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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江山不负卿_美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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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了,脸皮厚了,不会那么容易哭了。”含樱笑盈盈的看着她。终于还是想伸手去拉那清瘦的身影,陆静雅已经快她一步,搂住了她:“文含樱,我很高兴你还活着!哪怕残疾,依旧活着!”
含樱反搂着她,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回到大帅府几天了,虽然也哭过,她却从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个昔日总是置气的情敌怀中,毫无负担的痛快哭出来。
梅夫人、陶副主任和五六七八几位姨娘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幕,陶副主任突然惊醒自己的在场不太合适,连忙垂下目光,转身想去执行自己的任务。
“等一下!”陆静雅喝住陶副主任:“先不要调兵!”她看向梅夫人:“后山的路也有人在抗议示威,如果调兵追捕,会不会让他们四散上山,一旦冲进月华宫,反倒打扰了夫人之灵。我刚才已经听说情况了,所以才赶过来——忘了说,下令查封捉人的不是卫戍司令段光北,而是——”她面纱后的目光扫向八姨娘朱乐珊:“六处处长朱乐广。”
“哥哥!”一直插不上话的八姨娘惊吓之后拼命摇头:“哥哥胆子小,不敢干这种事的……”
“对付几个手无寸铁的书生还用胆大吗?!”陆静雅始终对几位新姨娘没太有好脸色,因此冷哼一声打断她的话,继续开口:“我过来,一方面是为了提供消息,另一方面,文含樱,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敢和我去见闹事的学生吗?”
含樱淡淡一笑:“能不动干戈最好,一群热血学生而已,有何不敢?”
“好。”陆静雅招手示意下人送过来含樱的轮椅:“那就让我推着你,咱们一伤一残,去和这些学生打打照面——梅夫人,麻烦你让人去我的车上,把念斐接过来,你多看顾一些!”
☆、第八章 对峙(一)
云居山北麓,平日里清净幽旷的入山口,今天完全失去了世外桃源的宁静,身穿长衫、西装、乃至阴丹士林旗袍、各色学生打扮的年轻男女,挥舞着白色的旗帜,已经把这里堵得严严实实,参差不一的叫嚣着各种口号。
“言论自由!时评无罪!”
“马上释放《时报》人员!”
“卫戍司令部滥用职权!藐视民意!”
渐渐的,此起彼伏的口号声稀稀落落下去,在一个频率极高的女声引导下,示威者的口号声变得统一而讽刺起来: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
一个尖利的男声接上:“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人群中顿时哄笑起来……
通往山上的小径被一队骑在马上的官邸护卫一字排开,严严实实的封住,他们沉默无声,但手里拉开枪栓的武器表明了态度,也阻止了示威者往前的脚步。
“他妈的!”听到对面的哄笑声,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护卫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要不是大帅严令不许开枪,老子就突突了那个王八蛋!”
“老徐,他们说的‘章台柳’什么意思?”旁边的侍卫身子挺直,嘴巴微动:“你学问高,给俺这个老粗解释解释。”
“唐朝时候有个叫韩翃的念书人,遇上战乱,和他的侍妾柳氏逃散了,过了几年才得到消息,柳氏已经让别人抢去当小老婆了。”
那个被称作老徐的年轻侍卫继续盯着对面站在高处引领口号的女学生:“臭女人,嘴巴该清洗清洗!”
“那个小老婆就叫‘章台柳’?”旁边的侍卫砸吧砸吧嘴:“你们读书人就是厉害,骂人也损,还不带脏字。”
“咱们的人!”一个侍卫忽然指着示威人群的背后,低低叫了一声。
官邸的侍卫们本来就和示威者面对面,这个侍卫手一指,很多人都不自觉顺着他手的方向扭头看去:示威人群的背后,几位骑士两人一排,呼啸着冲向示威者边缘。
“暂时不要行动,提高警惕!”刚和老徐聊天的护卫大喝一声,紧紧盯着对面的情形。
冲击人群的骑士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示威圈,眼看快冲到跟前,依旧没有减速的意思,挡在他们最前面的年轻男女们忍不住呼喊起来,整个人群像浪潮一样,不自觉的像入山口的方向退去……
马队依旧往前冲,溅起的尘土被风吹起,人群外围已经能嗅到尘土的气息,示威者们有些混乱起来,有人拿着石头向马队扔去,然而距离还远,石头反倒落在人群中,有人捂着头大叫起来……
骑士们在距离人群只有不到十米的地方突然勒马,训练有素的战马高高跃起嘶鸣,前腿踢踏,在骑士们的喝止之下,终于落下双蹄,在人群前立定!
