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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女尊]蒹葭-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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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个时候,阿桑都会不由分说,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这样的日子没过了多久。季秀终于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他临死的时候,因为疾病的关系,脸已经有些烂掉了,但是他唇边群带着满足的笑意。濒死之人的思维反而更加清明,他想起很久以前,燕明君曾经评价过他、南离和阿桑之间的感情,毫不讳言他会输得一塌糊涂,除非他在阿桑面前死去,便可得到他心心念的永恒。他看着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阿桑,仿佛看到永恒在向他招手,他得到了。

在季秀断气之后整整三天里,阿桑端坐在他的尸体面前不动,坚持季秀还会醒来。那时正是盛夏时节,高温下腐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苍蝇萦绕不绝。南离以稷下川第一医生的姿态宣布这样的尸体周围极具传染性,阿桑的追随者们再坚定,也没有无缘无故跟随这个痴傻偏执的女人白白送死的道理,渐渐地散去了,南离便命人抢了那尸体,按照稷下川处理脏病死尸的规矩,先用烈火焚烧,然后将剩余的骸骨抛入河水中去。

南离负责主持这个仪式。他从前的大祭司名头不再响亮,但是由于被姜姬深深倚重的缘故,他在姜寨的名望反倒越来越高,隐隐已有在阿桑之上的趋势。看着滚滚而逝的河水,从前那些往事一幕幕出现在南离面前,他有些迷茫,有些感慨,又有些解脱。他想,季秀这一页终于翻过去了,或许他应该和阿桑好好谈谈,该如何重新开始。这些日子里南离也曾痛苦过,纠结过,他回忆起许多从前细小的片段,然而越是回忆,他越是觉得,阿桑最喜欢的人是他。至于季秀,只不过是童年的玩伴,拥有一份早就被背弃的不完全婚约而已。

“姜姬大人是不会错的。或许我应该大度一些,趁机去安慰她?”南离心中思忖着,紧接着他就听见“扑通”一声,一个人从高处的悬崖落到了水中。

“有人落水了!”旁观的民众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子羽的眼睛却比其他人更尖一些,一眼就分辨出那是谁的身形。“阿桑!阿桑落水了!”他慌里慌张地大叫道。

在听到有人落水的时候,南离原本不打算组织人营救了。——河里风浪太急,营救成本太高,万一一个人没救回来,又折进去几个,又该如何是好?可是若那人是阿桑,情况自是不同了。

“快救人!”南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率先跳进了涛涛河水之中。他用力拍打着睡眠,奋力向落水处游过去,一个浪头劈过来,他几乎被浪花淹没,但一头扎进水里,却又在不远处的水面中露出头来。

南离精湛的水性赢得姜姬和前祭司姚会等人的频频点头。“不愧能从稷下学宫同期数百人中脱颖而出,”姜姬颔首道,确实有过人之处。”

“许久未听得姜姬夸人,”姚会道,“难道你竟然有意,将肩头的担子交给他?”

“不交给他,难道稷下川还有别的能让我们放心的人吗?赢牧诗是你我的敌人,她若上位,你我都讨不得好去。南离却未必。”姜姬笑着说道,“姚会,事已至此,祭宫不可能重新建造起来了,不如你接受现状,赶过来支持我们吧。反正南离算起来也是你姚寨出来的人。”

“成交。”

……

南离在水中展示了他精湛的水性,但是抢先将阿桑托出水面的人,却是子羽。南离好容易爬上岸,急急前去看阿桑的时候,却见姜姬阴沉着脸用一根木杖痛击她的脊背,地上好大一滩水:“若你真那么想寻季秀,就悄悄地死过去算了。如此劳民伤财,你凭什么?”





