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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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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夫人当天就生了重病,躺在床上。
温大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发了好大的火,也不肯去瞧一瞧温夫人。
十日前,此事才传入温木槿的耳朵里,说温夫人身体大不好了,温大人又闹着休妻,说她不贤惠,一定要再娶一房夫人。
温木槿远在都城,无能为力,又担心母亲,这才日渐消瘦起来。
顾长歌听了很是头疼,又有些无奈。这些事情本来就上不得台面,偏偏闹的人尽皆知,怪不得温木槿几日就瘦成这样。
“姐姐,我是个没福气的,入了宫只能听着这事,无力阻止父亲要休了母亲,可母亲将我养大,含辛茹苦,我又怎能不动于衷……”温木槿抽泣两声,才又继续说道“都是我不争气,入宫这么久,皇上连看我一眼都不曾,连带着下人们也不肯帮我,若我得势,父亲也不敢这么对母亲的……”
顾长歌心疼她,同情她,却多少有些无力感,她低声问温木槿:“你母亲若是被休,可有去处?”
“母亲性格刚烈,如若被休,必然只有……一条路可选。”
温木槿沉默半晌,顾长歌也没有说话。
大户人家的夫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丑闻,当真是唯有自尽才能洗脱冤屈。可就算这样,世人也要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不旺夫。
世道本就不公平。
另一边,裴缜手里攥着奏章,对面站着孟亦夭的堂叔孟自兴站立着,口中继续说道:“顾长雄欺上瞒下,利用职权私收贿赂,还不是仗着他姐姐在后宫里一手遮天?若皇上放任不管,只怕前朝明日就要传遍了皇帝宠爱妾室,后宫干涉前朝的流言了!”
“放肆!”
裴缜一把将奏章摔到地上。
“朕堂堂天子,他们也敢信口开河吗!将朕放在什么位置!”
他满面怒容,盯着孟自兴:“你说顾长雄收受贿赂,可有证据!”
“皇上!”孟自兴低头,双手作揖“顾长雄此人恃宠而骄,朝野之上已是人尽皆知,他若不是仗着顾旭是大将军,姐姐又是宠妃,如何这样傲慢!他遇到臣也只行个常礼,遇到其他不如他官级的人更是瞧也不瞧,这样的人,皇上决不能姑息!”
裴缜见他态度坚定,反而冷静了下来。
孟自兴是孟亦夭的堂叔,是太后的亲哥哥,身份自然不同些,无论此事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让孟自兴觉得自己包庇顾长雄,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不重视他。
而顾长雄虽只是个骁骑营参领,却也是大将军的长子,更是长歌的弟弟,也不可轻易惩处。
一时间他也没有拿捏好主意。
孟自兴自然是会替侄女孟亦夭抱不平,可若顾长雄没有把柄他自然也没有办法。但一旦动了顾长雄,长歌恐怕就要看人脸色一段日子,他不愿长歌受一点委屈。
“此事朕会派人了解情况的,事情属实,朕自然不会包庇纵容。”
听了这话,孟自兴有些着急,当即就想说什么,却又被裴缜拦住了。
“好了,朕虽然疼爱顾妃,却也疼爱皇后,且皇后有孕,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烦她的好。若事情属实,朕定然不会放纵顾长雄的。”
说罢,裴缜站起来,小瓷子上前虚扶一把,被裴缜推开了。
临出房门,裴缜说道:“听孟大人声音有些沙哑,小瓷子,吩咐御医去给大人瞧一瞧,孟大人算起来也是朕的舅舅,都是一家人,若是病了,朕也要关心才是。”
“臣多谢皇上。”
孟自兴跪到地上磕头,等裴缜离开了,才缓缓抬头,神情庄重。
正文 第十六章 夜殇夏荷
窗外传来蝉声,有青蛙偶尔发出响声,亦或是锦鲤在池塘中一跃而出,溅起水花发出水声。
顾长歌坐在半人高的木桶里,将整个身体沉到水面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水面上浮满了玫瑰花瓣,淡淡地味道氤氲四周,连带着潮湿的空气一起缥缈。
她思来想去昨日见到温木槿的事情,温木槿消瘦的肩膀和不盈一握的腰肢,整个人几乎都瘦成个纸片。
顾长歌虽然不能体会这种从小被母亲养在膝下疼爱的感觉,他们的母女情深一直是自己向往的。但她也曾在养母阮雪静静睡在自己怀中再也不会醒来时哭的撕心裂肺,体会过那种亲人一夕离去,情感瞬间崩塌而多年来慢慢培养起的亲情再也无所依托的感觉。
