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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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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乐京之中也算别致的府邸,进过垂花门过一段红柱游廊,便能在一方小院儿中得见清辉堂。据说清辉堂还是阳陵侯爷取的,说为官为臣,要清明光辉。”便向慕北易陈道,“臣妾小时候,还常常同明妃一道在清辉堂踢毽子呢。”
  枕春眯神,果然在此处等着。
  慕北易面容上的舒展收敛,手还抚在那页画纸之上,问柳安然:“何处寻来的?”
  柳安然缓缓而道:“乃是差遣下人们,在坊间诗社画会上头寻来的。诗社画会的,大多是来自书塾的儿郎们与乐京的青年才俊们之手。明妃素来擅画,最擅花鸟工笔,此等格局的画卷也是能画出来的。不过……想来月贵人只是随口询问而已,明妃又岂会将这情意悱恻的画作私相授受给他人呢?”
  枕春额头一跳,哪里是青年才俊们的,分明是安画棠存心寻来的。便冷笑一声,淡道:“不过便是个画作与印章,又哪有这么许多弯弯绕绕。倒是皇后娘娘有心,费力寻来献给皇上品鉴,怎不知有这样不曾落款的无名之画,没得污了陛下的圣目。”
  便听一个清脆柔软的声音想起:“明妃娘娘才脱了不白之冤,倒是又遇着这样模棱两可的事情,何以什么事情都往明妃娘娘身上凑。一个不清不楚的闲章罢了,陛下看它作甚?”
  说话的是樱桃。
  端木若今日称病,便只有樱桃替她说话了。
  樱桃今日着青,淡妆薄扫,衣裳裙摆绣着碎碎的绒花,慢慢小女儿的娇态。她发髻梳得简单,饰物更是清淡,更是显得眉目璀璨,顾盼生辉。她一边说着,一边捧着瓷盘盛满春梅,盈盈笑意献上,“美酒甜果,陛下还请多用一些。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儿,不如就随风去了。”
  慕北易见着樱桃,又看枕春一脸委屈的模样,心头便软了。
  “丽嫔见了旧主,自然事事为旧主打算。”月牙轻声细语,看向安画棠。
  安画棠点点头。
  月牙深吸一口气,徐徐说道:“正是如丽嫔所说,这印章与落款都指着明妃娘娘,今日更要为明妃娘娘分说清白,才是尊重娘娘。不如便寻来一幅明妃娘娘的旧作,加以比对施墨的力道与深浅,最能服众了。”
  枕春冷声:“本宫许久不曾作画,并没有旧画可以比对。”
  “嫡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安画棠笑盈盈站起身来,“我入宫时思念姐姐,便也携了姐姐的旧画,如今就在汀兰阁里呢。陛下与皇后娘娘若是想要比对,嫔妾立时着人去取,便马上分晓了。”
  枕春蹙眉。既是安画棠的藏画,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笔所做,想来也是动过手脚。如今便是取来看了,不管是不是她的旧作,想来都会是的。
  精心筹备的花间会,就为如此一出戏?扣她一顶私相授受的帽子。月牙的计谋,柳安然的进言,安画棠的襄助。
  跟谁授受,如何授受,都不要紧,想来已经准备好了。
  等着她今日跳进这个坑里,好一败涂地不能翻身。
  未免也。
  ……太小看人了。
  枕春的指腹轻轻掠过发间梳篦上雕金的花纹,好整以暇地座下,讪讪笑起来:“十四妹妹想得果然周到,不过去取本宫的旧作,犹显费时费力。不如……便请陛下传了丹青笔墨,臣妾立时画一卷九鱼荷河图,也好……献给陛下以表情意。”
  慕北易略一沉吟,颔首允了。
  安画棠看着枕春整衣,一一脱去右手的玉镯与戒指。
  将最爱的春彩玉镯、彩宝戒指与珊瑚手串次第安置在案,焚香、捋袖、净手、提笔。
  安画棠这才恍然大悟,暗道一句不好,附耳月牙道:“糟糕……我嫡姐姐自幼学的是双手作画……”
  月牙敛眉,嗔道:“那你还不快去汀兰阁取画?!”
  安画棠刚一转身,见得宝珠急急过来,低声禀报道:“小主不好,今日有几个面生小内侍进歧阳宫说是洒扫,转头便不见了人。奴婢待打水回来……却见得您放在厅堂的那两幅画不见了!”
