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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宫旧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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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渠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说:“你先出去,改日再跟你算。”赢潼这便没出息的跑了。

   魏姝还是捂着脸的,漏出的小片脸颊像是烧红的铁,又红又青。
  赢渠淡淡的说:“你过来。”他的语气很平淡,而魏姝却早吓的心惊肉跳,一点点蹭着步子过去。

   赢渠将她的捂着脸的手拉了下来,平淡的问:“这是你要的?”
   魏姝哽了半天,说:“如果我说是赢渠姐姐非给我的…你信吗?”
   赢渠道:“你俩的关系倒是好,互相出卖”
   魏姝舔着脸说:“赢渠哥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赢渠眉头微皱,样子颇为冷清,问:“为我好?”
   魏姝说:“是呀,我多懂一些,以后你就可以省事一些,这不是为你好吗?”
   赢渠就笑了,很无奈,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说:“魏姝,以后列国的城墙都应该请你来修。”
   魏姝问:“为什么?”
   赢渠看着她,扶额苦笑,不与回答。

   魏姝也听不明白,只傻乎乎的咧嘴,去扯赢渠手里的锦帛说:“这个就还我吧。”
   赢渠平淡的说:“烧了”
   “烧了!”魏姝的声音突然的高了几分,立刻的说:“这都是锦帛,烧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赢渠说:“是烧了这锦帛暴殄天物,还是心疼这上面的画?”
   魏姝嘀咕着说:“都心疼。”
   赢渠说:“这可是禁品”
   魏姝扯着他衣角又开始撒娇,软声嫰气的说:“赢渠哥哥。”又说:“我分你一半。”
   赢渠那着那卷锦帛轻打了下她的脑袋,说:“你当我和你一样。”然后便那着那卷锦帛离开了。

   次日,魏姝又见了赢潼,赢潼的样子很糟糕,很委屈,说:“我也不是故意出卖你的。”
   魏姝没理她,往嘴里塞了一个枣子。
   赢潼又说:“我要不如此说,赢渠一定认为是我带坏你的,他那性子,很吓人的,比赢虔发火还要吓人,姝儿…”
   魏姝喝了一口清水,很勉强的说:“好吧,不同你计较了。”
   赢潼这才同魏姝坐在矮案旁,很不忿的说:“我跟你说,这些绢帛本来就是他们的,应该是四五年前的。”
   魏姝很惊讶反问:“这些绢帛是谁的?”
   赢潼也吃了个枣子说:“能谁的,赢虔和赢渠的呗,那时他们还都是混小子,这些都是他们的。”将枣核吐了出来,又说:“怎么样,想不到吧,他就是欺人太甚。”
    魏姝还真是没想到,眼睛瞪的像铜铃般大。

   魏国,安邑

    安邑近来一直在下雨。
   水珠子打的地上生烟,沤出了一个又一个或深或浅的水坑,一个身穿大厚蓑衣的男人穿梭在烟雨里,步子很快,却也很稳,就这样一直走进了公子昂的府邸。

   公子昂坐在矮案前,魂不附体,坐了一会儿,又立刻的起来,在屋子里没完没了的踱步。
   他看见穿着蓑衣的男人进来,便立刻的迎上去说:“怎么样?东西可到手?”

   雨水沿着蓑衣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那男人把草帽拿下,露出了一张颇为阴鸷的脸,三十多岁的样子。
  男人话不多,或者根本不曾开口,他将手里的锦袋交给公子昂。
   公子昂接过去,那里是白家交易府库金镒的锦帛,还有一块雕刻奇异的白玉,那是府库的钥匙。
   但公子昂想要的可不止这两样,他问道:“单是这两样,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男人摇了摇头。
   公子昂道:“退下吧”

   男人没说话,将草帽重新盖回了头上,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

   公子昂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白玉,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很担忧,他想要的除了这两样以外便是那日和白氏交易所签的锦帛。
   魏时肯定是要死的,他死了,谁知白氏会不会恼羞成怒的将那锦帛呈给魏王。
   那锦帛只要一天不到他手里,他便一天寝食难安。
   他在屋里又踱了几步,听着外面不断的雨声,面色一变,立刻的吩咐道:“备马车,我要去趟王宫”

   在这么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魏王实则是不想见公子昂的,与秦国这两战输得实在是丢人,魏王心情很难好,使得他现在一见这个胞弟,就觉得碍眼又晦气。

