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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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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枕春戏谑道:“隔日呢,我再差人,将这凤辇再扩宽大些,到时候再坐上樱桃、连姐姐。后面呢,再加两座儿,还可以捎带着珍贤妃、荣德妃。咱们就坐车巡视内宫,见得俊俏的侍卫,便拿来指给身边儿得用的宫女儿。”她絮絮说着,还将辇侧小兜里的果子掏出来给端木若吃。
  端木若哭笑不得,直推道:“罢了罢了,姐姐都要做皇后了,怎还如此贪吃。”
  “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嘛。”枕春将果子递在了端木若的手里。
  端木若敛裙坐定,无可奈何便吃得几口,甜得眯眼睛。她忽然想着一事:“倒不知,姐姐今日如此盛装,要到何处去。”
  枕春脸上的笑意便渐渐淡下来,垂眸道:“去澜月阁。”
  端木若脸上便有了几分嫌色:“陛下最是聪明,这样的事情总是叫姐姐去。他自个儿倒好,两袖满清风,无病一身轻。”
  枕春有些兴致索然:“他高看我了。”
  “啊……”端木若略一思索,合衣在枕春身侧坐定:“姐姐忌讳她吗。倘若姐姐不想去,我自是可以替姐姐了解她的。”
  “不不不,这是我跟她的恩怨。”枕春颔首,“我应当也做一次守承诺的人,我与她说过,必将在我手中尘埃落定。”她伸出手来,拍拍轿辇边侧,“走。”
  端木若便是沉默了,带着柔和的眼神望着枕春,少顷才道:“我自是陪着姐姐,哪里都去。”
  这一辇遥遥行行,一路红幔翠葆,遍地纷飞落英。整座帝城的花鸟气,都被澜月阁挡在门外了,枕春立在那朱红大门前,望着里头幽幽的深色。
  小豆子上前唱礼:“明皇贵妃到。”
  里头却无人应答。
  端木若伸手将那斑驳的红门一推,便可看见那头深幽的光景。月牙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掖庭之中最聪明的女人。她懂得藏拙,明白如何作软弱,也会演听话。
  便是澜月阁也是中规中矩,陈设看起来,也有些朴素的。烟灰色的帐子,秋香色的珠帘,庭院葳蕤两三,花朵星星。再简单不过了。
  月牙一个人坐在庭院之中,身着彩衣,披着一条大红色极其鲜艳的披帛,头戴琉璃簪子。那琉璃簪子见光便闪,璀璨夺目。门推得吱嘎吱嘎地响,月牙抬起头来,看见枕春与端木若。
  竟然笑了。
  “明皇贵妃,别来无恙。”月牙如此说。
  枕春拂袖屏退众人,敛裙坐在月牙对面的石凳上头,道一声:“别来无恙。”
  月牙眸如含烟,轻描淡写地道:“明皇贵妃前来澜月阁,所为何事?倘若我没记错,你是最厌恶见到我的。”
  “初次见你,你乖巧、含蓄。”枕春抬手,轻轻一点月牙头上的琉璃,“就像这琉璃首饰,放在暗处无光,只要给点日照便拼命闪现出光彩。”说着也在戏谑,“可惜琉璃终究是琉璃,与玉一想较,便能知轻重深浅。你爬床本便是一着险棋,后来又将亲生骨肉拱手让人。为了富贵,真的可以如此不管不顾,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心性。”
  月牙望着枕春笑起来,笑得十分轻蔑:“你们这些贵女,视子嗣如珍宝,还不是被我一个个杀死了!你们有什么能耐!殊不知乐京城外多得是卖儿卖女的贫家,哪有你们这些矫情讲究。你和珍贤妃,简直蠢笨不堪。”
  “那是你自己。你自己是被卖出来的,何以便轻视旁人的孩子?”枕春说着亦是恼怒,“不过没关系,你的四皇子,我会交给雅妃好好教养,莫再做个如你一般狠毒之人。他不会记得有你这么一个娘,他会学光明立身的正道,永不屑行人间苟且之事。”
  “那你是害他。”月牙神色坚定,望着枕春幽幽的怨毒,“皇亲国戚,千岁王爷,公卿之位。你要他学会正直光明……你会害了他。”
  “不是人间所有事情,都是你眼睛中所看的那么污秽。”
  “这世上本没有光明!”
