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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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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用车的麻烦,却又迎回一桩心事,回程途中,卫戗始终眉头紧锁——桓公托她,赴任途中,顺道帮忙打探一下桓昱的下落。
桓昱失踪,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中,还是新春之前,貌似被一伙儿强人给掳走。
按理说桓昱当初走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财,当然,桓昱头脑灵活,生财有术,不乏边走边积下黄白之物的可能性。
桓昱的确是个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少年郎,没怎么见识过江湖险恶,却也该懂得财不露白的浅显道理;还有,他虽没有功夫傍身,可三五个寻常鼠辈想要拿住他,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关键强人打劫,多为钱财,掳他所为何图?
至于桓公为什么慎重其事拜托她,这点倒是很好理解,一则她顶着南公关门弟子的名号;二则她从幻境中救出她爹,在世人眼里,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后起之秀,值得信赖。
再回府中,天已擦黑,卫戗简单清洗掉奔波的风尘,在王珏来之前,准备先去看看虞濛,不想竟在虞濛房间看到芽珈。
当时芽珈正将毛巾在盆里洗净拧干,然后小心翼翼地给虞濛擦脸。
因为长年积习,卫戗走路很轻,如果心里压着事,走路基本上近乎无声,但芽珈还是很快发现她,捏着毛巾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卫戗上前,抬手摸摸芽珈的脑袋:“不去用饭,来这作甚?”
芽珈抿抿嘴:“戗歌……又要……离开。”
卫戗停在芽珈发顶的手顿住:“嗯?”
芽珈深吸一口气:“芽珈……不想……再分开……”有点慌乱,“芽珈会乖……不给戗歌……添乱……”抬手比着虞濛,“还会帮忙……照顾嫂嫂……戗歌……不要再……丢下芽珈!”因为口齿不够伶俐,急得眼圈都红了。
卫戗心中一颤,上天怜见,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从最初的心痛不能眠,恨不能提刀下山劈了那对狗男女,到逐渐冷静下来,可以心平气和去思考。
既然回到未曾相识前,那么一切纠葛还未开始,与其迫不及待地展开报复,不如从容不迫地守护爱她和她爱的人们。
芽珈呀,她所深爱并深爱着她的胞妹,前世为守护她的诺儿而死,这辈子,她不止一次立誓,一定要让芽珈幸福快乐的长命百岁。
卫戗心念电转,很快做出决定,反正桓昱的车够宽敞,再带一个芽珈不成问题,至于姨婆和允儿,一个老一个少,庄园里的日子安逸又清闲,就让他们留下来罢!
做出决定后,卫戗再次伸手摸芽珈发顶:“好,这次不分开。”
芽珈的红眼眶子里,涌出点点水光:“真的?”
卫戗微笑点头:“真的。”
芽珈激动地扑进卫戗怀抱:“戗歌……好好……”
卫戗环抱住芽珈,喃喃:“我总有那么多在意的人和事,而在你的眼中心底,我就是整个天地。”将额头抵靠在芽珈肩膀,“抱歉芽珈,你才是最好的。”
时间紧迫,该见的人马上见,该交代的事情赶紧说,就连桓公都认为卫戗能担大任,何况姨婆乎?
老人家对卫戗的安排没提出任何异议,当然,卫戗曾考虑过以保护姨婆和允儿的借口,将裴让留在太平之地——就算她出了什么纰漏再也回不来,她选定的庄园,在未来二三十年内,都是绝对安全的世外之地。
不想裴让幽幽地说:“抱歉,是我失责,才将你置身险境,更让虞濛遭此劫难,你若弃我也是应当。”
得到这样的回复,她还敢有什么想法?
