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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谁借走了笙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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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我如何央求,他始终都没有应允。也许他对爱情唯一的信仰,就是坚持,只为莲晚绽放。
是以,我在一条清澈的溪水边见到莲晚,穿素白的衣裙,蹲在台阶上浣纱。见我盯着她看,就羞涩地对我微笑。她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浣纱女。
我对她的敌意,是从那个桃木雕刻开始。
于是,我缠着柳鸿笙,求他收我为徒。他先是不理,继而拒绝,再然后,他在莲晚温和的双眸中终于点了头。他说,一个好的雕刻师傅,必先心中有情。你要切记,世间万物,都是从情开始。
我急切地说,我有,我有。
我有一世的情,从我嘴里说出的,却只能是一个叫姒姜的女子的爱情。
他笑,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不是,或许是你的故事。这样的话,我终究是藏着没有说出来。
是一个桃花开的春日,柳鸿笙眉开眼笑地说,姒姜,不久以后,我就要与莲晚成亲了。
姒姜,你知道吗?五岁那年,师傅教我雕刻时,我心里惟一想的,就是可以雕刻莲晚的样子,微笑的,哭泣的,紧张的,任何时候的莲晚。十岁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娶莲晚为妻。姒姜,你看,我真的可以娶莲晚了。
他的幸福张扬在脸上,却疼进我的心里。我的思绪飞到久远以前的巫渺山上。我以为化成像姒姜一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就可以得到少年的爱情。原来还是不行。
柳鸿笙见我失色的脸,忙问,姒姜,你怎么了?
没事。我想了想,说,只是今天在吟安阁门外,我见到过莲晚。她给了安公子一个锦囊,好像是紫色的,上面绣了一朵莲花,我看得很清楚。我本来不想说,可是我又不愿公子你被骗。
柳鸿笙一惊,扫了我一眼,见我不似在说笑,他的脸瞬间黯然失色。他说,姒姜,你不要骗我。
我知道,自己编的这个谎言,柳鸿笙是相信的。毕竟安公子曾经是莲晚父亲最中意的乘龙快婿人选,家境殷实,书香门第。最重要的是,安公子可以给莲晚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他,什么都给不了。他只是担心,就算娶了莲晚,也无法给她一个更好的将来。
次日,我尾随柳鸿笙出门。他果真是去找莲晚。他哪里都找不到莲晚。
然后,他就在竹林边,看到了莲晚,还有安公子。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正四目相视。那种微笑,足以将柳鸿笙的五脏六腑都刺痛。
他走过去,问,莲晚,如果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安公子,我一定会成全你的。可是,为什么你在昨天还给我希望呢?莲晚,我要把你怎么办?
仍在媚笑的莲晚,一把推开了柳鸿笙,那般决绝。
那天之后,柳鸿笙划破了所有刻着莲晚样子的桃木,他在溪水边痛哭,他把自己弄成一个悲伤的少年。我试图成为他泅渡的岸。
我算尽了一切心计,包括用蛊心术使得莲晚失去心智,安排了那场令柳鸿笙崩溃的场面,惟独算不到柳鸿笙的心坚不可摧,再也容不下莲晚之外的第二个女子。
白天的莲晚被我的蛊心术失去理智,晚上清醒的她彻夜睡不着。她不明白柳鸿笙为什么对自己冷淡了。她隐忍的自卑,骄傲的自尊,使得她连质问的勇气都丧失。
而我低估了莲晚。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她跳进溪水自尽了。
她的尸体浮上来时才被人发现。那天,柳鸿笙听到消息时,呆愣了足有十秒,然后飞奔到溪水边,在那里,他看到了在莲晚身边哭的安公子。
他顺手拿起别人的刀,直直朝他刺去。一定是有太多恨,所以,他刺得很用力。最后一刀,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踉跄着走到莲晚身边,你曾经对我说过,就算死,你都不愿意死在河水中,因为它太冷。你又说,如果我陪在你身边,无论去哪里都愿意。所以,我陪你来了,莲晚。
在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面前,我惟一拥有的资本,就是美貌。我曾经以为,我的美貌可以给我带来爱情,可是我错了。有时候貌美并不能拥有一切。我很想问那个死去的女子姒姜,爱情到底是什么。
【叁】
第二世,他是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风流才子李白,写得一首好诗。他常常将诗题在青楼的门壁上,红牌花姑的掌心里,抑或是贵妃的手绢中。
每次,入宫为贵妃作词谱乐后,他就会去长安最北的倚红阁喝酒。陪在他身边的女子,是倚红阁里的头排红姑珞影。
珞影很少笑,李白说她不笑的时候很像一个人。也是这般冷若冰霜,国色天香。
他端着一壶醇香的酒,每次都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吟一首又一首惆怅的情诗。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他爱珞影如花的容颜,我知道。
而我,很轻易地就成了倚红阁的妆娘。鸨母说我的手能令那些姑娘们脸上生花。她又说,你尤其要将珞影姑娘打扮得漂亮。她是李公子的心头好,李公子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出手阔绰着呢。
我心一阵又一阵凉。为什么总是要有那么一个女子,来与我争夺爱情?