  枕春轻轻摆头:“你来生可以再证。”
  月牙笑起:“呵!柳皇后死后,我便在想你将如何杀掉我。”她眼中没有惧色,扬起雪白的脖颈,“是简简单单地传杖打死我,还是放你那只大狗儿咬死我。如今你却带着端木氏来了。怎么,是想像杀死安画棠一样,用剪刀戳进我的手腕里,将我的血脉挑出来?”
  “十四妹妹是自裁。”枕春打断她的话。
  端木若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哈哈……你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蠢钝。”月牙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狠厉:“你果然被骗了,安画棠恨你入骨,岂会自裁?自然是……”说着,她拂袖并指一举,指向枕春身后的端木若,“有人刻意杀害。端木氏瞒着你背着你,明皇贵妃,可知心腹背叛的感觉?”
  “姐姐……”端木若捏着帕子的指尖发白,恐惧袭上心头。
  枕春却淡然摇头,对月牙缓缓道:“既然你也知道十四妹恨我入骨,她如何死的……”枕春扇睫微抬,“我已经不关心了。”
  端木若释然吐出一口气。
  月牙愣了愣,自嘲一笑:“原来如此。”
  枕春伸出手来,握住端木若的一只手,静静望向月牙:“倘若是挑拨离间或谗言作祟,你大可省省了。”端木若的手握着那么温暖柔暖,枕春坚定不移,“你在帝城走这一遭,便是十四妹与柳皇后,你分毫不差都算计清楚。人生这一回,与之交心者无一人,你可觉得遗憾吗?”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遗憾。”月牙的下颌十分消瘦,昂起头来,可以看见她的脖颈细长且漂亮,好像仙鹤的长颈。她毫不畏惧,“你们这些豪门贵女,总是妄自尊大,以为知晓尽了人间的苦。你闻到过晨间天还未亮,渔坊港湾的鱼腥味吗?你见过伢馆的老鸨挑选孤女,好似挑选案板上的肉的模样吗?你吃过观音土吗?初次葵水之时,你有过在冰冷的河水中摸鱼的经历吗!”
  “我没有。”枕春漠然,“但你害死我的孩子,害死小喜子。倘若过得苦便是为非作歹的借口,那千百万个类你之人,岂非要互相食肉而活?”
  月牙轻嗤一声:“你只会说这些假模假样的大道理。你这些软弱无能的大道理,偏偏有陛下买账。我却听不惯的。”
  “我素来不觉得,法律是可以约束人的。”枕春摇头,诚然说道,“我亦做过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但这不是谋害他人垫高自己的理由。山川河流在看你,星辰月亮在看你,漫天神佛在看你。”
  月牙不以为意,嫌道:“光靠着天地鬼神的鉴证,便能求仁得仁?枉你如今即将封后,还满口虚无缥缈的神学鬼说。”
  “纪月牙。”枕春唏嘘,“做了如此久的月小主,可忘了自己的姓氏?”
  月牙陡然被自个儿的名字惊得一怔忪,轻微阖眼,指尖轻轻抚摸头上的琉璃簪子:“纪这个姓儿,我早忘了。说罢,你要如何杀我。我可不是柳皇后,能被你一句话诛心。”
  “死?”枕春轻笑一声,想起自己初次小产焚火之痛,想起玉兰的半张脸,想起小喜子被草席裹了的尸身。她轻轻揣手,“我遣小豆子,在乐京外的骊水河边,置办了一处渔坊。那渔坊累是累了些,但是风景好。我给你亲自留了一个好位置,做这渔坊的女工。你要管杀鱼、卖货、找钱。你余生都将做个渔女,一个默默无闻的渔女。有我护着,你不必担心。”
  “……”月牙的瞳孔逐渐放大,声音轻轻颤抖,“你居然如此狠毒!”
