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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虞兮-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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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闭嘴。”虞沉打断她的话,颔首,眼神冷漠倨傲,不难看出对眼前人深深的厌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她眼眶更红了,悄悄的别过脸擦了擦眼睛。
大厅里人人自危,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静的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唯有孩子的哭闹声远远近近的传来,肆无忌惮越吼越亮。周嫂急切的哄着,三番两次看虞沉的脸色,声音低低的,把孩子抱的远了些。
徐志实在是为难,一抬手轻拍了拍虞沉的肩膀,打破了僵局,对着前面的女人开口:“明小姐,借一步说话。”
说辞如此,在座的每一位却心知肚明——明着请人,暗着赶人。
明萱听了,在原地站了几秒,这才抬步往阳台走去。徐志看她走了,低声说:“阿沉,抱歉,我不知道她在。也许只是跟着虞总临时回来一趟,最迟明天就走了……”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这解释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虞沉仿佛早就料到这些,对徐志的话置若罔闻,喉结上下滚动,吩咐最近的佣人:“沙发套子摘下来手洗十遍,那个女人碰过的所有关于我母亲的东西,全部清洗。”
他一转身,指了指周嫂手里的孩子,停顿了几秒钟,声音没有一丝情绪:“杂种给我扔出去,脏。”
周嫂也红了眼睛,看了虞沉半晌,张口似乎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抱着孩子离开。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大厅里的热闹走的走散的散,他一人站在被擦拭的能照出人影的古旧木地板中间,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心情是异常的平静。
*
天气预报周六的早晨有雨,徐若茶不想赶着雨天走。周五的晚上干脆打包好作业就去了疗养院。到地方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上白班的护工都已经走的差不多,门卫也到了换岗时间。
夜间温差大,她裹紧身上的线衣外套,小跑着跑进去。
一踏入二楼拐弯的走廊就听到了陈欣怡的声音,徐若茶放慢脚步,准备给陈姨一个惊喜。
护工说:“今晚早些睡吧,明天女儿要来吧?”
陈欣怡笑说:“是啊,我得把食谱准备好了才安心,还有这件毛衣,天气凉的快,过两天就穿得上了。”
“现在什么衣裳买不了?你呀就是瞎操心。”
陈欣怡人生的大半都在和孩子打交道,性格温柔,说话慢:“不一样的,我自己做的和外面买的哪儿能一样?别人家的妈妈都在孩子身边守着,是我的身体拖累了她,”细细柔柔的声音,提起徐若茶来又软上了几分:“可别人孩子有的,我的孩子也不能少。”
那护工笑着说是,一面又感慨陈欣怡是好母亲。
徐若茶原本欢快的脚步一滞,停在拐角处不走了,不过两秒钟时间,眼睛就发热的厉害,喉头也梗住,她想缓一缓。
护工又说:“陈姐,这次还不打算告诉女儿?”
陈欣怡突然陷入长久的沉默,再度开口时语气已不如之前轻松:“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她还小,为我操的心已经够多了。”
“孩子的爸爸……”
陈欣怡说:“不提也罢。”
护工察觉到不妥,怕惹人想起伤心事,继续揪着前面的话题说:“陈姐,俗话说心态最重要,你要把心态放平,心情好了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肾衰竭也并非没有治愈的可能,你努力配合治疗……”
肾衰竭?