    所以寺人带公子昂进来时,他也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好脸色,半支着身子道:“这阴雨之日,怎么还往王宫里跑。”
    公子昂很规律的合袖行礼说:“臣弟有事谏言。”
   魏王很不耐烦,说:“谏言留着明日早朝说去!”
    公子昂面色颇为尴尬,说道:“这谏言,怕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魏王撇着嘴,沉默了一会儿,说:“行,说吧!”
   公子昂这才说:“不知王上想如何发落魏时?”
   魏王说:“杀”
   公子昂说:“如何杀?”
   魏王就更是不愉快了,说:“你来此就是为了反问寡人,少来跟寡人故弄玄虚。”
   
   公子昂面色很尴尬,只好说:“王上,臣弟觉得,魏时是魏国奸细,这事有损王上名誉,不易以此为由诛杀,若是以其带兵失利为由,显然这罪名又太轻,不足以诛杀,就此罢休,又难以告慰石门惨死于秦军之手的魏国勇士。”
   魏王听的很不耐烦,说:“所以!你要说什么!别跟寡人兜圈子了!”
   公子昂说:“所以臣弟思量,应该派死士暗杀,同时,魏时若死,白氏定不会罢休,那女人性子刚烈,王上深有体会,所以倒不如快刀乱麻,将其满门全部……”
   突然天空一声惊雷。
   魏王跟着打了个抖,显得很是惊慌,说:“真要全都杀了?”又说:“那可是白丹的女儿!”
   公子昂说:“就因为是白丹的女儿所以才留不得,万一她知道了真相,带着可敌国的财富对抗王上,那结果可就堪忧了。”
   
   魏王显然还是接受不了,祸不株连,白氏罪不至死。

   公子昂看着魏王优柔寡断的样子,又说:“臣听闻‘削株掘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所以恳请王上当机立断,切不可留下祸患。”

   魏王动心了,身子也跟着动了动,还是很担忧的说:“若是要做,可有把握,此事万不能留下把柄,若是传了出去,那些老公室们……”
   
   公子昂说:“王上放心,我府中有一死士,其剑术五步一人,十步成行,百步之内无一活口。”又说:“最后还可再焚以一场大火,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魏王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说:“好,但此事你可务必处理妥当。”
   公子昂合袖礼了一礼,说:“王上放心!”
   魏王看着公子昂的身影消失在行宫里,心想:公子昂,他的手段可真是狠辣。
  
   魏家

   白越同瑛青往魏时房走去,自少梁一战后魏时病的更重了,卧床不起,百病缠身。
 
   医师说是心病,不是喝几碗汤药就能好的。可是魏时却是连汤药也不喝。

   白氏冷冷的看着从魏时房里出来的余伯,余伯手里端着碗满满的汤药。
   白氏问:“一口也没喝?”
   白氏这冰冷的样子,若是换作别的奴婢,早就吓的跪地了,但余伯只是摇了摇头,道:“大人喝不进去。”又说:“夫人多陪陪大人说说话的,大人心里苦。”
   他心里苦,何止是这一天,这一年,自白越嫁进来,他这心里就没好受过,他们是夫妻,本该是最亲密的人,却又相互疏远,浑身长满了骄傲的刺。

  白越沉默了一会儿,说:“将汤药热热,一会儿送来。”接着她便推门进去了,脚步很轻的走到了魏时的床榻前。
    
   她俯下身,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还是很烫的,像是被热水滚过一般。

   魏时醒了,看着她,一开始是有些恍惚的,后来便清醒了,他笑了,说:“你来做什么?”
    白氏说:“我不该来?那嬖人该来?”
    魏时没有回答她,而是在咳嗽,非常剧烈的咳嗽,白氏便倒了杯水给他。

    魏时喝了一口,放下了,看着白氏冷淡的脸,说:“我若是死了,你可会笑?”
   白氏心里咯噔一下,说:“你胡说什么?”
   魏时便笑了,说:“你恨我?”
   白氏说:“我有什么可恨你的?”
   魏时说:“恨我纳了嬖人。”
   白氏沉默了,眼眸垂下了,就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说:“那么多年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魏时说:“没什么意思。”叹息着又说:“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不也是羁绊了一辈子。”

