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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死那朵白莲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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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林修言安排出去的人闪身进了屋子,拱手躬身道:“主子,人已经带回。”
  林修言站起身来,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阴暗的屋子里,门窗都上了锁,孙明德手脚皆被捆住,嘴里塞了一团破布,眼睛上覆着一条黑布巾,听到门响的瞬间,跟虫子似的在地上蠕动了两下,顶着墙坐了起来。
  眼前黑暗一片,听到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在缓慢靠近,他嘴巴被堵着,无法言语,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
  林修言挥了挥手,翟墨便上前扯下孙明德眼睛上的布条和口中的破布。
  孙明德虚了虚眼睛,眼睛被蒙了这么久,骤然得见光明,让他有些无法适应。
  “你们是谁?为何要抓老夫!”好容易才适应,孙明德张口就道。
  宋时瑾仔细端详了一眼这个老头子,忽然抬脚上前,捏住他下颌处雪白的胡须,用力一扯。
  孙明德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凉气,自从染上赤隐散之后,他怕被人认出来,索性将自己装扮地老了二十岁,变成须发皆白的老翁,这么久了,连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戴着一张虚假的脸生活。
  丢掉胡须,宋时瑾徐徐道:“你是何人?”
  他退开后,孙明德才看到靠近房门处的顾怀瑜,心里一紧,赶忙道:“草民孙明德,沧州人士,是被世子请来替林湘小姐看病的,若不信你们可以问问那位小姐。”
  翟墨将从他细软里搜到的打量赤隐散带了进来,林修言沉声问道:“东西哪来的?”
  孙明德惊得又往墙角缩了缩,见势不好,屈着腿趴在地上,头抵着冰凉的地板,颤颤悠悠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不是故意将这东西给那小姐的,是她,她疼的受不了了,求到我面前来的!”
  看到顾怀瑜的当下,他便自以为找到了为何被抓的理由,自己将这药带到王府,还给了那位公子和小姐同食,现在人家发现了,找上门来了!如今也只能将这件事往林湘身上推,自己才能保住性命。
  “老夫,不,草民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是林湘小姐大发雷霆,说若是不给她,便要了我的命。”
  在地上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孙明德继续道:“至于世子,我不知道,或许是林湘小姐给他的,大人,饶命啊,草民真的是无心的。”
  他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通讲,好半晌没有听到人说话,壮着胆子抬头,却见房中三人皆面无表情看着自己,随后,那个白衣公子才道:“你给了谁我暂且不管,我只问你,东西是哪里来的?”
  孙明德愕然的张了张嘴,难道自己猜测错了?随即老老实实回答:“是草民从沧州带来的。”
  “你给过多少人?”
  孙明德想了想:“草民带的少,自己都不够了,所以只给了林小姐几瓶。”
  “卖药给你的人,你认识吗?”林修睿松了一口气,接着问。
  孙明德点了点头,有些羞于启齿,吞吞吐吐道:“认识,是一家花楼的老鸨,草民给她瞧过几次病,一来二去,也就……”他在沧州颇负盛名,知道他名号的大都是大富人家,孙明德拎得清这些有钱人的思想,素来是附庸风雅,一个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比坐堂行医的大夫受欢迎多了,因着这点,他骗了不少银子。也结交了好些人。
  沽名钓誉,不外如是!林修睿也是倒霉,病急乱投医,把这个祸害给请到了府上。
  话音将落,便见孙明德忽然躺到地上,双腿乱蹬,将背抵在地上死命的摩擦,涕泪齐涌,声音打着颤:“求求你们,给我一点药,好痒,我全身好痒。”
  顾怀瑜蹙眉看着,原来道骨仙风,如今狼狈如此,不禁问道:“他怎么了?”
