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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天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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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也不会有人非议她。”
太后说得像模像样,然而皇帝知道,崔尚宫是太后的心腹,让崔尚宫去查,结果不言而喻。
皇帝心中微微有些滞涩,正要开口,易流珠忽然站了起来。
她回过头,望着皇帝,“多谢陛下相信我,不过,我只是个玩物罢了,如今使命完成,也该走了。”
话音一落,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易流珠转身撞向身后的柱子。
砰——
像是有西瓜被人砸碎的声音。
沐萦之只觉得眼前有什么红红的东西晃了一下,便有人飞奔而来,像一堵墙一般挡在沐萦之的眼前,将她紧紧护住。
“萦萦,别看。”他低声道。
他的手心格外温暖,虽然捂住了沐萦之的眼睛,叫她什么也看不见,却感觉别样的踏实。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匆忙慌乱的脚步声,都被白泽一一隔绝开来。
等到白泽将他的手从沐萦之眼睛上拿开时,一切都结束了。
宫中的侍卫动作极快,眨眼地功夫就将易流珠的尸体从撷香殿中搬了出去,方才易流珠触柱的地方,已经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看不到了。
若不是温子清和邻近几位夫人的衣服上沾染了许多血迹,沐萦之甚至都要怀疑,易流珠是不是真的死在了这里?
周遭的人皆是宛若雷击一般,甚至有那胆小的夫人已经昏死过去,内侍正在掐人中。
皇帝蓦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飞快往殿后走去,没叫任何人看清他的神情。
唯有离他最近的皇后,听到他低低说了一声“毒妇”。
金黄的龙袍从皇后的眼前一掀而过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太后离得稍远,但她也听到了皇帝的话,看着皇后的眼泪,心中冷笑了一声,都是不中用的,到最后还是她这个老婆子收拾烂摊子。
她站起身,“北桀奸细业已伏诛,想来白将军不日便将北桀叛军剿灭,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臣等恭送太后,恭送皇后。”文武百官一起行礼。
撷香殿里众人依序走出。白泽扶着沐萦之和白秀英,缓步向外走去,白秀英虽然离得远,也看见了易流珠触柱的情景,饶是话多的她,也像是呆愣住了。
走到殿外的时候,天上又飘起了小雪。
昨夜的雪还未除尽,地上便又盖上了新下的雪。
宫城内外,一片白雪茫茫,可谁又知道雪地上掩盖的什么污浊呢?
第103章
见白秀英上了马车还一直不说话,白泽松开沐萦之的手,坐到白秀英身边。
“娘,没事吧?”
白秀英一直愣愣地,像是没听到白泽说话一般,白泽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猛然动了一下,像是反应过来了:“怎么了?”
“没事了。”白泽道。
“等回了府,让下人煮一锅安神汤吧,我喝一碗,娘也喝点。”沐萦之瞧着白秀英的眼神,知道她今日受了惊吓。
白秀英忙摆手道:“ 不用喝,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一开了口,白秀英真是缓过来了许多,打开了就收不住,如往常一般叽叽喳喳地说起来,“有一年咱们那儿发大水,那会儿你已经去了军营,你是不知道,那年死了好多人,我地个乖乖也,水退之后,那河岸上一排一排的。”
见白秀英说个不停,白泽和沐萦之才放下了心。
说话,对白秀英来说是安神的最好方式。
白秀英一路说到将军府门口,快下马车时,忽然又怔怔说了一句:“真是个可怜的丫头。”
“娘。”
“唉,我就是觉得年纪轻轻的,可怜!看着那么漂亮的人,竟然死得这么惨!今晚我给她烧些纸钱罢。”白秀英又重重叹了口气。
沐萦之听到白秀英说起易流珠的事,一时感伤,胸口亦有些喘不过气,连咳了好几声。
白泽急忙抱起她,飞快地跑回思慕斋。
“真不该答应让你出门。”白泽道。
好在这一次咳得不久,白泽替她拍了一会儿,便顺过气了,喝了一瓶枇杷露就彻底缓了过来。
白泽伸手,帮她将身上的白狐裘解下来,“狐裘怎么处置?”
