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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围-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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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瞻基给出的标准答案依然滴水不漏,有理有据,不像是敷衍之词。
  太子妃心里有了谱,便不再追问。
  朱瞻基没有回皇太孙宫,他的心境已经崩塌了,就像一窝被洪水冲散的蚂蚁,漫无目的的乱走,也不知去了那里。
  “殿下,此殿已经落了锁,做钟表的师傅们里已经回去休息了。”
  “殿下?”
  朱瞻基定睛一瞧,正是阿雷为永乐帝定制钟表的宫殿,此时已经人去楼空。
  胡善围答应女儿进宫干活,唯一的条件是必须和她一起进出宫廷,不能加夜班,因为阿雷的眼睛不容许。
  “殿下,该回去用晚饭了。”
  朱瞻基不想回皇太孙宫,遂转身,“去幼军营”。
  城北幼军营。
  堂弟朱瞻壑正带着一群年纪比他大许多的“幼军”们做颇有特色的晚课,这是沐春当教头时形成了传统:擂台互殴,只要战败,就要扫厕所,无论你是千户还是小卒,胜者为王,败者发粪涂墙。
  有人向朱瞻壑提出挑战,朱瞻壑只有十四周岁,长的着急,有二十四岁的相貌和体能,一举将对方打趴。
  看着朱瞻壑兴奋的挥拳,大笑大叫,心情坏道极点的朱瞻基心想不能我一个人难受啊,也要给你添添堵,谁叫你笑的那么开心。
  朱瞻基又又欺负弟弟了。
  浴房里,朱瞻壑提着一通冷水浇身洗澡,冷不防屏风后面的大堂哥说了一句,“皇爷爷宣布选秀,你我大概半年后要娶妻了。”
  咕咚——啊!
  朱瞻壑措手不及,高高举起的一桶冷水就这么砸下来,大脚趾被桶沿砸到,痛的跳脚。
  听到堂弟惨叫,朱瞻基顿时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还假装当好人,拿着药酒给堂弟亲手擦脚趾,乘机又对兄弟插刀,“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现在说还来得及,我可以要母亲把你喜欢的类型留下来。”
  是兄弟,两肋各插一刀,我不容许只有自己一人痛下去,一定要和好堂弟分享。
  “你轻点。”朱瞻壑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阿雷姐姐。”
  轰隆!
  好像有人把他深埋在心底三千里的心思挖出来公开处刑,朱瞻基只觉得两道炸雷在脑子里爆开了,“你说什么?”
  “啊好疼!你放手,我自己来。”朱瞻壑抢过药酒,“我喜欢阿雷姐姐。”
  “你想娶她?”朱瞻基眼神迅速冰冷。
  朱瞻壑边擦药酒边摇头,“不娶,再说阿雷姐姐这种人也不会嫁入皇家。”
  朱瞻基:“那你还说喜欢她。”
  朱瞻壑难得正经的说道:“正因我喜欢她,才不会娶她。皇家就是个名利编制的华丽牢笼,你我出身在此,没得选,两人都是无期徒刑,是名利的囚徒,我曾经已经以为自己不理会名利,不参与争斗,置身事外就可以了——可是天策卫演习炸膛事件,让我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腔情愿。”
  朱瞻壑躺在床上,负手为枕,伸出肿胀的脚趾头对着朱瞻基的脸画圈,“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我爹终于死心去青州就藩了。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清楚?嫁给我的女人其实挺惨的,富贵绝路都有可能发生,到时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空有匹夫之勇,也护不了妻子,我不能让阿雷姐姐受苦。”
  朱瞻基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瞧了这个傻堂弟,他用帕子包裹冰块,敷在朱瞻壑脚趾头上消肿,“我发誓,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你不信我?”
  “我信大哥。”朱瞻壑笑道:“我只是不相信皇权而已,皇权之下,大哥很多事情也无能为力。喜欢阿雷姐姐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看她自由自在做喜欢的事情,比娶了她、让她担惊受怕更让我开心,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大哥你说是不是?你也放手吧。”
  朱瞻基拿着冰块的手一顿,“你莫要胡说八道。”
  朱瞻壑却无比认真的抓着朱瞻基的手,“大哥,长这么大我都没有求你什么,这一次求你莫要打阿雷姐姐的主意,不要拖着她和我们兄弟一起当囚徒。阿雷姐姐潜心机械,没有想过婚姻,可是胡尚宫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她和沐大人一直防着我们兄弟,他们夫妻绝对不会点头的,他们一家三口,是云南自由飞翔的鹰,大明迁都北京之日,就是他们回家之时。我也觉得这是阿雷最好的归宿。”
  朱瞻基试图甩开朱瞻壑,可是傻弟弟抓的太紧,根本甩不脱,掌心的冰块在两兄弟的手里迅速融化。
  朱瞻壑懂的事情,心眼如马蜂窝的朱瞻壑何尝不明白。
  到底是心有不甘,舍不得罢了!