  枕春摆摆头:“杀了你,似乎觉得便宜了你。”她徐徐而道,“我也有恨意与报复之欲,这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结局。”
  月牙自顾自笑了两声,轻轻捻动头上的琉璃簪。她缓缓抬起眼眸,惊惧又狠厉:“我早知道如此,故而今日早早地给你准备了一份儿大礼。”
  枕春往后轻退一步,将端木若挡在身后。
  “我不管你如何道貌岸然地斥责我的错。”月牙声音尖锐,“勿论你杀不杀我,都不会让你好过。要我继续去做……去做渔女?你恐怕是痴人说梦!”她说着,抽出髻中的琉璃长簪,尖锐地一头向着枕春心口,狠狠地扎了过来。
  瞬息之间,枕春只见得一旁碧色烟云拂过,带着茉莉花露的香气袭在她的鼻口。
  “姐姐!”端木若将枕春往后拉开,一个箭步向上,挡在她的身前。
  枕春听见锐器刺入血肉的声音,看见月牙手中锋利的琉璃簪子顶尖的尖锐处直直捅在端木若的心口。端木若胸前对襟的碧色纱衣迅速被鲜血染成赭石的深褐,她轻飘飘无力地往后倒去,倒在枕春的怀里。
  月牙松开手,跌坐在地,痛快的笑起来:“杀了她也好!她是因为救你,被害死了!明皇贵妃你看呐,端木氏被你害死了!”
  汹涌的情绪漫上心口,枕春耳边一阵风鸣,她难以控制地发出一声裂帛般的嘶吼。似乎是怒意卷动四肢百骸,整个身体都被怂恿。“你!”枕春如此怒喝,俯身向前狠狠遏住月牙的脖颈,“你放肆!”
  她几乎可以听见自个儿的十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的咔咔声,指甲被捏得苍白,双目因恼怒而发红。
  月牙被枕春贯在地上狠狠捏住了脖颈,发出嘶哑的咳喘声:“你……你……害死了她……倘若不是救你……她……”
  “啊!!”枕春决堤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月牙被掐得惨白的脸上。她的心中满是愤怒与懊恼,理智不受约束,只剩下一种鼓动人心的愠。
  “你……咳咳……你……将一辈子后悔……”月牙的手渐渐无力,推打在枕春身上的小臂,终于绵软地垂下去。
  枕春犹自未知,只将月牙的脖颈捏在掌中,脑海里只有骨节响动之声。当她察觉到的时候,月牙那修长的脖颈已像一只死鹤一般耷拉着,没有了呼吸。
  苏白闻声进来的时候,见此场景只觉得魂飞魄散。“娘娘!”她低声一句呼唤,将枕春喊回神来。
  枕春手上一缩,看着月牙的身子滑落在地,脑袋撞在青石凳上,噗通一声。
  月牙却没有反应,好似不觉痛处。
  枕春伸手一探,出气尽无。
  苏白纵是久经历练,亦是没有见过此等场景。她略是转眸,兀自抽下月牙手间的红色披帛,朝着她的脖颈饶紧,用力一扯,大声唤道:“月婉仪自缢啦!”
  枕春阖眸略定心神,才看见裙踞染满端木若的鲜血。定睛一看,端木若伏在一侧,已然奄奄一息。
  “太医……”枕春站起身来,朝澜月阁外的小豆子喊道,“传太医……太医!”
