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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小姐要高嫁-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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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络土匪烧了祖宅的是你,勾结李政,图谋金陵的也是你,如今利用乞儿传播瘟疫的还是你。”薛婉看着薛瑶,只觉得又悲哀,又有些说不出的感慨,“这一步步路走过来,都是你自己选的。”
  薛瑶看着薛婉气道:“若不是你害死我娘!我又怎会如此!薛婉你好狠的心!爹爹好狠的心!”薛瑶一边说,一边流下眼泪来,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我不但要杀你,我还要杀了爹爹,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那中年汉子毕竟瘦弱,老刘力气大,很快挣脱了他的束缚,他定睛一看,见自己的胳膊上被咬出了血,心知也是被传染上了,不禁怒从中来,将那小孩举起来。
  “阿照!”那汉子大喊一声,朝老刘扑过去,小男孩摔在地上,两个大人扭打在一起,十分狼狈。
  薛婉面沉如水地看着薛瑶,她冷冷问道:“若要报私仇,又为何要牵扯这么多无辜的人。”
  薛瑶朝薛婉甜甜地笑起来,她轻声说道:“若不确定这病确实治不好,我又何必费尽心机染到你身上呢?”
  她一边说,一边亮了亮手中的匕首:“这匕首上沾了阿照的伤口,薛婉,再过几天,你也会全身溃烂,恶心地躺在地上哀嚎,你说沈淮安看到你那副样子,还会喜欢你吗?”
  薛瑶一边说,一边咯咯咯地笑起来。
  此时,老刘和那中年汉子已分出了胜负,老刘将那汉子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揍在他的脸上,只把那汉子打的满脸血肉模糊。
  薛婉沉声看着薛瑶,突然揉身上前。
  薛瑶吓了一跳,挥舞着匕首阻挡,可她毕竟不会武,只是胡乱挥舞。薛婉拼着被她再划一刀,便将她的匕首夺下,横在她脖颈上。
  “你杀了我也没用。”薛瑶虽不敢动,却仍然在笑,“我在地狱里等你。”说着,她便要往匕首上撞,可薛婉早防着她这一点,抽回匕首,侧身一让,薛瑶便倒在地上。
  薛婉二话不说,一脚踩在她身上,直踩的薛瑶一动也不能动。
  巷子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淮安亲自带人冲进巷子里。
  老刘被官兵们拉开,那中年汉子已是血肉模糊,昏迷不醒。
  沈淮安神色难看地看着薛婉,他大步上前,看看地上的薛瑶,再看看薛婉手臂上的血迹,渐渐变了脸色。
  薛瑶挣扎地抬头看他。
  那个男人依旧光彩夺目,身上的衣饰华贵,面容冷漠却俊美,让人瞧着便心生欢喜。
  薛瑶冷笑:“沈淮安,我会让你后悔终生……”
  她话未说完,沈淮安便一脚踩在她的手指上,只听一声脆响,薛瑶的五根手指齐齐碎掉。
  她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薛婉看着沈淮安,轻声问道:“你可以单独给我一个房间吗?”纵然再是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女子,薛婉此时也是怕的,她肩头微颤,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我可是立了头功的。”
  沈淮安眼睛微热,柔声说道:“好,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1月1号,准备参加月初的日万活动,虽然最近一直裸奔,但我也是蜜汁自信呢~明日起早九点和晚九点会各更一章,连续五天,每天更新一万字,敬请期待~


第61章 
  沈淮安果然说到做到; 给薛婉僻了一个单间出来,那单间不是别处; 正是沈淮安自己的卧室。
  他的住处陈设十分简单,床铺、衣柜、桌椅,屋里最华丽的便是挂在墙上的挽星河。
  沈淮安并未告诉旁人薛婉受伤的事; 只叫沈忠悄悄打了一盆水,取了些干净的纱布进来,而后将其他人都轰了出去。
  他红着眼,坐在薛婉面前; 轻轻将薛婉的衣裳挽起来; 露出她胳膊上的伤口。
  伤口上血迹未干,现下还瞧不出怎么样来。
