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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妇[榜推]-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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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相夷脚下一怔,嘴角笑意更浓。他没有回身,只是冲江玉案挥了挥手,英挺的背影在盛开的桃花深处失去了踪迹。
姜无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江玉案身后,接住了他陡然倒下的身子,皱起了眉。
被酒劲上来醉倒的江玉案看清楚接住他的人之后,努力地想露出平日里那欺骗性十足的笑容,却最终没能成功。
他的嘴角紧紧地抿在一起,没有丝毫表情,却处处透露着悲伤。
“你看,连最好的朋友都被我推向火坑,跟我这人还真做不得兄弟。”明明说着自嘲的话,江玉案的表情却还是淡定而平静。
姜无恋什么都不说,只是把江玉案抗到近旁的石凳上陪他坐下。
“你醉了。”
许久,姜无恋夺过了江玉案不知从哪里又拿出的酒壶,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这夜晚软得像一片湖。
虫鸣浪一般跌翻在窗前,淋湿了几多人辗转的梦境。
林妙香追着凤持清而去,全然不知道南城之内发生的种种。
一直到月上枝头,凤持清才停了下来。他站在街角,周围是高挂的大红灯笼,朦胧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林妙香在他身后顿住了脚步。
“你究竟要做什么?”林妙香皱紧了眉,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凤持清便跑了出来,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并不像是逃跑,反而像在引诱自己离开一样。
☆、第二百三十二章 归来
凤持清抱着琴,一张脸在夜色中看起来更是苍白得诡异,他没有看林妙香,只是低着头,细细地抚摸着手中醉梦,像是那张琴便是他全部的世界一样。
林妙香忍不住别开了眼,凤持清咧开嘴,吃吃地笑了出来,只是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笑意,“主人说,这个世上,只要有一个赵相夷便足够了。”
“什么意思?”林妙香心里闪过了莫名的不安,街旁有醉酒的路人摇摇晃晃地走过,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落寞。
凤持清仍是在笑,“在你看来,你只是追我至此,但是江玉案他们眼里,你却是已惨遭毒手。你说,为了救你,那个人会做什么选择呢?”
林妙香猛地睁大了眼,凤持清的话忽然间就点醒了她。她脚尖一点,转身就要往南城赶去,凤持清复又开口,“已经太迟了。”
话音刚落,一柄泛着冷意的长剑已悄无声息地横在了他的颈前。林妙香的身形鬼魅地出现在他身前,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从头到尾,今晚的一切都是你们布下的局?”
“局是真的,我说的话,也是真的。”凤持清垂下头,安静地看着长剑上面倒映地自己的脸,他抬起头,漫声而道,“主人说了,现在的他另有要事,不便与你交战。你一曲攻破南城让他极为意外,也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将我送来,让你撤兵。”
“仅凭一个你便让我撤兵,他是不是太高估你了,你信不信,我现在便能杀了你。”林妙香长剑缓缓递近了几分,一丝刺目的血迹沿着凤持清雪白的颈处蔓延开来。
脖间传来隐隐的痛,凤持清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林妙香满身杀气的样子,沉下了声。“香香,你不会杀我。”
林妙香剑尖一抖,她看着凤持清,放弃似地收了剑。摇摇晃晃地跑开。
凤持清立在原地,伸手拂去颈间的血痕,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像无动于衷的眼里闪过几分挣扎,那是林妙香曾经最为熟悉的眼神,半是温柔,半是疲惫。
片刻,却又变为了无波古井。
“香香,你不会杀我。”他喃喃地道,说着。兀自收回了手,“主人说的不错,这句话,倒真是管用。”
林妙香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开,街上鲜少有人行走。隐隐能听见青楼里面传来的艳曲淫词。靡靡之音,充满了肮脏的*。
她冲到一个酒铺,要了酒,拼命喝,拼命喝。