  “什么……”安画棠心口一凉,再见枕春悠然提笔,才知是阴谋败露,略输一筹。
  枕春声出轻柔妩媚,遥遥望着慕北易,轻道一句:“臣妾献丑了。”
  她衣袖翻飞,眸光低垂,认真时安静优雅,侧面小巧的下颌绝美。提墨笔清水笔并沾,取朱砂作鳞、藤黄作蕊、花青作叶。取绛紫作天、月白作星、鹅黄作流萤。浓处破墨,淡处分染,三两笔变作亭亭玉立的茎叶花蕊,跃然纸上。
  而轻处留白,好似迷雾氤氲;又重处水线,似月光照耀的反芒。这一处犹似波光,那一处宛如飞芒。罢了且取一盏泡了十息的花茶,呷一口含在口中。
  “好了?”慕北易问。
  “唔……”枕春摇摇头,“噗——”
  她一口清茶唾出如雨墨,纷纷落在纸上。霎时整个画面润泽地如雨后淋漓的深夜,好似下一秒便有鱼尾巴跃出水面来。
  安画棠擦了擦被枕春唾了满脸的茶水雾气,有些懵。
  “陛下瞧瞧,这一幅《九鱼荷河》,姑且算得入眼?”枕春莞尔。
  连月阳远远一观,啧声赞道:“陛下,如今但凡是明眼人也能瞧出两幅图的不同。皇后娘娘献上的《九鱼荷河》用笔巧中带拙,施色凭着机缘,瞧着有一股子返璞归真的劲儿。明妃这一幅却行笔细腻精美,着色精确,精致柔情。若说两幅画是一人所作,谁又会信呢?”
  枕春心道,以前那幅乃是左手所画,费了牛鼻子劲儿了,自然是拙的。
  倒也谢天谢地是个拙的。故而笑应:“静妃倒是会识画。”
  慕北易近前一看,果然相去甚远。虽两幅图上同物同景,却韵致天壤之别。他静想前事,语调中带了一些怪罪:“皇后寻画,往后更要仔细些了。”
  柳安然不知如此变故,枕春双手作画的本事她有些记忆,却不知竟如此娴熟。慕北易此话已是落了她的面子,她脸颊一烫:“臣妾知道了。那这幅画……”
  “皇后娘娘这幅画,臣下倒知道是谁画的。”
  柳安然偏疑头:“九皇叔……”
  慕永钺看了半天戏,心情大好,吹了个马哨唤小厮:“将本王今日准备的那幅字,呈上来。也好给陛下与皇后娘娘,品鉴一番,嗯?”
  枕春自顾自座下了,斟满一杯葡萄美酒,细细品味,一双眼睛远远望着入殿的小厮。
  两个小厮捧着一幅卷轴,并肩而立,向慕北易与柳安然行了礼,那一副字装裱得极其精美,顺着卷轴拉开,便有阵阵纸页与墨水的香气袭来,顿时艳光四******美华丽的梅花篆,誊写的是六如居士题写的: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枕春咋一读过,未免感叹慕永钺的心思奇绝,虽是提前请他略作帮衬,未想到竟有这样的谋策出来。
  春心付海棠。此诗乃是六如居士题写前朝太真贵妃于沉香亭醉酒的典故。太真贵妃醉颜残妆,钗髻散乱,媚态横生,便有明皇笑称的“海棠春睡”。后来六如居士所画传世《海棠美人图》,便要以此诗来题写。
  画海棠……有趣。
  慕永钺双手剑指,点在字幅之上,轻笑一声:“陛下与皇后娘娘且看,臣下得的这幅海棠春睡,亦有此闲章。春酲安枕,醉了自然海棠春睡……这样的情思更加合情合理。”
  “咦。”连月阳奇道,“倒是安才人最擅的梅花篆,字迹也略有相似。如今看来,又有安字闲章,誊诗的内容又是这……海棠春睡。”
  扶风郡主远远一观,戏谑起来:“皇后娘娘找这么半饷,这始作俑者恐怕是与皇后娘娘最亲近的安才人了。”她素来口无遮拦,挑得明明白白,“莫不是见得安才人做了错事儿,皇后娘娘心慌意乱,方才便想着往明妃身上推。到底曾是手帕交,皇后娘娘做得好绝决。”
  枕春浅笑一声,以袖掩面:“荣德妃娘娘这话说的,臣妾与皇后娘娘何时又不是好姐妹了?咱们阖宫同气连枝儿,永远都亲如姊妹呢。便借了月贵人方才的话儿,这字迹、印章都所指十四妹妹,不如寻个十四妹妹的梅花篆来比对一番,自然知晓缘由了。”
  安画棠心头一慌,不慎碰翻了茶盏,站起身来,直道:“嫔妾不曾见过此卷!”
  “不曾见过?”枕春问道,“那请问并肩王爷,此卷又是何处得来的?”