  薛婉微微蹙眉,迟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若万一再传染给你; 岂不麻烦。”
  “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沈淮安轻笑; 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他小心翼翼地用纱布沾了水,擦去薛婉手臂上的血迹,又拿了药粉,洒在伤口上。
  那药粉微微有些疼,薛婉皱紧眉头; 倒抽了一口冷气。
  沈淮安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紧张来:“很疼?我笨手笨脚的; 你忍着点。”
  薛婉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何必呢沈淮安。”
  沈淮安低头,继续处理薛婉的伤口; 只是手下更加轻柔了些:“你是擒获间谍的大功臣,江淮巡抚亲自帮你处理伤口,又算什么稀奇?你放心,等周瑾之带了神医回来,定然可以医好你,也能医好府衙里的百姓们。”
  薛婉点点头:“我信。”她说完,略略迟疑地看了沈淮安一眼,声音渐渐轻柔,“只是若我当真也变得浑身溃烂流脓,你帮我下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沈淮安包扎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睛直勾勾盯着薛婉手臂上的伤口,不发一言。
  “若有那么一日,你就将这屋子锁起来,只留一扇窗,叫人每日送饭进来。那时候夏天来了,这里面一定臭的要命,我不想别人看到我那么狼狈的样子。”薛婉轻声说道。
  沈淮安将纱布丢进水盆里,手指轻轻颤抖,他抬头看向薛婉,薛婉的神色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甚至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
  她总是这样,比谁都肯接受现实,比谁都肯认命。
  “我不。”沈淮安梗着脖子,冷冷地答道,“若有那么一日,我一定进来看着你,日日夜夜的看你。”
  “沈淮安!”薛婉一时气结。
  沈淮安却抢着不让她说话,继续抢声道:“我不但要这样坐着看你,我还要让你躺着,脱光了衣裳看你,看的你脸红了耳朵也红了,羞得没处躲,再来跟我拜天地。”他一边说,一边红着眼睛,他声音都是抖得,恶狠狠地瞪着薛婉,越说越过分,却像个无助的孩子,拼命要抓住什么。
  “所以薛婉,你一定不许变成那样,你一定给我好好的坐在这儿,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来。”沈淮安咬牙切齿说道,“你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在这府衙里和你拜天地,外头叫大头兵守着,谁也别想进来抢你,你若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你若活着,我就日日守着你。薛婉我告诉你,想摆脱我,你门儿都没有。”
  薛婉愣在那里,她看着沈淮安说着说着,近乎哽咽,眼泪竟然在那男人的眼眶里打转,她突然间心中升起一丝错觉,沈淮安竟像是真的爱着她似的。
  这让她觉得荒唐可笑,有那么一刹那,她脱口想问他,若是爱她,若是如此爱她,那当初到底为何那样对她。
  总不会是因为内疚吧?
  可薛婉终究是问不出口的。
  她沉默许久,才换了个话题。
  “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三人?”
  沈淮安低头,他突然有些后悔,只觉得自己方才吓到薛瑶了,只得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神道:“薛瑶单独抓起来了,那对父子还在审问,我已吩咐过沈忠,不必动刑。”
  他一边说,一边又拿起纱布,开始帮薛婉包扎。
  薛婉点点头:“薛瑶可是也染上了?”
  沈淮安道:“你倒是料事如神。”
  “若非如此,她应也不至于这般疯狂,全然是同归于尽的架势。”薛婉蹙眉,想到方才薛瑶的狂躁之举,轻声说道。
  “我已派人将她仔细检查过了,她身上有几处擦伤,已经开始感染,可以直接送到二进院了。”提起薛瑶,沈淮安冷冷一笑,眼底也露出杀意,“那里面只怕不少人是认识她,很想与她有些深入的了解。”
  薛婉微微一怔。
  “你可觉得我这般做,有些过激了?”