“好!”守护入山口的侍卫中有人大声喝彩,一时间两边护卫都神采抖擞,斗志昂扬。
“都给我听着!”为首的骑士提高声音开口,威严的看着瞬间鸦雀无声的人群:“我们三夫人、四夫人顾念你们是青年学生,不愿意刀兵相向,要和你们当面沟通,你们速速推选几个代表,传递抗议要求,其他人等,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不然小心我不客气!!”
他说完之后,一指斜前方,距离示威者只有七八米的山谷中右侧有一个突出的高台,不知何时,平台上出现了一个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扶着轮椅长身玉立,轮椅上端坐着一个清丽女子,两人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群。
学生们没有想到他们讽刺的对象竟然真的出现在面前,而且距离如此之近,一时间哗声四起,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脸罩黑纱的陆静雅抓住这一瞬即逝的安静,抬起手,缓缓撩起遮脸的面纱。
再度有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低下的人清楚的看到,她原本端秀的五官上,一道紫红色的伤疤,在左腮上蜿蜒而下,像一条扭曲的蚯蚓,破坏了原本秀丽的五官。
“我是陆静雅,大帅百里稼轩的侍妾,”陆静雅声音清冷,环视下面的示威者:“我身前这位,你们应该猜到了,是文含樱。”
“很抱歉,腿脚不便,不能给诸位见礼了。”文含樱声音泠泠,温文有礼,语调不高,传到人群耳朵中,却极为清晰悦耳。
“我的脸是被炮弹皮削伤的,日产九一迫击炮的弹壳,冲击之下,半边脸都几乎削去,医生封了二十四针,我将养了三年,如今还是这副样子。”陆静雅的手指拂过左腮的伤疤,声音平静的如同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平生对自己的美貌最为自负,受伤之后,却再也不敢以这副容貌见人……”
人群中一片静悄悄,无人说话。
她顿了顿,看向轮椅上的文含樱:“她曾经是圣德女中学生民族舞团的台柱子,跳的《阿细踏月》被舞蹈家黎锦晖赞不绝口,可是,五年前为了不落入敌手之中,她在左腿中弹的情况下毅然跳进蓬江,后来侥幸被人救上来,捡了一名,醒过来的时候,腿却已经残了……”
“我们伤了、残了,可是我们还活着,在你们身后的云居山上,还埋着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母亲,同样在叛军的枪口下,选择了自裁殉国!”
陆静雅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五年内战,百里稼轩的四个妻妾,一死两残,更勿论十八万子弟兵血染疆场,才终于平定叛乱,还老百姓一个清平世界,今天,你们清平的不耐烦了吗?!”
她最后一句话中明显的挑衅意味,让下面的人群微微鼓噪起来。守在平台下的骑士首领一言不发,“砰——”一声,朝天鸣枪示警。
“今天在场的诸位,有不少是因为战乱所迫,随学校千里迢迢迁到曦城的吧?”
文含樱柔和的声音适时响起:“我也曾在江北之地,日夜思念家乡父母、牙牙学语的娇儿,然而残病之躯,自问无法穿越千里火线,回到大帅身边,因此,只能在江北一个叫静园的地方,默默思念了五年。”
她的目光望向下面的人群,和一双双年轻的眼睛对视过:“我自问五年之中,未有丝毫叛国叛家、委身他人之举,然而,也知道人言可畏,做好了被鉴别、讯问的准备……
不过,却没有想到,诸位并没有问我任何问题,就直接把苟且偷生、不贞不洁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
☆、第九章 对峙(二)
“一介弱女子,你们想欺就欺,不问青红皂白就可以扣上任意罪名,”陆静雅提高了声音,环视全场:“而对于那个恶意诽谤、想致人于死地者,在你们眼中,却连碰都不能碰、不应该受到任何惩罚吗?!”