  宋时瑾抬脚靠近,解释道:“毒发了,这东西若长久服食,成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他这般,全身奇痒难耐,痒意自五脏六腑传入血液,若非此刻他手脚被捆,已将自己抓的肠穿肚烂。”
  顾怀瑜咂舌,时间竟有如此阴毒之物,也不知这东西是谁造出来的,简直歹毒。
  孙明德背靠着地,不停将自己推在地上摩擦,见林修言缓缓靠近,祈求道:“求求你,给我点药。”
  林修言看着他,道:“我给你个机会,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
  孙明德哪会拒绝,想也不想便道:“好,好,你快给我,杀人放火我都替你做。”
  林修言半阖着眼,见孙明德吸药过后那副贪婪饕足的模样,厌恶地撇开了视线。
  出了门,宋时瑾才淡淡开口:“着人带着他回沧州,将与那老鸨有关的人挨个探查,一个人都不能遗漏。”
  现在他可以确定的是,幕后黑手属二皇子,但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又有多少个尚未发现的窝点,外头到底流通了多少货物,这些,都是眼下必须要解决的。赤隐散一旦发散出去,将会给大周,带来致命的打击。
  比起对付二皇子,现在首要的还是要彻底将这些东西销毁。


第62章 
  林修言点头,派了人将暗房内的孙明德看守起来,便先一步离开去安排后续事宜。生意之人,自有一套打听消息的方式。林修言所涉颇广,手下有一行,专事包打听,想来,不出三五日便能有个初步的结果。
  人一走,院子里便只剩了顾怀瑜和宋时瑾二人。
  阴暗了半日的天终于放晴,太阳破开云层,洒下漫天斑驳刺眼的光,雨霁天青风带着略微湿润的水汽卷起顾怀瑜的发梢,飘然若仙。
  宋时瑾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就那么细细瞧着她,不肯错过每一处的细节。
  她站在光影里,刺目而又灼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她离得好远。
  垂在腿边的手动了动,发丝绕上修长的指,柔软到不可思议。宋时瑾想,约莫是太过在乎,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不好!
  顾怀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愣在了原地,直到他将发丝拢到她耳后,温热的指尖无意间勾过她的耳垂。
  顾怀瑜不自觉的耸了耸肩,以期赶走这股子挠心的痒意。
  “头发上有东西。”宋时瑾收手,语气一派淡定自若,藏在袖口的指尖却是揉了又揉。
  “哦。”顾怀瑜垂下眼,避开他有些灼人的视线,也不揭穿。“我……”
  “你……”
  顾怀瑜微微笑了笑:“你先说吧。”
  宋时瑾薄唇轻抿,半晌后,似随口道:“陪我走走吧。原来去过的好些地方,我都找不到了。”言罢,宋时瑾低头看着她,眸中有一丝名唤紧张的情绪一闪而逝。
  顾怀瑜怔了怔,似看懂了他眼中的情绪,缓缓开口,道:“抱歉……”
  说不出的失望,似山海崩塌席卷而来。
  “是我唐突了,还总以为是儿时,忘了……”话未说完,就被顾怀瑜打断。
  “改日吧。”顾怀瑜笑望着他:“祖母还病着,我不放心,也正好将上次打的络子给你。”
  握紧的手松开,又握上,宋时瑾嘴角渐渐上扬,语气不复方才的失落:“我还以为你忘了。”
  “没有。”顾怀瑜道:“只是许久未做,手有些生了,废了我好多丝线呢。”
  “我赔你?”他笑道。
  “好啊!”顾怀瑜随口应下。“那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顾怀瑜就转身,将将跨出去一步,手腕又被人拉住,“什么时候?”
  顾怀瑜回头就撞上他的视线,“等祖母醒来再说!”
  “好,我等你。”甘之如饴。
  登宵阁内,林修睿拖着满身脏污回了房间,他头上还挂着厚厚一层泥土,发丝散乱,嘴角处一片淤青带血。
  春鸢与冬雪对视了一眼,取了药又吩咐人去备水之后,双双踏入了房内。
  “世子。”二人齐齐福身,声如黄莺,灵动好听。
  林修睿正是狼狈模样,见二人一进来,面上闪过不虞,厉声道:“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春鸢却道:“奴婢见您受伤了,特意来替您包扎。”
  “不需要,滚出去!”林修睿正是药后烦躁之时,见二人这般不懂脸色,当即沉下了脸。
  “可是……”冬雪委屈地说道:“老夫人特意嘱咐过奴婢,要好好服侍您的,若是奴婢们失了职,老夫人怪罪下来……”
  一听她们将老夫人搬了出来,林修睿倒是不太好继续赶人了,他现在还怕着,祖母若是有个好歹,自己就算是完了!