  薛婉摇了摇头:“不,那都是她罪有应得,只是此事传出去,只怕对你官声有碍,文官们知道了,定会攻歼你不尊法纪,做事妄为。”尤其薛瑶到底是官眷,薛平若是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到时候明明是大功一件,可于沈淮安却反而成了把柄。
  “官声又有什么用?手里有兵才是最紧要的,如今我手握重兵,便是李昭明日登基,也不敢给我一点脸色,若是沙场上饮血数年,连这点尊严都赚不到,我还在这里混什么?”沈淮安嚣张道。
  “你这个人,狂气的很。”薛婉不禁莞尔。
  沈淮安松开手,将余下的纱布丢进盆子里,勉强笑了笑:“我向来如此,所以你也别逼我。”
  薛婉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可这疫情哪里是她想如何便如何的。
  如此,二人又都沉默下来。
  沈淮安瞧着薛婉的神色,如何不知她到底如何想到,一想到薛婉也会变成那三进院子里的人那般样子,他心中不禁像是被钝刀子一刀刀切开般的痛起来。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审审那两个乞丐。”他站起来,轻声说道,而后转身离开。
  薛婉点点头,看着沈淮安出门。
  沈淮安出了大门,方才那点温柔的神色已褪了个干净,只余下凛然杀意,犹如地府的恶鬼,狰狞至极,将等在外头的沈忠吓了一跳。
  “少爷……”
  “那个乞丐招了吗?”
  沈忠点头如捣蒜:“招了,都招了。”
  沈淮安点点头,冷声道:“带我去见他。”
  王六的身体实在瘦弱的厉害,沈忠并不曾用刑,只把人关在府衙旁的一处柴房里,派人看守。根据供词,王六不过是个普通的佃户,家中人陆续染了病,妻子和大儿子都死了,只他带着小儿子苟延残喘。
  后来,王六在河边捡到薛瑶,便跟着她一起来到金陵。薛瑶哄骗他说,只要让金陵城的人也染上时疫,那些达官贵人定会请大夫问诊,到时候,自然会配出药方,将他们一起治好。
  可后来,他们接连传染了百人,城里到处在通缉他们,王六也害怕了,便想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薛瑶不肯,二人争执之下,薛瑶被他推倒在地,也染上了时疫。
  他本以为薛瑶会发作,却未料到染病之后,薛瑶毫步追究,只带着他们跑到薛家附近,要他帮忙将薛婉引出来,这才有了今日的那一幕。、
  沈淮安推门进了柴房,这间柴房不过锁了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便已是臭气难闻。沈忠搬了把椅子进来,沈淮安坐下,打量着这个王六。
  王六被老刘打的血肉模糊,脸上青肿,浑身上下衣衫褴褛,四处溃烂,和外头那些乞丐没什么不一样。他见沈淮安的架势,便知这是官老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爬到沈淮安面前,“咚咚”得磕头。
  “大老爷,俺知道俺做的这些事,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只是我这小儿子才不过四岁,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吧。”王六哀嚎着,身边的男童也跟着啜泣,一间小小的柴房竟带上了几分凄凉的味道。
  沈淮安看着王六的惨状,面上神色却不变,只道:“你所犯之罪,将你凌迟处死挫骨扬灰也不为过。只是非常之时,本官如今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你能立下功劳,我或许可以免了你和你儿子的死罪。”
  王六听了,忙道:“谢大老爷开恩,谢大老爷开恩。”
  “我要你好好想想,当初你们家是谁先得了这病,又是如何得了这病的?”
  王六愣了愣,哭丧着脸道:“这可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我记不清楚的。”
  沈淮安站起来,转身便走。
  “大老爷别走,大老爷别走。”
  “你若什么也不知道,我便马上判了你们,将你和那孩子扔到街上,只怕不必我动手,金陵城的百姓也得将你们碎尸万段。”沈淮安冷声道。
  王六被吓了一跳,方才那些军爷,纵然也是凶巴巴的,却不如眼前这个叫人觉得骇然。虽然他只说了几句话,却叫王六觉得,他说的话,那都是真的,都是会一一实现的。
  “俺……俺马上想,好好想……”王六的额头沁出冷汗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半天才想起一点来。
  “最开始得病的是俺家老大,野孩子出去跑了一天,晚上睡下就发了热,第二天就要不行了似的,他娘抱着他去瞧村长家瞧了瞧,村长说也看不出怎么样来,没过两日他身上就开始烂了。”
  沈淮安一边听,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最先烂的是哪里?”
  王六又抓耳挠腮想了半晌,才道:“最先烂的是手!是手!先是右手手指头,后来身上也开始涨了,一日比一日厉害。他娘照顾他,让刀划了手,后来也开始烂了。”
  说起老婆和孩子的死,王六一边说一边开始抹眼泪。
  “他娘身子本来就不好,和老大前后脚蹬腿儿的。我和阿照把他们埋了,结果埋人的时候都伤了手,也开始烂了。”
  “也是从手开始烂的?”沈淮安追问。
  王六点点头,一边说一边哇哇大哭起来:“俺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他身边的男童听到爹爹的哭声,也开始哇哇哭了起来。
  沈淮安被二人吵得脑壳疼,怒道:“闭嘴!”