  端木若嘴唇半点血色也无,声音虚弱,拽住枕春的裙侧,低低说道:“…是我……我想为姐姐做这些……姐姐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枕春紧紧握住端木若的手,只愧得恨不得剜出自己的心给她:“你不要说话,也不要急。太医来得很快,不过是比小拇指还细的一根簪子罢了。便是休息一会儿,也就好了。”
  端木若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来:“姐姐……我入宫这一趟,没有光宗耀祖,也没有恩宠无双。但我……但我得到了一个交心之人,此生……没有遗憾……”
  枕春垂着眼泪,去捂端木若的嘴,泣道:“什么此事,哪来的此生!你等我,我要做皇后了。我做了皇后,咱们便为所欲为,不请安不侍寝,成日泛舟饮宴,打牌踢毽……”
  端木若的眸光昏暗,听得枕春说话,却一味地笑:“那多好……泛舟饮宴……打牌踢毽……”她的手轻轻摸着枕春的脸颊,“真可惜,我不能见姐姐凤冠霞帔,登入中宫的那日。那也不重要,姐姐说的,男人们都是浊物……咱们来世……做嫡亲嫡亲的好姐妹……”说着声音渐小,逐渐闭上眼睛。
  枕春哭得嚎啕,只觉得天地昏暗,撕心裂肺,唯有伤心。


第192章 偷梁换柱
  枕春坐在寻鹿斋外头的厅堂发愣,看着宫娥捧着染血的盆子往花圃中倒。
  “血止住了吗?”她醒了醒精神,问向苏白。
  苏白宽慰道:“高太医正在救治。高太医待贞贵嫔那是全心实意的,娘娘不要太过忧心。”
  枕春又转过头来发愣。
  坐了一会儿,手脚发愣,头也有些晕眩。枕春扶着桌案眯了一会,抬头却看见高乐蹙眉的脸。
  “高太医。”枕春喊。
  高乐撩袍跪下,向枕春行了一个双膝在地双手在顶的大礼:“明皇贵妃娘娘……”
  枕春只觉得口干嘴苦,连连扶他起来:“高太医不在里头救治若儿,在外头做甚么。她是被那琉璃簪子伤了心脉,身边怎能少了太医。”说着眉眼之中颇是焦急,“高太医快快进去。”
  高乐不动。
  “高太医?”枕春有些惶恐。
  她望向寻鹿斋的厅堂,周围门窗紧闭,再无旁人,帷幔遮得严严实实。高乐一人神色凝重,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枕春的心口噗通噗通地跳,不敢去想象结局。
  高乐磕了三个响头,向枕春道:“明皇贵妃娘娘恕罪,恕微臣冒昧。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不不,是一个……此生执愿的请求……”
  ……
  慕北易来寻鹿斋的时候,枕春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哭。她哭的时候抽抽噎噎,鼻尖儿又红又润,一看便是哭得太久大的缘故。
  高乐跪在寻鹿斋门口磕头,磕得满头尽是鲜血淋漓,嘴里呼着:“微臣无能,娘娘恕罪!微臣无能,明皇贵妃娘娘恕罪啊!”
  “十一娘。”慕北易唤枕春。
  枕春双眼通红,循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伏在寻鹿斋前的红柱上头。她也不取帕子,随意用手背抹了抹脸颊,开口的声音是哽咽的:“陛下。”
  慕北易拂袖,上前宽慰道:“月牙竟敢刺杀宫妃,即便畏罪自缢也罪无可恕。朕自当将她挫骨扬灰,解你心头之恨。”
  枕春揉了揉核桃般的眼睛,说话时不断抽泣:“便是将她挫骨扬灰,若儿便能起死回生?!”