  那两个丫鬟也是意志坚定,无论林修睿眼神如何似刀般扫来,就是巍然不动,厚着脸都要呆在屋内。
  原因无他,现下二人已经被老夫人赐给了林修睿,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寻了姻缘嫁人,还不如好生想想,怎么将世子的注意吸引过来,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正僵持着,便有下人抬了热水进门,林修睿背后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衣料发硬黏在身上,极其不舒服。又因被打一顿之后,伤势加重,自己没办法清洗,他可是记得,林湘伤口腐烂,就是因为没有将血污清理干净的缘故。
  索性也不再拿乔,道:“过来,伺候我沐浴!”
  春鸢与冬雪齐齐抬眸,眼中惊喜难掩,忙娇软着身子福了福礼,开始剥去他脏得没眼看的衣服,撕下与后背粘连的衣服时,林修睿疼得咬牙,那感觉,跟被剥了一层皮似的。
  沐浴之后,上药之时,又是一番生不如死,林修睿却无暇顾及,他趴在床上,任由二人柔弱无骨的手缓缓按着后背,思绪渐渐飘到了事发之时。
  老实讲,林湘如今那副样子,不论是出于哪方面,自己都不可能对她生得起那种心思。
  若说是嫌弃,他不想承认。若说是心疼,可就是因为心疼,自己也不可能在她伤着的时候办那事!
  且赤隐散也不是他第一次服用了,那股子飘然欲仙之感并不能留存多久,所以才会让人那般着迷,一次又一次的想去回味。
  再有前几次服用都未产生过身体燥热,产生幻觉的迹象。这样子怎么瞧都不像是赤隐散的功效,反而像是中了那男女欢好催情之药。
  他可是还记得,当时林湘摸上他的时候,他分明是瞧见,她的脸,她的身子已经是完好如初了。鬼知道在清醒的那刻,见到满身是血的林湘,不着寸缕地贴着他,自己心里吓成了什么模样。
  口中依稀还有腥臭伴着苦味,那是林湘伤口上的味道。
  打了个寒颤之后,林修睿又将今日一早起来到事发之时的一切细细回想了一遍,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林修睿猛地坐了起来,吓得身后二人连退两步,还以为弄疼了他。
  所有事情与往日无二,唯一的不对劲,就是出现在撞到他的那个小丫鬟身上。
  他当时还奇怪,自己今日并未让女子近过身,林湘为何要说他身上有股脂粉味,只是他当时急着要用赤隐散,并未过多的去想,还道是林湘疑神疑鬼。
  如今想来,也正是在闻到了那股味道之后,自己和林湘才变得那般急躁的!
  只可惜,那小丫鬟当时低着头,自己也没细看她长得什么模样,府中的下人都是穿的一样的丫鬟服,只有各房各院的大丫鬟是另外的样式,但那个小丫头也未着大丫鬟服饰,如此一来,更不好寻了。
  倏然间,他想起,那丫鬟行色匆匆撞过来的时候,身后就是漱玉阁!
  脑中隐隐察觉到什么,这种事,依照张仪琳那般没皮没脸的性子,不是做不出来!
  林修睿眼中厉芒闪过,咬牙切齿念道:“张仪琳!”若真的是你,我便要你不得好死!
  正当时,张仪琳穿红着绿施施然而来,甫一瞧见林修睿赤膊坐在床上,而那两个狐媚子就站在他身后,当下就有些不大高兴起来。
  “表哥……”
  话音未落,林修睿忽地从床上弹起,新仇旧恨压到一起,让他恨不得一把捏死张仪琳。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林修睿用力捏着张仪琳的脖子,眼中淬着毒,声音带着刀:“是不是你做的!”
  老夫人气吐血这事,张仪琳还未得到消息,是以被林修睿掐着脖子,她也懵了一下,涨红着脸死命抠着扣在脖子上的手,声音断断续续:“你…在说……什么!”
  林修睿粗粝的手渐渐用力,掐的张仪琳喉咙发出咯咯的气声,他一把扯过她,几乎将她提得双脚离地,“说!药是不是你下的!”