第99章 第 99 章
南离对阿桑原本有着许多怨言,一肚子的委屈,但目睹此情此景,他也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到阿桑面前护住她。“她从小就是这么被打骂着长大的,除了打骂,你们还教过她什么?”他心疼地将阿桑抱在怀里,发现阿桑越发轻了,全身的肉已经瘦尽,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其实早就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季秀死了,阿桑哪怕心中再愧疚,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阿桑就只有他了。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修复他们的关系,弥补彼此之间由于立场对立、沟通不畅等造就的隔阂。

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要温柔地对待她,像从前季秀那样无微不至地关心她;他要和她站在同一阵营,互相扶植,这阵营不单纯沿袭姜寨,也不单纯沿袭祭宫,是属于新的、继承了两者优点、摒弃了两者不足的新兴势力;他要同她一起,甜甜蜜蜜、有滋有味地生活,他会承担起普通人家夫君应该承担的所有义务,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们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忽视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们如今要腾出时间来,对这个孩子温柔以待,不教他走阿桑小时候暗无天日的老路,他们要在一起生更多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阿桑终于睁开眼睛。她发现她躺在南离的怀里,一脸茫然加惊慌失措:“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原先在舞会上跳舞来着。秀秀呢?秀秀到哪里去了?南离君,请你相信我,当年青叶真的答应过和我在一起的!”

在一旁围观的青叶甚觉无辜,被这般毫无预兆地卷了进来,他很是不安,红着脸看着荷露,唯恐荷露生气。荷露先是瞪了青叶一眼,继而陪起笑脸道:“这些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阿桑你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南离就在旁边呢。”数年以来,她和阿桑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对着阿桑冷嘲热讽,又打又骂,同阿桑计较。荷露对于不能得罪的人,一向很是小心,态度很是和善。

阿桑看见荷露,却突然害怕得颤抖起来:“你……你又要打我吗?可是我真的没说谎话。当年……当年我救青叶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阿桑,你别作弄我了。如今反正季秀也死了,你就和南离好好地过日子吧。”青叶忍着尴尬说道。无论是荷露,还是南离,他都惹不起。他可不想无缘无故被卷进来。

“你说什么?季秀死了?不可能!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昨天晚上我们……一起来参加舞会,我换上了新衣裳,他还夸我好看。对了,他是和蒲柔站在一起的,蒲柔呢?”阿桑一脸惊惶。

南离看着这样的阿桑,神色渐渐地沉重起来。他想到一个最匪夷所思的可能性。这种病症虽然不多见,但是祭宫存在了几万年,积累了大量病例,曾经在浩如烟海的典籍当中偶尔提起过那么一句两句。——失忆症。传说人在受到重大打击之后,会选择遗忘那些痛苦的事情,坚信自己仍然活在从前。

“难道你已经完全忘记我了吗?难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那么让你痛苦吗?”南离神色哀伤地问道。

而阿桑所有的回应,只是神色拘谨地唤他南离君,一脸尴尬地脱离他的怀抱。

众人看着这古怪的一幕,一个个手足无措,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季秀早就死了,你又装疯卖傻给谁看?”姜姬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紧接着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她手中拿着一块被布条包着的腿骨走了进来,将那骨头扔到阿桑面前,“这就是季秀的尸骨。我特意给你留着的。想不到你竟然会那么蠢跳到河水里。这下子总该清醒了吧?”

阿桑怔怔地看着那块已经被烧得发黑的尸骨,静默了片刻,突然间放声大哭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秀秀死了,他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他要我替他报仇!南离!就是你害死他的!”众目睽睽之下,她彻底疯了,眸子一片血红,低着头整个人向南离冲撞过来。

迎接阿桑的是姜姬的木杖。姜姬用力往她膝盖骨上敲去。于是她整个人往前面倒,一头扎在地面上,摔了个嘴啃泥。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满面尽是泥土,有鲜血从她嘴里流淌出来,不知道是摔破了嘴唇,还是摔断了牙。

“秀秀……秀秀死了……秀秀怎么会死呢……我说过要娶他的……”阿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两眼无神地说道。她再不敢往南离和姜姬的方向看,只是紧紧抱住了怀里那据说是季秀尸骨残骸的东西,踉踉跄跄挤出了人群,逃进了荒野。

姜姬使了个眼色,便有人跟在她后面,也许是照应,也许是监视。她的老辣之处就在这里,处惊不变,无论遇到多么措手不及的事情,也不会自乱阵脚。她随时都拥有壮士断腕、大义灭亲的勇气。

