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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侯爷宠妻手札[重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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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杨愣住:“为何?”
  沈元歌道:“北边乌云堆积,雪势越来越猛,乌氏城关山口过几日怕有推山雪,若有兵马停驻,一定会出事。”
  那年冬乌氏谷隘山雪塌方,埋了半个小镇,边官控制不住事态,闹了灾荒,上报朝廷,她无意间听到过这件事,才在记忆里留了浅浅的一笔。
  她凝重道:“乌氏城北现在可还有住民?赶紧派人告知当地县丞,尽快撤离,免得被天灾所累。”
  张杨脸色忽的白了,受了什么重击似的,半晌才张了张口:“城北乡民几日前便撤离了,因为突厥偷袭的地方就在乌氏。”
  沈元歌身形一晃。
  张杨飞快地道:“元歌你别急,我这就赶去报信,让三哥他们尽快撤离。”他转身便往城台下奔,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来不及了。”
  沈元歌道:“北边雪势大得很,骑马赶到乌氏至少四五天,今天已经是月底,你赶来的这几日,那里甚至可能已经被雪困住了。”
  信鸽速度要快很多,但是这种风雪天,鸽子不能往北飞。
  张杨一怔,被这句话砸的没了主意:“那怎么办?三哥和大爷他们…”“你让我想想,”沈元歌止住他的话,瞳色不断闪动,“让我想想。”
  关中没几个可用的人,她手里的信鸽除了能联系萧廿之外,还有哪里…
  片刻后,沈元歌道:“我写一封信,你带着鸽子往东走,到雪小的地方把它放到京城去。”
  。。。
  张杨走的第四天夜里,风雪便灌满了整个乌氏城关。
  黑暗的营道里不时有火把略过,光影杂乱,萧廿站在营前,铠甲上落的雪已经结成了一层冰,他接过斥候递过来的战报,臂弯处的冰块混着雪粒簌簌往下落,没进地面里。
  战报上寥寥几字写的很清楚,敌军已经乱了方寸,只差临门一脚,他们就能落到提前布好的石阵里去。
  只是雪势太大了,贸然过去不太安全。
  萧廿双眸眯起,看了眼远处被饕风虐雪笼罩住的山峦,察觉到了什么,心绪往下一沉,面上却未曾显露,唤道:“舅舅!”
  陈昂在旗杆下应声转头:“阿崇?”
  萧廿将信笺递给他:“那边上套了,我领兵过去,您先率军出山,到城关内等我,”他吩咐一旁副官,“调二十个骑兵过来,跟我走。”
  火光下陈昂面色微沉:“你就带这几个人,为何要主军先行出山?我同你一起去。”
  萧廿接过副官递来的缰绳,跃上马背,道:“舅舅且先回城关,我很快就回来了。”
  陈昂厉声呵斥:“不行,雪太大了,要么我同你一起,要么你随我一起出山,孤军直入你是不要命了吗?”
  响箭的声音划开远处夜幕,萧廿回首看了一眼,时辰很紧,若慢一些,突厥人可能就绕出去了,在拖下去就是年关,这是唯一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他勒缰调转马头,道:“主军还得靠舅舅守着,您就听我一次。”
  陈昂心中不安越发浓重,这是在战火中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才有的直觉,他往前追了几步,吼道:“你小子别给我意气用事,回来!”
  萧廿回首,双眸在明灭篝火中黑的发亮:“这不是意气用事,您知道的,此战若大胜,边关稳三年,即便和老天作对,我也得搏他一搏!”
  他重重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扬蹄驰远,激起一片雪浪,转眼便消失在了夜里。
  陈昂将手中马鞭往旗杆上一摔:“这愣小子。”
  嘴上虽这么说,心底却升腾上来一种微妙的感觉,陈昂知道萧廿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再是为了上一辈强行加诸到他身上的遗憾和执念,而是真的想保住大昭的边关和乡民。
  他身体里到底流着两门铁将的热血。
  一旁副将上前道:“将军,我们要追上去么?”