  张仪琳心里腾地一下,她是叫了巧儿下药来着,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叫巧儿寻个夜深人静,单独只有林修睿的时候,怎么她这么快就动了手。
  “不……不是我,表哥……你放开我。”
  林修睿根本不信张仪琳的话,这个女人,满口胡话,根本没有一句能信的。他暴虐地看着张仪琳,手臂青筋暴起,眼瞧着张仪琳双目涨红已经开始翻白眼。
  春鸢与冬雪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家的脖子也被掐住了,没来由的呼吸开始不顺畅起来。
  就在张仪琳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只听门口传来一声:“睿儿!你在干什么。”林啸踏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林修睿正是怒火冲头的时候,管他谁来,都打定了主意要掐死张仪琳再说。
  林啸见事不好,只能上前来拉林修睿,可见他竟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手上力度未减,而张仪琳已经呼吸渐弱,赶忙拦腰踹了他一脚。
  正巧,踹到林修言踢过的位置,刺痛如利刃般刺入腰间的皮肉,林修睿整个人一软,踉跄两步丢开了张仪琳。
  嘭的一声,张仪琳整个人软塌塌地躺到了地上,林啸皱着眉,对春鸢道:“去瞧瞧。”
  春鸢瑟缩了两下,暗道命苦,还是踌躇着上前,先是伸出手推了推,见没反应,赶忙又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有气!
  若是真的死了,春鸢与冬雪可是亲眼瞧见世子杀了人,只怕也是小命不保!
  “还有气。”她看着林啸道。
  林啸重重喘了一口浊气,“抬下去,叫府医看看。”
  人退出去后,冬雪还小心的带上了门。没了外人后,林啸才上前,将林修睿扶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净做些糊涂事!”
  林修睿连连喘息,在被林啸踢了一脚之后,可算是回过了神。
  这些日子他越来越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稍有不好,便会出手打人,就在刚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掐死张仪琳!
  现在回想却是有些后怕,祖母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林湘那里的烂摊子还没处理,若自己真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掐死了张仪琳,这般接二连三的错,只怕是再也兜不住了!
  “没事,爹!”林修睿颓然地抓了一把自己未干的头发,道:“我也是气急了才会如此,以后不会这样了。”
  林啸虽不怎么管事,可事情轻重还是分得清的,便问道:“那林湘那事,你怎么说?”
  林修睿额边青筋跳了跳:“若不是张仪琳下药,我根本不会做出此事,她可是我妹妹!”
  林啸啧了一声:“捅了这么大篓子,可怎么办啊!”
  “我有分寸的。”林修睿正了正神色,再抬头,已是往日那般志在必得。
  张仪琳,必须死!


第63章 
  自那日过后,整个王府似乎陷入了死寂沉沉之中,任凭林湘在房里如何跳脚,出言威胁也好,破口大骂也好,都暂无人去管,只是苦了浮香院中的丫鬟,得时不时受她阴晴不定的折磨。
  张仪琳脖子差点被扭断之后,差点没醒过来,如今也是成日里虚弱的躺在床上,养着伤,也不敢再去招惹林修睿,她心里清楚明白,林修睿想让她死,并不只是威胁而已。
  而林修睿,约莫是心虚亦或者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是少有得见。
  呕出那团淤血后,老夫人的情况日渐稳定下来,脸上青灰衰败之色褪去,逐渐有了红晕,喂饭喂药也知道张嘴,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府医日日候着,在寿安院与漱玉阁来回的跑,问情况也只说,不日便会醒来,这个不日是多久,谁也不知道。
  日子就这样在压抑且诡异的平静中缓缓流逝。
  六月的娇阳如火般炙烤着整个盛京,寿安院中树荫茂密,倒不算是太热。药香味取代了檀香,充斥着整个屋子。
  江氏守在老夫人床前细心伺候着,喂了一碗药下去之后,本无声息的老夫人却突然咳嗽了起来,江氏大急,忙将老夫人扶起靠在自己身上,顾怀瑜搁下手中的药罐,取了张帕子轻轻地擦着老夫人嘴角。
  等缓过了劲,见老夫人还是未醒,又将人小心的放到床上。
  “怀瑜,你去歇会吧,辛苦熬了这么几日了,仔细累着。”江氏看着她轻言轻语道。
  顾怀瑜摇了摇头,也压低了声音:“我不累的,二婶,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去躺会。”老夫人大概是这王府之中,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了,却因为自己的失误,成了这样,心痛愧疚难当,不看着她醒来,顾怀瑜良心难安。
  江氏叹了口气,拉着顾怀瑜的手拍了拍:“好孩子,辛苦你了。”这些事本该是张氏分内的事,她自己不来,倒是让顾怀瑜全给担了下来。
  眼下老夫人这情况,约莫是还有的熬。这五日以来,也就林织窈和顾怀瑜换着来看顾着,张氏那个没心肝的,每日也就出现一会,假模假式走个过场,不引人话柄也就罢了。
  原来江氏不喜长房的人,是因着自己夫君死后,可谓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初见顾怀瑜与张氏长得那么相似,只以为她心性也如张氏那般,是个势力的。
  可如今瞧着,顾怀瑜与长房那两兄妹并不亲热,倒是与自己儿女关系走得很近,且行事作风也同那几人大相径庭,这么几日朝夕相处下来,江氏倒是对顾怀瑜生出了几分心疼。
  她的孩子没了爹,但有娘与兄弟姊妹互相依靠,顾怀瑜有爹娘兄姐,却等于没有。
  “照顾祖母,应当的。”顾怀瑜笑道。
  两人正细细的说着话,躺在床上的老夫人指尖动了动,片刻后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顾怀瑜垂眸一望,惊喜道:“祖母,您醒了!”