  朱瞻壑晓得大哥的手段和皇权的威力,如果他真的要得到,他就能够得到,一定要大哥彻底死心,喜欢她就不要娶她。
  朱瞻壑举了个反面例子,“嫁入皇家,就身不由己了。咱们不说远的,大哥知道谢再兴吗?”
  朱瞻基:“咱们曾曾外祖父的名讳,也是你能说的?此话莫要对他人讲。”
  谢再兴,曾经的大明开国功臣。他是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岳父、仁孝皇后徐妙仪的外祖父。
  朱瞻壑说道:“曾曾外祖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秀外慧中,在那个年代,号称吴中双璧,大谢氏嫁给我们的堂叔、南昌王朱文正,小谢氏嫁给我们的外祖父徐达,当时都说这对姐妹好姻缘,可是后来呢?谢家下场如何?这对姐妹下场如何?”
  朱瞻基顿时语塞。
  倒不是他答不上来,而是谢家和谢氏姐妹下场都太残酷了。
  谢家满门抄斩,大谢氏自杀殉夫,小谢氏生下女儿仁孝皇后不久后郁郁而终。
  朱文正是高祖皇帝朱元璋的亲侄儿,当年朱文正的父亲把口粮留给弟弟朱元璋,自己饿死了,朱元璋从此对孤儿朱文正视为己出,培养他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尤其是洪都保卫战,朱文正仅仅靠着五万守军就扛住了汉王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围攻,守了三个月,创造奇迹,名声大噪。
  朱文正风头远远高过当时的吴王世子朱标,岳父大人还是谢再兴这个掌握兵权的大将军,朱元璋忌惮侄儿朱文正,“恰好”有人告朱文正和谢再兴翁婿谋反,朱元璋遂雷霆手段灭了谢氏全家,囚禁逼死了朱文正。
  曾经风光无比的谢氏姐妹,绝望的大谢氏自杀殉夫,小谢氏纵有夫婿徐达保护,有仁孝皇后这样可爱的女儿养在膝下,可眼睁睁看着娘家灭门、亲姐姐自尽,她还是抑郁而终。
  谢家繁华落尽,曾经的亭台楼阁,都做了土。
  曾经的吴中双璧,比鲜花还娇艳的大小谢氏,也迅速凋零。
  仁孝皇后是朱瞻基和朱瞻壑的祖母,这两人身上留着谢家的血脉,自然明白祖先的来龙去脉和各种秘闻。
  曾曾外祖父谢再兴和堂叔朱文正其实没有谋反,他们死于高祖皇帝的猜忌。
  血淋淋里的教训啊。
  朱瞻基沉默许久,直到手里的冰块都化成水,掌心冻得麻木,才说道:“不是每个人嫁入皇室的女人都这般凄凉下场。皇爷爷不就是爱了祖母一生一世吗?”
  仁孝皇后是永乐帝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朱瞻壑反问道:“我们的祖母仁孝皇后为了保护北京,以女子之身披上戎装战斗,伤了根本,从此伤病缠身,寿止四十六岁,只当了五年皇后,你觉得这个结局很好吗?”
  向来伶牙俐齿的朱瞻基再次被傻堂弟说到语塞。
  朱瞻壑心思单纯,有些问题反而比他看得更通透。
  朱瞻壑见大哥被说服了,遂放手,朱瞻基的手重获自由,却一动不动,哀莫大于心死,从此以后,心中唯一的一道光也要消失了,他要在黑暗里度过余生——他才十六岁啊!
  朱瞻壑像是看穿大哥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还有我陪着你呢,我们兄弟两个一起把牢底坐穿,都不要去祸害阿雷姐姐。”
  朱瞻基阴暗的心理严重怀疑堂弟是故意插他两刀。
  朱瞻壑可以做到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放手,朱瞻基觉得自己很难做到,因为朱瞻壑至少从小有父母疼爱,汉王夫妻都迁就这个长子,嘴上骂他不争气,心里是很疼爱的,朱瞻壑从小就不缺安全感,他能够做到光明磊落,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朱瞻基不能,他太早的懂事,去当一个好儿子好孙子好储君,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看起来清心寡欲,其实早已经烈火焚心。失去阿雷,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没有安全感,阿雷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如何说放就放?