南离本来想跟在阿桑后面看着她,却被姜姬拦了下来。

“孩子,”姜姬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和姚会她们商议过了。如今稷下川秩序混乱,若是敌人趁机混进来闹事,便有覆顶之灾。许多年来,祭宫凌驾于稷下川九寨之上,装神弄鬼,横征暴敛,作威作福,一夕覆灭,正是昊天神对于民众的警示。可是稷下川不能从此没有首领。我们决定奉你为首领,统一九寨势力,抚平祭宫残部,消弭内部有异议的声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心无旁骛地发展自身,抵御外敌。”

这是姜姬权衡多日,最后无奈之下的决定。若是姜寨里人才荟萃,她断然不会这么做,若是阿桑神志清醒,乖巧平顺,她更不会选择扶植似南离这样出身祭宫的男子。可惜,她没有选择。相较之下,选南离为首领,也是姚会她们最能接受的方案,是谓双赢。

南离很快明白了姜姬的思路。这些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费解。但是他仍有顾虑。

在他而言,祭宫高大巍峨的建筑既然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他像稷下川的普通民众一般艰难地适应着,心中原有的认知平衡被打破,努力建立着新的平衡……他是个聪明人,已经渐渐看开,对祭宫的忠诚和依赖被一种新的情绪所取代。

故而他并非不能接受姜姬释放的善意,改头换面成为她站在前台的代言人,以及在若干年后真正指点江山,叱咤风云……这样的目标令南离颇为意气风发,心潮澎湃。可是,阿桑又要如何安置?若是阿桑有朝一日清醒过来,看到南离趁虚而入,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又会怎么想?

“你在犹豫什么?”姜姬微笑着说道,“以你的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无论风云如何变幻,稷下川有资格成为首领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吗?究竟是出身祭宫,还是出身姜寨,又有什么本质的分别?我们这些人都老了,最希望的事情无非是稷下川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平安顺遂。难道,你一定要坚守所谓祭宫的立场,拒不接受我的好意吗?”

“阿桑呢?难道您竟要放弃阿桑不成?”南离忍不住问道,“她总有一天会清醒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清醒的!”

对于阿桑,他拥有一种莫名的信心。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直觉,支持着他抵御着各种打击,饱受摧残,经历许多失望和心伤,承受着质疑和非议,跌跌撞撞走到今天。

“时间不等人。”姜姬叹了一口气,断然说道,“我也知道她有朝一日会清醒的。如今她不过是过于愧疚,伤心过度,一时不能接受罢了。只是,我们有那么多时间吗?”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时机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不可能有了。此时的白白等待,浪费时间,最终只能便宜他人。

姜姬说到这里,也是感慨万千:“说起来这些都是我的过错。我早知道,姬燕明心思缜密,无所不用其极,他耗费精神,将阿桑和季秀放在一处长大,必有深意。我只虑着阿桑重蹈我当年覆辙,一味告诫她,绝对不可以爱上季秀,致使受人蒙蔽,任人宰割,却未曾想到,她和季秀从小情分深厚,纵使她心中更欢喜你,选择和你在一起,也不可能会对季秀的事情无动于衷。她眼睁睁看着季秀这般死去,受的刺激太大,故而变成了这副模样。姬燕明的阴谋终于得逞了。我白白浪费了这么久时间,栽培了一个没有前途、自甘堕落的人。”

“不,不会白费的!”南离突然间说道,“我不会让您的心血白费的!”

“你?”姜姬讶然回头,困惑地看了南离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知道若苍死后,你便当之无愧成为稷下川最好的医生。只是有的事情,不是药石可以救治的。当年若苍救不了因情失意的姜妧,如今你也救不了愧疚悔恨的阿桑。能治愈她们的,只有时间。可惜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

“如果,我以阿桑的名义,代替她做这些事情,不就有时间了吗?我是她的正夫,我们没有真正分开过,有您从旁襄助,无人会对我的身份产生质疑。”南离突然说道。他不是不知道,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他要放弃他个人的事业和理想,更多以女人身后的男人形象出现。但是,那样的局势,那样的情景,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而且并不感到后悔。