  慕北易亦是心痛,略有些沉默:“朕知晓,你与贞贵嫔素来交好。朕会给她一个体面的追封。”
  枕春哪里不清楚他的凉薄,似想着端木若后宫这行一遭,竟是没有从他慕家得到任何体面。便也含了怨怼之意:“陛下当日青睐她,是因为她貌似元皇后。可是因为元皇后的样貌便是红颜命薄,这一个个的都辞世而去。若儿素来无宠,可是待陛下却是毕恭毕敬从来没有错处的啊。”
  提起元皇后,慕北易便有些沉默。他死很多妻妾,枕畔之人一个一个的红颜化作白骨,是很让人惶恐的。
  枕春犹自又道:“陛下自是无上的明君,可世间自古没有双全之法。”
  慕北易攒眉:“朕也会加封她的父亲,让她全族得一次体面。贞贵嫔是为救你而遇害,朕要嘉奖她的。你封后在即,礼部俱备,倘若哭坏了眼睛叫天下人如何看待?”
  “天下人只是平心而论,用眼睛来看。”
  慕北易听她言辞之间有些锋利,心中的柔软稍减,啧声负手。
  枕春哭得伤心,苏白上前且扶且哄,将她侍奉进了内堂。
  慕北易给了端木若追封,先说是追封为昭容,枕春不肯。后来便也半肯半不肯,追封端木若为妃位,谥贞妃。贞妃听着很讽刺,虽然慕北易不知道缘由。高乐自称没有救治贞妃,满心愧疚,无颜面再侍奉天家,请辞了太医之职。
  因丧事撞了封后的喜事,礼部称只有妃子给皇后让路的道理,是没有皇后给妃子让路的道理的。如此端木若的棺椁便不能停足七日之久,须得连夜抬出去安葬。
  枕春趁夜扶棺,素衣白花,扬手洒了一路细细碎碎的纸钱。宫道上徐徐的凉风宛如带着潮湿的腥气,宫娥们垂头低眉地跟着送灵,不敢说话,生怕触怒这位明日便要封后的后宫女主人的伤心处。
  棺椁到了右银台门,枕春便不能再送了。即便是准皇后,也不许跨过那道门。枕春眼睛落在门前的马儿身上。
  右银台门外上来一个低头兜帽的马倌,戴着厚厚的横巾裹着脖子,看不清脸来。
  苏白眸光一闪,上前与那马倌道:“送丧仪的队伍可安排好了?”
  那马倌十分耳熟,低声道:“都准备好了,劳请苏白姑姑。”
  枕春挽着素白的披帛上前,轻声正色:“你一个外头的马倌,哪里认得内宫的苏白姑姑,仔细说话。”
  那马倌肩膀一僵,连忙俯身下去:“多谢贵人提点。贞妃娘娘的棺椁便交给小的,小的定一路押送去妃陵,万无一失。”
  枕春扶着棺椁,徐徐吐了一口浊气。半饷,她直起身来,最后洒了一叠纸钱,才有声有色长长短短地哭起来。
  浩浩荡荡的丧队出行,趁着墨黑的夜,好似一队幽白的亡魂。天空压得低沉且闷人,宛如有一块穹庐罩顶,让人逃不出去。夜风吹着是凉的,凉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枕春哭足了,头上的白花轻轻颤抖。苏白扶她上了轿辇,待坐定了才在黑夜里抬起轿身。那浓浓的黑夜遮住了每个人的表情,枕春仰头望了望头顶的黑云,一手疲惫地撑着下颌,嘴角轻轻一抬,这才勾起安心的笑意。
  祈武十二年二月,草长莺飞。大魏国迎来了他们的第三任皇后,安皇后。
  安皇后在封后大典上,顶着一双核桃样又红又肿的眼睛。
  这年慕北易三十七岁,枕春二十六岁。二人龙袍凤衣,立在金銮殿殿前的高台上,一眼望去,整个乐京的人间烟火尽收眼底。
  数以百计的朝臣与殿前的汉白玉石铺地的广场上静候,春风都凝滞了一般。
  枕春可以感觉到,慕北易攥着她的手很紧。
  先要枕春跪。
  枕春便跪了。
  冯唐念的是:“祈武十二年二月初廿一,大魏国天子感昭告于皇天后土诏曰——朕自渺躬嗣位以来,身履薄冰之虞,惕若临渊之身。夜寐夙兴弗敢懈怠……”
  枕春低声:“陛下还这样夸自己的?”
