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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精校]-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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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有想,松手任菜刀落在地上,在夜风里握住无垢剑,向前走了过去。
  只需要向前走两步,剑落,周通便会死去。
  对此,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对恶者的同情,更不会提前替恶者做解释或祭文。
  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走过去。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这时候的他,就像一个久病未愈的孩子。
  夜风在庭院废墟里轻轻吹拂,无论剑光还是血海都已经敛没无踪,微风之间隐隐有某种法理规则显现,拦住了他的脚步。
  那是现在的他无法突破的法理规则,是超过他现有理解范畴的存在,却是他似曾相识的过往。
  他望着夜色的最深处,想要看到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听到了一些什么——是夜风轻拂的声音,是远处秋虫哀淡的鸣叫,是破空声,是街上传来的如雷般的蹄声,是高手吐气的声音,是战斗的声音,是鲜血喷溅的声音。
  庭院回归安静不过片刻,夜色便被更深的夜色撕破,十余名清吏司的刺客杀手,化作十余道黑光,来到了场间,来不及因为发生的事情而震惊,第一时间护在了周通的身前,同时数名气息阴寒的刺客向陈长生掠了过来。
  陈长生知道今夜应该没有办法杀死周通了。
  这个事实让他握着剑鞘的手变得有些寒冷,身体也随之寒冷起来,他没有理会那几名杀向自己的清吏司刺客,而是继续望向夜色深处,希望对方能够现身解释几句,可是夜色依然如前,于是他的鼻息渐渐变粗。
  只有与他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代表着他现在非常生气。
  隐匿在夜色里的那个人,也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
  穿着黑衣的清吏司刺客,就像夜色里的一部分,悄然无声来到陈长生的身前,毫不犹豫提起染着毒素的铁刺,向他刺了过去。
  陈长生这时候的真元已经消耗殆尽,内伤正在发作,但按道理来说,应该还有战斗的能力,至少不会被这几名刺客杀死。
  但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夜色深处,眼睫微垂,掩着内里的失望与淡淡的悲伤。
  嗖嗖嗖嗖!数十道凄破的破空声密集响起,幽暗的庭院废墟间,出现了很多道明亮的光痕。
  那些光痕都是附着神圣力量的弩箭,来自于国教骑兵的神弩。
  那数名黑衣刺客闷哼连连,拼命地闪避,却依然无法脱离这片弩雨,惨被射中,然后被化作数道青烟。
  密集而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强行破门的声音响起,踩破屋檐旧瓦的声音响起。一百余名来自离宫的国教骑兵,不知何时舍了坐骑,从正街处,翻屋越墙而至,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对这座庭院的包围,同时把陈长生严密地护在了身后。
  就在国教骑兵闯入清吏司衙门的同时,夜空高处忽然燃起一道火线!
  薛醒川来了!
  他手持铁枪,站在周通等人身前,神情冷峻看着国教骑兵当中的陈长生,然后举起了右手。
  随着他的动作,庭院废墟后方的夜色里,出现了很多羽林军士的身影。
  那些军士的手里持着弓弩,弩尖泛着幽暗而恐怖的锋芒。
  一片死寂,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率先抠动弩箭,所有人都看着薛醒川的右手。
  人们知道,随后他的右手一定会放下来,只是不知道是会平缓地落下,还是用力地挥下,那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
  那也意味着,今夜的京都,今后的大周王朝,将随之进入两种完全不同的局面。
  “到此为止吧。”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
  这座庭院里的海棠树已经变成了碎屑,屋宅已经变成了废墟,只剩下通往外界的那扇石拱门还有些残余。
  茅秋雨和一位穿着教袍的道姑,从残缺的石拱门处走了进来。
  薛醒川眼睛微眯,认出那名穿着教袍的道姑,正是离宫常驻南方的圣谕大主教桉琳,却不知何时返回了京都。
  国教六巨头,已经有两人出现在这里。
  茅秋雨的手里,还拿着一根光毫隐现的法杵,那是离宫的重宝。
  “陈长生谋杀朝廷大臣,难道离宫想朝廷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薛醒川没有转身去看,也知道周通现在生死不知的惨状。
  他说这句话,并不是因为他是周通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真正的朋友,而是因为他是大周神将,他代表着圣后娘娘的意志。
  茅秋雨走到陈长生的身前,看着他平静说道:“周通大人这些年谋杀了这么多朝廷大臣,朝廷一直都当没有发生过,陈院长身为下一代的教宗陛下,偶尔做这么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呢?”