那种眼睁睁看着生母死去无能为力的感觉,她也曾感受过,彻骨的寒冷与害怕让她似是沉入无尽的水底。
喘不过气又抓不住浮木。
她伸出自己的手,细细看着纤长白嫩的手指,她知道此刻温木槿的感受定然比她曾经好不了多少。
眼睁睁看着亲人分崩离析,她的两个至亲,这样的情感又怎是寻常人能够控制的。
可她一个外人,无法也不能插手到人家的家务事中。
唯一的办法,只有温木槿自己说不可以。
只能是温木槿站出来,支撑起整个快要散掉的家庭。她的父母只能由她自己来维系。
她忽然笑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艳丽的玫瑰花瓣。
若要温木槿说话算话,也就如温木槿今日所言,她要有地位,才能让温家倚重,视她为依靠。
温木槿入宫了,世上再无人能够让她变得有地位,除了一个人……
裴缜。
顾长歌苦笑着,心中着实有些不忍。可温木槿曾经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不顾一己安危,站出来坚定地帮她说话。
她细声细语,知道无依无靠,唯有一个姐姐能够帮一帮她了。
可就算这样,顾长歌忙,她仍旧自己默默承受一切,不曾让这些烦扰公之于众。
她困惑又无助的表情浮现在顾长歌眼前,让她心里阵阵不安。
要怎样的自私才能放任自己的姐妹也要去经历那种曾经的痛苦。她顾长歌是可以帮助挽回的。
想到这里,她又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入水中。
缺氧的感觉充盈身体,周身似乎要炸掉,她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温木槿!
猛地,她被一双手捞了起来,哗啦一声出了水面。
她惊叫一声,双手胡乱抓,却抓到一双温暖的手。
裴缜皱着眉头站在眼前,衣服已经被顾长歌溅起的水花淋湿了。
“你怎么沉在水里那么久,不难受吗?”
顾长歌浑身不着寸缕,站在水桶里,肩膀与发间都有玫瑰花瓣,暖香的空气甜甜的,她心头一暖,也不顾其他,张开双臂扑倒裴缜怀中,用力吸气,将他身上的味道吸入鼻腔,进入肺中。
“怎么了?”裴缜见她如此,内心涌动了不知名的情绪,他伸手将顾长歌紧紧搂在怀里。
这样娇小的女人,妩媚的身躯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滋味当真是不一般。
顾长歌的头紧贴自己的脖颈,呼出的热气痒痒的。
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抱起顾长歌,从一旁的架子上拽下一条纱幔裹在她身上。顾长歌双手揽住他的脖子,笑着戏谑道:“皇上翩翩君子,怎么也如此猴急?”
他声音低沉沙哑:“朕是君子,亦是人夫,有言道,食色性也,娘子莫要耽误了韶华。”
顾长歌被他抱着,轻轻放到床上,趁着月色朦胧,映得佳人眉目清晰,一寸一寸柔情蜜意。
月光皎洁,偶有荷香阵阵袭来,伴随着顾长歌周身的玫瑰清甜,一时间竟分不出究竟是顾长歌甜,还是香气逼人了。
裴缜只觉得拥有时间最好的,最美的感情。
等到后半夜,顾长歌披上了一件纱裙,躺在床榻上看裴缜的睡颜。
他睡觉时不太安宁,经常发出梦呓,又忽然伸手揽过顾长歌,开始她很不适应,常常被惊醒,却发现裴缜仍是熟睡,这些动作都是无知觉的。
她不知道他梦里经历着什么,只想他更踏实一些。
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在裴缜的眉头中间,那团蹙起的眉头反而更加紧蹙了。
她轻笑出声,又伸手抚摸他的嘴唇。
薄薄的嘴唇紧抿起来。
“到底梦见了什么,梦里也不安生……”顾长歌低声说着,仿佛睡觉的裴缜能够回答她一般。
无奈,回答的只有他轻轻的鼾声。
顾长歌收回手,赤脚走出房间,今日是碧玺当值,她听门有响动,走过来瞧见顾长歌衣衫单薄,又赤着脚,不觉说道:“娘娘,夜里凉,还是加一件衣服吧。”
顾长歌摆摆手,示意她不必麻烦,自顾走到外面凉台上,月光倾泻着银光,洒满湖面。微风吹起粼粼细波。
偶尔有小鱼跳出水面,激起一层层的水圈。
不知不觉,已有荷花开了。
在皎洁月色下盈盈而立,不掩饰,不躲避,向所有前来观赏的人展示着美好与骄傲。
若人如同荷花,既不因美丽而傲慢,也不因残损而愧于见人。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出自本心,来自意愿,那生活起来,想必有滋有味,无惧月色阴晴圆缺了。
“娘娘,”碧玺不放心的跟在后面,倒了一壶热水端到她眼前来“娘娘怎么睡不着?”
