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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精校]-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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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学会的?”
  陈长生诚实回答道:“我自己设计了两条真元运行路线,经过计算和推演还有两次出招,威力肯定不如前辈的燎天真剑强大,但还算能用。”
  听着这句话,苏离沉默了很长时间。
  陈长生问道:“前辈?”
  苏离看着他说道:“难怪看着你出剑的时候,感觉有些怪……自己设计……什么时候设计剑路变成这么简单的事情了?难道你竟是个真正的剑道天才?”
  陈长生不敢接受,说道:“那都是前辈的智慧,我只是做了些调整。”
  “调整有时候比开创更难,我十四岁创燎天剑,你十五岁改燎天剑,我是绝世天才,你难道会是个蠢才?能够自行开创真元运行通道,你当然是个真正的天才,甚至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只不过京都里那些真正的蠢才,从来没有发现这个本应该最值得重视的事情,只怕就连苟寒食都错过了。”苏离看着他,满脸赞叹说道:“只有经脉与人类不同、却心心念念想着要修行人类功法的妖族,大概才能明白你做出来的这些事情是多么的重要……难怪白帝夫妇会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拜你为师,甚至把我离山的剑法总诀都给了你。”
  陈长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除了通读道藏这件事情。
  ——那还是因为世人都说苟寒食通读道藏很了不起,他才知道自己和余人师兄也很了不起。今天却有人说他在剑道和修行方面也很了不起,甚至是不世出的奇才,而且说出这句话的人,本身就是举世公认的奇才,这让他很吃惊,很高兴,又有些惘然。
  然后他再次听到苏离提起离山剑法总诀,终于醒过神来,说道:“前辈,离山剑法总诀是落落给我的,但不是我的,所以我没办法给你。”
  苏离见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正准备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伸手接过他恭敬递还回来的离山剑法总诀,就此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不料事情却没有这么发展……他很生气,心想我刚才对你那番表扬赞美难道都被猪听了去?
  陈长生看他神色不善,想缓和一下气氛,笑着说道:“前辈可不能抢晚辈的东西。”
  他真的不擅长言辞,这个笑话不好笑。
  如果苏离这时候能动手,绝对会直接把离山剑法总诀从他的身上抢过来。所以场间的气氛没有得到任何好转,反而变得更加尴尬。
  “我离山剑法总诀是白帝一族抢走的,我也只会从他们的手里夺回来。”
  苏离看着他说道。这句话他说的是豪气干云,云破月出。但他知道这只是个借口,或者说台阶。他这时候连陈长生都打不过,没法抢,那只能不抢,留待后时再说。
  问题是陈长生不知道,他以为苏离真是这样想的,好奇问道:“前辈这些年为什么没有去白帝城要回离山剑法总诀?”
  在他看来,以苏离的剑道修为和性情,既然离山剑法总诀失落在白帝城里,他应该早就杀将过去追索,所以他问了出来,也就把苏离脚下的台阶抽走了。
  苏离的脸色有些难看,心想刚才自己对这个小东西的表扬真是不如给猪听。
  ……
  ……


第370章 慧剑(上)
  没有台阶,还是要下山,被一句话顶到墙上,还是得回答,苏离看着陈长生充满好奇心的眼睛,脸色难看说道:“白帝城……我迟早会去。离山剑法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妖族?谁能想到,白行夜那个家伙太不要脸,居然娶了个老婆。”
  陈长生心想娶妻与不要脸有什么关系?然后才明白了苏离的意思。
  苏离冷笑说道:“我是不会怕白行夜的,说打也就打了,但问题是,他成亲之后,这要打便是二打一,不说别的,太不公平。”
  陈长生心想要与两位圣人为敌,即便是前辈您,也觉得棘手难办啊。
  苏离看了他一眼,开口反击道:“那些剑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清晨的时候,陈长生用了山海剑等几把名剑,自然不可能瞒过苏离的眼睛。他沉默了会儿,把周园里的事情拣重要的说了说,只是有些细节没有提,比如那十座天书碑,金翅大鹏,还有……那位秀灵族的白衣少女。
  “居然瞒着我这么多事。”苏离看着他沉声说道。
  陈长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前辈,每个人总得有些自己的秘密。”
  苏离嘲笑说道:“能把秘密藏到咽气的时候才叫秘密,可你是个会撒谎的人吗?”