我问珞影,为何你不笑?如若你笑,公子定会更加爱你。
斯时,她的脸,正在我的掌中柔软地绽放。她说,姒姜,如果我没有了这张淡漠的脸,那就没有了任何让公子驻足的资本,你不会明白。
我心里有恨。像一条越来越膨胀的蛇,伺机噬咬最凶狠的敌人。
公子来倚红阁通常都是整晚呆在珞影的香阁内。于是,无数次我从珞影的窗子外面经过,故意放慢脚步听里面的动静。他把着她的臂,教她写字作诗,她跳着舞,舞尽桃花。听着那些咫尺却又天涯的声音,我常忍不住落泪。
夜,已经很深。少有的一次,李白没有醉,但是珞影,已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长长的睫毛下,尚有泪痕来不及褪尽,而李白又要踩着未曾来临的黎明离去,奔到另一个女子的爱情里。
那时,他看到站在外面的我哭湿了脸。他望了一眼,再一眼。他说,姒姜,我今日才发现,你与她长得很像,尤其是深锁眉头哭泣的样子。
随后,他脱口念了一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他那双星眸里,燃烧着灼灼的欲望。
李白再来倚红阁时,会点名要我作陪。鸨母有些不悦,一个妆娘,如何能陪客?我轻笑,可以的,我愿意。她便再无异议。
倒是珞影,失去了所有的鲜活,像一枚随时会吹落的枯叶,与我在过道内狭路相逢时,也像宿世仇人般愤恨。
可是,她却说,姒姜,你以为你赢了公子,实则你与我一样,注定只会输。我不相信,或者说我不愿意承认李白在拥有我的时候,却不曾爱过我。
更多的时候,李白并不来倚红阁,而是进宫为贵妃娘娘填词作赋。所以,更多的时间里,珞影与我一样寂寞,与匆匆流逝的时光作伴。
我以为,李白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却不知道,他爱的,只是我像极了另一个女子的容颜。
那张画,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总之在珞影经过我身边时,它就从她的手指缝隙间滑到了地上。画里的女子有丰腴的身材,着绫罗绸缎,头戴金步摇,站在牡丹花羞尽的御花园里,与我有三分神似,再看时,又觉得与珞影也很像。
在画的左下角,有李白亲笔题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我问珞影,她是谁?
她拿过去,说,是当今的贵妃娘娘。公子每日进宫为皇上作诗,实则是以这个名义,得见贵妃一面。你还敢说公子爱过你吗?
我不甘心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所以,我做了一次试探。用我的不死心,以及对追逐爱情的执着。
第二天,李白再来倚红阁时,他就见到了一个脸已经溃烂,无任何姿色的女子姒姜。起先,他不肯相信这样的女子,会是之前像极杨玉环的姒姜。
直到我将他曾对我说过的话,许过的诺言一字不差地重复。末了,我哭着说,公子,我是不小心服了一种草药才致如此,可能以后都不能再恢复之前的容貌了。公子,你还会如你所承诺的那般,娶我过门吗?
李白似见到鬼一般,惶恐不安地躲避我热切的眼神。接着,他就夺门而出。
所以,他不能很好地看出,我脸上的面具,在泪水的稀释中已经慢慢脱落。我仍旧是千娇百媚的女子。
李白再不曾光顾倚红阁,而珞影却作了垂死挣扎。她看过我在李白面前易容的样子,她便也相信,我的易容术真的是天下一流。
她来求我,让我把她变成像杨贵妃那样的女子。她说,哪怕只是一晚都可以,好不好?我宁愿死在他的怀中,哪怕只是一个替代,也好过在漫长的寂寞中孤独终老。
我说,重新做一张脸,就必须先毁掉你原来的脸。而且,一夜之后,毒草的药性会挥发出来,你将会性命不保。这样,你也要做吗?她点头。
那一夜,易容后的珞影,穿着像画里女子那样的装扮,从倚红阁走向尽头。她对我说,后会无期。她高兴地去奔赴一场希望,也奔赴死亡。
当珞影被李白抱在怀里时,她轻声地说,公子,我想与你逃到一个再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避世,可好?