  王六不敢哭了,男童也转为小声抽噎。
  “你大儿子那日去过哪里?可曾伤到手过?”沈淮安继续追问道。
  王六唉声叹气:“村子里的野孩子,谁不是到处玩的,我哪知道,这得去问当时和他一块玩的孩子。”
  “你们村子里可还有他日也得了这病?”沈淮安问道。
  “听说村头老朱家也死了一个女娃,可人家顶多染一两个,哪像我家,四人都得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王六一边说,一边又哭了起来。
  沈淮安心知王六也只知道这些事了,他使了个眼神,身边的人上前,将王六加了锁链锁住,防止他逃跑。这之后,沈淮安转身离开。
  他出了柴房的大门,吩咐看守的士兵:“给他们一点伤药,每日送饭,照着三进院的定例送,尽量留活口,日后还有些用处。”
  这之后,他又吩咐沈忠收拾行李、备马。
  “少爷这是要去哪?”沈忠疑惑问道。
  “去王六那个村,去查清楚,这时疫到底从何而来,如此才有办法治好。”沈淮安一边说,一边朝前院走去,“府衙的事叫叶修昀管好了,我这一去也就两三日,很快便回。”
  沈忠忙应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不去和薛大小姐道个别。”
  沈淮安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略过一丝复杂神色:“不去了。”他低声说道,“见了只怕便不想走了。”
  薛婉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天光大亮,瞧着应是个白天模样,便觉得伤口瘙痒,喉咙干痛,她心中不禁哀叹一声,原本还报着一丝侥幸,以为薛瑶是吓唬自己的,却终究是高估此人卑鄙无耻的程度。
  她起身掀开幔帐,便见孔贞正坐在桌子旁,支着头假寐,听到声响,她睁开眼,喜道:“你可终于醒了。”
  薛婉微微皱眉:“你进来做什么?”
  孔贞料到薛婉会生气,只局促道,“你睡了一整日呢,我和夫君都不放心,便进来守着你。”
  薛婉有些烦躁地撵人:“我还用你守着,快出去,快出去。”
  孔贞咬了咬唇,却一动不动,难得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我知道你是怕将这病过给我,修昀说了,这病只要不接触伤口,便不会有事。我已想好了,这几日都由我来照顾你,你别想赶我走的。”
  薛婉一时气结:“叶修昀说什么你都听。”
  孔贞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对,我信他。”
  向来怯懦的女孩,难得露出那样一副坚定的面容,倒叫薛婉微微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你如今是有了夫君,便忘了姐妹。”薛婉取笑道。
  于是孔贞的脸便更红了。
  她局促地站起来,转身开了半扇门,与外头守着的丫鬟嘀咕了几声,一会儿便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粥,里面佐了葱花、熏制的鸡肉和火腿,米粒饱满,葱花翠绿,再加上红色的火腿,褐色的鸡丝,瞧着便十分开胃爽口。
  “你睡了足有十几个时辰,定然是饿了,先喝碗粥吧。”孔贞将粥搁在桌子上,又张罗着叫丫鬟们取了脸盆毛巾,帮薛婉净了脸。
  “你不必动手,东西放那儿就好,躲得远些。”薛婉避开孔贞的手,神色复杂道。
  孔贞犟不过她,只得退出去一截,轻声道:“好好好,都你自己来。”
  薛婉这才起身,穿好衣裳,净了脸,将一大碗鸡丝粥吃了个干净。
  一边吃粥,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孔贞闲聊,将她睡着的这一阵发生的事听了个清楚。
  那日沈淮安审问过王六后,只交代了一下政务,便亲自带人离开了金陵城,往王六出身的那个村子去了。
  那是扬州城郊的一个小村,不过百来口人,因周围的土地不肥沃,因此相较其他地方,十分穷困。
  近来,周瑾之也送信回来,他已寻到名医高徒,不日便会到金陵。
  “你且放宽心,到那时候你定然就没事了。”孔贞安慰道。
  薛婉笑了笑,并不吭声。
  她习惯于冷静如斯,过去刀山火海都过来了,一点小小的时疫,她并没有怕到什么地步,只是想到自己也会如那三进院子里的人一般,终日哀嚎□□,全身溃烂,薛婉便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十分害怕,想到这,薛婉忍不住又想起,染了病的薛瑶。
  “薛瑶如今在哪?”薛婉不经意地问道。
  提到这个名字,孔贞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迟疑片刻,才轻声问,“你……可想见见她?”