   白越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说:“若是对你没有感情,又怎么会生下姝儿,没有感情,冷血的人是你才对。”
   她的身子开始抖,眼泪也簌簌的掉了下来,她说:“魏时,你到如今还是如此,冷血的人是你才对,你分明知道我最怕什么,最讨厌什么,你还是做了。”
   她最怕的是被冷落,最讨厌的是和别的女人分享夫君,而他呢,全都做到了。

   她嘶哑着说:“魏时,如果你做不到,你当年就不该娶我,我宁愿声名狼藉一辈子,被人嘲笑一辈子,也不用你怜悯。”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接纳他,接纳自己,然而当她放下心里的芥蒂想要真心对他时,他却放弃了她,去宠爱那个嬖人。

   可魏时呢,他也是人,两年,她用那副冷漠的面容对了他两年,他再暖的一颗心,也凉成了冰,他并不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也自认比不上公子昂,公子连,所以,他就放弃了,甚至于有些绝情。
   魏时沉默了许久,说:“对不起。”
   白越说:“你刚纳嬖人的那两年,我每天晚上都在等你,等你过来,可你却一次都不曾来过,甚至连姝儿你都不曾看过。”
   白越是流着泪的,却又笑了,说:“现在你又病了,要丢下我了,魏时,你真的是够绝情的。”

   魏时终于压制不住了,他抱住了她,他们的身子都是那么消瘦,都被这乱世折磨的不成人形。

    白越说了好多的话,比她嫁给魏时这么多年来加起来的都要多,而魏时只是在抖,身子颤抖,环着她的手臂也在颤抖。

   她说:“魏时,你还记得那年上已节吗?那年我才十四,我最先看见的是你,不是什么公子昂,那时我便想,这男子生的真俊美,不知是多么好命的姑娘能嫁给这样俊美的男子。”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洇湿了他白色的里裳,她说:“可是你没有看我,一眼都没有,冷漠让我不敢上前,我想你一定是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子的。”她说着,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又笑了,说:“很恼火,我想,我是白氏之后,有着这样尊贵显赫的身世,为什么偏要乞求你的喜爱,然后我做了件傻事,把手里的木琼给了公子昂。”

   魏时听不下去了,他觉得一颗心都是被拧紧的,他搂着她单薄的身子,说:“别说了,白越,别说了。”

   白越还是笑着的,一边笑一边流泪,她说:“魏王又把我许给公子连,结果呢,他也拒绝了婚事,我又成了笑柄,白氏名门,成了一个笑话,我对你已经死了心,连一点念头都没有了,因为我觉得你一定是厌恶我的,更没想过你会亲自上门提亲,我这样的一个破鱼篓子…”

   “白越”魏时打断了她,声音颤抖。

   门外瑛青听的很清楚,她接过了余伯手里的汤药,像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敢进去打扰。





第31章 三十一
      秦国咸阳城近来也是阴雨不断,不过这是件好事,初春的雨金贵,如此连绵细细,担保秋天会长出颗粒饱满的稷谷。
 
   大殿里,秦公独自坐在矮案前,一身黑色的葛布深衣显他极为消瘦精锐。
   他的身子还是很不好,若不是这殿中昏暗,定会发现他的脸是乌青的,没有一点血色。
 
   接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近来,他的身上被雨水打湿,深邃的眼里透着凶狠之色,最为特别的是他的左脸,上面有一条刀疤,分割开了眉毛,眼眶,一直延伸到了颧骨,看起来极为骇人。
 
   黑衣男子没有行礼,他只是站在那里,抱臂看着秦公。
   秦公也没有责怪,甚至于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满,像是见怪不怪了。
 
   沉默了片刻,秦公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阴沉,他只说了四个字,说:“安邑,魏时。”
 
   黑衣男子没说话,淡漠的转身,将一个消瘦的背影留给了秦公。
   秦公沉默了片刻,冷冷的加了一句:“不留活口。”
 
   黑衣男子离开后,通仲进殿,将手里的热羹放下,添了油灯,面色犹豫不决,说:“君上真要派死士暗杀魏时一家?”
   秦公眼中狠厉,说:“魏时不死,难解寡人心头之恨。”
   通仲说:“那君上想如何发落魏女?”
   秦公说:“秦国祸根,留不得”
   通仲又问:“君上想何时动手?”
   秦公沉默了许久,说:“不急”不急,要前确定了魏时已死,他才会动魏时的女儿。
 