“碧玺,你看这荷花,似是孑孓独立,又傲然高洁,这样的美丽。我曾经觉得玫瑰是这世上最美艳的花朵,不大不小,芬芳浓郁,像极了女人的娇艳欲滴。可如今看到荷花,便觉得各花入各眼,古人总赞荷花的高洁是没错的。”
顾长歌其实没有在跟碧玺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荷花,在想心事罢了。
碧玺看她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终究是不太对。
这是顾长歌第一次将皇帝留在房中,自己出来。
“奴婢懂得不多,只觉得是花总是好看的。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吗?这两日总觉得娘娘心神不宁,若是奴婢能帮得上忙,定然帮娘娘筹谋。”
顾长歌看碧玺神情认真,想了想,笑了出来。
她一直在想温木槿的事情,不曾想心事外露,身边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自己情绪不好,他们做宫人的都伺候的仔细,生怕触怒自己。
“碧玺,你入宫时间久,之前跟着敬太妃,可见过敬太妃有过这个样子?”
她佯装不经意的样子,却留心观察碧玺的表情。
碧玺想了一想,说道:“敬太妃心思细,每当先皇久久不来时,时常流露出这个表情,只是那时敬太妃已是久病产生,心思沉重总是有的。可娘娘正是盛时,又有皇上宠爱……”
顾长歌发出低低的长叹,抱了抱臂,似是有些冷了。
“我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她的确是患得患失,既怕裴缜宠爱温木槿而不那么疼爱自己,又怕温木槿饱尝失去至亲的痛苦,手心手背,偏偏就是难以权衡。
“娘娘,后宫那么大,时日还很长。”
碧玺突然说出这句话,让顾长歌一愣。
她不是不通透的人,自然知道碧玺是劝她不要瞻前顾后。
后宫那么大,妃嫔就像是花朵一般,年年春日年年生,一批一批娇艳迷人。而时日总是在慢慢过去,白驹过隙也好,度日如年也罢,都不会因为他们的情感而驻足片刻。
不如及时行乐。
拥有一时的美好足矣,何必患得患失,让这样的美好时候也留存一丝遗憾呢。
她感激的对着碧玺笑了笑,站起身来回房。
第二日天光微亮,裴缜已经醒来,有宫女上前伺候他穿衣。
顾长歌朦胧间听到裴缜说让她多睡会,今晚再过来看她。突然清醒起来,她抓住裴缜的袖子,望着他说:“皇上,昨日皇上说食色性也,劝我莫要耽误韶华。”
裴缜笑起来,伸手刮她鼻子:“我也说,做人莫要太贪了,昨日才与你云雨,现在大臣等着我呢,”他暧昧眨眼“等着我晚上回来。”
顾长歌心里一慌,忙说“不是,皇上……我的意思是说……韶华并非我一人有……”
裴缜的神色慢慢沉了下来,他静静听着顾长歌说话,表情却已经不是刚才调笑的模样了。
一种钻心的痛刺激着顾长歌的神经,她舌头打结,忽然转口说道:“我希望,皇上也要珍惜自己的韶华,光阴易逝,要及时行乐。大臣们虽然固执,但都是为了皇上好,皇上不要再生气了。让更多的时间都是开心的,好不好?”