“这样的话……实在是委屈你了。”姜姬迟疑许久,脸色变幻,到了最后显现出一丝笑容。或许她和南离说了这么多话,最终目的就是在等待南离这样的选择。她一向以善于诱导男人、利用男人而著称,原本阿桑不愿意、或者不舍得做的事情,她趁着阿桑神志不清,轻描淡写地寥寥几句话,代替她完成,举重若轻。

“你是个好孩子。你和阿桑其实是最恩爱的夫妻,夫妻的利益从来都是一体的。而且,她其实心里很疼你,很爱你,只不过不善于表达。其实你都是知道的,对不对?”





第100章 第 100 章
姜姬的话直指人心,恰恰是南离如今所需要的。有关祭宫的神话一夕之间破灭,他从大祭司的神坛上跌落下来,顿觉无所适从,姜姬的指引无疑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方向。事业没有了,他还有爱情。大祭司不复存在了,他还有阿桑,他可以协助阿桑整合原有姜寨和祭宫的那些资源,使阿桑成为稷下川新一代的大首领,而他,便是大首领的夫君,依旧不负平生所学。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这般坚定不移地做了。

南离踏遍了稷下川大大小小九个村寨,同赢牧诗带领的祭宫残部进行了好几场大规模的辩论,他含蓄批判着祭宫自存在万年以来的弊端,技巧性地指出村寨在稷下川的重要地位,艰难地为阿桑争取着每个人的支持。

“可是,南离君不是和阿桑大人分开了吗?”有人好奇地问道。

“没有,从来都没有。我是她的夫君。”南离用坚定的回答打消人们的窃窃私语和迟疑。南离知道人们在想什么,但是他不在乎。不管怎么说,季秀已经死了。阿桑只有他一个。更何况他越来越相信,这简直是造物主的绝妙安排:阿桑擅实干,却不善与人交际,周旋调和,他擅清谈,心地剔透,滴水不漏,他们在一起,能让彼此变得更完整,也更完美,简直是天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赢牧诗在稷下川的声音逐渐减弱,终于有一天,她一脸憔悴地选择认输。“你会后悔的。南离。”赢牧诗用怨毒的眼神望着这个她曾经欣赏和保护过的男人,预言一般地说道,“你被姜家女人骗了。你为了所谓的感情背弃了祭宫,站在姜家那边,可胜利是属于她们的,实际上你什么都得不到。”

“我只站在正义的一边。”南离回答。他心中并不把赢牧诗的话当一回事。

一年多过去了,他的双脚已经足足有一年时间未曾踏上姜寨的土地了。他把主要精力用来说服姒寨、赢寨等处。每次他从姜寨旁边经过的时候,他都有去看阿桑的冲动,但是又担心未建寸功,被姜姬和青叶他们看低。

如今他终于大功告成,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是到了向姜姬复命、同阿桑重逢的时候了。他相信,时间可以弥补一切伤痕,以阿桑的智慧,定然能在一年当中治愈伤痛,重现昨日风采。

这一年多来南离也反思过自己为人夫君的不足。他在为姜寨争取支持的同时,努力学习各种操持家务的技巧,他不会再为劈柴生火的事情犯难,他煮得出最香软绵滑、入口即烂的豆羹,他对地里的庄稼如数家珍,他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自认为不亚于当年的季秀。他想,这次他和阿桑拥有统一的目标,重头来过的时候,必将消弭从前的隔阂,回复从前甜蜜缠绵的岁月。他变得更好了,他对他们的未来有信心。

姜姬在姜家宽敞的院子里设宴接待了他,出手豪爽地请姜寨所有人来吃流水席,其规模之大不亚于当年南离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酒宴之上,姜寨的无数男男女女、自姜姬而下有头有脸的人物俱来向南离敬酒,称赞他是稷下川少有的杰出人才,是超越了性别的存在。

南离忍耐了许久,一直不见阿桑前来,心中便有些沉重,只是尚刻意忍耐,直至当晚酒宴结束,他重新坐在姜姬的面前。“姜姬大人,阿桑呢?”南离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颇为忐忑不安,料得或许阿桑受到打击太重,一年时间仍旧难以复原,心中又酸又涩不是滋味。