  慕永钺摩挲下颌,似回忆道:“与皇后娘娘得的那卷《九鱼荷河》一样,自然是坊间搜罗来的。不过……”
  “嗯?”慕北易面色不善。
  “乃是官家卖出的。闻说是已故的施妃姐夫家,曾为刺史的贺氏一族,抄家抄出来的。”慕永钺轻哂。
  贺刺史?枕春心里哦了一声,原来还是真货。那卷《九鱼荷河》乃是安画棠搜罗来对付自己的不假,眼前这卷《海棠春睡》却的的确确是安画棠亲笔所写。想必是她待字闺中时,以为会嫁给贺刺史为贵妾,故而托物传情的玩意儿。
  如此孟浪之事,常人难以想象。
  亏得慕永钺心思细密,不知何处寻来的,还印上这如假乱真的印章。这也多亏得端木若过目不忘的本领,才能见过一眼便完整拓印下来。
  柳安然饶是不知其中蹊跷,她哪里知道安画棠曾作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她只以为此画是慕永钺浑水摸鱼泼的脏水,立时挑眉:“如并肩王爷所说这般,也是来得不明不白的才对。安才人既说不是你的,还不快快寻出旧作比对?”
  何以比对,本便是真迹!便是寻出旧作稍一看,便能看出如出一辙的字迹!
  安画棠此刻腿肚子已经软了,扶着桌案努力站直身子,向柳安然求助道:“皇后娘娘明鉴,嫔妾……嫔妾……嫔妾亦没有旧作可以比对……”
  樱桃打断:“安才人求皇后娘娘明鉴有什么用,贺刺史乃是一位目无王法中饱私囊的大贪官,陛下亲自下令斩杀的,谁会给他写劳什子《海棠春睡》?此等大逆不道的罪名,安才人想来也不想背负。安才人若要明鉴,不如立时求了笔墨纸砚,如方才明妃娘娘一般自证清明,岂非更好。”
  柳安然立刻知得此事轻重,面有惧色,反退一步,离安画棠远了些许。这一卷《海棠春睡》来得蹊跷,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月牙眸子转动,手心的帕子攥了又松,松了又攥,似乎想到了缘由。她试探性地问安画棠:“安才人可要自证清明?”
  “嫔妾……”安画棠恐惧极了,“自是清明的,可……”
  枕春略略挑眉,倒觉得有些棘手。
  安画棠挑唆之事做得许多,又与柳安然、月牙结党。虽是处处敌对也撕破脸皮的,但安画棠到底是安家的女儿。一旦证实了真假,以慕北易的性子,安画棠恐怕……性命不保。
  留之隐患,弃之……枕春的心中并不怜惜安画棠,她早知姊妹情分尽了,在三皇子一案时就消失殆尽。只是安家的脸面,族中的颜面,是没有那么容易抹过去的。她虽托人与慕永钺陈说了此事,请求慕永钺在今日花间宴上相助几句。但没想要慕永钺的相助,就是如此直接了当的将阻碍杀之。
  果然是慕永钺赶尽杀绝对的做派。


第159章 锦嫔
  脑子里顿时闪过许多过往。
  只犹疑那么一瞬间,枕春的手轻轻按在一个雪白的盘子上。她冲着安画棠浅笑,徐徐说道:“十四妹妹不必惊慌,既不是你的,总能证明的。”她染了丹寇的手在盘子上拨弄,“一副字儿罢了,立时就能写。”
  “嫡姐姐……”安画棠忽然想起小时候读书写字的时候,安枕春坐在一旁冷冷淡淡的样子。她素来就是这样,道貌岸然!
  枕春声音不骄不躁,雪白柔嫩的指尖儿摩挲着易碎的瓷盏:“只要十四妹妹的手完好,便自然有自证清明的那一日。”
  只要手完好……
  安画棠痴愣愣地听着枕春的话,看着她不急不缓的动作,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安画棠的表情从惊惧化作了极度的恐慌,“皇后娘娘……”安画棠转头呼道,却见柳安然正垂头看着自个儿的鼻尖。“月贵人……”
  得来沉默以回应。
  安画棠只得看着枕春,见枕春丹寇的指甲腥红,衬在雪白的瓷器上耀眼夺目且扎眼。她双手颤抖,轻轻抬起,念着,“嫡姐姐……”豆子大的眼泪簌簌地往地上落,眸光中的绝望渐渐扩大。
  “安才人?”柳安然催促。
  “十四妹妹?”