似乎除了酒,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样。凤持清的话魔音一般地回荡在她的脑海。
“主人说,你杀我的时候。我便让你看看这琴,你自会停手。”
“主人让我告诉你,在你杀我之前,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把我当做了谁,想想我为何能找到这蝴蝶谷之路,想想在赵相夷昏迷后为何失踪半日便成了夜重。想想,现在的赵相夷为何只记得少许过往。他说,你想明白之后,自然是不会杀我。”
“主人说,我是你真正想要的那个人。”
“他还说。他把我还给你。”
……
林妙香想要笑,可笑意怎么也爬不上嘴角。
太迟了,真的是太迟了。凤持清的话她怎会不明白,只怕赵相夷为了救自己,已经没了。再相见,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只会是夜重。
而赵相夷,赵相夷……林妙香歪过头去,正巧对上了凤持清那张冷冰冰的脸,她自嘲地笑笑,赵相夷,变成了眼前的这个人……
只怕凤持清口中的主人当初便是劫走了昏迷的赵相夷,之后便是使用了什么诡异的方法,将夜重与赵相夷的灵魂分离出来。
夜重的灵魂留在了赵相夷的体内,赵相夷的灵魂,却是被移进了凤持清身体中。而夜重的灵魂中刻意附带了部分赵相夷的意识,所以,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才会是随自己坠下悬崖。
至于赵相夷,则是被失去了记忆,活在这个叫凤持清的人体内。
林妙香灌了一口烈酒,只觉得肚里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凤持清坐在一旁,安静到漠然地看着她,他是赵相夷,却再不记得自己曾经不顾一切地爱过眼前的女子。
她的苦痛,她的挣扎,再不能激起他心里那弯死水。
“凤持清。”林妙香忽然开口,酒意涌了上来,只觉得头沉得厉害,她展颜一笑,恍然还是那年天星城下那个羞涩的女子,“不如,你去死吧。”
凤持清不答话,只是一手挑起林妙香手边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胸前刺去。酒壶破碎的声音被掩盖在了酒铺的喧闹中。
林妙香手里持这碎掉的半坛酒,一手却是死死地握着凤持清手中的剑,鲜血沿着掌心成股流下,烈酒浸到伤口之上,激起火辣辣的疼痛。
她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只是皱着眉看着仍是一脸平静的凤持清,声音涩然,“你疯了。”
“主人说过,我现在是你的人,你说什么,我便照做。”凤持清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他看着林妙香流血的右手,撕下了半截衣襟,抓过了她的手,为她包扎起来,“主人还说,你今晚恐怕会伤害到自己,他要我保护你。”
林妙香动也未动地任由他为自己处理伤口。一时间,倒不知是哭是笑。
察觉到她的视线,凤持清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林妙香犀利的目光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见他不快,林妙香不在意地扔掉了手中破掉的酒坛,重新叫了满满一桌的烈酒,抱了一坛,再不理会凤持清,仰头猛灌了起来。
“凤持清,你说得对,我不会杀你。阴谋也好,利用也罢,我都舍不得伤你半分。因为,你是赵相夷,是我亏欠最多的人。”
酒,缓缓入肚,暖了身,凉了心。
酒铺里的人渐渐散了开去,一晌贪欢后的空虚与落寞,无声地环绕在这将明的雾气之中。
夜,被风吹拂,碎成了日出东方的红艳。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破晓时分的沉寂。只听得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雾气中那声音渐渐径自朝着酒铺而来。
马上之人身材颀长,黑发如墨,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利剑般,发出森然的寒意。
林妙香不记得自己喝了究竟有多少酒,喉咙被烈酒灼伤,火辣辣地作疼。酒铺里零星剩下的人满眼好奇地盯着她,大概是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子夜半买醉,觉得稀奇。
她只是笑,买醉又如何,酒醉时分短暂的忘却与麻木,没有尝试过的人永远不懂。她知道凤持清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看着她。
可是,也只是看着。
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喝够了没?”