  可是曾曾外祖父家的大小谢氏悲剧在前,皇权碾压一切,地位如朱瞻基也不敢拍着胸脯说“我保护你呀”。
  别说他一个皇太孙了,就连皇爷爷永乐帝不也早早失去了此生挚爱仁孝皇后吗?
  朱瞻基左右摇摆,无数个心眼顿时变成无数个心结,死活解不开了。
  入夜,练了一天兵的朱瞻壑挨着枕头就开始打呼噜,玩了一天心眼的朱瞻基辗转难眠,他仿佛灵魂出窍,灵魂漂浮在床帐上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躯壳。
  灵魂朱瞻基讽刺说道:“其实有一个娶到阿雷,且胡尚宫和干爹都会点头容许的方法,只是你不敢,或者,你并不想为阿雷做到那一步。”
  躯壳朱瞻基:“那一步?”
  灵魂朱瞻基:“放弃皇太孙的位置,你不是一直夹在太子和皇上之间左右受气吗?你不是还有两个亲弟弟八个庶出的弟弟吗?没有你,大明还是大明,大明从来不缺储君。”
  “只要你脱离皇家,你就可以掌控自己的婚姻,娶到阿雷,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躯壳朱瞻基:“脱离皇族,谈何容易。”
  躯壳朱瞻基:“正因不容易,这种爱情就格外珍贵。干爹为了娶胡尚宫,密谋数年,几经波折,终于脱离家族掌控,和胡尚宫隐婚,归隐昆明。你想要爱情,又不想有所牺牲,这样的你,如何能得到阿雷的芳心。是钟表不好玩,还是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好过啊。”
  大半夜的,朱瞻基生生把倒霉堂弟摇醒了。
  朱瞻壑人小起床气大,一把将大哥推开,“别以为你是皇太孙我就不敢揍你啊!”
  朱瞻基说道:“我和你谈正事。干爹不是说没有真正战斗过的军队是没有灵魂的么?我们需要一场大战给幼军注入灵魂,否则永远是纸上谈兵。”
  听说打仗,朱瞻壑立刻清醒了,“打谁?”
  “倭寇。”朱瞻基指着沿海的地图,“江浙一带闹倭寇,倭寇凶猛,正好用来给幼军试刀。”
  朱瞻壑恨不得现在就去,“可是皇爷爷那边——”
  “我去说服皇上。”朱瞻基慎重其事的按着堂弟的肩膀,“不过,平倭寇只是我的目标之一,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朱瞻基对着朱瞻壑耳语几句。
  朱瞻壑就像一只受惊的野猫,顾不住脚趾头疼,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你真的要为了阿雷姐姐放弃一切?”
  “你一定要帮我,我也只信任你。”朱瞻基冷静如常,“我长到十六岁,一直为了别人而活,第一次想要为自己做些什么,顺从自己的心意,为自己而活一次。干爹为胡尚宫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为阿雷做到。”


第267章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姐夫
  做兄弟,当然要插兄弟两刀。朱瞻壑提醒道:“你想要的,未必阿雷姐姐想要。阿雷姐姐未必喜欢你呀。”
  朱瞻基此时热血沸腾,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把自我当做中心,正视自己的内心,对于感情这种事情,他自信的很,“阿雷当然是喜欢我的。”
  朱瞻壑:“哦?何以见得?”
  朱瞻基:“我总是对她说些蠢话,做些蠢事,她每次都能原谅我,从来不记仇,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朱瞻壑不服气,“阿雷姐姐对我也是这样的啊。”
  朱瞻基摇头,“阿雷对我们兄弟两人是不一样的。”
  朱瞻壑:“有啥不一样?”
  朱瞻基懒得和傻堂弟纠缠,“反正不一样,快睡觉,明年你继续练兵,我回宫说服皇爷爷同意幼军去打倭寇,任务艰巨。”
  朱瞻壑睡意全无,把大堂哥拉起来,“你说清楚啊,这样叫我怎么睡?”