那白狐裘是一只完整的狐狸皮做的,此时解下来被白泽捧在手中,不知怎么地看起来竟有几分生气,宛如活物一般。
沐萦之看得白狐裘,便想起了易流珠鲜活的脸庞。
“找个地方埋起来,给她做个衣冠冢吧。”易流珠已死,既被太后定为了畏罪自尽的北桀奸细,那么她的尸体,指不定会沦落到什么地方受什么样的侮辱,能扔去乱葬岗都算是好去处了。原是该帮她收尸,只是这些事沐萦之无能为力。
白泽点了点头,拿着白狐裘正要转身。
沐萦之却又反悔了:“等等。”
白泽转过身,捧着狐裘等她发话。
想着易流珠恳求的目光,沐萦之道:“罢了,先收起来,总归她是想送给我的。”
想来易流珠是不肯脏了这狐裘,才将狐裘赠给沐萦之,若是埋了,恐怕也不合她的心意。
“好。”白泽将狐裘放进柜子里。
看着白泽站在衣柜前整理的样子,沐萦之心中一动,觉得这男人跟外面的传言实在相差甚远。
“将军应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吧?”
“什么?”白泽一开始没听明白她的话,继而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易流珠触柱。
白泽摇了摇头,“战场上的死跟这样的死不一样。在战场上,随时都有人在死,你根本来不及去知道每一个死人的姓名和故事,只能举起刀剑拼命的砍杀,为了能活下去。”
的确……
在战场上,哪有这么多伤春悲秋,死和伤都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有人送了命,有人丢了腿。
“将军明日就走?”沐萦之问。
“不,今日。”白泽的声音有些凉。
“今日?不是说了军粮明日就能……”
“我是虎贲主帅,今日就得去卫所点兵,萦萦,从今儿起,你就得自己喝药了。”
军情紧急,原本从宫里出来,白泽就该直奔虎贲卫。
能送沐萦之回府,已是极大的奢侈。
“将军。”
白泽将她抱起,放到榻上。
“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这个时辰,是沐萦之每日最困的时候。可此时,她竟是一丝睡意也没有。
“那你躺下。”沐萦之道。
白泽没有动,只是看着沐萦之。
沐萦之见他不肯,固执地伸手去拉他,恳求道:“陪我躺一会儿。”
见她如此,白泽终是心软了,解开身上的大氅,陪她躺下。
沐萦之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枕着他的胳膊,像是平常午睡时那样,只是睁着大眼睛。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躺着。
等到沐萦之察觉到脑袋下的那只手臂在动的时候,她立即抱紧了他。
“萦萦,我真的得走了。”他轻轻碰了她的额头,“还得去娘那边说一声。”
沐萦之宛如没有听到她这句话一般,只管抱紧他,嘴里自说自话:“白泽,从前你说,不在意我是不是真正的女人。”
“嗯。”
“可我在意。”沐萦之笑得有些凄凉,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
白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亲了亲她。
沐萦之将头埋得更低,“她们都羡慕我的美貌,谁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们。不管她们长得有多丑陋,可她们都能侍奉自己的夫君。”
“萦萦,你也可以的。”白泽的声音柔了几分。
沐萦之愣了一下,旋即笑得更加凄苦。
“我不要那样,我也不想那样,你知道的,那不是真正的侍奉。我只想像画册里一样,跟你做真正的夫妻会做的事。”沐萦之说着,越说越有些激动,不自觉就带了哭腔。
白泽若有所思,看着沐萦之,用指尖抹掉她的眼泪。
“可是萦萦,那样你会很疼的。”
“我不怕,我想疼,我想跟别的女人一样,为自己的男人疼一次。”
白泽的眼眸愈发的幽深。
沐萦之只顾着哭,没有留意到白泽目光的变化,只是哭着哭着,心里有些敲鼓。
为什么这次哭了,白泽没来哄自己?是不是他反悔了?不愿意再跟她过这样吃素的日子?
正在胡思乱想中,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
“你躺下。”
躺下?
沐萦之揉了揉朦胧的泪意,想知道白泽在说什么。
然而那男人没有给她仔细询问的时间,不由分说将她按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惊讶和意外。
腰带、裙子被扔在一旁。
沐萦之想,他想证明他真的不在意那种事吗?他们之间只要亲亲抱抱就可以了吗?