徐若茶心跳狠狠漏了一拍,霎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自从去年陈姨住进了疗养院,对她的说辞一直是慢性肾病,外加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她对此毫无怀疑,陈姨辛劳了一辈子,身体积累下毛病是可以预料的事。
徐若茶对此完全的相信,也一直认为只要好好的将养,陈姨迟早有康复出院的一天。
原来竟然是肾衰竭……
一时间呼吸也困难,鼻子疯狂的发酸,在大脑中胡乱的搜索着一切有关肾衰竭的信息。她抵住身后的墙壁,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的东西。
陈欣怡说:“谢谢你小刘,只是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大都是安慰人的话。再多的治疗我也不愿意去做了,身体遭罪不说,谁知道能勉强拖到那一日?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我的若茶……她才那么小……”说到这里她开始哽咽,说不下去。
护工似乎是抱着她安慰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欣怡的情绪稳定下来,继续说:“我这一生没结过婚,一个人过日子,花销上也省。到了这个岁数手头还有些积蓄,后续的治疗我同主治医师说过了,不用做了,钱留给我的孩子,她以后还要很长的路要走,上学结婚……只是我不能陪着了。”
一个字一个字,听到她的耳朵里都是一阵钝痛。
徐若茶坐了一会儿,眼前都在发昏。陈欣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房了,楼道里没有人,头顶的暗黄色灯光幽幽的亮着,她盯得眼睛疼,慢慢的站起身,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
*
虞沉没有留在家里,做完了该做的一切,顺着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山路走了好久,一路走回市里,从傍晚走到夜空黑透彻。这个时候,连过路的行人都少的可怜,他漫无目的的走,自己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手机就在口袋里,方煜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但他连拿出来看一眼时间的心情都欠奉。
冷风飕硕,已经在为半夜的雨做预备,空气里已满是混合着雨水的泥土味,有些腥,却不难闻。又是下雨天,不过这次没人为他送伞了。
目光一扫,马路对面的花坛上坐着一个女孩子,双手抱着膝盖,背着大大的书包。黑色的长发绑起来柔顺的披在后面,侧脸白皙而温柔。
与她那么像。
虞沉站在马路的这头,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暗笑自己出了幻觉。但脚步却控制不住的往花坛走。
一步
两步
……
她眼神没有焦距,晃悠悠的不知道在看哪里。委屈巴巴的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眶发红,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虞沉不太确定她是真的想哭还是单纯因为冷。
“徐若茶。”他低低的出声。
徐若茶眼睑都不动,沉浸着,脑海里不知在想什么。
他上前一步,扣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起来。
“大半夜的,谁让你在外面乱跑?”
兴许是坐了太久大腿发麻,又或者是没有防备重心不稳。她踉踉跄跄的险些摔倒,慌乱的回了神,站稳之后抬起头看他。
熟悉的面无表情,熟悉的冷漠,熟悉的黑衣黑裤……
他给人的感觉一直都不是温暖,此刻握着她的手掌却令她温暖的想哭。接触到冰冷的皮肤,激起了身上一层鸡皮疙瘩,好像整个人这才有了些许活泛气。
她吞了吞嗓子,声音干巴巴:
“是你啊。”
第6章
虞沉眉间拢起,“你怎么在这儿?”
徐若茶吸了吸鼻子,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盯着他:“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他“嘶”一声:“你和我能比吗?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噢”
“噢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不舍离开手腕间的温度,呆呆的怔了几秒钟,最终还是轻轻的推开了他的手,虞沉由着她松开锢制,似是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喂,你该不会在哭吧?”
她嘴唇动了动:“对不起啊,我现在不是很想聊天。”
一片树叶晃悠悠的从头顶落下来,刮过一阵风,卷着卷着将它吹远。天气不好,路上行人也少,偶有车辆呼啸而过,路灯孤零零的排列成行,从某一角度望去连成长线,越看越寂寥。
徐若茶眼里有雾气,眼角余光看到的茫茫光线全部被分割成漂亮标准的六角型,就连身前的挺拔少年身形都变的影影绰绰。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他唇瓣微张,眉间渐渐松开:“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
路旁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虞沉迈着长腿,步伐要快许多。这个时间点没有奶茶店还开着门,他拿了便利店的最后一杯便利粥,数着拍子等待收银台加热。确定温度烫手才再度走出去。
一秒,两秒……
两分钟漫长的像两年。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和一个十字路口,那个小姑娘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和他离开时一样,微微垂首,双手乖乖的背在身后。
虞沉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他缓步走过去,把热粥塞在了她的手中,“冷了吧,说你傻还不承认,就算是不想回家,难道不能去室内坐着吗?”