人群中片刻静默,文含樱微微垂眸,感受着高台下示威者的情绪,她知道,在场的毕竟大多数是学生,可能对政府不满、可能满腔热血头脑冲动,但是,面对两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原本暴戾的情绪却不自觉有所消退。
而陆静雅的一番侃侃而谈,直接把《时报》定义成欺凌烈女、恶意诽谤的居心叵测之徒,这也无疑为卫戍司令部逮捕时报社的一干笔杆子找到了理由。
“言论自由!时评无罪!”一声尖利的男子呼声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找不到是谁喊的口号。但随着这声呼喊,刚刚沉默的人群又有些躁动起来。
“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之辈,怎么不敢露脸让我看看?”陆静雅怒喝一声。台下却无人回应她。偏远角落里,又有一个人突然喊道:“民权最大!打倒军阀!”
有了两个人带动,大学生们的情绪又被煽动起来。
文含樱感觉到扶着她轮椅的那双手肌肉紧绷,她反手安抚的拍拍陆静雅的手,正欲开口说话,想扭转情势,忽然睁大了眼睛,看向斜前方云居山入口的小径。
一身戎装的百里稼轩,剑眉星目,冷肃如霜,沿着清凉寺的台阶一步步的走下来,似乎感应到文含樱的目光,他停下脚步,迎着文含樱的目光看过来,有些复杂的和文含樱对视片刻,随即,视线上移,对着陆静雅露出淡淡一丝笑意,笑容转瞬即逝,他举起双手,轻轻一拍。
“立——正!”文含樱、陆静雅这边的骑兵护卫队长率先发现了百里稼轩,高声下令,示威人群两侧的护卫立刻收枪、敬礼、气势如虹。
百里稼轩面无表情的看着山路下的聚集者,因为是来祭拜亡妻之灵,他特意换上了授勋时的元帅礼服,一套动用二十多个徽绣女工、耗时一个多月时间绣制出来的元帅服衬得他威严俊朗,偏生他生得星眉朗目,一双眼睫毛浓密而弯翘,生生让那份威严感打了些折扣,让人不自觉想起来,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刚三十一岁的翩翩佳公子。
文含樱甚至听到台下有女生发出倾慕的低叹声,她垂下双眸,心中淡淡泛起笑容:是啊,当年号称“曦城四公子”之首的百里稼轩,风采翩然,十六岁就在豪门世家中广得赞誉。还记得自己和他第一次初见时,也觉得这个男子如芝兰玉树,那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听他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说:“我姓贾,《红楼梦》里‘贾不假’的贾。”
自己当时鬼使神差,笑盈盈的回答他:“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阁下告诉我姓氏是托词,想夸自己玉堂金马,贵介风流才是真吧?”
他一愣后,朗朗大笑:“圣德女中不是天主教学堂吗?怎么贵校的学生倒是对中国的《红楼梦》知之甚深?”
看着他明朗的笑容,自己也不禁笑起来……
后来想起来,那大概是自己对他露出的最明丽的笑容吧?之后得知他的身份,惊愕之下本能的逃避,初恋夭折的悲伤就让自己不再笑;
再后来父亲突然一病不起,自己每日侍汤奉药,从最初硬气的不接受他任何帮助、到被母亲的眼泪逼迫、心情复杂的接受他安排的医院、医生,面对他时,即使想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也往往忍不住眼泪就同时夺眶而出;
再到后来,自己被迫放弃学业、以侍妾的身份嫁进锦秋湖官邸,上有威严不多话的正室夫人、嘴甜心苦的二房姨娘,下有晚她三天进门、心高气傲的四姨娘,豪门妾室争宠,一场接一场风波让她心惊胆战,纵然对他绽放笑容,也再不复最初的由衷笑意……
“稼轩今日携妻带子,来云居山月华宫祭奠爱妻任月华的亡灵,本是私人行为,不想惊动诸位有志之士,为查封《时报》一事聚集这里,耽误诸位学业,实在甚感惭愧。”百里稼轩的声音一起,下面立刻没有了丝毫动静。
“至于拘禁《时报》一干人等的原由,刚才鄙人妾室已经言明,稼轩不想再赘述,现在只想告诉大家:
文氏含樱,是我禀明父母,按大清律例抬回家的妾室,此生此世,本就当护她怜她,可贼子夏天南挑动干戈,致使生灵涂炭、国家动荡五年,文氏含樱也流落江北,但她危难之中不忘护育非亲生之幼子、身落残疾而不堕贞烈之志,渡尽劫波,终得归来,是稼轩之幸。
稼轩身为军人,一介男儿,如果连爱妾幼子都不能守护,任人污蔑诽谤,那又谈何护土守国、给亿万兆民以清平?”