姜姬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南离,轻轻叹了口气。“南离,你是个好孩子。是阿桑对不起你。我们姜家对不起你。她……她变心了。”

南离那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青叶早有准备,从一边扶住他,在姜姬的授意下,详细讲述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其实无非是稷下川再司空见惯不过、却又匪夷所思的故事。“阿桑她……她是清醒过来了。不过她爱上了别的男人,我们苦苦哀求规劝,她一概不听,姜姬大人痛打她几顿,却也无济于事,最后那个男人被姜姬大人赶走了,她便跟着那个野男人搬了出去。”

南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预设了他和阿桑重逢的多种可能,惟独疏漏了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南离脸色苍白,喃喃说道,”阿桑怎么会爱上别的男人?她怎么敢爱上别的男人?”

青叶担忧地看着南离,见南离突然直起身来,失控一般地大叫:“稷下川的人谁不知道我南离凶悍善妒,莫问哥哥、子羽……甚至连季秀都没办法跟我争,他们全都不敢跟我争,敢跟我争的人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人跟我抢女人?”

“南离。”姜姬用更加愧疚、更加怜悯的目光看着南离,“等到你亲眼看见那个男人,也许你就明白了。”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这人的长相有什么怪异之处?”南离仔细咀嚼着姜姬话里的意思,突然间有个古怪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还是,他长得像什么人?”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果然已经猜出来了。”姜姬叹息着说道,“是季秀,那个男人长得,竟有七八分像季秀,只是肤色略黑些。但是若论风度气质,却又胜出季秀不少。”

在南离为了姜寨的地位往来奔波的那些日日夜夜里,阿桑一直浑浑噩噩,疯疯癫癫,直到她遇到了那个男人。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初秋的午后,晴朗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姜寨的女人们一边用衣裳擦着汗,一边用新奇里带着兴奋的目光悄悄打量睡在一棵大树下的年轻男人。那男人的眉目颇为清秀,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淡棕色。他就那样半敞着衣襟,慵懒地躺在树下,却自然而然地显出一种诱人的气质来。

稷下川出色的男子大多有主,平日里招惹不得,如今毫无预兆出现这么个美貌的,便有胆大的女子上前同他攀谈。那男子却也来者不拒,带着淡淡的笑容,任由女人们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摸了结实的胸肌,还要摸紧致的大腿。还有那生性豪放的,也不顾忌众目睽睽,就要骑在他身上坐下去。

“你长得有几分像季秀。”有女子在那男子唇边亲了一口,笑嘻嘻说道。

“季秀是谁?”

“是阿桑大人心上的人。阿桑大人为了他跟所有人决裂,自毁前程,连南离君都不要了。”

“南离君又是谁?”那男子皱起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阿桑便是在这时候,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秀秀。”她痴痴地望着那男子,声音发着颤,“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她一面说,一面粗暴地将那男子身边的女人逐一推开,又开始牵他的衣裳。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秀秀。我叫清。”那男子眯着眼睛说道,“我问她们话问到一半,结果你赶走了她们。你欠我一个解释,你得告诉我,南离君究竟是谁。”

“南离便是我的夫君。”阿桑痴痴望着那自称清的男子,目不转睛,眼睛里满是贪婪的思念,“是我从前的夫君。我如今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秀秀,早告诉过你,你不能总出来乱搞。乱搞是要得脏病的。稷下川最好的医生便是南离,可是他绝对不肯替你治。”

“她果真是这么说的?”南离脸色灰败,颤声说道,“她果真以为,当时我有办法救季秀,却不愿意救,眼睁睁看着她死?”

但是很快南离又平静下来。“季秀一直待她很好,从前我做不到这么好。”他叹息着说道,“怨不得她这么念念不忘。”

“可是那个叫清的男子待她并不好。”青叶赶紧说道,“起初的时候清似乎很讨厌阿桑,阿桑每日里追着他,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他从来没有一句好话,有的时候还打她骂她。可是……她还装作没事人一般,缠着不放,不许清离开,也不许清跟别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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