她丝毫没想到,这个男人接下来会做什么。
她丝毫没想到,男人的动作会那样决绝和冷酷。
“啊——”
一个凄厉的喊声划破了思慕斋的宁静。
第104章
疼。
就像一只无辜的兔子,被人扯着兔腿凭空撕成了两半。
沐萦之蜷缩成一团,拼命想让这个被撕裂的自己重新糅合成一团,变成一个完好无损的人。
好狠,白泽真的好狠。
狠到丝毫不顾她的感受,狠到让她痛彻心扉后还扬长而去。
他怎么能这么狠呢?明明前一刻还在对她温言细语、深情款款。
莫非六月天,不是女人的脸,而是男人的脸?
沐萦之疼得泪眼朦胧,伸手死死攥着锦被。
“夫人,我给您备点热水,伺候您泡泡吧。”丫鬟的声音,打断了沐萦之的挣扎。
冬雪小心听着屋里的动静,站在门外低声道:“今儿您出了门,想是受了寒气,冒个热水澡,去去寒,身子能好过些。”
听到沐萦之惨叫的时候,白泽在屋里,做丫鬟的哪有冲进去的道理。没多时白泽就走出来了,她们听到沐萦之在屋里痛呼,想进去问问,沐萦之却不让她们进来。
等到沐萦之的声音渐渐没了,方才壮着胆子问道。
“备。”沐萦之的回答简短干脆。
冬雪终于听到她说话,知道没发生什么事情,指挥着院里的人有条不紊地做起事来。
沐萦之仍是缩成一团,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去。
她听着丫鬟们推开门,窸窸窣窣地走进屋子,提着水将浴桶填满。
“夫人,我扶您沐浴吧?”夏岚道。
“不,”沐萦之固执地拒绝,不肯让她们看见自己,“你们出去,我自己来。有事我再叫你们。”
“是。”丫鬟们只好退下。
不过,沐萦之能够对她们发号施令,说明她并无大碍,那声痛呼或许并不算什么,只是夫妻间的乐子罢。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那次将军连院门都踢坏了,最后还不是好好的嘛!
等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沐萦之方才偷偷把脑袋露出来。
她坐起身,倚在床头,悄悄把身上的锦被拉开。
有点害怕,又有点担心。
锦被“呼啦”一声被她拉开,露出了雪白的她和碎裂的衫裙。
没有血迹。
沐萦之不知自己什么心情,只是忍着疼,咬牙从榻上站起身。
这阵子本就虚着,底下的剧痛更令她完全无法站直,连站着的时候看起来都是一瘸一瘸的。
她不愿意叫丫鬟帮忙,只弯着腰从床头走向床尾,再扶着床尾的妆台往浴桶那边走,最后再扶着屏风走到浴桶那里,忍着痛自己坐进浴桶。
直到此时,温暖而柔和的浴汤将她包围,浸润着她残破的身躯,让疼痛逐渐消散,让她一点一点的愈合。
终于不疼了。
冬雪夏岚帮她准备的是最安神的牛乳浴,乳香和玫瑰香混合在一起,将沐萦之混乱的心绪慢慢平复。
沐萦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白泽……
她心里仍是恼他、恨他的,但当身上的痛楚一点一点消散,一种巨大的喜悦填满了她的身心。
她竟然……不是石女!
虽然只是他的手指,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但已经足以证明,她不是石女!
沐萦之想笑,然而稍微一动就哭了出来。
石女……这个缠绕她两世的噩梦,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白泽捅破了。
明明裴云修那么努力过,明明她也曾经躲在被窝里偷偷搜寻过,那里本是无懈可击的。
当然,这足以证明,这男人有多狠,他放手去做的那一瞬间,沐萦之从他眼里就读到了他的冷酷和决心。
但她怎么可能怨他?
她为他疼了,从现在起,她是他的女人了,真正的女人。
……
“夫人没事吧?”冬雪从廊下走到院子里,悄悄碰了碰夏岚的手肘。
先前冬雪分明听到沐萦之在屋里小声抽泣,这会儿又听到了笑声,而且笑得很轻快的样子。
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怎么了,是因为将军高兴了还是伤心了?