夜色已深,月朗星稀。
卫戗忙完安排好,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提着一只花灯,返回院落——那里原本是她和虞濛的“新房”。
院中有一张石桌,此刻桌上布置着酒菜,身着纁红色深衣的少年,正靠坐在石桌旁,侧目望过来,粲然一笑:“卿卿——”
☆、舞枪弄棒
“有匪君子; 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瑟兮僩兮; 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书到用时方恨少; 触景生情; 有感而发; 脑子里蹦出来的也只是《诗经》这种广为流传的段落。
平心而论,当年师父他老人家也是用心良苦; 为培养她知书达理的名门贵女气质; 差点没操碎一颗早该颐养天年的心。
像她这种榆木疙瘩脑袋; 诘屈聱牙的文章肯定吃不消; 师父他老人家特地挑选一些脍炙人口的诗文让她背。
结果就连一首八十字的《关雎》,也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才勉强结结巴巴背下来; 随后被放心出去耍一套拳; 回来之后也只记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这四句耳熟能详的。
师父吹胡子瞪眼:“世间无人可一生平顺,是以上苍在为师少年时便为设下一条硭晃迨备μ矶拢酝跏鲜焕傻敲旁旆煤螅弧∧窃阚疟惆采矶啵弧∥沟乐沼诘昧思溉瞻采幌肽阌殖こ尚碌念堪怼ξ挡唤猓粞阅阒堑拖拢弧∧切┓备瓷畎碌奈涫跽惺剑恍杩锤黾副楸隳芗窍拢豢梢的愦匣郏绱死世噬峡诘氖洌ǚ研矶嗑Γ慈跃勺肪屯!背ぬ荆肮皇墙偈庇脑沟厍康鳎拔Φ慕偈
当时觉得自己把师父气得不轻,他老人家只是强忍着没动手抽她,可脱口的话还是充分表达出他的怒她不争——她偏爱舞枪弄棒,平日言行不由模仿武夫,常以“粗人”自居,最是受不住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听听师父这番训话,简直酸倒牙,造孽呦……
如今回头再看那一段岁月,真是怀念得紧,但那已是上辈子的旧时光。
“与卿一别几日余,终于得见,你却愣在那里不肯上前,这是什么道理?”王珏玩味笑道。
卫戗自回忆中回魂,还以敷衍地微笑:“只是触景生情,不由想起师父他老人家。”
王珏痛快道:“又没有多远,想念就回去见一见,早前我同你说过,要去拜见南公他老人家。”端起玲珑剔透的夜光杯,吃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续道:“毕竟是将你抚养成人的恩师,迎娶卿卿不得他老人家点头,那也太失礼了,正好你有此意,我们便结伴同行。”
好眼熟的酒杯,卫戗眯起眼:咦?这不是当日被王瑄从她这里拐走的那一对儿里其中的一只?
王瑄初见它们,便意味深远道:“除了原本约好的玉牌,还准备把这杯子交给我?”
事后细品:这杯子?这辈子!不知不觉就被那狡诈小子给套路了。
不过这夜光杯当日可是被王瑄坑走的,这会儿怎么到了王珏手上?
转念一想,王瑄的身体,此刻都被王珏享用着,何况是这些对他们来说,稀松平常的物什?
当然,对于卫戗来说,现在也有比那对夜光杯更重要的等着她,踱步到石桌前,捡了位于王珏对面的石凳落座,伸手去抓酒壶,却在指尖触上壶身前定住,默默在心中掂量了掂量:行程已定,可要在和王珏说正事之前,就把自己灌醉,那可怎么行!
这样一想,卫戗定在酒壶前的手突然来个急转弯,捞起摆在另一头的茶壶,给自己斟满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两口润润喉,视线放在茶壶上,一鼓作气讲出来:“我们闲话少叙,以你的能耐,自是知道我今夜有事相求,我便明说,迎亲途中,我一时疏忽误中圈套,阿濛为救我受伤,樊坷判断阿濛是被锁了魂,魁母前辈或有解法,然,像她老人家那种不世高人,非是我辈所能轻易得见,是以想劳请阿珏你与我同行。”
等了半天没回应,卫戗抬起眼帘,看向王珏。
凉风习习,扬起他批垂在肩头上的长发,令他整个人生出一丝飘忽之感,平日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黯如幽潭,见她终于看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落杯之后,似笑非笑提出一个问题:“倘若断崖之下悬着我王氏十郎与她虞氏小姑,二者之间你只能救出一人,你选哪个?”
这个问题……卫戗不由皱起眉头,还真是幼稚呀!刚想调侃王珏两句,但转念又一想,毕竟他遇难之时年仅七岁,这几年一直被封印在锁魂玉里,想法不够成熟也很正常。
卫戗心里揣着事,脑筋比较直,如此一想,又把王珏平日言行举止全不似稚童,这前后矛盾之处给忽略,只是感觉老脸火辣辣的烧着——好像,似乎,有可能,她个新坛装老酒的妇人,竟会对一个老坛装新酒的男孩出非分之念……且不说门户之别,就这真实年龄差——她给他当老娘都有余,还妄想什么新娘?
罪过,罪过,真是罪过!