林妙香努力地睁开眼去,只见到一张英俊到了极点的脸,她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凤持清,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够了,真的是够了。”再多了酒也无法让她逃避事实。
喝得越多,反而越发清醒,清醒到她足以意识到眼前那张陪了她整整三年的脸,是夜重。而那个身体里曾经住着的那人,却成了身旁的凤持清。
夜重看着她,脸上没有戴着那狰狞的青铜面具,眼里的光芒一闪即逝,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既然喝够了,便回去罢。”
“好,回去,我们回去……我们一起回去。”林妙香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酒醉后的身子摇摇欲坠,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我们回哪里去呢,回到三年前,还是十三年前……回去,回去……”
她语气不稳地说着,便朝着夜重走去,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身前的桌子,脚下被桌脚一绊,身子一摇,便直愣愣地往地上倒去。
一双瘦得惊人的手接住了她。
林妙香看着那双手,吃吃一笑,竟然是醉昏了过去。
“我随她走。”凤持清一手抱着林妙香,一手抓过桌旁的琴,一字一顿地对夜重说到。
夜重没有说话,深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凤持清手里的醉梦古琴,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一般,转过了身。
林妙香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
日头高高地悬在空中。头疼得厉害,宿醉后脑海中是一片白茫茫的迷茫。她揉了揉额角,沉默半晌,昨夜的记忆翻江倒海而来。
记忆的最后,是夜重泛着冷意的眼。
她猛然惊醒,翻身坐了起来。只见周围纱帘重重,香烟袅袅,应是一处极为奢侈的房间。她不禁皱紧了眉。
夜重回来了,他必然是知道自己在他坠崖后所做之事,更是知道自己为了让赵相夷回来,而用长安香压制了他的灵魂,险些害他丧命。
他为她坠下悬崖,她却背叛了他。
想想,林妙香都不敢奢望自己会有什么好的结果。那么狠厉的一个人,怎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没有想象中的地牢酷刑,没有那些痛不欲生的折磨凌辱。
☆、第二百三十三章 唯有
林妙香打量着周围的摆设,恍惚间觉得自己只是醉了场酒,醒来之后还是在沧澜阁,为了替赵相夷报仇而苦练武功,一心想要打败姜秋客,救回自己的母亲。
那个时候,没有凤持清,没有背叛夜重,更是没有之后种种,沈千山仍旧只是自己爱过的人,不是自己的哥哥,桃夭也只是思过院里念念不忘三郎的疯癫女子,并非自己生母。
一阵轻轻的推门声打破了午后的沉寂,林妙香猛地抬头,一脸戒备地喝道,“公子?”
来人面色苍白,神色漠然,林妙香神情陡然间松懈下来,她别过了脸,“赵……凤持清,你来做什么?”
“香香,昨夜我方说过,我会跟你走,你难道一宿间便忘记了。”凤持清端了清水,朝着林妙香走了过来,他将脸盆搁在了床畔,轻声道,“起来洗漱吧。”
林妙香几乎是惊骇地看着他,片刻,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悲哀,“这也是你主人让你做的?”
凤持清动作一顿,一脸认真地答道,“主人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他让我做的。”
也许是这样的回答太过可笑,林妙香笑了出来,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她最近总是在笑,嘲讽的,冷然的,无奈的,却再没有了彼时开心的笑容。
她起了身,接过凤持清递来的毛巾,语气不明地开口,“以后再从你嘴里提到主人二字,我便杀了你。”
“你不会。”凤持清想也不想地回到。林妙香从毛巾处探出来脸来,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般。你是赵相夷,是最爱我的人,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林妙香忽然开始明白了赵相夷当初的感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恐怕比现在的自己痛上千千万万倍吧。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除了笑,她实在不知自己该有怎样的表情。“我出去看看夜重,依他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你待在这里,小心一些。”
凤持清没有答话,安静地站在一旁,和屋里的桌椅一样,默不作声。
林妙香也没有开口,她梳洗过后习惯性地便往腰间一摸,发现腰间的长剑不翼而飞。不由心中一慌,“凤持清,你看见我的剑没有?”
“剑?”