   通仲面色很难看,他知道这很失礼,但是他还是坚持要问:“君上可不可以留那魏女一命。”  
   秦公面色忽变得很阴冷,说:“你要替她求情?”
   通仲双膝一沉,跪下说:“老奴不是为那罪女求情,老奴是为公子求情。”
   秦公沉默了,没有说话,但是脸色明显变得更不好了。
   通仲冒死恳求着说:“君上,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国后当年怎么薨的,君上不会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君上都不曾给过公子公道,公子也从没有过一句怨言,更不要说,那年祭台出事时,公子才十一岁,一个孩子到底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才能让芈氏如此痛下狠手。若不是公子心思聪慧,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通仲喉咙哽咽,又说:“公子是什么样的性情,君上比老奴清楚,这么多年来,公子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他活的很孤单,也很辛苦。现在君上要再次夺走公子心爱的人,老奴实在是不忍,不忍看公子痛苦,不忍看公子这点微薄的快乐也被剥夺,君上,他可是您的儿子啊。”
 
   秦公看着恳求的通仲,看了许久,他的心也狠狠的震动了,通仲的话撕开了他心里最隐晦的伤疤,他可以狂然大怒,可以立斩了通伯,但他都没有,只是沉默着,坐着,过了很久,他说:“嬴渠,他不止是寡人的儿子,他也将是秦国未来的国君”
 
   通仲跪地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眼里是恍惚,震惊,因为秦公从来没有提过储君之事,一字都不曾提过。
   通仲睁大了眼睛,跪在地上,他无法言语,只是直直的看着秦公。
    秦公语气略显阴冷,他说:“寡人要将这秦国的天下交给他,如果仅仅只是死了一个女人,就能让他痛苦似摘胆剜心,惝恍迷离。那他不配当寡人的儿子,更不配做这秦国的国君。”
 
   秦公说罢,起身离开,留着通仲跪在大殿之上,震惊的迟迟不能言语。
 
   秦公踽踽的走在秦宫的石路上,瓦间的雨水滴落到他的身上,凉如针刺,他只是那么走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知道,秦国的重担他抗不了多久了,风烛残年,油尽灯枯,他能做的便是选择一个强大的明君,可以将秦国挽于乱世狂澜,将动乱扼于襁褓怀衽。
   秦国,不需要一个优柔寡断,纠于儿女情长的国君,秦国需要的是能富国强民,雄霸天下的国君。
   或许这对嬴渠来说是条残忍的路,但是他别无选择,因为弱小的国家在飘摇的乱世中存国,这本身就是条更为艰难残忍的长路。
   嬴渠他必须学会绝情,学会割舍,一个柔情的君王是无法在这瞬息万变的大争之世存国强国的。
   储君之位,这将是他一生中所做的最后一次选择,不能错,也再经不起错了。
 
   另一边。
 
   连日里的绵绵细雨将魏姝困在房里足有五日了,她觉得很无聊,又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在屋子里无所事事。
 
   她正发呆时,嬴渠从屋外进来,他今日穿了件黑色的红折鹄纹深衣,肤白如玉,红纹鞶带裹着他的窄腰,脊背挺拔,衣袂微垂。
 
   魏姝见他,眼睛不自觉的亮了几分,说:“嬴渠哥哥,你怎么来了?”
   嬴渠笑了笑,正坐到她身侧,拿出了一个柑橘。
 
  很难得,魏姝自从来了秦国就一口柑橘都没吃过,很高兴的说:“是带给我的?”
   嬴渠还是微笑着,道:“不日前从楚国运来的,若是喜欢,叫燕宛去多取些”说着便已将那柑橘扒开。
  顿时魏姝便闻到了一股柑橘清爽的香气,不自觉的分泌出口水来。
   她盯着那柑橘,活像一条盯着骨头的小毛狗。
   嬴渠掰下了一瓣,递到她唇边,她连着他白皙干净的指腹一起含了进去,用舌头顶开了橘瓣,又舔了舔他的指间,搅弄的全是黏糊糊的汁液。
 