  ……
  ……


第623章 夜色深处有一道声音(下)
  听着这句话,薛醒川的眼睛眯得更加厉害,握着铁枪的手微紧。
  他是大陆第二神将,境界实力要远比普通的聚星巅峰更加厉害,隐隐超出同境界者半个层次,加上正值盛年,无论精神气度都在最巅峰的阶段,很多人甚至认为他的境界实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天书陵里的汗青神将。
  就算茅秋雨和桉琳联手,再加上那件离宫重宝,薛醒川都有信心应对,但他真的能把陈长生留下吗?
  就在这时,与北兵马司胡同并行的长街上忽然响起一道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是蹄声,再接着是楼房的倒塌声,烟尘四起!
  庭院废墟四周的人们向那边望去,只见沿街的建筑已然被摧毁,露出正街上的画面。
  明烛在灯笼里,火把在燃烧,长街上光线昏黄,落在盔甲上却没有任何温暖的意味。
  在长街的这头,是离宫十八位境界高深的红衣主教,还有数百名手执神弩的国教骑兵。
  在长街的那头,是黑压压仿佛潮水一般的京都城门司官兵以及装备极其精良的羽林军,在最前方的竟是神情肃杀的徐世绩本人。
  朝廷与国教两大势力的对峙,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夜。
  最开始的时候,双方都是在找人,现在则是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动手。事实上双方已经动了手,那些倒塌的建筑、未落的烟尘、倒卧街面血泊里的骑兵尸身、徐世绩唇角的那道血水、三名身受重伤的红衣大主教,都是明证。
  长街上的气氛异常压抑紧张,就连那些战马都感觉到了,有些不安地轻轻踢着蹄。
  最终结束这场对峙的,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浑身是血的周通,奄奄一息说道:“我还活着呢。”
  是的,他还活着,这是陈长生无法接受的事情,却是国教与朝廷双方都愿意接受的事情,因为这说明事情还有缓冲的余地。
  现在周通本人开口说话了。
  临街的巷子里驶来了一辆马车,车帘掀起,露出陈留王的脸。
  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尤其是看到陈长生之后。
  “我来接他回去。”陈留王对薛醒川说道,眼神平静而无畏。
  薛醒川沉默片刻后缓缓放下右手,面无表情看了陈长生一眼,然后对下属吩咐道:“送周通大人回宫。”
  蹄声再起,依然如雷,却不似先前那般惊心动魄,朝廷方面与国教方面的骑兵依着命令,缓缓向长街两头的夜色里撤去。
  “给大家添麻烦了。”陈长生对茅秋雨说道,然后在陈留王的搀扶下走上了马车。
  因为某些问题,局势方面的以及心理层面上的,他现在不想与离宫方面走的太近。
  夜风拂起窗帘,他看到了以往无法在正街上看到的北兵马司胡同以及那片院落,看到羽林军正把周通抬到担架上面。
  周通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看着就像个死人。
  就算皇宫里的御医能够把他救回来,这位著名奸臣的灵魂与身体都会少了一半,已经等于是个废人。
  可陈长生眉间的那抹郁结依然无法抹去。
  “我这么做是不是胆大妄为,不顾大局?”他对陈留王问道。
  陈留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说道:“周通当然不是普通臣子,但对娘娘来说,他有用才会用,如果你刚才真的把他杀了,难道娘娘还会为了他报仇?还会为了他挑起一场战争,杀死未来的教宗?当然不会。”
  其实这句话他还没有说完。在他想来,陈长生如果是娘娘的亲生儿子,那么自然要比周通的命更加重要——无论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就算娘娘想杀陈长生,但在她的心里,陈长生的命依然要比周通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陈留王的视线越过窗帘,落在担架上的周通身上,沉声说道:“他就是一条狗。”
  “死了的狗才是狗,只要活着,那就还是狼。”
  陈长生想起折袖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忽然间觉得很疲惫,说道:“今夜没能真正杀死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他很清楚,至少自己是没有机会再去把周通杀一回了。
  “周通这样的人物当然不好杀,你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很了不起。”
  作为皇族一员,陈留王不可能对周通有任何好感,他比任何人都恨不得周通去死,所以他比谁都感谢陈长生今天夜里做的事情。
  “我很佩服你。”他看着陈长生说道。
  想着今夜京都的动荡以及先前长街上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他的神情也凝重了数分。他先前出现在长街上,这时候与陈长生坐在一辆马车里,在国教骑兵的护送下离开,也等于是整座京都与圣后娘娘正式宣告了自己的立场。
  陈长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地方值得佩服。