夏岚正守着她的小炉子,拿着扇子轻轻煽火。炉子里放的是厨房给沐萦之煨好的人参鸽子汤,本是打算午睡前喝的,谁知道将军和夫人弄出了这一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只能放回炉子里温一下。这汤是岭南来的厨师亲自给沐萦之煨的,一锅水就熬出了这么一盅,可不好浪费了。
听到冬雪这么问,夏岚头也不回,只守着她的炉子,“肯定没事,夫人要有事,将军怎么会走?”
“倒也是,可是我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总觉得有点奇怪。”
夏岚笑了笑,见冬雪连斗篷都没披就跑过来说话,冷得直跺脚,便道,“夫人都能自己沐浴,哪会有什么事?你快回廊下吧,省得吹凉。”
“好,听夏岚姐姐的话。”冬雪缩着脖子,一溜儿跑回廊下,还没站稳脚,就听到沐萦之在里面喊了。
“夫人。”冬雪急忙走进去,见沐萦之背对着自己坐在浴桶里,知道她已经洗好了,忙拿了干燥的帕子走过去,先替她把打湿的头发擦干。一面擦,一面觑着沐萦之的神色,果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知道先前的动静是房里乐趣,终于安了心。
夏岚也听到沐萦之在喊人,端了汤盅走进来。
“夫人,今儿个厨房炖的是人参鸽子汤,现在用吗?”
沐萦之点了点头,“先把雪梨汤端来。”
“是。”
为了怕她着凉,丫鬟特意把浴汤放得热些,沐萦之泡了这么久,早就渴了。
夏岚和冬雪麻利地帮她擦干发肤,换好衣裳,扶她坐到桌边。
冬雪瞥见了榻上和地上的碎衣裳,默默上前收拾得干干净净。夏岚服侍着喝过一碗雪梨汤后,再用人参鸽子汤。
沐萦之只喝汤,肉仍留着,放下汤盅,看着眼前的两个丫鬟,心中觉得烫帖。
“今儿新年,你们俩别太累着,也出去跟姐妹们乐呵乐呵。”
见沐萦之这么说,冬雪也放开了,笑道:“夫人放心,我是最会偷懒找乐子的。昨晚夏岚值夜,我是乐呵够了,今儿我守着夫人,夏岚去歇歇吧。”
“有什么可乐呵的,吃酒赌钱我才不喜欢。”夏岚道。
吃酒赌钱都是禁止的,除夕是唯一的例外。昨儿丫鬟婆子们除了当值的和回家的,都聚在一起守岁,白秀英发了红包,又赐了美酒美食,叫丫鬟们玩个痛快。
“可赢钱了?”沐萦之笑问。
冬雪撇了撇嘴:“输了三贯钱。”
除夕夜虽然允许下人赌钱,却也不兴赌大的,只许找个乐子,不然,以冬雪的牌技还能输得更多。
沐萦之笑着摇了摇头,起身从妆台上拿了四个红包,先给冬雪拿了一个。
“喏,好好拿着,可不许再去输了。”
“夫人放心,我这一年玩一回就够了。”冬雪快活地接过红包,拿着沉甸甸的,摸着不像是银子,一时有点疑惑,望向沐萦之。
沐萦之将其余三个放到夏岚手里,夏岚一接便觉得太沉了些,见冬雪那表情,亦疑惑了起来。
“打开看看吧。”沐萦之道。
“诶!”
冬雪飞快地打开红包,见里面除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外,还有一个金镯子。不用拿出来看,便知道是足金的。
“夫人的红包实在太大了。”
“不大,这金镯子是我让将军出去找人打的,上面刻了你们的名字,往后你们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是我的人。拿出来戴戴看。”
那金镯子做工精巧、用料十足,冬雪哪有不喜欢之理,她拿出镯子,见上头果然刻了一个“冬”字,愈发地欢喜。
“那两个红包,你替我拿给春晴和秋雨。”
秋雨代替春晴掌家之后,白泽不让她每日都来找沐萦之汇报,渐渐地成了习惯,大部分时间都在松鹤院进出。春晴的伤势虽没有大碍,但却留下了头疼的毛病,看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好,沐萦之便安排她去掌管后花园。
她了解春晴的性子,若是什么事都不让春晴做,这丫头才会愈发的心事重重呢!