反省着,反省着,继而悲从中来……
一早去往王家,进到他们后山那座名为宝塔的巨坟,那下面就藏着死于非命小王珏的骨灰。
试想一个只有七岁,正是需要父母细心呵护的稚子,却被父母放弃,孤寂惶恐地留在火舌肆虐,房屋垮塌的险境里,接着眼睁睁地看着他父亲抱着他胞弟,搀着他母亲逃出生天……从身体发肤到幼小心灵同时遭受巨大伤害,对于一个七岁孩子来说,他究竟是如何承受的?
卫戗越想越是心疼,特别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更是受不住这种联想,倾身向前,手臂横过小石桌,轻轻覆住王珏摩挲着夜光杯的手,轻柔却坚定地开口道:“阿濛予我有相助之情,救命大恩,我不能置她于不顾;然则你更是多次助我及家人脱险,恩义比之阿濛,有过之无不及。”
王珏扬起眉:“所以?”
卫戗脸上露出一抹痛苦表情:“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倘若只能选一个,恐怕割舍的会是‘自己人’。”
“要救虞氏小姑呀!”王珏说出这个对他来说应该算残酷的答案,嘴角却绽开明显笑意。
卫戗被他亮眼的笑容耀得晃了晃神:“其后,哪怕只有一分希望,我也会尽十二分的力,若实在无能为力……”
王珏眸光亮起来,饶有兴趣道:“怎样?”
卫戗诚挚道:“我必将竭尽所能,为你寻得一具合衬的新肉身。”
王珏怔了怔,随即又微笑,只是眸底那点亮光,似乎黯淡了一些:“卿卿竟也会做这巧舌之辩,我既提出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在我只有一条命这个前提下。”
卫戗凝了一凝,逐渐握紧王珏的手:“救不回你,我便随你——呜……”
☆、酒酣耳熟
今晚的夜色真是美; 星芒也很有风情; 轻风撩起他的长发; 拂过她脸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当然; 那滋味也可能来自嘴上——王珏的舌尖舔过她的双唇; 辗转厮磨……
方才; 卫戗刚说到一个“随”字,王珏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 并站起身来; 在卫戗诧异抬头看过去之际; 王珏身体前倾; 横过桌面,用空闲的那只手兜住卫戗后脑; 将她拉近他; 以唇堵回她后面的话。
七岁?骗人的吧!待王珏终于退离,卫戗胸口剧烈起伏; 感觉头晕目眩,四肢虚软:“你?”
王珏双目灼灼,比星芒更璀璨,嘴唇艳如花色; 娇艳欲滴; 先前兜在卫戗后脑的手爬到前面来,暧昧地摩挲她脸颊:“戗歌,倘若真有那一日; 你不必与我同来。”顿了顿,随即正色道:“你来也找不到我。”
感觉还晕着的卫戗,听到王珏这一句,禁不住追问:“何解?”
王珏拇指轻刮过卫戗微肿的唇:“你只需记得我今夜所言便可,若真心邀我同行,旁个便不要再问了。”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应允,可听到王珏说出来,卫戗还是很兴奋,别说只是让她不要刨根问底这一条附加条件,哪怕他趁热打铁提出非分要求,没准她也会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应允了他……所以卫戗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各归其位后,刚被占完便宜的卫戗,这会儿又开始给王珏夹菜倒酒,表现的略显殷勤。
如洗的夜空中,飘来几朵薄云,如轻纱蒙住眨眼睛的星子们,虫在叫,树在摇,感觉有点冷,但卫戗对着王珏的笑容,却前所未有的暖。
在卫戗把斟满酒的夜光杯端起送到王珏面前时,王珏抬起手,却没有接过酒杯,反倒握住她执杯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牵引她的手,将酒杯送到自己嘴边,轻抿一口:“阿戗。”
气氛有点微妙,但卫戗还是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嗯?”
王珏的表情却严肃起来:“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于武学方面,虽有天资,却并非将相之才。”
卫戗目光闪烁一下:“怎么?”
王珏抬起另一只手,接下卫戗攥着的夜光杯:“为上位者,多把‘宅心仁厚’挂嘴边,然则当真处处替他人着想,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安危,是为‘妇人之仁’,你若为将,身旁无一心为你的狡黠之人守护,只要你脱颖而出,不出多少时日,必会授人以柄,落入奸人圈套。”
听到这番话,卫戗第一感想:奸人?司马润!可是“妇人之仁”这个评价,她却无力反驳,毕竟自我反思一下,她上辈子的确死于“妇人之仁”,而她之所以在仕途上畅通无阻,也是因为身边有个桓昱默默帮扶……
思及此,卫戗心下咯噔一下,再次看向王珏,嫣然一笑:“原来阿珏还有此等识人相面之术。”
王珏也不谦虚:“令夫君小郎我,可是远比卿卿见识得要多才多艺呢!”