他不看高台之上的文含樱,只是看着几百名示威者,放缓了语气:“当然,卫戍司令部在拘禁《时报》相关人员的过程中,是否有暴力执法、损害人权的情形发生,稼轩一定会彻查,还无辜受害者公道,也彰显法律之正大光明!”
他微微一顿,似乎极快的向侧面看了一眼之后,步下最后几登台阶,挥手示意挡在入山口的侍卫让开一条路:
“我相信诸位都是心清目明的热血青年,今日之集会,纯属为维护正义而来,一番争论之后,是非功过都已了然于心——接下来,我会穿过诸位,去迎接我的妻妾幼子,还请诸位让路。”
说着,他依旧表情淡淡的向前走去,这一次,人群中始终没有发怪声的人,随着他一步步穿过护卫,走到人群跟前,人们默默的向两边散开,给他露出一条路,他制止身后准备跟随上来的卫士,环顾一下四周,迈步踏入人群之中。
“好一个慷慨激昂、重情重义的百里大公子……”文含樱听到身后的陆静雅“哧”的一笑:
“你看,下面刚才已经有人混了进去,凡是那些流里流气的,都被悄悄警告过,乖乖不敢闹事了,学生们本来就是被挑拨,无人带头也不会再出声,由着他演一出大义凛然、单刀赴会的好戏。”
文含樱有些讶异陆静雅为何用这种有些刻薄的语气说百里稼轩,印象中,十七岁的陆静雅是带着满腹爱慕崇拜的少女情怀执意嫁给百里稼轩的。
本来,她是堂堂空军陆司令的幼女,多少世家公子愿意拜服在她石榴裙下,可是少女陆静雅的眼中却只有使君有妇的百里稼轩,在她眼里,百里稼轩一举一动、一语一笑都完美无匹。
也因此,嫁进锦秋湖官邸后,小儿女情怀、大小姐脾气的她对于文含樱等人恼恨万分,即使对正室夫人任月华,也常常出言不逊,偏偏她也算是官家贵女,任月华也不好太为难她。二姨娘闵朝梅偶尔会给她下绊子,有一次惹得陆静雅冲到她的昭阳楼大打出手,同样出身将门的两个女子险些学西方贵族的方式拔枪决斗。
那时候的百里稼轩,似乎更多是把陆静雅当成一个世交的小妹妹,颇为宠溺,险些发生决斗事件之后,他大怒之下差点动手打人,最终狠狠扫落桌上茶杯摆设拂袖而去,冷落好多天,最后,还是陆静雅乖乖认错……
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百里稼轩怎么做,陆静雅似乎都甘之如饴——可今天看来,两人的情形似乎正好调转了过来:百里稼轩对陆静雅微笑,陆静雅却对他语气刻薄。
似乎感受到文含樱沉默中的疑问,陆静雅看着轮椅上她的后背,幽幽开口:“你恼恨过他吗?”
她与其说是问含樱,不如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把一颗心都捧给他、把整个家族、白发老父都搭上帮他,可是,他却一房接一房的往回抬人,只会对你说感激你、会好好照顾你……我需要的是他的照顾吗……”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含樱低低的吟咏,沉吟了一会,粲然一笑:“这样怨他,知道他被困住了,你还忍不住冲上来救他,倒难为你,连带也给我洗清污名。”
“哼——”陆静雅先是哼了一声,似乎不忿含樱的嘲笑,少顷,语音却幽怨下来:
“这样又如何?他何尝缺过为他拼死拼活的女人,连林飞仙那个走惯了江湖的红伶艺人,那么油滑,都愿意冒着掉头的危险帮他。何况——”
她看着台下渐行渐近的百里稼轩,百里稼轩已经走到人群的中间,从高处仔细看去,其实能隐隐发现,他的两侧有不少便衣的护卫、或者帮派男子随他移动脚步,有意无意的隔开别人和他的距离。未经多少世事的男女学生们却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始终保持着安静。
随着他的行进,挡在前面的人群就会自动分开、后退,给他让出道路,陆静雅嘴角泛起淡淡的嘲讽:“何况他总是算无遗策,何曾需要别人救他?”