  陈昂吐出胸臆间卡着的一口气:“不,即刻整队,我们先行出山。”


第72章 
  夜幕泼墨似的洒在山坳里;风雪咆哮不断,铁骑队伍中相继而行的火把也是明明灭灭,只能勉强看见前头丈远的崎岖山路,幸而萧廿已经将山中地形摸的滚瓜烂熟,很快便踅摸到了响箭发出的地方,同那里的军队汇合了。
  山坳像一只巨兽的大口;敌我不分的将突厥和大昭的军队囫囵吞进去。
  突厥数千残军早先便被萧廿率军切开;此刻分散在幽深山坳里,躁动的困兽一般;在黑暗中盘旋,直到山口处有火光亮起;一双双阴鸷的眼睛纷纷投了过去。
  厚厚的积雪中发出大片沙沙的声音;火光忽明忽灭,在阴风中显得有些诡异,黑影幢幢,看不出到底来了多少人;活人也许没有;可就在几天前;这里才经历过一场激烈厮杀,说不定脚下的雪里便藏着战死的尸体;山谷中不知飘着多少亡灵。
  每个人的心弦都紧紧绷了起来;握紧手中的刀望向山谷;脚步却不自觉的在往后退;一波伏兵从山坡两面冲下来;宛如平地起惊雷,雪浪携卷着厮杀声一同冲上夜空,萧廿骑马站在山口外,拇指比在眼前,借雪光估算两兵相交的形势,伏兵在将敌军往里推,一切都在原先的预测之内。
  唯独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超出了他的掌控。
  “石阵布在崖上,现在谁能上去都是问题,风雪太大了,很容易出意外。”张桓看向萧廿:“现在怎么办?”
  萧廿将马鞭在手上缠绕一圈,道:“好办,我去。”
  张桓眼皮突地一跳:“什么?两军交战,岂有轻易将首将生死涉入险境的?”
  萧廿不理会他的话:“撇开交战的兵士,骑兵掩护我进谷,我下马之后马上放响箭撤退,不必管我,一个人也不要留,半个时辰之内全部退出山坳,往城关撤退,张桓,你来领兵。”
  他说完当即抖动缰绳,战马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亮银枪在黑夜中划开一道明晰的光尾,张桓低骂一句:“真是疯了——后面的跟上!”
  戍军铆足了劲打出最后一击,敌兵则是困兽之斗,两边都杀红了眼,厮声震天,萧廿横枪跃马冲进战中,切瓜砍菜一般从中杀出一条血路,朝着远处尚沉静伫立在暗夜中的山崖迫了过去。
  敌军早对他恨之入骨,发现他加入战中,攻击都指向了那里,萧廿手中长。枪破开千刃,枪柄脱手而出,将对面一个敌兵楔在了崖壁上,枪头透背而出,深深钉入石缝里,趁着这个空隙,萧廿从马背上跃起,接力踩上枪杆,凌空跃上了山崖半腰。
  脚下才脱离马背,数把长刀便挥了过来,萧廿脚踝一凉,手上动作却没有停,马鞭挥出去,稳稳缠上了头顶上方斜支出来的半棵胡杨树干,反手将长。枪拔出,腾身跃了上去。
  石壁上到处都是被劲风折断的树干和突出来的尖锐怪石,夜里光线遮挡,什么都看不清,一不留神就会被开瓢,萧廿栖身在树干上,一时未敢轻举妄动,余光往下一扫,发现张桓他们没有要撤退的意思,敛眉警告似的催了一声:“张桓!”
  张桓激战这边正酣,往山崖方向看了一眼,咬牙劈了一个敌兵,调转马头,竟有跟过来的趋势,萧廿火蹭的就窜上来了,骂道:“兔崽子,不想临场抗命就给我滚蛋!”
  一把长刀飞来,正冲他前胸方向,萧廿闪身避开,蹭的一声,刀刃贴着他的护心镜便扎了过去,身下嶙峋树干发出咔嚓声响,萧廿向一侧弹跳开,索性掏出一支响弩,自己放了这一箭,尖啸破开风雪直冲而上,在空中炸开。
  乱军中随之响起了鸣金声。
  萧廿挂在陡峭石壁上,将劲弩扔下,手腕一阵温热,而后又变得冰凉,被震裂了。
  他深吸了口气,马鞭缠上头顶突出来的一块怪石,猛然发力,将自己甩了上去,数丈高的山崖被他踩在了脚下。
  积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但摔过来的后劲还是很强,萧廿浑身都是雪,唇齿冰凉间弥漫着一股甜腥,也不知道是嘴巴磕破了还是咳上来的,他顾不得这些,眯起双目借着雪光往谷下望去,一边往远处布好关窍的高地上跋涉而去。
  戍军已经尽数退出谷内,敌兵也跟出去了些许,不过不足为道,前头山里还有更多。
  萧廿眼前有点发黑,他以为是天色的原因,没有在意,抽出腰间佩刀,朝接连铁锁的绳索狠狠砍下去。
  手腕粗的绳子应声而断,远处轰隆作响,布好的铁锁顺着齿轮喀啦啦滑到山下去,火星四溅,不远处的山关处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巨石裹着雪从四面八方倾砸而下,前方山隘几乎被填平了,寒风呼啸夹杂着成千上万的呼号冲上来,几乎让萧廿忽略了身下山崖发出的隆隆声响。
  暗夜噬人,火光和冰雪,鲜血和残尸全都搅和在了一起,萧廿胸腔疼的仿佛要裂开,也不知是不是攀崖时伤到了哪里,两条腿也是僵的,他抹一把嘴边凝固的血痕,拄着刀往前走,被积雪掩埋的山石突然轰动起来,铺天盖地的惨白瞬间将化作修罗地狱的山谷战场尽数吞没。
  。。。
  行至山外的陈昂突然停下来,望了眼初初泛起鱼肚白的天际,心神不宁地道:“你们先走。”
  副将愣了一下:“将军?”