  薛婉终究是点了点头。
  孔贞带她出了院子。
  他们走出沈淮安的内院,进到收容病人的三进院。如今,这院子里外都飘散着一股诡异的恶臭,配上若隐若现的哀嚎声,实在犹如地狱。
  想来是沈淮安临走前交代过的,院子外头的守卫并无人拦她。
  薛婉进了第一进的院子,这里已没有多少人了,大约是因为已没有多少新人被感染,故而第一进的院子如今是人最少的地方。
  孔贞带着薛婉站到第二进院子门前,她迟疑片刻才道:“你若想看,便在外头瞧两眼就算了,进去可就不必了。”
  薛婉愕然,而后才缓缓点头道:“好。”
  二进院子里十分热闹,不知为何,竟有女子的笑声如泣如诉地传来,听着颇为毛骨悚然。
  二进院子外是个铁门,门上有个活窗,恰好可以看到屋内的情景,守卫轻轻打开那活窗,叫薛婉凑过去看一眼。
  只见薛瑶躺在在地上,衣不蔽体,已经昏迷不醒,身上尽是被抓挠的伤口,有一些明显已红肿发炎,虽没到可怖的地步,但也已十分丑陋。
  那惊恐的笑声是小翠发出来的,她一边笑一边挠着薛婉的身体:“二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薛婉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她什么时候进去的。”薛婉轻声问道。
  孔贞小声道:“是昨日就送进去了,里面不少人认出她来,自然是吃了些亏的,侍卫们说,她瞧着大概是熬不过今天了。”
  薛婉闭了闭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孔贞跟在她身后,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薛婉一路冲回沈淮安的房中,直到关上了门,那些人癫狂哀嚎的声音似乎才渐渐消失。
  孔贞帮她脱下兜帽,她怔忪地坐在桌边,茫然道:“我知道,这都是她罪有应得,那三进院子里的人,都是她害的,她还害死了很多人,可是孔贞,我看着她那个样子,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是啊,无论怎么说,那到底是你妹妹,哪怕你们生死相拼,可看到她痛苦的那一刻,真的很难受。”孔贞一边说,一边哀伤地看着薛婉,“阿婉,我明白的。这就像是我看着我姐姐咽气,那时候我也真心实意地哭了,可是她不死,就得是我们死了啊。”
  薛婉茫然地看着孔贞,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上菜啦~~~


第62章 
  两日后; 薛瑶断了气,被一卷草席裹着; 拖到乱坟岗,葬了。府衙里的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提薛瑶的出身,薛家因此风平浪静; 薛婉只派人回去报信,言说自己不慎感染,故而不准备回去,怕过给薛府。
  薛平听了又惊又怕; 忙写了一首平仄工整的诗词送给薛婉; 表扬她的高风亮节。
  薛婉看了第一行就把信笺烧了。
  第三日,薛婉身上开始长出越来越多的红疹子,这些疹子处处瘙痒; 薛婉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爬满蚂蚁; 钻来钻去。
  孔贞还是坚持每天来照顾薛婉的日常; 但薛婉已经有些不想见她了。
  屋里染着龙脑香,是薛婉命春樱和芷荷从薛家翻出来的,清幽的香气将她身上那些古怪的味道冲淡了许多,可孔贞瞧着她的目光,却一日比一日更难过。
  晚上的时候; 薛婉终于忍不住问孔贞; 能不能帮她准备一把大锁,怎么也挣不开的那种,她突然想起; 三进院里的人满地打滚的模样,她真的很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那副样子。
  沈淮安的院子里,四处都燃了蜡烛,薛婉安安静静坐在床上,发髻松散下来,满头青丝披肩,身上只穿着中衣。她脖颈下的皮肤泛红了一大块,似比白日里更恶化了。
  孔贞红了眼睛,一边哭一边道:“薛婉你别乱说,你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薛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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