  因为他还是没能杀死周通。
  在国教学院里折袖曾经说过,他要杀死周通之后再去离山接七间,当时他和唐三十六等人就觉得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周通这样的大人物当然很难杀,但今夜他真的差点成功了,如果不是最后那抹夜色拦在了他的身前。
  如果不是夜色的最深处传来一道声音直接落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是他很熟悉的声音,也是他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
  ……
  ……
  当时夜色笼罩下的庭院里,只有陈长生和周通两个人。
  陈长生听到了那道声音,周通也听到了。
  他当时以为这是濒临死亡时产生的幻觉。
  夜色是那样的幽深,是那样的寒冷,他不想死,因为死亡是更幽深、更寒冷的深渊。
  在距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他所有的阴森的、恐怖的壳尽数被尽碎,剩下的是那个恶毒的、卑微的、胆怯的他。
  在确认那道声音是真实存在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个人的条件。
  果然,那抹夜色保住了他的性命,然而,他无法因此感到一丝温暖,反而觉得更加寒冷。
  世人都说他周通是与魔族军师黑袍齐名的阴谋家,但在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后,他才知道,这种说法只是个笑话。
  在夜色深处那人的身前,他哪里有资格谈论什么阴谋,哪里算得上冷漠无情,在那人的眼里,自己大概就像是一条狗。
  一条还有些用处的狗。
  可是就算自己真的是一条狗,也要活下去。
  哪怕对着整个世界摇尾乞怜,目露哀光,也要活下去。
  想着这些事情,心神愈发激荡,周通再也无法抵抗伤势的侵袭,昏死了过去。
  在薛醒川和徐世绩两大神将的亲自护送下,重伤的周通被送进了皇宫。
  只有这样,只有在这里,才能确保他能活下来。
  周通身受重伤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夜色下的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死。
  就像当初苏离南归途中遇到的情况一样。
  看着榻上奄奄一息,惨不忍睹的周通,薛醒川和徐世绩沉默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说话。
  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长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周通从左脸到肋下那道恐怖凄惨的刀口,就这样坦露在灯光下,触目惊心。
  薛醒川和徐世绩都是自以为很了解陈长生的人,尤其是后者,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长生居然还有这样强悍的一面。
  朝廷奉养的圣光师来了,宫里最好的御医也来了,那位老太监首领也代表圣后娘娘来了。
  直到诊治结束,确认周通应该能拣回一条命,娘娘却始终没有出现。
  “我先去处理事务。”
  徐世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触动,脸色有些难看,就这样离开了宫城。
  薛醒川没有离开,替周通仔细地清理伤口,然后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宫殿的正门口。
  他闭着眼睛,铁枪横于膝前。
  无论谁还想来杀周通,都必须先杀死他。
  因为他是周通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周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这一个朋友。
  如果连他都离周通而去,那么周通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
  ……
  世人皆知,薛醒川是周通唯一的朋友。
  这也是世人怎么想、想了几十年也不想明白的一件事情。
  薛醒川是大陆第二神将,汗青守陵数百年,他便是实际上的神将之首。无论是实力境界、战绩还是在北方立下的功勋,他都可以毫无愧色地承担这个盛名。甚至一直以来都有种说法,他和王破两个人,是最有希望突破那道门槛,进入神圣领域的候选者。
  而且他的名声颇佳,无论治军还是持家都甚是严谨,偏偏却与臭名昭著的周通交好。以前曾经有人猜测,这会不会是因为圣后娘娘的缘故,可是,别的那些忠于圣后娘娘的神将,对周通虽然忌惮,却也从来不会主动亲近,甚至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皇宫里御医的医术果然高明,圣光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周通受了如此重的伤,没有过多长时间,居然便醒了过来。
  薛醒川起身走回塌畔,看着脸色惨白的他说道:“不要急着说话,疗伤为先。”
  周通没有理他,声音虚弱在道:“我现在是不是很像一条狗?”