一时间,两个曾经敌对的女子,注视着人群中一步步向她们走过来的百里稼轩,都沉默下来。
两人占据的高台本就是个天然的石头所在,没有台阶,一面坡度较缓,方才也需要两个卫士齐动手,才帮陆静雅把文含樱和轮椅推上来,而迎着示威者和百里稼轩的一面坡,则颇为陡峭。
百里稼轩走到坡下,略顿了一顿,抬头看一眼上面七八米处两个沉默的女子,忽然动手解开大衣扣子,将大衣脱下,顺手甩给旁边一个人,然后手脚并用,轻灵如猿猴的借助坡上植被,利落地攀上陡坡。
下面的人群中居然响起一声喝彩声,接着,有女生善意的笑了起来。
文含樱和陆静雅却都不会注意下面的任何声音了,她们都定定的看着攀上高台的百里稼轩,他出身钟陵军校,小时候也被百里老爷子安排拳脚师傅打下过基本功,因此爬上高台,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站在高台之边,俨然如闲来踏青。
陆静雅下意识的前进半步,又立在原地,紧抿着嘴、盯着他不说话。
百里稼轩眼神幽黑,嘴角微微抿起,形成的笑意却没有延伸到眼睛里,他看一眼轮椅上的文含樱,又飞快的移开眼睛,含樱本就形容不出什么情绪的心,瞬间如被冬天的冰雪浇过,彻骨冰寒……
陆静雅看看百里稼轩微侧、移向远处的眼神,又看看沉沉垂下头去的文含樱,微不可闻的冷笑一声:“下面几百号人看着呢,你们……”
她话没说完,百里稼轩突然回头,大踏步过来,一把提起轮椅上的含樱,他动作激烈,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含樱被他从轮椅上拖起来,百里稼轩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头,压在他的肩膀上!
他手劲很大,动作又突然,含樱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肺里面的空气都几乎被挤出来,她左腿使不上劲,百里稼轩箍的又紧,她只能连头带脸伏在他肩上,法国进口的军装昵料挺括而微凉,肩头用金丝绣成的绶带毛茸茸的,扫在她的腮上,她感觉到隐隐的痒意,可是两侧的太阳穴却突突的跳着,像一个溺水的人,想挣扎却被百里稼轩死死按住了,挣扎不动,只有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那么厚的昵料,泪水落下来,转眼就被渗进去了,甚至留不下一点痕迹,百里稼轩的肩头似乎微微颤了一下,双臂的力气更大了,好像带着股恶狠狠的劲头,含樱觉得腰几乎都要被勒断了,她放弃挣扎,脑海里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也好,就这么闷死了,也好……
高台下突然有欢呼声响起,还有稀稀拉拉、渐趋热烈的掌声。
青春正盛的学生们,本就处在向往爱情、或刚刚品味爱情的阶段,希望看到的是王子公主相拥在一起的喜剧,高台上那紧紧拥在一起的背影,在他们远远的仰视看来,超越了政治上的含义和传统妇德文化的束缚,那么唯美而浪漫。
突然爆发的人声让百里稼轩微微一动,终于缓缓放松了双臂的力道,却依旧把含樱的头按在他的肩上。
含樱腿支撑不住,被他手臂揽着,也滑不下去,只能依旧靠在他怀里,刚才短暂的窒息之后突然可以自由呼吸,她呛咳着,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压制咳嗽和即将涌出喉咙的呜咽声,她想把百里稼轩推开,百里稼轩却不撒手,两人僵持着……
高台下欢呼依旧,高台上,陆静雅看着百里稼轩挺直有些僵硬的姿势,他高昂着头,脸上毫无表情、似乎神游千里之外,静雅再看看他怀里那个无声哭泣的女子,快速的用黑纱蒙住自己的脸,让泪水在纱幕之后汹涌的流下来……
☆、第十章 低头(一)
中午时分,嬉春轩一片安静,几棵秀颀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静静的洒下一片绿荫,因为主子们都去云居山祭拜还没有回来,加之一向厉害的湘竹今天早晨得了个没脸,这会儿缩在屋里不愿意见人,下人们也趁机偷懒,躲在各自屋里或阴凉处打盹。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手脚轻快的从廊子下走来,遇到在树荫下乘凉的婆子,就竖起手指比划在嘴边,可爱的做个噤声的手势。
婆子立刻笑了,讨好的凑过来:“竹叶,是来看你姐姐吗?”
叫竹叶的小丫头神色有点黯然:“嗯,我趁院子里的姐姐妈妈们都跟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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