  安画棠猛然往前一扑,双手按在杯盘之中。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只要手完好,便有应证罪名的那一天。倘若双手尽废,做个废人……便永远不能证明。
  一声闷闷的呼痛传来。
  安画棠双手腕筋戳在了雪白的碎瓷刃上,霎时血流如注。
  柳安然一声惊呼,拍案而起。
  枕春心头酸楚,撇过头去。
  慕永钺撑着下颌带笑,看得饶有兴趣。
  手是安画棠的命。她自小勤学字、画、琴、棋,样样都离不开。她从未想过会以如此方式自毁,毁在自己精心学习数年的梅花篆上。瓷器碎片刺入筋脉疼痛无比,但大难当头,为了活命……这或许是最后的法子。
  这一场害人终害己的闹剧,只能如此句点。
  得来天子带着怀疑与嫌弃的一句——“安才人殿前失仪,禁足汀兰阁,不得复出。”
  枕春没有想过要取安画棠性命,显然慕永钺不是这样想的。慕永钺的行事作风素来狠辣,自然是杀人灭口,以战止战的法子。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妇人之仁,只有斩草除根四个字。
  自废双手,已是枕春能给安画棠的最双全之法。要紧的是,全了安家的脸面。
  慕北易何其敏锐,只消看安画棠的反应便也有数了。花间会这样一闹,安画棠的死罪虽不能定,却已经在天子的心中盖章落印。永生拘禁,保住了一条命,也算是…偷生。
  二月半的时候,家中送来了家书,三姨娘亲手写了一封千字朱墨陈情信,请求枕春在慕北易面前为安画棠求求情。
  求情?枕春做不来这样软弱的仁慈。
  安家允许三姨娘的信递到宫里来,是在征询试探枕春的意思。父亲如此做,应是向枕春表示,她可以从心而衷,不必因为嫡庶关系自恼。
  ……虽然她与安画棠的龃龉从未从向家中说明过。
  安家人如此蒙在鼓里,最好不过。父亲也不年轻了,倘若知道一双女儿在宫中因利益阋墙,如今早已反目成仇,恐怕要添许多白发。
  玉兰给枕春熬了一盏浓浓的藕粉羹,盛在精致的天青色的瓷碗儿里头盛着浓浓的汤水,一嗅则带着甜甜的香气。枕春懒歪歪地坐在小榻上看信,手上盘着一串儿菩提。
  玉兰道:“这串给陛下的菩提,娘娘盘了好些日了。”
  “无聊听个响罢了,还能为了谁不成。”
  玉兰劝道:“娘娘不要这么说,陛下这些日子,三日能有两日都来看您。您的恩宠如今六宫最盛,便是珍贤妃也不敌了。”
  “那是因为陛下想让我父亲将尚书省拱手相奉。我父亲官居左仆射,是再适合不过了。何况吴尚书令死得如此是时候,竟被雪花呛死……”枕春眸子一凝,忽道,“被雪花呛死?”
  玉兰摇摇头:“奴婢与您那时候都在别苑冷宫里,打听不真切。只知道,吊丧的时候,并肩王爷哭得可伤心了。”玉兰低声回道,“您说,并肩王爷为了给您洗冤……可是……”
  “……我与他不过也是正好站到了同一立场上,才相互扶持为求保命。要说厉害么,还是咱们陛下厉害。薛家、温家、柳家、并肩王府还是广平侯家……还有安家,谁也没有斗过他。”
  玉兰听得是胆战心惊,恨不得立时上前捂住枕春的嘴,她低声道:“您可仔细说话,别让旁人听见。”
  “知道了。”枕春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将那菩提串儿往案上一拍,问到:“汀兰阁如何了?”
  玉兰将香粉撒子炉子里头炙热,低声回道:“人还好着,只是手心手腕儿俱被碎瓷片扎得对穿。安才人摔的那一下太猛力道又大,据说是手筋尽断,余生不能再拿东西了。就好似……与一个废人无异,恩宠是不能再指望。”
  “唔……”枕春点点下颌,语调里没有同情,只有些许惋惜低落,“她自个儿选的。”
  “娘娘不必伤神。安才人在三阿哥一案中对您落井下石,您何苦与她顾及姐妹情谊?”