他点头。有那么一刻,珞影觉得,他是真的会爱上她。无论她是珞影,还是杨玉环。她的眼泪染在他的衣襟上,满满地,看不出是悟透,还是痴缠。
只是后来,当李白终于知道,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子原来是珞影时,他大醉在倚红阁的楼阁里,像一个孩子那样,哭得无助。
这样悲伤的时候,他心心念及的,依旧只是那个头戴金步摇,住在皇宫里的女子杨贵妃。而我,离开了长安,永远。
【肆】
我在少年的轮回中,历经了一世又一世,一个又一个的女子在我面前死去,可是我依旧得不到爱。我不甘心。
第九世,他是大宋的少将军,住在鲜衣怒马的京城。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悬崖下面的草地上与死神搏斗,衣衫褴褛。眸里满满的,皆是怨与恨。
我将他带到山边的小木屋里。他的伤势很严重,问他到底是何故才弄至如此,他始终都不说。仿若那道疤,一揭便会血淋淋。
满心欢喜地为他上山采药,捣碎了细心地煎。将药捧到他面前时,他却一把将药泼于地上,声嘶力竭地吼,你不要对我那么好。
我望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再说。我任由他,不再对他嘘寒问暖,不再为逗他开心而费神,不想再迁就。
在少年那么多的轮回里,我迁就了太多人,却还是一无所有。渐渐地,有些累了。我突然开始想念起巫渺山上的风景,那里有奔跑的兔子,飞翔的鸟,还有守护我的长哥哥灵狐。它们无情无爱,却活得自由自在。
未几,我在集市上看到了通缉他的诏令,将军岳琅胥。贴满了所有的街所有的墙。诏告上说,他是被朝廷缉拿的要犯,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我偷偷撕下一张,拿回去问他。他将那张通缉纸撕得支离破碎。他说,不是这样,我们岳家满门忠良,全因为我,才落得不忠不义的下场,全都是我的错。我让他别多想,安心呆在这里养病,我去打探消息。
在山边时,看到一个女子,我已经麻木。眼里心里甚至灵魂里,都没有半丝嫉妒。我想,难道是自己不爱了吗?可是我明明还是想从琅胥的眼神中,盼到渴求的目光。
女子是匈奴的公主,正沿着溪水边一直找。她问我是否见过一个受伤的将军。我问她,你是谁?
她就在我面前哭得似一个泪人。她说,我推他下崖,并不是真心想要他死。如果我不那么做,他就会死在我阿玛上百弓箭手的手中,毫无生还机会。
原来如此。原来琅胥所有的怨恨,皆是与这个女子有关。原来,他的坠落山崖,也是被她所致。或许在琅胥的生命中,包括余生,他都不会忘记她,如同那些在轮回中从我生命里出现又消失的男子。
我没有给他们任何相见的机会。夕阳退到尽头时,我对女子说,那个将军,他死了,他因你而死。女子悲怆地离去。
另一个黎明,琅胥站在山崖上时,我心惊肉跳。我怕少年再一次在我面前自刎。
他回过头来对我微笑。他说,姒姜,爱情总是容易让人伤,是不是?
那一天,我莫名想与他说话,说了很多话。讲柳鸿笙,莲晚,李白,珞影,讲巫渺山上成群的飞鸟,讲那些会在森林和山间奔跑的灵狐。
你相不相信巫渺山上有灵狐?你相信我吗?那么,告诉我,你有没有一刻爱过我?
明天就是将军府满门抄斩的日子。这个消息我始终瞒着,是怕琅胥知道后,会忍不住前去劫狱,然后不出意料地跌进狗皇帝早就布好的陷阱里。可是他依旧知道了。而且这样一场拙劣的瓮中之鳖伎俩,仍旧惹他上了钩。
我去牢房偷偷看他时,他的憔悴与当日初见他时一般模样。我说,你为何傻到要来送死?
他冷冷地说,我们岳家世代忠良,我不愿意就此苟且偷生。
我说,琅胥,我们去一处地方隐居起来,好不好?种着桃树,数着花。我可以救你出去。
他不愿意。他说,大宋的将军,这么无耻地活着,还不如死掉。
那么,就算为我,都不可以吗?
他望了我良久,然后将我的手从他手背上移开。
我从来不曾爱过你,姒姜,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于是我告诉琅胥,我会易容术,可以很轻易地变成他的样子,完好地代替他。我说,琅胥,这个时刻,你是爱我的吗?
他没有答我。
我继续说,如果某一天,你发现爱上了我,一定要到巫渺山上找我。我会一直一直等你来。
他仍旧没有出声。
我渐次失望,亦不想再希望。
行刑那天,我很想在人群里看到琅胥。刽子手的屠刀已经举起,寒凉的刀光闪过时,有那么一瞬间,我听到琅胥的声音,他说,姒姜,我要与你去巫渺山。
我再看时,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想,那真的只是错觉。我在最后的某个时刻,仍然幻想着那个男子可以爱上我。哪怕只有一丁点,我便可以微笑着离去。
【结尾】
爱之蛊毒,也许要到耗尽余生之后,才算真的懂。我终于觉得累了,我很想回到巫渺山上去,做回那只天真的,无情无爱的妖。
不过一个转念,我只告诉琅胥,巫渺山上的狐狸都会金蝉脱壳之术,我会性命无攸。却没有让他知道,屠刀举起的刹那,我心似明镜,一切都悟透了。我已不想在无数轮回中,等待,失望,挣扎,绝望。
所以,那些溅在屠刀上的鲜红的血,是真的。那个被砍成两半,再也无法安好的身体,真的是我。
我是姒姜。不,或许我谁都不是。只是一个想得到哪怕半分的爱,却永远都不曾得到,也不会再有机会得到的狐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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