  “我回去看看,”陈昂调转马头,看到从远处飞驰而来的一队人,一怔:“张桓?”
  他驱马上前,目光在兵士中扫了一圈,敛起眉毛:“阿崇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出来?”
  张桓面色苍白,眼圈却是红的,哑声道:“老三他执意独自上崖,让我们先行撤退,属下无能,没有拦住,待我们退出后山,谷中…”
  他卡了一下,陈昂双目圆睁:“谷中怎么了?”
  张桓咬牙:“谷中山雪塌方了。”
  “混账!”陈昂劈掌打在他面上,一声脆响,张桓没躲,生生挨了,耳边嗡嗡作响,脸被打的偏到一边,火辣辣的疼。
  “你竟然把他一个人丢在那?”
  张桓道:“风雪太大,高地陡峭,两边打的不可开交,到处都是明枪暗箭,除了老三没人上的去,属下本想过去,他就在半空放了响弩,军队只以此为号,属下无力统令,才退出山谷,便出了事。”
  陈昂身形一晃,险些跌下马背,他带那么点人过去,又急着让军队退出山内,莫不是早就有所预料?
  他眼前发黑,驱马就要往山里去,被张桓拦住:“将军现在不能过去。”
  陈昂一把拨开他:“让开!”
  “将军!”张桓死死抓住他马上的缰绳,“推山雪来势汹汹,尚未稳定,若贸然闯入兵马,极有可能引起下一次塌方,到时候人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嘴唇微翕:“将军,冷静些。”
  陈昂双目通红,像一只随时会暴起的狮子,怎么冷静?二十年前他在甘陇丢了萧笙,绝不能再次丢掉他了。
  他抹了把脸上结的冰碴子,下了一道命令:“军队就近驻扎,若今天过后还没有消息,进山寻人。”
  副将应是,挨队传令去了,陈昂翻身下马,张桓追上去:“将军。”
  陈昂脚步不停:“不能骑马,我就走着去,就是把山翻个面,我也得把他找回来。”他突然转头,面上愠怒未散,“你若拦我,趁早和大头兵一块去扎帐篷。”
  张桓垂目:“我和大爷一块,也好带路。”
  陈昂大步往前去了,张桓迅速跑到后备拿了包干粮,往身后一背,跟了上去。
  。。。
  京中新皇登基的庄凝氛围尚未散去,一匹快马从洒道除尘的官路上飞驰而过,直奔长渊阁人所在的隐院。
  “哎呀,杨老五你别乱动!”白露拿着玉棒站在窗下采光的地方,给躺在竹椅上的人上药,她皱着眉头,把药水点进他眼睛里的动作却很轻柔,凶巴巴地警告,“再动我把你绑上了啊。”
  杨苻茗握着竹椅的扶手:“小姑奶奶,我浑身上下就只有眼珠子能动了。”
  “嘴巴也闭上,就你话多。”白露收回手,把玉棒擦干净,“合上眼睛待一会儿再起来看看。”
  杨苻茗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哎了一声,乖乖闭上眼。
  白露面带嫌弃地抽抽嘴角,嘟囔道:“让你别晚睡别晚睡,眼睛都这样了还不消停,迟早得…”她卡了卡,将已经冲到嘴边的‘瞎’字又咽了下去。
  在旁边安静围观的沈兆麟笑了一声,白露转脸瞪过去。
  沈兆麟道:“白姑娘挺关心杨公子的。”
  白露还没说话,竹椅上那位先搭腔了:“那当然,我们俩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起来的。”
  白露呵笑:“谁敢说咱俩是一个地方的人?不知道的见了你,还以为是煤堆里新出了个齐天大圣。”
  杨苻茗:“……”
  他眼睛能睁开了,先撸起袖管看看胳膊,麦色的皮肤,在西南一众白晃晃的子弟身边不免显眼了些,可放在北边也就是个正常,不算黑,再摸过窗台上的铜镜照照脸,发根处长了个美人尖,桃花眼,虽然和一笑左边脸颊上就露出来的酒窝有点不搭,那也不是猴儿脸啊。
  怎么就成“煤堆里出来的齐天大圣”了?