“那柄刻着无情的剑。”林妙香耐着性子描述到。
“哦,公子说,那是他的。他收回去了。”凤持清慢悠悠地回答道,末了,他又添了一句,“他说,除了那柄剑,给你的,他也不想再要回了。”
林妙香一顿。放下了手中的木梳,“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不过有人告诉过我一句话。”
“什么?”林妙香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没有耐心过,凤持清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你说一句,他才肯吐出半个字来。
“方才你说过。不希望再从我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讳。”凤持清靠在床畔,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
林妙香眉间一跳,深吸了一口气,平下自己心中的不耐。“你说。”
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明白,凤持清说话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总是能消磨光自己所剩无几的耐性。
凤持清像是没有看见林妙香眼中的烦躁一样,说话还是慢腾腾的,“主人说,公子这一生陪伴他最久的便是那柄无情,那年,沧澜山顶,他手持此剑,一战成名。到头来,真正陪着他的,也只有此剑了。剑无情,亦无心,所以,便不会背叛,能伤害的只能是别人,永远不会是持剑之人。”
话音刚落,林妙香已是走到了门外,她顿了顿,语气里隐隐有些不悦,“这些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再听见第二遍。”
“我也不懂。”凤持清点点头,一脸认真地附和到。林妙香皱了皱眉,猛地将门关上。
凤持清不懂,是因为他没了记忆,自然不懂。林妙香不懂,则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不想去懂。
出了门,林妙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是在一处独立的别院里,院口挂了一块牌,上书后院,简单到连个名字都是如此仓促。
还未行几步,便是遇上了熟人。
“妙香姑娘。”来人一袭青衫,看见林妙香时,似是极为诧异,但还是走了过来,对林妙香躬了身,恭声而道。
林妙香见他行这么大的礼,有些不习惯地闪过身子,躲了开去,“沈青,我说过你不必于我行此大礼。”
“妙香姑娘为我报了夺妻之仇,沈某无以为报,唯有此番虚礼以待罢了。”沈青见她闪避过去,笑吟吟地抬起头。
自从林妙香将陈刚的人头送上府后,他便一直跟随了她,一路从天星城来到此地。
林妙香见他固执,也没有丝毫办法,加之心里有其他事,也不再过多纠缠,当下开口便直接问道,“夜重呢?”
“皇上正与江将军商量南行之事,如今在南城久待,毕竟不是良计。”沈青直起身来,一脸憨厚的样子,眼里的光芒被深深地隐藏起来。
林妙香点点头,既然凤持清已经跟随了自己,南王朝自然能够收复,只是这种时候,姜秋客居然不在,倒让她疑惑万分。
问明夜重的行踪之后,她不做考虑,便绕过沈青,朝着前方走去。
沈青像是早已察觉她的行动一般,闪身挡在她的前面,“妙香姑娘,如果你是去找皇上的话,大可不必了。”
“我要见他,还无须你多言吧。”林妙香皱了皱眉,心里隐隐闪过一丝怪异之极的不安。
沈青笑笑,“我自然不敢多言,只是你方才醒来,恐怕还不知道这南城发生的事情。皇上今早下令,若非他传召,拒绝接见任何人,尤其是,林妙香。”
沈青的最后三个字说得格外缓慢,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林妙香眼里的错愕。
“妙香姑娘,其实这对你而言未尝不是好事。虽然我之前未尝见过皇上,但他的为人我也是有所耳闻。你背叛了他,如今还能好好活着,这恐怕是前所未有的待遇了。”
沈青的话句句在理,林妙香却是一副心不在焉地模样。她愣愣地看着沈青,竟是连道别也没说,便转身回了别院。
身形在阳光里显得有些飘渺不定。
像是一吹,便会散去一般。
江玉案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沈青身后。沈青回过头去,丝毫没有为他的出现而诧异,只是看了看林妙香离开的背影,唏嘘而叹,“我这样,算不算欺骗呢?”