第624章 兄弟
  这时候的他半个肩和手臂都被陈长生的刀削掉了,眼睛也瞎了一只,如果要说像狗,那么必然是一条丧家犬。
  薛醒川皱了皱眉,说道:“好好静心养伤便是。”
  周通还是没有听他的,艰难地转了转颈,望向宫殿门口,看见了那把椅子,知道先前薛醒川就是守在那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问道:“娘娘有没有来?”
  夜穹里繁星似锦,殿外的地面上洒落了星光,如水一般,很是清静。
  薛醒川沉默了会儿,说道:“你知道的,京都今夜局势紧张,娘娘要关注离宫那边的动静。”
  “是吗?”周通像条老狗一样眯了眯眼睛,左眼里传来的痛楚让他皱起了眉,声音也颤抖了起来:“那……娘娘有没有说什么?”
  这次薛醒川沉默了更长时间,没有说话。
  周通扯起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甚至有些恐怖的笑容,看着他说道:“你看,我真的就像一条狗,就算快死了,主人也不会在意什么。”
  薛醒川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小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你可以不这样过。”
  明明身受重伤,也不知道周通从哪里来的气力,声音怨毒说道:“我不这样,难道像你这样吗?”
  薛醒川再次沉默。
  “打从娘胎里开始我就抢不过你。你生下来的时候,足足有八斤八两,我呢?五斤都不到。倒也罢了,反正家里穷,怎么养也都这样,但薛家的大娘生不出儿子想偷偷抱一个去养,找到了咱家……换作是我,也会选你这个白胖子,不会选我这个瘦猴不是。”
  周通说道:“后来薛大娘又生了一个,决定把家业传给亲生儿子,怕你生怨,才在临死前悄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我承认,那之后你对父母不错,对我更不错,带着我一道上学,一道读书,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要冒充书童跟着你在一起,凭什么?”
  薛醒川说道:“在人前没有办法,在自家院子里,我对你都是兄弟相待。”
  周通嘲讽说道:“可那只能是没有人的时候,在人前,我只能看着你和薛河在那里兄友弟恭,你说我是什么感觉?”
  薛醒川沉默了,不再说话。
  “我在娘胎里先天不足,便是连修行天赋也及不上你,如果不是后来进了清吏司衙门,在监狱里遇着那个老鬼学会了大红袍秘法,后来又到处抄家搜刮功法,我如何能够修行到现在这种境界?如何能够及得上你?”