她俏皮一笑,裴缜放松了下来,他握了握顾长歌的手,俯身亲吻她额头:“有你在,我也不会那么早被那些老顽固们气病,走了,你多睡会吧。”
说完,顾长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坐了起来。
香芝进来为她梳妆,乔柳双在一旁捧了玫瑰泡的水为她净手。
等一切都准备完毕,顾长歌看着镜中身穿清水碧色裙子的自己,抚摸着自己手腕上黑曜石手钏,上面串起来的一枚玉扳指,平静地说道:“叫温贵人来这里一趟,本宫有事情找她。”
正文 第十七章 夏日宴1
夏日阳光甚好。
在福海之中的蓬岛瑶台上,人声鼎沸,有悦耳的琴音响起,是宫中的乐师在表演琴技。
四周水流不断,丝竹不绝于耳,更是有轻舟从远处撑杆而来,每条小舟坐着两个采莲的宫女,她们穿着嫩绿的宫服,来来往往,运送鲜嫩的莲蓬。
虽才入夏没有多久,却有早开的荷花已然凋谢,在地气更暖的地方,结出一个个莲蓬。
妃嫔们按照身份地位不同围坐帝后两侧,裴缜坐正中,太后在左,孟亦夭在右。
孟亦夭已经有三个月了,肚子略微有一点隆起,却还不太明显,四肢纤细仍旧光彩夺目。她满意的看着四下环坐的妃嫔,又轻轻剥着莲子。
她指甲干净不染丹蔻,灵巧的左手两指捏起一颗莲子,右手拇指指尖轻轻一划,嫩绿的莲子轻而易举被抠起一小块皮来。
揪住绿色的皮顺着莲子四周绕一圈剥开,露出雪白的莲子,可爱至极。
将莲子的芽心剔除后,放入一旁的翠色玉碗中,仿佛莲子仍在莲蓬上一样。
裴缜看她不厌其烦,笑着说:“皇后剥了许多莲子,自己也不吃。”
孟亦夭眼睛笑得眯起来,心满意足:“臣妾有身孕,是不宜吃莲子的。只是莲子平息心火,有安神宁心的功效,皇上吃了最好不过。臣妾剔除这芽心,等过几日让人晒干泡茶,皇上还可以喝。”
顾长歌看她手覆在小腹上,笑的甜蜜安宁,突然觉得岁月时间静好如斯。
她意外的没有嫉妒,没有羡慕。
毓妃今日穿着一件青色罗纱裙,一旁两岁的晗珠公主正依偎这她,任由毓妃喂食些水果点心。
她环视一圈,见众妃嫔因着天热,多穿的清凉爽眼。
正百无聊赖间,忽听得一童音响起。
“顾娘娘好。”
一个软糯的小声音拖着尾音,萌萌的走到眼前。
顾长歌定睛一看,竟然是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晗珠。
她惊喜的抬高了眉梢,莞尔道:“晗珠公主好,公主怎么知道我是顾娘娘呀?”
小公主扭身看了看后面的毓妃,又扭回来看着顾长歌,奶声奶气的说:“母妃说,让晗珠给顾娘娘请安,”她提溜着裙角行个礼“顾娘娘,万福金安。”
她小小的人儿,说起话来还无法成章成句,断断续续倒是乖萌可爱。
顾长歌看着打心眼里喜欢,刚要说话,却看见小晗珠一个踉跄站不稳,就要摔倒。她连忙伸手,抱住晗珠。
晗珠也不认生,就势软软的依偎在她怀里,看着她眼前的瓜果说:“顾娘娘,平安想吃桃子。”
顾长歌不禁笑出声来,瞧了在一旁笑吟吟望着他们的毓妃,伸手拿起桃子给她剥了起来。
“今日天气好,晗珠闹着要跟我过来玩,过来了又嫌自己一个人觉得闷,这才闹着要跟顾娘娘坐一坐。”
毓妃笑着解释道。
“我之前没有接触过小孩子,没想到一见到晗珠就心生喜欢,姐姐养的真好,白嫩白嫩的,可爱的紧。”
顾长歌心里欢喜着,有个小孩子如此喜欢她,当真让她喜出望外。
“妹妹喜欢,也自己养一个,有个孩子在身边总觉得时间满满的,顾不上别的了。”
顾长歌笑着伸手,将晗珠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看她吃桃子吃的香甜,也觉得整个心都被填满了一般。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一直希望有个孩子,原来孩子是这样的。
“晗珠公主很是可爱,皇上你瞧,顾妃很喜欢晗珠呢。”孟亦夭笑着指给裴缜看。
裴缜循声看去,见晗珠依偎着顾长歌,顾长歌一边胳膊环着平安,将她揽在怀里,手里正捏着一只水汪汪的桃子喂她。
平日里顾长歌是最怕这些汤汤水水拎不清的水果了,但凡剥开吃总是弄得满手粘腻。若非宫女剥好放在盘中,她是碰都不肯碰的。今日宫宴,自然不会有宫女上席帮她剥桃子,本以为她不会碰这水蜜桃,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晗珠就制服她了。
见她满眼的笑意,裴缜笑出声来,高声说道:“晗珠,来父皇这。”
小晗珠忙着吃桃,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粉嫩嫩的脸上还残留着桃子的汁水,听裴缜叫她,愣了一下,又摇摇头嘟囔道:“顾娘娘好,晗珠不去,晗珠不去。”
她憨态可掬,引得众人大笑。
顾长歌看着晗珠如此可爱,喜欢的不得了。
此时太后开口,声音透着几分慈爱:“才一阵子不见晗珠,又长大了呢。”
毓妃陪着笑:“小孩子长得快,太后娘娘膝下多子最是知道的了。”
“是啊。”太后露出微笑,看着远方,忽然笑容就渐渐收了起来……
众人一看,忙噤了声,毓妃也赶忙低头。顾长歌知道太后这是想起了裴鸣,心里难过。
谦嫔见状,忙说道:“都是毓妃姐姐嘴快,本来是好事,倒惹得太后不高兴了,皇上,您看不如让毓妃姐姐表演个舞给太后看一看就当罚罪可好啊?”