烫烫的塑料瓶身,隔着手掌心一路暖到心房。鼻尖控制不住的发酸,眼眶中有温热的液体上涌,她几乎要把头埋到自己的胸口去,拼命的不去想这件事,更加不敢开口。
虞沉扣着她的肩膀,“抬起头看我。”
徐若茶转过脸,狠狠的往下压胸口的酸意,声音小的几乎要听不到:“你干嘛……”
温热的指尖出其不意的碰上她的脸颊,苹果肌的位置,指腹与滚烫的液体相遇,指尖停住了。
……
像是什么机关被打开,眼泪不再压抑,争先恐后的往下流,很快就湿润了半张脸。耳朵里有轻微的轰鸣,视线完全模糊,只是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她低着头,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里头。
虞沉像是愣住了。
冷风有意识,从被织的细细密密的毛衣中钻进去,冷的人脾肺都是凉意。雨滴一点两点的落下来,被拉扯成长线,铺盖到脸上,冷的惹的交融在一起。
朦胧中她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响起:“免费的肩膀,我猜你需要。”
下一秒,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拉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密密实实的将她包裹起来,冷风被隔绝在外,暖意一点点升起,鼻尖是比之前的校服更要浓烈的温柔味道。
她的脸埋在他的肩窝处,不多不少恰好合适,徐若茶一时忘了哭泣。
时间有几秒钟的暂停,接着心脏以秒速超标的速度剧烈开始跳动。
感受到手臂牢牢的箍在腰间,呼吸都打着颤……
“下雨了……”她声音闷闷的,还有一点哭腔。
“嗯。”隔着喉结如此近,她几乎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我好像又要给你洗衣服了。”
他又应了一声:“忘了说,上次柔顺剂的味道很好闻。”
“……谢谢你。”
“嗯。”
她说:“别人说谢谢,你要说不客气。”
他握住她的肩膀,慢慢离开。对面的小姑娘眼睛还有些湿润,小小的鼻尖通红,茶色的双眸水洗过一般明亮。
“还哭吗?”
徐若茶摇了摇头。
“回家吗?”
她不说话。
“带你去个地方,走吗?”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背起遗落在花坛边的书包,仰着头看他,答案不言而喻。
*
两人进了护城河旁边的长廊,外面的雨已经下的很大了。她戴着衣服上的帽子,虞沉又帮她遮了一路,只衣服上落了一些雨,反观虞沉湿的不轻。
长廊白天供游客休息赏玩,头顶是悬山顶,两侧罩了玻璃幕墙,中间是一段隔一段的长椅。
虞沉脱掉外面的外套,胡乱的擦了一把头发。
徐若茶站在窗前,没有人拥挤,她可以站在最好的位置看外面的江景,长长的河道上波澜一片,密密匝匝的雨点落进去很快就消失,岸边的青石地板被雨水洗刷的锃亮,对面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冷不防出声。
虞沉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有接话:“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什么?”
“我们互相交换,你说一个,我也说一个。”
她点点头,鞋底用力的蹭着地板,声音泠泠清清:“其实我是孤儿。”
虞沉没有显露丝毫意外:“其实我没有母亲。”
长吐一口气,仿佛堵在心底的阴霾被一瞬间扫干净,她一点点放开:“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一个人。”
“其实我的性格很差。”
徐若茶觑他一眼,这哪里算秘密。
她往前跳了一步:“其实我不喜欢数学。”
他嘴角微勾:“其实我学习很不错。”
“其实我想参加十一月的运动会。”
“其实我不想回家。”
“其实我痛恨自己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
“其实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实我很爱陈姨。”
……
说到后面,两人说的都已经不单单只是秘密。
“其实我爸除了我还有别的孩子。”
“其实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虞沉停住,坐在长椅上看她,过一会儿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徐若茶不疾不徐的走过去,两手撑住椅子边坐下。
他问:“好受一点吗?”