   嬴渠将手指抽了出来,很平静,又掰下了一瓣,喂进她的嘴里,淡淡的问道:“甜吗?”
   魏姝只是将那橘瓣含在嘴里,没咬,也没咽,笑眯眯的问:“嬴渠哥哥,你想尝尝…”
   她话没说完,嬴渠便轻轻吻上了他,很自然的将她含着的橘瓣抢了去,魏姝趁机咬了一口,橘瓣碎了,汁液沿着她的唇角流了下去,他便将汁液也一并吻干。
   然后,她将穿着衣裙的腿压在了他的身上,说:“嬴渠哥哥,姝儿还要吃柑橘”
   嬴渠很温和的笑道:“好”掰下一瓣递到她唇边。
    
    她的眼里是含着笑的,将橘瓣吃下,她看着他整齐的衣裳,心痒难耐。
   她其实很想把他的衣裳扯的凌乱,很想看他平静的眼里染着□□的样子,然而现在是青天白日,她不敢动手,只是很乖巧的吃着他喂到唇边的柑橘。
   她吃着酸甜的柑橘,看着仪容优雅的嬴渠,心想,这个清俊好看的秦公子是她的人,她能脱他的衣裳,吻他的唇,别人却只有眼看的份。她每每只要一这么想,心里就开始冒着得意又骄傲的泡泡。
   她一边想,一边用两条腿来回的压着他,压着压着,就开始笑,笑的傻乎乎的,也笑的莫名奇妙的。
 
   嬴渠知道她在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眼睛像是长在了他的身上一样,他很喜欢她这样看他,也很喜欢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她这么傻乎乎的样子,让他也忍不住想要笑。
   
   他笑起来很漂亮,魏姝从来没觉得男孩子也能这么漂亮,不带一点阴柔气,很舒服,很干净,像是天边清冷温柔的月亮。
   但是她很不解,问:“你为什么笑?”
   嬴渠将最后一瓣柑橘喂给她,笑着反问:“那你刚才在笑什么呢?”
   魏姝的脸唰的就红了,脸上还漾着傻笑说:“我记不住了。”
   嬴渠笑道:“真的?”
   魏姝抢过他手里的柑橘皮,低着头,心打鼓般的跳着,一边摆弄一边说:“真的”
   嬴渠还是笑着,过了一会儿,他正色说:“等你过了十五岁生辰,我便去向君父提及,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魏姝手里的柑橘皮啪嗒的掉在了地上,怔了怔,很开心很惊讶的说:“真的?”
   嬴渠微笑道:“真的”
   魏姝是很欢乐的,嘴咧的合不上,然而她却突然的又板起脸来,很正经的说:“你可要想好了,我可和其他的姑娘不一样,你要是娶我就不能再纳别的嬖人,不然,我一定会闹得你鸡犬不宁。”
   嬴渠笑了,他将一块精美的白玉系在魏姝的腰间,平淡的说:“不会再纳别人。”微笑着又说:“这玉是我母亲的,今日便馈于你。”
   男女馈玉,有许身之意。
   魏姝其实很相信他的程诺,她看了看腰间的白玉,又看了看他,心里像是盛开出了花朵一样快乐,但嘴还是很硬的说:“反正,我才十五,你要是待我不好,我还可以改嫁。”
 
   嬴渠突然变得有些冰冷,他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魏姝没见过他这幅样子,竟然有些胆怯,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太好听,又说:“你要是不纳别的女人,我就不改。”
 
   嬴渠笑了,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他将她搂进了怀里,吻了吻她的发,说:“好”
 
   魏国安邑 
 
   冷血如银高悬于星空,在安邑已经连绵了近旬月的雨终于停了,然而这夜却并不平静。
 
   一个身着黑子的男子悄无声息的杀了魏家所有的奴仆,他的脚步很轻,出手很快,短刀出鞘,银光乍闪,一条鲜活的生命便成了具毫无知觉的皮囊。
 
   但是魏时还是听见了声音,瞬间他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立刻的起身,很冷静,很沉着的吩咐余伯说:“立刻带着夫人离开。”又说:“嬖人和娈儿也一同带走。”
 
   余伯很担忧,不舍的说:“大人您。”
   魏时冷声说:“速去!”
 
   余伯眼里含着泪,但他没有再犹豫,也不容半点迟疑,随即转身快步的跑走。
 
   黑暗的房间里便只剩魏时一个人了,他站在那里,看着从窗子外投来的月光,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但是他没想到,没想到魏王他会这么狠,连他身边的人都不肯放过。
 
   接着,周围亮起了火光,红彤彤的,冒着黑乎乎的浓烟,像是地狱一般,吞噬着诺大的魏家,似要将这里的一切焚为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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