  杨苻茗义正言辞道:“白露师妹,你对我有偏见。”
  白露啧了一声:“眼睛好点没?”
  杨苻茗立马换了一副极度讨好的嘴脸:“我家露露的医术天下无双。”
  白露默默捂住心口转过身去。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付岩闯了进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边道:“少爷,三哥那边出事了。”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白露一目十行地扫过沈元歌来的信,蓦地站起身:“老五,你家夜风呢?”
  杨苻茗的眼睛还没缓过劲儿,没法看信,反应也慢半拍,纠正道:“是墨风不是夜风…”“什么时候了还扯淡,赶紧的!”
  “你去院子里打个唿哨,它听见就过来了。”
  白露夺门而出,一声唿哨后,她瞧一眼空中漫过来来的那片黑影,转身回到房中,飞快地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她掐着指头算,“沿途换马,赶上时气好,两天能到,走。”
  沈兆麟帮忙收好她的药箱,边道:“不和朝廷说一声?”
  白露道:“拉倒吧,北疆那边加急没到,现在除了长渊和你,谁能信元歌的话?”话音方落,听付岩呆呆道:“为什么不信?我就信啊。”
  白露:“…那是因为你瓜。”
  她把药箱背在身上就走,兆麟匆匆跟出去,临行前拉住付岩:“跟燕将军说一声。”
  付岩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消失了,杨苻茗眯着眼睛摸过去,喊道:“要人手我也能帮忙啊——”
  大门处丢过来一句:“你个半瞎老实看家吧——”


第73章 
  风雪肆虐的声音小了些; 一方浓墨似的天穹笼罩住整个山坳; 萧廿滚下斜坡时,用长。枪挡了一下; 枪杆卡在石缝里; 才没摔下去。
  他卡在了两片陡峭山坡簇在一起的夹缝间。
  暴龙呼啸而至,铺天盖地的山雪砸下来; 被身体上方斜突出来的嶙石遮挡了大半; 才给他留了一隙喘息的空间,没有被活埋。
  即便如此,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当时也摔晕了; 直到身下垫着的那块被压实的山雪往下陷; 亮银枪掉下来砸到身上; 萧廿混沌的深思才恢复了一星半点。
  他手指僵硬地动了动,握住了那杆长。枪。
  才醒来时; 浑身每一处方寸之地好像都被铁锁锁住,除了僵硬没别的感觉; 直到重新察觉到血液的流动,又冷又麻的感觉才毫不留情地侵了上来。
  身下的铠甲被嶙峋山石磕烂了,铁片穿过夹衣; 刺进皮肉里; 不知伤了多少处。
  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许多东西一同塞进脑子里,比身上的伤还疼; 萧廿闷哼一声,手在雪中胡乱摸了一通,碰到一截露出来的树根,拼力拽住,将埋在雪中的大半个身子拉了起来。
  身后的积雪里冻着好几片暗红的血迹,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萧廿动动僵硬的身子,抠住斜坡上的嶙峋石缝往上爬。
  他半点气力也没有,完全是凭着胸臆中卡着的一口气,像只涸辙之鱼,动一下就要停下来喘一会儿,不能停,否则真的会冻死在这,山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元歌还在外头等着。
  踩着的一截枯干突然断裂,脚下蓦地一空,石头在手上划出一道血口子,人失力地滚下去,又摔回了原来的地方。
  陈昂和张桓跋涉到那片山坳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天际透出一线可怜的晨光,雪粒子还夹着寒风簌簌往下落,完全被积雪覆盖的山峦映在眼中,和当年逃出陇南的景象惊悚地重合。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谷里挪,张桓正大眼睛环顾四周,惊疑不定,摸出罗盘想走上前,却险些被什么东西绊倒,两人将积雪扒开,露出一具早已冻僵的尸体。
  陈昂整个人都紧紧绷了起来,甚至给张桓一种他也冻僵了的感觉,一碰就会崩裂成一块块的碎冰,张桓转过头,看见他丢下战尸,艰难地往前去了。
  积雪漫山遍野,没人敢轻易出声,谁知道哪一嗓子后面就会引起下一次推山雪,陈昂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扒开没膝的雪层,看看下面藏着的人是不是萧廿。
  两人不知认了多少具死尸,才跌跌撞撞来到那片崖壁前,张桓环顾良久,才笃定道:“老三就是从这里上去的,”他喉咙滚了一下,嗓音喑哑,“塌了一半。”
  人在哪里都有可能,雪堆,乱石,成千上百的尸体中间,唯一渺茫的就是可还活着。
  陈昂仰头,二话不说往上爬。
  尖利山石掩埋在积雪中,险境网罗密布,两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攀上高地,在通往斜坡的地方,看到了一溜被薄雪浅浅覆盖住一层的血。
  陈昂双目顿睁,快步疾奔过去,看到血迹弟弟洒洒沿陡峭斜蜿蜒了一路,后面还有艰难移动的痕迹,也不知人是怎么爬上来的,他把背朝天的人翻过来,悬起来的心重重落下去:“阿崇!”