“不然呢?”江玉案在笑,笑容里却又几分阴冷的味道,“你是为了她不受皇上伤害,我是为了皇上不受她伤害,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皇上不受她伤害?”沈青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见江玉案眼底的阴沉,他笑了开来,“也对,赵相夷也好,夜重也罢,她身边的人,倒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我又做梦了。”
半夜,林妙香睁开眼睛,却发现凤持清不知何时已经端著金杯坐在窗边。他的面容在窗外淡淡的月光下,很朦胧,像隔了一层冥薄的雾。
“香香,自从见到你后,总觉得自己脑海深处有些东西像是要破土而出了一般。”
林妙香半坐起身,将手臂垫在脑后,睁着惺忪的眼,微笑道,“我给你开的药能够唤醒你潜藏的记忆,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凤持清把金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微皱着眉,“我当真是赵相夷?”
“你说呢?”林妙香仰头无声而笑,锦锻的被褥自她身上滑落,露出半截香肩。夜里风凉,她不禁缩了缩脖子,“走到我身边告诉我你是我想要那人的人是你。”
凤持清摇头,又倒酒,转动酒杯,一饮而尽。
林妙香将被子往上拉了起来,掩盖住自己裸露的肩头,叹了口气,“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凤持清继续摇头,他的目光透过夜色轻柔地覆盖在了林妙香的身上,“告诉我。”
“你要我说什么?”
凤持清抬起头,看了一眼悬在半天里的冰轮。“我梦里的那些情景,是真的吗?”
“兴许吧。”林妙香似笑非笑地答道,摇了摇有些僵硬的脖子,她继续说到,“我不是你,怎会知道你梦里那些情景是真是假。”
凤持清沈默很久,举杯饮干,道,“可是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会梦见那些东西。”
林妙香低头浅笑,笑容里有几分恍惚,“在遇见你之前,我也不会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是认真的。”凤持清握着酒杯的手一紧,眉色间似乎多了几分愠色。见他生气,林妙香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正好长夜无聊,不如说来听听,你梦见了什么。”
相比于无动于衷的凤持清,她更宁愿看见这样会生气,会不耐的他。
听完林妙香的话,凤持清突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她,面色古怪地答道,“我梦见的是你。”
林妙香唇角的笑意骤然凝结,“我?”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渐醒
凤持清的眼神,像在看她,却又不似在看她。
仿佛透过她,看见了很久之前那些几乎快要被时间氤氲开来的往事。
“我梦见你,穿著大红的衣衫,坐在我的面前,就像是夜里的一团火。在你身后是一片黑暗,我靠近你的身边,然后……吻了你。”
林妙香的笑容,一分一分地消失。
“你还梦见了什么?”
凤持清的声音低缓,像在讲述一个曲曲折折的故事。
“你穿着白色的衣衫站在城墙上面,笑得很是温柔,也很无奈。城楼下是整装待发的万千士兵,然后忽然间城下的士兵厮杀起来,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对我说,你已是一身罪孽,日后恐怕会有所报应。”
“说完之后,城下惨烈的厮杀便消失了,我站在尸体中,看着远处的你,只觉得你离我太远太远。”
林妙香的僵硬的表情渐渐松驰下来,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柔和。“还有什么?”
“雪。漫天漫地的白雪,雪中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大火。”凤持清平静沈稳的语调突然一下子变了,变得有些刺耳,“我看见你站在火中,浑身是血,拿着剑不停地往自己身上刺去。我在一旁弹琴,一边弹,身上一边流着无尽的鲜血,染红了那场大火。”
“我记得火光很耀眼,对了,在你身边还站了一个人,他的样子有些模糊,但眉间的朱砂痣像血一样。我不认识他。”
林妙香沈默地注视著他,慢慢道,“这只不过是个梦。梦里,什麽都有可能发生。”
凤持清的头落到双手里,低沈而压抑的声音模糊地传了出来,“是吗?梦境也会如此真实?梦里我为何会恐惧?无来由的恐惧?”
林妙香的唇边,又凝住了那个笑容。
“你只是累了。等你记起来一切,就不会觉得恐惧了。”
“为什么?”凤持清有些讶异,他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打量着林妙香。只见月光下的她面色温柔,可细细看去,又觉得那温柔的下面是冰一样的漠然。
林妙香从床上走了下来,她穿着中衣,径自走至了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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