家里的事情,白秀英都管得井井有条,她正虚着,没的去争权,只要秋雨还立着,那就无妨。
沐萦之给丫鬟发了红包,这才回到榻上重新开始午睡。
只是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白泽将她放倒,毫不留情地发起了进攻。
睁开眼,便觉得面红耳燥。
从前白泽却巡视海防的时候,她自然也是想他的,盼着他早日回家,好每日倚靠在他的身边入睡。
可她如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他,明明那男人让她那样疼、那样伤,可她就是疯狂地想他早日回来。
会更疼吧……那有怎么样呢?
第105章
“北桀人此番是假意同朝廷议和,背地里一直在调兵遣将,加上朝廷给他们的粮草,这一次他们攻势很猛,连着拿下了七座城。”刘安站在屋子里,低声向沐萦之说着北疆的战报,“将军虎贲卫到北疆后虽收回了一城,但北桀军突然改变攻击线路从西路发起猛攻,又拿下了两座城。”
自从白泽率军离开,沐萦之每日都让刘安去一趟相府,从沐相那里得知最新的战报。
“如今将军驰援西路,正在死守津州城,如果津州城失守,北桀便可长驱直入中原了。”
沐萦之一边听刘安说着,一边看着桌上的舆图。
舆图是从沐相书房的那一张描摹下来的。
凡是被北桀人拿下的城池,沐萦之便用朱笔标红,眼见得边境一座座城池纷纷标红,舆图中的津州城便格外醒目。
津州城可以说说进入中原的门户,一旦城破,北桀铁骑只需一日便可抵达京师。
这阵子沐萦之在学着读兵书,懂得多一些,便觉得自己离白泽近一些。
每日听取战报后,沐萦之会假装自己是主帅一般进行调兵遣将,看看自己跟白泽的想法是否一致。这么试过几次之后,有几次与白泽不谋而合,而剩下的那几次白泽都是兵行险着并且获得了成功。
沐萦之并没有做出错误的判断,而是因为白泽拥有着绝对的自信和实力,足以让沐萦之手中的兵书成为废纸。
她自然为这样强大的男人心动,可另一方面,心中却愈加担心。
出奇制胜意味着不合常理,可一旦失败也意味着万劫不复。
刘安站在一旁见沐萦之一脸忧虑,便道:“如今战事虽仍是不利,可自从白将军率军抵达,便阻止了北桀人的连胜攻势。想来扭转局面也是近期之事了。”
沐萦之领了他的好意,略微点了点头。
刘安笑着,并没有退下去。
“还有事吗?”沐萦之问。
刘安将头垂低了些,没有再看着沐萦之,低声道:“相爷想请夫人给将军写一封信。”
沐萦之微微一动,“什么信?”
“相爷认为,现在的形势之下,将军不宜速战速决。”
不宜速战速决?
沐萦之的目光沉了下来,锐利地看向刘安,“爹的意思,我不明白。”
“既如此,小的便把话说开了。”
“但说无妨。”
刘安略一点头,垂首道:“去年将军大胜归来后,朝中之人借着各种由头削弱将军的兵权,将军名为虎贲将军,虎贲军却尽在罗义掌控之中,此番北桀入侵,虎贲军尽数归于将军手中,连千牛卫都归将军挟制,形势一片大好。将军尽可稳住战局,借机铲除军中内贼,早日重掌虎贲军。”
见沐萦之若有所思,并没有立即答应,刘安继续道:“相爷觉得,北疆战事结束得越晚越好,或者说,永远不要结束。”
沐萦之忽然觉得如鲠在喉。
永远不要结束?
她心中涌起一抹嘲讽,站在沐相的位置,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北疆一日有战事,便没有人敢打白泽的主意。
只要白泽手握重兵,沐相这位岳父的地位便会愈加稳固。
“你下去吧。”沐萦之淡淡道,对刘安的话不置可否。
刘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夫人是极聪慧之人,应当明白,这世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是常事。所谓唇齿相依,唇亡则齿寒,白将军于凤岭关一战成名权势通天,北疆有北桀一日,便会有将军的风光一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刘安面不改色,仍是挂着卑微的笑意,“小的只是个传声筒,这些话都是相爷的意思,夫人若是有别的想法,小的也会原封不动地回答相爷。”
“下去。”沐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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