她答:“你呢?”
他笑:“跟你说件事。”
“什么?”
“我做你的第一个朋友。”
*
周一早上老黄早早就等在教室门口,徐若茶是第一个进教室的,乖巧的打了招呼就往最后一排走。
老黄叫住她:“若茶啊,老师想和你聊聊。”
她放下书包,有些懵,但还是顺从的走过去。
老黄也不急,抿了一口茶,手指点了点讲台上的东西——一张上次月考的成绩单。
“早自习我准备把座位换了。”
徐若茶以为老黄又准备说那一套陈词滥调,率先开口:“老师,我还是坚持我的意思,我认为坐在最后一排并不会影响到我的学习成绩。”
谁知老黄一摆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说:“老师最近听到一些传言。”
她第一反应就是上周在教室和吕媛媛一行人闹的事情被班主任知道了,按捺着等着他先说完。
“老师听说你和虞沉的关系不错?”
“我们是同桌。”她回答的很中肯。
老黄点点头,似乎在思量着该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虞沉和你走的路不一样。”
徐若茶一愣,“老师,请您直说。”
他摸了摸下巴:“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孩子长大了,心思自然也多了,想背着老师家长谈个恋爱很正常。老师不是不开明的人,但你是个好孩子……我想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
“我和虞沉没有——”
“你不必急着否认,怎么回事我心里也有点数。之前也怪我考虑不周到,我们办公室老师对你的期望都非常高,老师会努力为你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
说到这里,他手一指教室的最后面。徐若茶顺着方向看过去,那里多了一排桌子。
……
半个小时的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进来,因为老黄的坐镇,不像平时一般吵闹,大家都乖乖坐在自己座位上,抄作业的也没了身影。
虞沉几乎是踏着铃声进了教室,对她喊了一声“早”就趴在了桌子上闭上眼睛。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转着手中的笔,桌子上摊着英语单词本,一页十个单词,这半个小时她一页都没有翻过。
上第一节 早课前有半个小时的晨读,老黄打算用这个时间换座位。全班人收好自己的东西站在走廊里,他拿着名单喊一个进一个。
虞沉和徐若茶站在一起,徐若茶抱着书包,他低头斜睨一眼:“打算换座位?怎么还把书包收拾了?”他知道她是第一名。
徐若茶还来不及答,老黄就点了她的名字。
她第一个走进去,朝着自己原本的座位走去,把书包放在上面,没有立刻把下节课需要用到的书本拿出来,而是呆呆的坐着。
几十个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名次的变动不太大,换座位的只在少数。虞沉不用喊,自己走了进来,他的东西还在徐若茶的旁边。
他坐稳,一转身发现她的书包还整整齐齐的躺在桌子上,这下是真的有点好奇:“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想回家?”
老黄突然拿着黑板擦敲了敲讲桌,然后咳嗽了一声。
徐若茶看向前方几秒,又转头看虞沉。顿了顿还是把书包拿了起来,慢吞吞的背在身后,往右手边的空桌子走去。
虞沉懂了,脸色几乎是立马就沉下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的问:“去哪儿?”
她低声:“下课再和你说,你先放开。”
虞沉动作不变,手上的力道反而更重了些:“什么下课说,要么你现在就告诉我,要么以后也别说了。”
班上静悄悄的一片,虞沉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每个人都听清楚。班上开始有些小小的哗然。
老黄皱眉,呵斥:“怎么了?后面在闹什么?”
虞沉不理,问徐若茶:“不想和我坐同桌?”
徐若茶答:“……不是。”
他继续问:“那为什么换座位?还是谁和你说了什么?”这话就意有所指了,老黄的面容一下就塌下来。
徐若茶小声叫他的名字:“虞沉,你先放开我。”
他点点头,下一秒果然松开了手:“坐下。”
老黄气急,又不敢真的惹了他:“虞沉,你这是做什么?!”