顾长歌看了她一眼,谦嫔眉飞色舞,全然不在意此刻毓妃很是尴尬,而在场其他人也多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就连皇后孟亦夭也不曾开口说话。
“这……”毓妃起身跪在座位旁“都怪臣妾的不是,惹太后伤心了。”
顾长歌见状不好,挽着晗珠的小手,低声说道:“晗珠,你看,祖母想晗珠了呢,晗珠快过去让祖母抱一抱,亲一亲,”转而高声说道“太后您瞧,毓妃姐姐虽说错了话,却生了这么个好公主哄太后高兴,倒也功过相抵了。”
小晗珠迷茫的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顾长歌。
太后蹙眉看了看顾长歌,见她神色淡定的望着自己,忽又露出笑容,伸手对晗珠说道:“来祖母这,祖母有好东西给晗珠呢。”
晗珠这才由宫人护着摇摇晃晃到了太后身边。
一时丝竹之音响起,有舞女上前跳舞,众人饮酒作乐,短暂的尴尬很快过去。
毓妃端着琉璃樽对着顾长歌抬一抬:“多谢妹妹解围。”
“姐姐客气了”顾长歌莞尔“妹妹还没有谢谢姐姐上次在坤宁宫里的鼎力相助,今日算不得什么。”
她说完了话,又看太后与晗珠。
此刻太后已经将手上一只镯子退给晗珠玩耍,脸上尽是慈祥的笑容。想必慈母之心人皆有之吧。遇到天真单纯的孩童,自然是谁都无法隐藏那些欢愉与喜爱。
毓妃长叹口气,缓缓说道:“我也唯有晗珠一个女儿,纵然身在妃位,却也有许多不得已的时候,当真是受制于人。”
“寄人篱下自然是免不了低人一头的,更何况是皇宫里,皇上的亲母后呢,”顾长歌笑着劝慰她“姐姐是明白人,此事倒不必与太后计较。”
毓妃眼神一冷,寒光闪过,她紧盯着谦嫔,咬牙说道:“我自然是知道,”忽的又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自嘲道“穷门小户出身的,本宫与她多计较什么。”
顾长歌笑容更甚了,她本以为唯有自己不愿计较这些事情,没想到毓妃亦是如此,倒也是英雄相惜。
“姐姐不必恼怒,多行不义必自毙,且等着看吧。”
“妹妹有所不知,这谦嫔曾是皇后房里的人,后来替皇后伺候过皇上,就一直养着了。皇上登基后才又封了个嫔位。若不是皇后保着她,她哪有今日。”
顾长歌这才得知,为何谦嫔与孟亦夭关系那么好。
孟亦夭可是名门望族出身,若论身家,当然是看不上一穷门小户人家的女儿。
只怕这其中,还有许多猫腻。
正想着,忽然看见小瓷子跑了进来,绕道皇上身后低声耳语了几句,裴缜脸上一阵欣喜。
不一会,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年翩然而至,他眉清目秀立于亭中。舞女已暂时退下,只留他一人,却因一身的红衣反比舞女还夺目。
他双手抱拳单膝下跪,朗声说道:“臣弟给皇上请安,给皇嫂请安,”又转身对着太后磕了个头“儿臣给太后请安。”
太后忽的站起来,双眼已经发红,伸出手来颤抖着指着红衣少年半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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