  身后掀起一阵寒风的尖啸,萧廿的眼睫轻轻一颤。
  陈昂呼吸一滞,随即被劫后余生的狂喜包围,把他背在身后:“快走。”
  人压在身上的一瞬间,陈昂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两腿又僵又硬,早就脱力了,张桓忙上来扶他:“我来吧。”
  冰天雪地,陈昂额上却渗出了冷汗,执意道:“下了坡在轮换,你去前头开路。”
  他咬紧牙关,撑着劲站了起来,艰难地往前走。
  陡坡又湿又滑,碎石密布,顺利走下去都成问题,更遑论背着一个人,陈昂数次险些栽倒,幸而有身手在,都是有惊无险,下到半路时,脚下山坡突然颤动起来,一块从山上震下来的石块突然滚落,张桓反应快,手疾眼快地将陈昂往旁侧一推,萧廿和他一齐摔倒在地,堪堪避开一击,倒是张桓没来得及躲闪,肩头被撞了一下,从坡上滚了下去,被半路凸起的山石阻住脊背才停下来。
  陈昂忙挨到近前:“你怎么样?”
  张桓疼的嘴唇一阵白,额头尽是冷汗,摸了摸方才被撞的肩窝:“脱环了。”
  两人说话间,本来已经告一段落的风雪声再次呼号了起来,陈昂回首看了一眼,天寒地冻,脱下外衣正骨根本不可能,他道:“这样不行,你的伤不能继续拖着,且先自己回去,我把阿崇背到山中原先驻扎的地方,你叫人过来。”
  张桓犹豫片刻,终是点了头。
  山中只剩陈昂和萧廿两人,先前次扎的地方早已空了,只剩下一个被落雪饶过一角的马棚,摇摇欲坠地立在山野里,陈昂本想先进去生堆火歇歇脚,却听见身后远处隐隐传来了震颤的声音,陈昂艰难回头,瞳孔猛地一缩。
  萧廿再次醒过来,已是黄昏时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风雪肆虐,周围昏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感觉自己是在被人背着走,他稍微一动,牵扯到背上的伤口,木钝的痛感传来,闷哼了一声。
  陈昂全部的心思都系在他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了背上人的动静:“阿崇?你醒了吗?”
  萧廿神识全都混沌成了一团,停顿良久才道:“舅…舅舅?”
  陈昂心中一喜:“是我,是我!阿崇,你撑一撑,舅舅一定把你带出去。”
  马棚被雪埋了,暴龙倏忽而至,气势汹汹,无法继续在次扎的地方待着,只能往反方向走,可这样越走越深,什么时候能出去,其实陈昂也不知道。
  萧廿气息微弱极了,寒风透过铠甲钻机骨头缝里去,眼前大片大片空洞的白,也不知是雪还是因为别的缘故,人在极度寒冷虚弱时候脑子容易迷糊,只剩下一点所剩无几的本能,萧廿谁都想不起来了,只喃喃道:“您先回去罢,我这里…”
  他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其实低的像蚊子叫,陈昂没听清:“什么?”
  萧廿撑着一口气:“会拖累。”
  陈昂心头邪火蹭一下就窜上来了:“燕崇,你执意驱兵的事老子还没追究,出去再给你算账,你给我撑着,别说其他有的没的!”
  萧廿手指收紧,扣进陈昂铠甲的缝隙里,磨出了血,然而精神并未因此变得清明,只觉得背着他在雪地里艰难跋涉的人更加踉跄了,道:“你若先走,两个还能活一个。”
  被路上的坑洼一绊,陈昂打了个跌,险险稳住,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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