  慕北易不着痕迹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礼部拟的。”
  冯唐额头上吓得出汗也不敢擦,继续道:“幸赖皇天庇佑,克兴先业。今海晏河清,则匹帝后赞襄朝政,坐立成双,与帝其体,阴阳调顺,袛承宗庙。兹有明皇贵妃安氏,恭谨勤勉,端柔仁德……”
  枕春望着地上碎碎念:“旁的还好,这勤勉也太扯了。臣妾骨头多懒,陛下是知道的……”
  慕北易耐着性子,低声道:“此乃礼部的章程。”
  冯唐硬着头皮继续道:“……秉淑媛之懿,体河山之仪,威荣昭明,德冠后庭……”
  枕春:“怎么还没夸臣妾的家世……”
  慕北易啧了一声:“住嘴。”
  枕春撇撇嘴,默然地跪着了。
  冯唐:“安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可立为皇后。”
  那话音刚落,枕春便听见铺天盖地宛如海啸一般的拜呼之声。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枕春心中想着,这个位置也只在朝夕呐。
  厚重的凤冠压在她的头顶,九十九颗花顶东珠簇拥着赤金大翼的凤凰,把枕春的脖子压得咯咯一声。冰凉的凤印奉在她的手里,沉甸甸地又冰冷。慕北易虚虚抚她起来,二人并肩而立。高台上大风起兮云飞扬,枕春想学着话本里霸气地拂袖一甩,绯红的九凤披帛竟被她甩脱了手。
  大风卷着枕春腕间的那条九凤披帛转瞬间飞上了九天,湛蓝的天穹下红得刺眼。
  猎猎的长旗翻飞淡定,整个帝城的人朝他二人一跪。
  行了册封礼,还要拜慕家的列祖列宗。
  枕春是第三任皇后,按照祖宗规矩,是要向前两位皇后敬香矮身的。向着牌位执妾礼,不知九泉之下能否知道。便是元皇后九泉之下知道了,见得她自个儿香魂早逝,后死诸君如此努力前赴后继,恐怕棺材板也要压不住的。
  不知道元皇后此时,在阴曹地府里,与柳安然是否已经见过面了。
  慕北易唇薄骨锋眉弓深沉,一瞧便是有些克妻的。或许这三位皇后还不是个底数,倘若往后枕春也不慎功败垂成,再来一个新皇后,四人百年之后还能搓个雀牌。
  枕春被那凤冠压得头疼,神神道道想着,只将一柱清香,插在柳安然的牌位前。
  慕北易忽道:“其实柳氏在世之时,朕待她还是疏离的。”
  “陛下常常说,您是天子,您的后宫不是一座庭院那么简单。”枕春上了香,又给柳安然的灯添了油,淡淡道,“您是经过对社稷进益的考量,立下了皇后。做您的皇后不仅仅是您的妻子,更是大魏国的国母。”她看着牌位上新上漆金的字,写的是孝恭敬慎圣熙皇后柳氏。
  圣熙是柳安然的封号,是掖庭拟的。孝恭二字是皇后谥号的标配,是礼部上的。这敬慎二字,想来就是慕北易的意思了。敬慎敬慎,敬虔慎独,是有警示疏离之意的。
  这还不够长,待慕北易死了,大伙儿头衔加上个慕北易的庙号,更气派。
  慕北易没有爱过柳安然,这是能诛柳安然心的事实,也是慕北易心中的死角。
  枕春又去看元皇后的牌位。
  写的是孝成元襄圣敏皇后莫氏之位。元襄圣敏,枕春便能从中读出许多意味来。想来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这位庄懿皇太后麾下的莫皇后,也是出过许多力的。
  慕北易看见枕春瞧着牌位发愣,与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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