虞沉蹙眉,目光都凝在她身上:“等什么?我让你坐下。”
老黄眉毛都在跳,挑着眉拔高了嗓门:“你怎么能干涉同学的决定?强迫同学接受你的意愿!”
徐若茶不动,他干脆一把将她扯过,手掌一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定定的看向一直被忽视的老黄,语调冰冷目光带寒,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我看今天谁能让你换座位。”
第7章
教室里几十个人,静的大气也不敢出。
气氛有点僵持不下的意思,老黄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偏偏他背着手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外头已经有查课的老师在窗户边张望了,再这么闹下去结果只能是闹到政教处,到时候事情又麻烦了一层。
恰好这个时候第一节 课的任课老师踏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进来,鞋跟肆无忌惮敲击地板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粗神经的没有感受到班里气氛的异样,自顾自的和老黄说着话,无非就是月考的成绩不太理想,均分比二班差了一些,要求老黄多监督着。
老黄听了连连点头,就着这个话题骂了几句,并表示明天晚上要晚自习做个化学小测验,班上顿时叫苦连连。
老黄撂下了最后一句话,大步流星离去,没有看后排一眼。
吃瓜节目彻底结束,众人预料中的老黄发飙也没有发生,化学老师拍了拍手,把注意力吸引过去指挥着翻书页。一旦进入上课的状态,一班的学生还是非常认真的,闻言纷纷低头,心很快收了回来。
徐若茶悬着的那颗心晃悠悠的落下来,她小声的叹气,一边从书包里找化学书:“你也太莽撞了。”
虞沉的神情并没有比刚才好看多少,将手机“咔哒”一声放在桌子上,“你长着嘴不会说吗?”
后者熟练的翻开书页和笔记本:“说什么?”
“为什么要换座位?”
徐若茶怔怔的看他:“你不是……猜到了吗?”
“我猜到和你亲口告诉我,这俩性质一样吗?”
她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她从没有交过朋友,情商实在很低?说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提前做出解释?
虞沉薄唇紧抿,不说话了。
徐若茶想了又想,视线一移,目光再度调回书本上。台上老师口若悬河讲个不停,明明每个字都足够清楚,通过耳膜传递到脑袋里却都成了乱码。她一点都听不进去。
徐若茶想了整整一节课,眼睛盯着方程式,脑袋又回到虞沉那里,意识努力逼迫自己回到方程式,不出几秒钟又琢磨起虞沉的话来。就这么反反复复的,一节课竟然也过去了。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道歉,决定认真的和他谈一谈。交朋友大约和写数学题也没什么不同,先搞清楚问题在哪里再解决,这个思路一定没问题。
谁知道刚有了一些思路,转身准备和他谈谈,虞沉已经站起了身,挺着脊背往外面走——一个视线都没有施舍给她。
……
在学校老老实实的睡了几天,今天终于不耐烦到要逃课了吗?
莫名的巨大失落涌上心头,平时课间的嘈杂这一刻都烦了好多,乱哄哄的吵的她脑袋疼。徐若茶看着旁边的座位:书桌里塞着一整套簇新的连名字都没有的教科书,旁边挂着黑色的书包,桌面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只没有手机壳的手机……
等等?
手机?!
徐若茶扔下笔,小跑着追出去。一班所处的位置在走廊的最底端,从门口出来只有一条路可走,她一边在人群中搜寻,一边脚下的步伐不停。每一层的拐角处都有楼梯间,通常这个地方挤满了不同班的、赶着下课十分钟团聚的异班情侣。
徐若茶没往这个地方想,小跑着过去,余光却瞥到一个高高的人影,赶忙停住又退回去。平时热闹的楼梯间今天难得的清净,虞沉背对着她,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有薄薄的淡色烟雾从肩膀处升上来,随之而来的是烟草的气息。
大概是听到动静,虞沉回头,见是她,眉间立马深深的拢起。
“你怎么过来了?”烟雾朦胧很快散去,他垂下的右手指尖夹着一只细长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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