粮食一把兵器合适——毕竟,按照历史轨迹,明年九月两国就会几乎同时发生灾荒,而东泰的灾情更重,这才挥兵悍然东进,所以眼下来看,再没有比多敲些粮食更实惠的事了。
  吉春却是早已高兴傻了——这陈毓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啊。要知道东泰今年大丰收,国库里什么都不多,就粮食最多!
  ?

☆、第 189 章 

?  一大早,苜平人全都换上新衣,然后几乎和约好般走出家门,将将到城门口时,竟是几乎汇聚了上千人,即便如此,还有无数的人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又河水一般流向城门。
  城墙上,门洞中,甚而树枝上,到处都是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好像要流泻出来的笑容。兴高采烈的模样真是和过节没什么不同。
  “多少年没这么心情敞亮过了?”一位老人喃喃着,眼中是晶莹的泪花——
  从来到人世到垂垂老矣,都记不清被东泰人祸害过多少次了。虽然每一次朝廷都能最终把那些侵略者赶出去,可死去的亲人却是再不会回来。
  偏是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前脚一被打痛,后脚东泰就会服软,更让人不是滋味的是朝廷的态度,竟就是看不透东泰的狼子野心,但凡听了几句奉承话,就会做出放虎归山的事来。却不想想,狗改不了吃屎,作为一个偷别人东西惯了的国家,东泰怎么可能改了自己的本性?
  怎么能听人家说几句好听话就忘记曾经受过的苦了?
  就比方说朝廷这几年对东泰人的态度,真是把他们捧上天了。在自己的国土上,周人却根本不敢跟东泰人发生矛盾,不然,必定是周人的错误,想要从朝廷那里得到庇护,则是做梦也不要想的。
  也因此,仁义武馆和东泰武士比武大胜的消息传出,大家也不过兴奋了一阵儿,却又很快陷入了担心之中,唯恐朝廷紧接着就会下令把仁义武馆给封了——
  陈县令虽说当时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上,可能不能顶得住上峰的压力还在两可之间。毕竟苜平县之前不是没有出过有风骨的好官,得罪了东泰人之后,就被摘了官帽打发回老家了。
  至于后续官员吸取前任的教训,一个个为了保住官帽,恨不得把东泰人给供起来,苜平人体会简直不能更深。
  以致苜平县治下,昂首挺胸活的恣意无比的是东泰这些外国人,至于周朝自己的百姓则是典型的二等民。
  种种原因怎会不令得苜平百姓忐忑不安——既担心陈毓顶不住压力妥协,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结果却反而要向东泰人低头,甚而把仁义武馆交出去以平息东泰人的愤怒;更担心好不容易碰到陈大人这么个好官,再因为这件事去职……
  更有细心的人发现,事发后第二天,便有几个大官匆匆从州府而来。
  一时人人戒备,甚而有几位耆老已经决定,真是朝廷要处罚陈大人,他们就去死谏——
  活了这么久,也算值了,拼死留下陈大人,也算是给后人留下点儿念想。
  怎么也没料到,昨儿个却接到消息,说是所有东泰武士今儿个就会在仁义武馆的监督下,全都离开大周,而且这之后都不会再踏上大周的土地。而且就是陈大人,也不必离开。
  消息传开,很多人当时就喜极而泣。
  “娃儿啊,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有仁义武馆护着,还有陈大人这么个好官……”另一位白发满头的老妪,一下下抚着孙子的脑袋,还不时的抬手擦擦眼睛。
  “快看,那不是仁义武馆的人吗?”一个眼尖的人忽然道。
  人群潮水一般的往两边分开,众人用崇敬的眼神向正满面笑容大踏步而来的李家一众人施以注目礼。
  并肩走在最前面的可不正是李家少馆主李英和第一个在擂台上大胜东泰武士的孙勇?
  虽是沉寂了这么多年,孙勇却是一战成名,以致大家都直呼孙勇“拼命五郎”,昔日末路英雄终于重拾往日风采。
  至于二人后面则是如今同样闻名整个苜平的大英雄郑庆宁。
  人群中不时听到有人呼喊郑庆宁的声音,叫好声喝彩声更是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更甚者竟然有人打探这位郑相公可有了妻室,因为已经有不下十家大户人家相中了郑五爷——
  即便少了一只手臂又如何,不妨碍五爷依旧是顶天立地的纯爷们。
  自然,众人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遗憾,那就是这样的好日子,大家最想看的的那位小英雄怎么能依旧销声匿迹?
  好在已经打探出来,那叫郑子玉的小英雄正是郑五爷家的幺弟,已经有媒人兴奋的表示,郑五爷有了妻室不打紧,能嫁给小郑英雄更是求之不得,他们真的不挑的。
  即便是当初在故土,郑庆宁也没有感受过这样几乎能把人淹没了的热情,更不要说那么多人崇敬的眼神,让郑庆宁堂堂七尺男儿也是眼睛发红、心口发热——
  这些年来,先是四处漂泊受尽白眼,然后迫不得已落草为寇,虽是暂时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可想到郑家一世清白,之后的子孙后代却再不能重见天日,每每思及此事,老父老母未尝不垂泪不止,如何能想到还有这样万民拥戴备受崇敬的日子?
  也因此,前儿个回去说了苜平县之事后,郑家老父当即让人抬出香案,把潜逃时带出来的祖宗灵位给供上,带了一家老小朝着家乡的方向连连磕头。
  起身后更是教导郑家儿郎,以后任陈大人驱使,但凡陈大人有所差遣,则凡是郑家子弟,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就是后面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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