  朱瞻基瘦长的身躯像一根面条似的被朱瞻壑扯开,朱瞻壑霎时变成海底捞的扯面师傅,将大堂哥甩来甩去,朱瞻基被折腾得无法入睡,干脆起床,开始谋划应对倭寇之战。
  与此同时,胡宅。
  黎明时分,阿雷才放下图纸,摘下眼镜,伸了个懒腰,吹灭数盏蜡烛,然后取掉遮蔽门窗的布帘子,这样从外面看,她的卧室一片漆黑,看不出她在里头熬夜赶工。
  永乐帝并没有催促她,但是她从胡善围那里知道选秀的消息后,决定快点把永乐帝定制的钟表做出来,然后……
  早上,阿雷要和胡善围一起进宫当差,洗漱完毕,对镜一照,眼底因缺乏睡眠而一片青黑之色,阿雷从妆奁取出脂粉,遮盖黑眼圈,由于粉有些白,为了面部协调,她干脆画了个妆容。
  上妆之后,面容立刻脱了稚气,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娇艳。
  阿雷因为化妆而错过了和沐春胡善围一起用早饭,沐春把早饭放进食盒,要她路上吃,别饿着。
  马车里,阿雷光彩照人,眼神的疲态却掩饰不住,喝着一碗赤豆汤圆。
  胡善围觉察出女儿的不同,想起这种症状从昨天听到选秀的消息就开始了,胡善围是情场梅开二度、经验丰富的前辈了,阿雷一直被他们夫妻保护着,极少和外男接触,唯二来往频繁的,就是老朱家的两个青梅竹马了。
  胡善围隐隐猜出大概,试探问道:“你怎么了,精神不好的样子。今天还特意化了妆。”
  阿雷淡定自如,“钟表遇到瓶颈,停滞不前,我很着急,昨晚一直想着如何攻克瓶颈,想着想着就失了眠,快天亮才睡着,早上醒来眼圈青黑,唯恐殿前失仪,就化妆遮掩一二。”
  胡善围才不会信阿雷,追问道:“仅此而已?和选秀之事无关?”
  “与选秀无关。”阿雷喝完了赤豆汤圆,端起清茶漱口,“选秀是不会选秀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参与选秀。”
  胡善围穷追猛打,“你是自由的,朱家兄弟不是,他们要娶妻生子,你要懂得避嫌,以后——”
  “姐姐。”阿雷打断了胡善围的话,“姐姐,你相信我吗?”
  不怎么相信。胡善围心虚,表面上还是要当一个宽容的母亲,口是心非的说道:“我自是相信你的。”
  女鹅啊,千万不要和朱家兄弟牵扯,咱们一家人要齐齐整整回云南的。
  阿雷顿首道:“我晓得姐姐担心什么,但是我更加晓得自己想要什么。姐姐姐夫从小就了我别人没有的自由,任由我追逐兴趣爱好,隔绝世俗对女子的偏见和束缚,一直让我自己做选择。我晓得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生,就是不停的做出各种取舍。”
  “姐姐,你要相信我。”
  女儿长大了。
  胡善围定定的看着阿雷,三朝尚宫,看尽繁华,纵是皇帝,也无法得到一切,必须做出取舍。
  取舍之间,就是一生,也是别人的一生。当年未婚夫王宁选择牺牲小我,成就国家,改变自己一生,也改变了胡善围的一生。
  如今轮到阿雷取舍了。
  胡善围不再追问,说道:“我相信你。”
  这次是真话。
  小孩子才一味索取,大人才晓得要得到了什么,就要用什么东西去换,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
  取舍之间,有时候不疼不痒,有时候肝肠寸断。
  阿雷已经做出了决定。
  到了皇宫钟表制造局,阿雷把昨晚连夜修改的图纸递给打磨齿轮的技工,就去了司礼监找地位最高的掌印太监郑和。
  郑和去年下西洋回来,进贡了震惊大明的吉祥物麒麟(长颈鹿),随着船队来大明的还有爪哇、锡兰等二十多个国家的使团,在大明过了一年,好吃好喝,永乐帝赐了礼物和各种册封诏书,建立了外交,要郑和太监再次下西洋,顺便把各国使团送回家。
  船队都是现成的,只是如今是夏天,海上多风暴,且夏天盛行的东南季风和洋流也不利于下西洋,要等到年底海上刮起西北季风才能启航,所以郑和下西洋一般是秋冬启航、夏季返航。
  为了等季风和洋流变换,顺风顺水的上路,郑和太监难得在司礼监待几日。
  阿雷八岁起就扮作小太监给郑和打杂,胡善围与郑和从秦王府风波相识,算是生死之交了,郑和和阿雷都崇尚自然科学,喜欢探索未知,一拍即合,两人是忘年交。
  见阿雷来到司礼监,郑和放下手头的航海图,“哟,胡小姐大驾光临,司礼监蓬荜生辉啊。”
  阿雷开门见山,问道:“三保太监,今年秋冬五下西洋,我可不可以有一张船票?”