卫戗维持笑容:“那好,你且算算,陈郡谢菀缘何无嗣?”
王珏挑眉反问:“谢菀与桓九郎尚未拜堂,岂能有嗣?”
卫戗抬起空闲着的那只手按住自己太阳穴,这小鬼多狡数,哪能就这样就被她这个勤于动手,不善动脑的“武夫”给轻易套路了?
卫戗沉吟片刻,索性直来直去:“倘若谢菀与桓昱有缘无分,她最后还是成了你的夫人,你当如何?”
王珏哧地一笑:“卿卿,你今夜好生奇怪,净说胡话,莫非确定我对你言听计从,欢喜疯了?”端起夜光杯,送在卫戗眼前摇晃,“你莫要忘记,我可是承接了你这‘杯子’的人,哪里还会娶别人?”将夜光杯送到嘴角,将唇暧昧地贴上去,“何况,桓九郎乃你表哥,那陈郡谢菀便该算作你我嫂夫人,阿戗岂可做出此等荒唐假设?”
卫戗撇撇嘴,暗道:陈郡谢菀原本就是王瑄的妻室,琅琊王氏未来的主母,虽说他夫妻二人不甚亲热,但终归是名正言顺,眼下你倒是义正辞严驳斥我,也不晓得是当真不知情,还是装疯卖傻混淆视听。
因为卫戗前世确如王珏所言,有桓昱守护,可最后还是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落入司马润等人圈套,被王珏一语中的,不由跟着怀疑他也是重生来过的,但他们上辈子又不熟,除去拿谢菀来探他口风,卫戗一时间真找不到其他切入点。
“世事无常,众所周知,谢菀原是王谢两族联手打造的琅琊王氏未来当家主母,结果阴差阳错地同桓昱扯上干系,谁敢保证,这其后就不会再出什么变数,将一切导回正轨?”卫戗叹道。
“变数?”王珏拖着调子道:“若非我所愿,当今之世,谁能迫我就范?”
卫戗干笑,却在心底吐槽:本郎君信了你的邪!
她不吱声,王珏开始蹬鼻子上脸:“虽说阿戗非是将相良才,然则有我从旁协助,定保你求仁得仁。”
卫戗撇嘴:“窃以为,桓昱甚好!”
这话王珏可不爱听,你来我往,酒酣耳熟,抱作一团,王珏在卫戗耳畔低语了一句,卫戗没有听清,当即追问,可王珏笑而不语,只是更加抱紧怀中的她,夜色更浓了。
天亮之后,风和日丽,诸事皆宜。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大婚到启程,卫戗却并不觉得太匆匆,毕竟早已适应这种闻风而动的生活。
有祖剔这种全能型人才,队伍和行囊等方面完全不用卫戗操心,而虞濛一路上所需的物资,桓家也给准备得面面俱到,且桓公特意派来心腹相送,并拱手道:“主公差我再与校尉大人赘述两句——昨日所言之事,就劳校尉大人多费心了。”
迎亲队伍遇袭一事,卫戗并未声张;此行主要是为救治虞濛,卫戗更是未曾多言,估计桓公大约认为她是少年思想,醉心仕途,才要在大婚之后,亟亟走马上任。
如此一来,“赴任途中”寻回桓昱,也是顺手之劳,若办得好,兴许还能添些荣耀,实乃一举两得,所以桓公才会慎重托付。
卫戗回礼:“请先生转告桓公,他老人家的吩咐,戗歌铭记在心。”
送走桓公心腹,卫戗亲自将虞濛抱进被桓家布置得极为舒适的车厢里,拾掇得清爽利落的芽珈,双眼亮晶晶地跟着她,用这小丫头自己的话说就是:“和戗歌……一起,在艰难……也不苦!”