  陈长生心想自己虽然不擅长撒谎,但还藏着很多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前辈你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生了些小得意。
  苏离忽然毫无征兆地了说道:“今后途中就只能靠你这个小家伙,所以我改了主意,还是决定传你几招。你不要误会这是雪岭谈话的继续,我当然支持秋山,我只是替自己的安全着想。”
  陈长生这才确认,清晨挡了薛河那一刀后,前辈真的没有再战之力,听着他话里的那些解释,没有觉得有趣,只是觉得心酸,又觉得肩头的压力重了很多——他不想看到气度潇洒、敢于呵天骂地的前辈变得如此谨慎小心,于是想让谈话变得更快活些。
  “前辈愿意教我剑法,是因为惜才。”
  他看着苏离认真说道:“因为清晨那一战,我证明了自己有学剑的资格。”
  苏离怔了怔,大笑说道:“你这自恋的模样还真有我几分风采。”
  陈长生心想,这都是被唐三十六影响的。一念及此,他再也无压抑对京都和京都里那些人的思念。说来很奇妙,离开西宁镇后,他会挂念师父和余人师兄,却很少思念,然而现在离开京都不过月余,他对京都却思念极甚,每日不止一次。
  国教学院里的大榕树,在树上与他并肩站着的落落,在树下对着湖中落日骂个不停的唐棠,在湖对面灶房里煮菜的轩辕破,远处门房里的金长史,总是睡不醒的梅主教,你们都还可好?还有那位姑娘……姑娘姑娘,初见姑娘,你可无恙?
  陈长生归心似箭,心想自己一定要回去,活着回去,尽快回去……他站起身来,对苏离郑重行礼,诚恳说道:“请前辈教我剑法。”
  苏离看着他问道:“你会什么剑法?”
  陈长生站起身来,望向远方渐黑的湖山与初升的星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会的有,钟山风雨起苍黄、八百铁剑过大江,国教学院倒山棍、国教真剑亦无双、十三柳杨枝、雪山宗凝霜、我还会天道院的临光剑、宗祀所的正意剑、摘星学院的破军剑、汶水唐家的汶水三式外加唐家宗剑,离山剑宗的繁花似锦、山鬼分岩、法剑、迎宾剑、转山剑、燎天剑,南溪斋的梅花三弄、白鹤西来、墨书大挂……”
  湖畔很是安静,只有少年清朗的声音不停响起,无数种剑法的名字随着夜风飘舞在水面上,不知何时才会停止。
  直到繁星挂满了夜穹,有人终于顶不住了。
  “停!”苏离看着他说道:“你这是在说贯口吗?”
  陈长生一头雾水,问道:“前辈,什么是贯口?”
  “临安城里的说书艺人爱说相声,贯口是他们练的基本功,有一条便是这么说的,我做的菜有,烧鹿尾、烧熊掌……嗐,我和你说这干嘛。”苏离有些无奈,摆手说道:“总之,说到这里就成,够了。”
  什么够了?他听够了,陈长生会的剑法也足够了。
  陈长生很听话,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你小子……会的剑不少啊。”苏离看着他说道,脸上的神情却不止赞叹,很是复杂。
  陈长生老实说道:“都是死记硬背,没能融汇贯通,不敢说真正掌握。”
  “废话,想要掌握这么多剑法的真义,你得在出生之前六百年开始练起。”苏离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而且也没有必要,只有那些蠢货才会试图学会这么多剑法。”
  陈长生总觉得这句话是在骂自己。
  苏离继续说道:“不过这至少表明你在剑道上有足够广博的见识,那么我今天的话,你应该能听得明白,不会以为我是在骂你。”
  陈长生觉得这句话还是在骂自己。
  苏离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任何提示,便开始了教学:“世间所有强者都知道薛河不如王破。今晨他问我,你也在旁听着我的回答。他用七把刀,那么就怎么都打不过王破的一把刀,这和贪多嚼不烂无关,和分心也无关,只与剑的本质有关。”
  陈长生问道:“剑的本质是什么?”