  周通面无表情瞪着宫殿的上方,继续说道:“但大红袍秘法有问题,我后来修的太杂,这辈子也没希望走到那一步,而你却是一步步向着那边在走,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双生子,为什么我们的际遇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事隔多年,重新在京都见到你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你已经进了清吏司……但即便从那时候起开始改变,也不见得来不及。”
  “来得及做什么?我不替娘娘卖命,不替娘娘杀人,我就会失去娘娘的恩宠,我就会被那些人杀死。”
  “放心吧,娘娘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薛醒川安慰道。
  然而在内心深处,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
  便在这时,宫殿外响起脚步声,来的不是圣后娘娘,而是送药的医官。
  经过仔细地检查之后,那位医官小心翼翼地捧着盛着药碗的木案来到了榻前。
  从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起,周通便一直盯着那名医官,脸色很苍白,唯一的眼睛里流露着异样的凌厉的光芒。薛醒川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是怎样的失望甚至绝望,却也没办法做什么安慰,从医官手里接过药碗,单手把他扶起来,准备喂他喝药。
  周通看着药碗里黑乎乎的药汁,感受着里面蕴藏着的神圣气息与药香,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
  “怎么了?”薛醒川问道。
  周通的声音微微颤抖,莫名令人心悸:“我……不放心。”
  “不至于此。”薛醒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看着他认真说道:“娘娘不是那种人。”
  “我替娘娘办的事比你们加起来还要多,我比你们更清楚娘娘是哪种人,反正我不放心。”
  周通的声音愈发尖利,又因为伤势而有些气息不足,听着就像破了的风箱,呼呼作响。
  这时候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因为不喜欢药苦,所以别过脸去,紧紧闭着嘴,打死都不肯喝这碗药。
  薛醒川看着怀里的他,想起很多年前在老宅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不肯喝药,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回忆的微笑。
  等京都里的这些事情办完后,就让人把他送回老宅养老吧,相信除了娘娘和自己还有薛河,再没有人知道他会在那里。
  薛醒川想着这些事情,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说道:“你看,这药没事,也不苦。”
  很多年前,他哄周通喝药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他会替他先喝一口。
  周通看着这幕画面,忽然哭了起来,喉间呜呜作响。
  薛醒川也有些感动。
  周通哭完之后,精神更加疲惫,却放松了很多。
  他看着薛醒川艰难笑着说道:“我想通了,只要活着就好。”
  薛醒川很是安慰,说道:“想通了就好。”
  ……
  ……
  马车回到国教学院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朝廷的军队以及国教的骑兵,从正街到百花巷再到院墙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长生下车与陈留王告别,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走进了国教学院。
  国教学院的院门被推开,里面是一片灯火通明,虽然已经深夜,但数百名师生没有一个人睡觉,因为今夜没有人能睡得着。
  南溪斋女弟子们组成的剑阵,已经从小楼下方前移到了院门后方,感受着那些森然的剑意,相信如果朝廷的官兵想要硬闯的话,一定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些女弟子的脸上看不到往常的平静与自信,而是有些焦虑。
  “你去哪儿了?”唐三十六看着他问道。
  国教学院的师生们也都看着他。
  陈长生离开国教学院是两个时辰前的事,他去了北新桥底,去了李子园客栈,最后去了北兵马司胡同,做了很多事情。
  因为他的离开,京都局势陡然紧张,国教骑兵与羽林军先后来到这里,国教学院里的人们自然知道出了事,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北兵马司胡同里的那场战斗刚刚结束,唐三十六在京都里有人,但消息的传递并不比陈长生回来的更快。
  “没事,大家先去睡。”
  陈长生示意苏墨虞带着师生们先去歇息,然后带着唐三十六和折袖去了小楼。
  南溪斋的剑阵自然随他而动,不一时便来到了湖畔,苏墨虞也赶了回来。
  “真的没事?”唐三十六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问道。
  他们知道陈长生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办法像平时那般调笑无忌,他们本来以为陈长生离开国教学院之后,便不会再回来,谁想到夜已经这么深的时候,他又回来了,这让他们放心了很多,却不可能完全放下心来。
  “真的没事。”陈长生说道:“我就是出去办了些事情。”
  “什么事情?”
  “我……去杀周通了。”
  听着这句话,楼前顿时变得无比安静。
  夜风轻拂着大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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