姨婆毕竟上了年纪,卫戗不想让她跟着自己舟车劳顿,便把允儿和庄园托付给她——实际上,允儿起居有奴仆照看,课业有先生督导,并不用姨婆劳心费力;而庄院更是有人打理。之所以又要正儿八经地拜托姨婆,只是给总把劳碌命挂嘴边的姨婆一些使命感,让她不至于觉得空落得慌。
在卫戗看来,姨婆操劳大半辈子,也该想点清福了。
不想出发之前,姨婆突然把寒香给推出来,非要塞进虞濛的车里去。并连声念叨:“我想过了,芽珈毕竟不同常人,看顾好自己已经万幸,何况是像夫人这种情况,寒香寡言少语够灵利,你带上她,也能在关键时刻帮把手。”
卫戗蹙眉看向手提包裹,穿着窄袖胡服,表情怯懦的寒香,回想一直以来,寒香还没干下什么出格事,而虞姜和卫敏还在牢里,即便寒香当真是她们的人,都到这地步了,她们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不成?
稍作思考后,卫戗顺从了姨婆的好意安排。
卫戗的队伍人少,启程也没有多大阵仗,可还是遭遇了拦堵——骑着踏雪的卫戗勒住缰绳,看着年纪轻轻却白发苍苍的卫毅,一时间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卫毅站在路中央,定定地注视了卫戗良久,迈步上前:“阿戗,你小小年纪,便要担此重任,实在为难你了。”探手入怀,摸出一卷帛书递向卫戗,“虽你师承南公,可领兵作战之类的学问,想必他并没有格外指导于你,而我也是糊涂,在你临危受命接下由我一手砸烂的摊子之后,却没教授你任何知识,是为父失职,这里面记录了我能想到的东西,你且带着,时时翻看,多少也有些用处。”
卫戗低头看着卫毅举高至她眼睛下面的帛书,才想起,在她看来习以为常的长途跋涉和镇守一方,在身边众人眼里,却是初次行事,难免替她担心,迟疑片刻后,还是伸手接过。
卫毅眼圈泛红,嘴唇翕张几次,也只是轻声道了两句:“阿戗,此去山高路遥多凶险,你多加小心,一路顺风。”
☆、宁静致远
端坐马背的卫戗; 居高临下地看着老迈未至而精力衰颓的卫毅; 按规矩; 子女远行,理应先去向父母辞别; 要讲一些诸如“不要操劳”、“吃饱喝好”、“多加保重”之类的孝顺话; 最后还要对父母施叩首大礼……
然则卫戗以事不宜迟做借口; 直接省掉那一套,可卫毅却放下架子主动前来送行; 按理说她应该下马行礼; 但; 要是此前卫毅没藏私心; 或许她也不必走这一趟。
她上一世就是太在乎礼仪教化和世人眼光,才会处处受制于人; 最后带累至亲跟着不得好死; 这辈子,她不想那么累。
犹记令师父他老人家另眼相看的阮步兵曾说过一句广为流传的狂言; 他说:“孔孟礼教,与我何干?”
她曾疑惑,这话是否太过离经叛道?死过一次才顿悟,循规蹈矩也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既然如此; 干嘛活得那么累?
所以卫戗并没有下马,而是平淡地回了句:“知道了。”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也请父亲大人; 澹泊明志,宁静致远。”
卫毅身体晃了晃,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这会儿瞧着更白了,讷讷低语:“权且安心上路,为父不会再行那无脑之事,定将谨守门楣,待你归来。”
跳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到最后全都让自己的女儿站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好好一花容月貌的小姑,却整天介扮作貌不惊人的小郎,初出茅庐未经世事,小小身板却挑起大担子,他这个当爹的,也该省省心了……
得了卫毅的承诺后,卫戗再次上路,其实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姨婆和允儿被她安放在与世隔绝的庄园里,那里不同于司马润的王府大院,要听个满腹算计的家伙管制,庄园是她自己的地盘,闲杂人等进不去,不会出现杂猫阿狗去撒野。
而虞姜母女也在蹲大牢,连虞家都放弃的棋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至于司马润,她如今变成虞家的女婿,妹妹也一并带走,此去千山万水,归期未定,或许在外头蹉跎个三五年的,再回来,司马润他儿子都会骑竹马追女娃娃了。
前世是她想不开,总认为父族式微,自己也低人一等,但只要稍稍换个角度去看,就会发现,当时的司马润也不过是司马氏的一个诸侯王,比之桓氏这样的士族,还是差上一大截。
所以他上辈子这个年纪,意欲娶虞濛为妻,并为之努力,奈何虞伦瞧不上他,后来,他在乱世诸王中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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