  “我对她没有姐妹情谊。”枕春眸中寒芒闪了闪,“她若担上与贺刺史暗通曲款大逆不道的罪名,我安家的名声总是有损。我为的是父亲、哥哥们的仕途。父亲高升在即,容不得差错。”她想了想,撑起身来低头找鞋,“去,我要去汀兰阁看看。”
  玉兰愣了愣,哎一声:“是。”
  早春还是有些微寒,枕春坐上步辇从永宁宫往歧阳宫去。
  往前和柳安然还相好的时候,她常常走这条路的。那时步履维艰又位份低微,坐不得步辇只能步行。可想着要与亲密姊妹相见陪伴,这一路的风景都会显得温柔起来。
  如今她们一人是皇后一人是宠妃了,反倒没有再走过这条路。
  枕春这时才有心思去看沿路的桃花、梨花、杏花,去吹这腻腻骚动在脸上的春风。心底却再无一丝柔和。
  下了步辇,进了歧阳宫,又从画廊过了假山,来到了汀兰阁。入门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口落英缤纷的水井。
  大薛氏生前说的那一口,断了柳安然希望的井。枕春走过去,拢手朝里头看了看,之间里头沉浮的花瓣儿与黑洞洞的井水,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终于也成了一个,洞悉这座宫殿许多灰暗秘辛的女人。
  汀兰阁的水井、太后之死、大薛氏的心悸、三皇子的冤案……她已经从一个烂漫舒展有着自由追求的豆蔻少女,被同化成这深宫里头攻于心计,用艳美妆容和精致皮囊保卫家族的女人了?
  枕春犹自想着,却见汀兰阁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端木若着浅绿色的素纹春衣,脸上洒满春晖,拿着一幅画轴从里头走出来。
  “贞婉仪。”玉兰见着端木若,向她行礼。
  端木若面上略有些疑迟错愕稍纵即逝,下一刻便笑着向枕春走过来,嘴角含着柔软亲密的笑意:“姐姐也过来了?”
  “若儿,你穿这么些可会冷?”枕春抹了抹她单薄的袖口,担心询问道。
  端木若摇头,声音冷冷清清的:“见着姐姐心里暖,自然是不冷的。”
  枕春便握过端木若的手,顺势抽开那卷轴一看,脸上便有了些莫名。
  那是一幅字儿,一幅梅花篆。枕春再熟悉不过了,是一幅安画棠写的梅花篆,内容十分寻常,抄录的几首诗圣的名篇。
  “你给她看了这个?”枕春问端木若。
  端木若的错愕立时收敛,漫不经心的将那幅字儿轻轻卷起来,对枕春道:“姐姐与她是嫡庶姊妹,姐姐嘴里说着不在意,心里却狠不下这个心。”她面上依旧是笑意盈盈,“姐姐狠不下心做的事情,我便替姐姐做了。只要阻碍姐姐的人,都不应该善终的。”
  “她已经自断手筋,往后与废人无异。”枕春敛眉。
  端木若却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安才人与皇后和月贵人是一条心的,本不应该轻易放纵。那日花间会我差内侍偷走汀兰阁的画卷,便顺势找到了这一幅字儿。只要这一幅字儿在,安才人暗通曲款大逆不道的罪名就能坐实。”
  “倘若坐实了,我的父兄仕途之上也会有牵连。”枕春攥紧端木若的手,只握到一片冰冷。
  端木若毫不在意,只对枕春笑道:“我自然想着这一层的,姐姐与姐姐的父兄不能被牵连。所以安才人不能落罪,故而,我只给她看看。”
  枕春尚在想着这句话,便听砰然一声作响,汀兰阁里面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小丫头,正是宝珠。
  宝珠一见枕春与端木若在歪头说话,哭喊道:“明妃娘娘!贞婉仪!不好了……安……安才人……她,方才不慎被剪子割破手腕儿!求明妃娘娘传太医呀!”
  枕春心头一震,丢开端木若的手,却被端木若握了回去。
  “姐姐别难受,此事是我一人为之,与姐姐无关。”端木若死死抓住枕春的手,捏得枕春骨头疼,“姐姐怨我吗?”
  “你为何……”
  端木若苦笑道:“我若上交这一幅梅花篆,便可坐实她的罪名。那时她便会被贬为庶人、褫夺封号、乱杖打死。她的生母亦会受牵连,甚至可能会被休弃……而她的尸身。我向她说,我会差人去乱葬岗刨出她的尸身,曝尸三日,喂给野狗吃。她不像我想的那么怕死,可她听到要无名无姓做个孤魂野鬼,便害怕极了。”
  “……所以她选择割腕儿自裁。”枕春明晓了,低头望着端木若因为用力而白得发青的骨节,“……以天子嫔御的身份去死,死后葬入妃陵,享受香火。她自小最爱体面,讲究名声,她定会如此选择。”
  “姐姐,你怨我吗?”端木若切切望着枕春。
  枕春阖目别过头来,唤玉兰:“快,快去传太医。”
  端木若也不与她再说,只端端立在落英缤纷的树下,带着淡淡笑意看着枕春。她的笑容恬淡温柔,看着枕春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只是那么静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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