  郑和一愣,随即关闭门窗,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连胡尚宫都保不住你?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尽管开口,一走了之解决不了问题。”
  阿雷怎么一副要跑路的亚子。
  阿雷说道:“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又怕姐姐姐夫挂念,我想还有什么比三保太监的船队更安全的呢?所以来求三保太监一张船票,不白坐你的船,我会测量、算术、通晓海船构造,最近一年和那些西洋传教士做钟表,粗通荷兰和英吉利的语言,我是有用的。”
  阿雷是个人才。
  胡善围和沐春保护在掌心的女儿,两人合力为她隔绝世俗对女子的束缚,让她得以发挥才智,野蛮成长,到了如今炫目的模样。
  这个时代迫使女人必须将婚姻当做终身职业,胡善围为了破除这个铁律,偷了户籍报考女官,以宫廷女官为职业养活自己,是大明极其少数的幸运儿。
  而阿雷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她的才能证明女人不仅仅只有女官这条路,女人不是弱者,只要给出宽容的环境,女人也能够做传统认为只有男人才会的事情,比如科学。
  郑和太监惜才,顿首说道:“我给你一张船票。”
  阿雷大喜,“三保太监不忌讳我是女子么?”
  郑和笑道:“我还是阉人呢,阉人的名声不好听,连女人都不如。无论世俗还是史书,都觉得阉人乃无根之人,一定心理变态,只晓得溜须拍马,谄媚苟且。凡有昏君,就必有一个红颜祸水勾引了君王,还有一个坏公公兴风作浪,都是女人和太监蒙蔽了君王的双眼,君王无辜,呵呵,对于这些偏见,我自是不理的,阉人也是凡人,有好好坏,岂能一刀切。”
  判断一个人品行好坏,岂能因有无脐下三寸的一个器官而决定?
  郑和破除偏见而付出的努力和才能,不比胡善围和阿雷少,因而有惺惺相惜之感。
  阿雷说道:“我为皇上做的钟表快成了,献上钟表之后,我便启程去江苏太仓刘家港,参与海船的修缮,入冬时静候公公带着列国使团启程。”
  南京不靠海,因而每一次航行都是从海边的港口出发,大多秋天在刘家港集结,庞大的船队往东南行驶,到了泉州靠岸,等待季风和洋流一转,就立刻开始远洋航行。
  郑和写了一个手令,加盖私章,“这就是你的船票了,拿好。”
  阿雷慎重其事的接过,“多谢三保太监。”
  阿雷心里有了底,几乎废寝忘食的推进钟表的进程,郑和给了阿雷一张船票,心想这事得告知人家
  家长,别以为他拐跑了人家宝贝女儿。
  于是郑和告诉了忙着选秀的胡善围。
  胡善围听了,犹如晴天霹雳,心下猜出了女儿这么做的原因,面上却不显,说道:“多谢三保相助,这是阿雷的夙愿,再说她凭本事挣的船票,能够对大明船队有所帮助,不用给三保太监添麻烦,我是支持她的。”
  郑和点头,又问,“那沐大人呢?”
  “他……”胡善围心想,沐春一定舍不得,不过我会说服他的,女儿这么做,并非“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那么简单,做出这个决定,取舍之间,很是艰难,她舍弃了一些珍贵的东西。
  “他也会同意的。”胡善围说道。沐春是开朗的父亲,他会纠结,会担心,但是他也会给女儿自由。
  郑和道:“那就好。”
  真是羡慕阿雷有这种父母。
  胡善围晓得阿雷必定争夺夺秒做钟表,强忍住澎湃的心情,不去打扰阿雷的专注,等到黄昏一起下班回家时,才在马车上问阿雷:“你早上说的取舍,就是舍去朱家兄弟,跟随郑和太监下西洋,避过选秀和结婚的尴尬?”
  不用猜,肯定是郑和太监说了船票的事情。
  不过,阿雷船票在手,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不用再瞒着姐姐她的打算了,“嗯,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们是皇族子弟,以后的路怎么走,早就规划好了,我们一起走过十几年,选秀就是分叉口,从此陌路。”
  胡善围问:“你到底……喜欢谁?皇太孙还是汉王世子?”
  阿雷做出决定,胡善围想知道女儿的心意。
  阿雷一定对某个人动了心,否则她根本无需离开京城,跟着郑和下西洋,等着一切归于平静。
  郑和下西洋往返一般在两三年左右,等阿雷返航回来,或许正好赶上大明迁都北京,到时候胡善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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