  苏离从黄纸伞里抽出遮天剑,横搁在膝头,指着说道:“这像个什么字?”
  这是陈长生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把事实上跟了他很长时间的绝世名剑,正在仔细端详,听着问题,想也未想便说道:“像个一字。”
  苏离肃容说道:“不错,剑道之魂,便在于一。”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可是……前辈您那天不是说剑道之魂在于剑?”
  苏离生气道:“还能好好聊天不?”
  ……
  ……


第371章 慧剑(下)
  陈长生本来还想说,剑道之魂在于什么和王破、薛河之间的刀法高下又有个什么枪的关系,但看着苏离生气的模样,哪里敢说出来,老实应道:“能。”
  “那就继续,剑道之魂,就在于一。”
  这次在说到一字的时候,苏离加了重音,于是听着很像亿。
  陈长生认真请教道:“是说……剑道修行要一心一意的意思?”
  苏离想了想,说道:“是也不是。”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那……到底是还不是?”
  苏离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总之,一字记之曰一。”
  陈长生再次低头,说道:“是。”
  “都说剑者乃凶器,非圣人不得用之,那么这其实也就说明,剑者亦是圣器。”
  苏离静静看着手中的遮天剑,右手握着剑柄,左手的中食二指并拢在剑身上缓缓滑过,说道:“剑横着便是平原上的山脉,便是大江底的铁链,直着便是行于高空的羽箭,自天而落的雨点,向下便要开地见黄泉深渊,向上……便要燎天。”
  “之所以如此,便在于其形,在于其意。”
  “剑的形是一,剑的意也必然是一。”
  “形意合一,其魂亦是一。”
  “你懂再多剑法,都不如把一套剑法练到极致。”
  “你就算有千万把剑,也要从中择一把自己的剑。”
  苏离看着陈长生说道,隐有深意。
  陈长生若有所思,真有所思——苏离关于剑道的观点其实并不新鲜,道藏上有过很多相似的记述,只是并不符合他的想法。
  苏离说道:“当然,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得多学点,见识广博,才能从中挑出最合适的,又不会挑花眼,像我十五岁的时候,会的剑法已经多到我都记不得名字,才会有后来的成就,总之,就是看山看水那些话,有些复杂,你尽量体会。”
  陈长生不需要认真体会,便明白大概意思,只是这种教导层次有些太高,那是以后的事情,可现在怎么办,要知道那名刺客正隐藏在夜色里,南归的道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强敌,甚至可能有无数人正在向他们赶来。
  苏离看着他说道:“说到具体的战斗,你的状态有些奇妙,明明体内的真元数量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战斗时的输出却很糟糕。”
  听着这句话,陈长生佩服的五体投地。在京都和周园里,他被很多人用嘲笑或者怜悯的语气说过真元太过稀薄,只有苏离看出来他真正的问题所在。
  这确实是很麻烦的问题,他想着落落、南客这些特殊的天赋血脉,在战斗中磅礴的真元数量挟带的声势,便很是羡慕,只是这个问题涉及到他体内的经脉问题,没有办法说的太透,只好沉默等待着苏离接下来的话。
  “聚星境最大的特点,就是星域的存在,想要破防,或者以更高的境界直接镇压,或者用剑势碾压,或者通过足够数量的真元强攻其一点,你的境界不够,通过剑招输出的真元数量不够,即便你的剑足够锋利,也进入不了他人的世界。”
  苏离看了一眼陈长生的短剑,说道:“好在现在大陆上的聚星境大都只是徒有其名,星域距离完美还有很远的距离,都会有薄弱处,都有破绽。如果对手不动,或者可以凭境界和气势掩盖那些薄弱处或者破绽,但只要他动起来,便一定能够被看破,所以你现在最需要学的,就是如何看破一个聚星境对手的薄弱处。”
  陈长生想着清晨那场战斗,说道:“就像您看穿薛河的破绽一样?”
  “不错,但是如果真要等到对方动了,你再看出来,有时候往往也会来不及,所以按照你现在的境界,最好的方法是提前计算,哪怕是猜也要猜几个位置作为备选。”
  “怎么计算?”