  老夫人颔了颔首,侧头望着江氏与顾怀瑜,缓缓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因着好几日未曾开口说话,她声音有些沙哑粗粝。
  “娘这是哪儿的话,都是媳妇该做的。”江氏并不邀功,只是高悬着的心落了地,高兴的说:“您能醒来便是极好。”
  老夫人吁了口浊气,依着江氏的手轻拍了两下,随后半阖上眼皮,敛去眼中沉思,心里那股凉劲盖过了六月的炎热。
  世人皆知,久病床前无孝子,她近些日子可算是真真的体会到了。
  老夫人自认平日里虽不怎么喜欢张氏,可从未苛待过她,那些个婆婆磋磨媳妇的手段,一样都不曾对她用过,对待长房的子女也比二房上心许多。
  可换来的是什么呢?漠视,对,就是漠视!
  卧床这些日子,自己虽未醒来,但耳朵里还是听得到外头的声音。长房守在自己床前的除了顾怀瑜再没有旁人,林啸她不指望,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张氏每日只来转上一圈,事情一样不做,林修睿甚至连一次都不曾出现,倒是二房一干人,很是让她意外且动容。
  分家之后自己没怎么过多的照拂他们,近些年走的也不算太近,至多也就是逢年过节聚在一起用顿饭,自己病倒之后,倒是全仰仗了他们。
  连七岁的林子谦,也知道来看看她。
  透骨酸心,不外如是!
  许久,老夫人道:“去把人给我叫来。”她可是没忘记,还有林湘的事没处理!
  顾怀瑜柔声劝道:“祖母,您才刚醒,现下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老夫人摇了摇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当时情况虽急,也是因一口浊气吐不出来,憋了过去,如今一醒,便觉得没什么大碍,依旧是叫人去唤了张氏一行过来。
  没别的,老夫人看着她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样子就心烦,自是好一通斥责,若非当时是她提出舍不得将林湘送走,如今也不会惹出这等祸事。
  张氏听得是冷汗涔涔特,特别是老夫人说道,林修睿会因为这件事断送了仕途,她才惊觉,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跪了半个时辰听训后,张氏才虚浮着脚步从寿安院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晃得人眼晕的太阳,脚尖一转,向着登宵阁而去。
  她必须去找林修睿问清楚,对于这件事他到底作何打算!可不能就此一蹶不振下去!
  路途不算太远,绕过一片花团锦簇的小花园便是,蜿蜒的抄手游廊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沉一片,似领着张氏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忽然,一只野猫从旁边的雕花立柱后窜出,对着张氏呜呜叫了几声后,转身便逃进了树垄里。
  张氏心里那股子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些,连带着心跳都有些滞塞。坠着东珠的绣鞋踏在青石砖上,脚步声轻响,临到了,张氏却有些踌躇了。
  登宵阁内鸦雀无声,屋内屋外的下人都被撵到了外墙处,这会子一堆人正靠在墙角的暗影里,躲着太阳,见张氏一来,立马站直了身子,齐齐低下头。
  春鸢赶忙迎了上去,殷勤地说:“夫人,这么热的天儿,您怎么过来了?”
  瞧着这番景象,张氏蹙了蹙眉,厉声道:“不在院内好生伺候着,都跑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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