  “年龄、境界、体力、身体状态、最可能出的招式、星域特点、真元多少、宗门背景、文化沿袭、地域特点、饮食习惯、可曾婚配,儿女数量……”
  “前辈……可曾婚配和儿女数量有什么关系?”
  “结了婚的人,理所当然的胆气要弱些,体力也要弱些。”
  “那儿女数量?”
  “如果刚生孩子,那人必然壮勇难敌,因为他对这世间有太多爱恋不舍。”
  “如果已经生了七个孩子?”
  “那人也很可怕,因为他极有可能不怕死。”
  “……如此说来,结婚时间太久,也极可怕。”
  “你这是典型的夏虫语冰,那种对手有啥可怕?只怕天天都想着自杀。”
  “……前辈,我们能说些正经事,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谁无理取闹了?”
  “……”
  ……
  ……
  苏离确实不是在无理取闹,他给陈长生列出来了六十七个具体事项,无论是年龄、境界、体力、身体状态、宗门背景、皮肤颜色对战斗都是有意义的,按照他的说法,如果陈长生能够真的能够学会这种剑法,便可以很轻易地看穿一名聚星境对手的破绽。
  这种剑法没有招式,不需要多强的真元与境界,只需要智慧与强大的计算能力,能够给执剑者一双看破世界的慧眼,所以叫做:慧剑。
  夜色漫漫,星辰在天,苏离以剑为笔,在湖畔的地面上写写画画,为陈长生讲述着这些看似全无关联的事情之间的关系与变化,陈长生渐渐接受了关于慧剑的说法,听的非常认真专注,思维不停快速地运转,不肯错过哪怕一句话一个字。
  结束完慧剑的讲解,苏离躺到两只毛鹿的中间,开始睡觉。
  陈长生坐在湖畔,没有去睡觉,因为睡不着。
  他的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那些复杂到了极点的推算过程。
  他擅长死记硬背,这方面的能力真的很普通。
  没有足够的智慧,怎么可能学会慧剑?
  他根本没有办法掌握这种看似简单、实际上繁复到了极点的剑法。
  便在这时,他忽然想起那位初见姑娘,眼前的湖面上仿佛有白衣飘飘。如果是在计算推演方面天赋过人的她来学这套剑法,应该很快就会学会吧。
  ……
  ……


第372章 临阵磨剑(上)
  如果把慧剑看作一道题目,这道题目的初始条件太多,参数太多,信息量太大,想要确认都非常困难,更不要说还要计算出最终的结果。
  陈长生确认自己无法完成这种推算,至少无法在激烈的战斗中完成一次推算,甚至开始怀疑有没有人能够完成这种计算,只是苏离在清晨那场战斗里已经证明了至少他可以做到——苏离当然不是普通人,但他能够做到,就说明这件事情可以做到。
  夜湖与远山就在眼前,他很快便从气馁畏难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想着耶识步的方位那么多,自己都能倒背如流,并且能够使用,就算自己没有计算以及看透人心的天赋,但说不定也能用这种笨方法达到目的,在战斗的时候来不及做演算,那就事先做无数道试题,直至把这种演算变成本能,或者真的可以节约一些时间。
  只是怎样才能提前做无数套试题?如果回到京都或者还有可能,现在他到哪里去找那么多聚星境的高手来战,而且即便做不出来那套题,还不会被对手杀死?
  他注意到眼前的夜湖里有无数光点,那是星辰的倒影。他抬起头来,望向夜穹,只见漆黑的幕布上繁星无数,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人类(神族)是世间最复杂的研究对象,因为他们有不同的智力水平,有不同的生活经历,情绪变化与心理活动更多处于一种随机的状态里,所以最终呈现出来的客观容貌各不相同,无比复杂,只有我们浩瀚的星空才能比拟。
  这是很多年前,那位学识最渊博、对人类智识贡献最大的教宗大人面对星空发出的感慨,被记录在国教典籍里。在那个年代里还有一位魔族大学者通古斯,在南游拥雪关,看到满天繁星时,也震撼说出过相似的话语。
  看着星空,陈长生想起了这句话,感知着那颗遥远的、肉眼都看不见的、属于自己的红色星辰,然后举起右手指着夜空里的某片星域,从那处摘下一片星图,放到自己的眼前——当然,这是一种形象的说法,并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在天书陵观碑最后那夜,他把十七座前陵碑上的线条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张星图,就是此时他眼前的这张。这张星图对于整个星空来说只是极小的一片,但上面有着亿万颗星辰,在他的眼前散发着或明或暗的光线,看似肃穆永恒、静止不动。
  但他知道,这些星辰每时每刻都在移动。
  每颗星辰,便是一个条件,移动的星辰,代表着星辰在变化。比如年龄的增长,比如体力的衰竭,比如勇气减退,比如死志渐生。如果星空里的痕迹代表着命运,那么这些星辰的变化便代表着决定命运的诸多因素的变化?
  星辰轨迹的组合便是命运,一切皆在其间。
  聚星境强者的星域,也无法超过这个范围,繁星流动,就像气息流动,星辰的明暗,就像气息的强弱,任何条件,任何信息,都可以以星辰的轨迹相拟,只不过那些条件更加真实,不再那般玄妙,或者简单地说,那些条件是可以被计算的,被观察的。
  如果能把浩瀚的星空看至简明,如果能从满天星辰里找到出路,那么自然能够找到一名修行者星域的薄弱处,只是……星辰在移动,构成一名修行者整体的诸多因素也在不变停化,那么如何才能得出最终的那个明确的结果?
  没有用多长时间,陈长生便明白了,就像这张星图一样,星辰的位置并不代表那颗星辰永远就在那里,而是亿万年里,它最经常出现在那里。这是一个概率问题,一颗星辰最有可能出现在某处,它就在某处,一道剑最有可能刺向何处,便会刺向某处,一道星域最有可能怎样变化,便会怎样变化。这很难用言语来描述清楚,但他懂了,然后他开始做第一次解题。
  他第一次修行慧剑,斩的不是聚星境的对手,而是整片星空。他静静看着星空,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有无数道流光划过,每一道流光便是一个条件或者说参数,他认真地记录着眼前的所有,然后计算,直至入神。
  清晨五时,陈长生睁开了眼睛。整整一夜时间他都没有睡,无数星辰的方位渐渐被他烙印在识海里,那些复杂至极的计算更是让他耗费了无数神识与精力。然而不知道为何,他并未觉得疲惫,晨风拂面甚至觉得有些神清气爽。
  他已经触到了慧剑的真义。
  当然,他很清楚距离自己真正掌握慧剑,至少还差着很多个夜晚。
  苏离斜靠在毛鹿温暖的身体上,看着他有些意外,然后笑了起来。
  ……
  ……
  此后数夜,陈长生继续观星空而洗磨自己那把连雏形都没有生出的慧剑,苏离没有再对他做任何指导,每夜睡的很是香甜,但却刻意把南归的速度降了下来。苏离很清楚,他现在处于很关键的时刻,如果他真的能够掌握慧剑,那么此后在面对聚星境对手的时候,说不定真的可以出其不意获得胜利,所以他宁肯牺牲一些速度。
  是的,无论是传剑的苏离,还是学剑的陈长生,自始至终都把南归途中可能遇到的对手限定在聚星境内,因为聚星境以下的修行者基本上都打不过陈长生,而万一来的真是聚星境以上的、那些从圣的老怪物,临阵磨剑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或者再过个数十夜,陈长生还真有可能借满天星光把自己的慧剑洗磨成形,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不可能给重伤的苏离留这么长时间,更遗憾的是,陈长生的对手终于出现了,战斗在前,磨剑这种细致活路怎么看都已经来不及。
  在距离陈长生洗磨出慧剑还有数十个夜晚或者数千个夜晚的寻常无奇的深春某日里,在距离天凉郡两百里外的一座荒山里,出现了一个妖魅至极的男人。那个男人涂着口红,穿着舞裙,看上去就像一个舞伎。总之,就像前些天遇到的薛河一样,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刺客。
  陈长生不解问道:“为什么他们登场的时候都不像个刺客?还是说,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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