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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骄-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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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王司马遐悠然自得的一笑,继续凑近了低声说道:“王济再是嚣张跋扈,却也不敢明里与皇后作对,如今他手握十万精兵驻守汜水关,那是为国效力,难道国公爷还真的怕他带兵攻进洛阳吗?如果他那样做的话,与乱臣贼子又有何异?与楚王何异?”
  说完之后,他清秀的脸上又微展开一丝莫测的笑意。
  “国公爷莫怕,我知皇后亦忌惮骁骑将军,现在他兵权在握,自然不能与他硬抗,那么,眼下之急,便是如何让荣晦永远也开不了口道出我与鲁国公的秘密。”
  一提到他鲁国公的秘密,贾谧的脸色便倏然一变。
  “国公爷请三思,司马遐不才,也只能点到为止,一会儿皇后可能还会召国公爷入殿商议,司马遐这便不再打扰国公爷了!”
  清河王说完之后,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然后叫来身边的侍卫,转身快步的离去。
  鲁国公若有所思的坐了下来,刚端起一只精美的酒盅,正要让身边的美婢斟酒,便有一个慌张的声音莽撞的传了进来。
  不多时,一个满头花发的中年男子狼狈的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鲁国公面前。
  鲁国公一见这慌忙闯进他会客室的人正是荣晦,不免眉头一锁,正要恼怒的砸了手中的杯子,忽地想到清河王之言,又勉强和颜悦色的问道:“荣监军何事如此惊慌?”
  荣晦抬起头来,望着鲁国公嗫嚅了半天的唇瓣,才问道:“我听说,刘繇与乐广两人上疏要夷我三族,国公爷,荣某对国公爷与皇后可是一片忠心,就是这一次的卫太保一案,荣某也是全心全意替国公爷办事的……求国公爷一定要救我!”
  一听到荣晦提起卫家之案乃是受他指使,鲁国公眸子里锋芒一闪,心中更是怒其不争,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了身来,负手而立,直过了很久,才重叹了一口气道:“荣监军,并非我贾谧不想救你,你可知这次真正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是什么人?”
  荣晦脸色一白,就听鲁国公继续说道:“刘繇与乐广不过是官职不高的一班文臣,他们为卫家申冤也不过是图个谏臣之名,逞逞口舌之利,那奏折到了皇后的手中,也不过是勾上一笔敷衍了事罢了,但这次真正想要你荣晦全族之命的,乃是骁骑将军王济。”
  “王济手中握有你荣晦私藏兵器,贪受贿赂,乱杀良民,且私占良田以谋私利所有证据,方才让皇后无法再为你洗脱罪名。”
  顿了一声,他似有些惋惜的说道,“荣监军,我以为你行事一向稳重,如今却落下这么大的把柄,这些罪名,就是连我贾谧恐怕也担当不起,你又让我如何救你呢?”
  荣晦愕然半响,似乎根本想不到自己做的这些事情竟能让人给查出来,更加想不到夷三族的刑罚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国公爷,我也不知道王济为什么会抓住我这些把柄,他人一直在汜水关,怎么会查……查到我的这些事情,我……我真不知……”
  “恐怕是你荣监军身边出了什么奸细吧?”鲁国公接了一句,又道,“不过,事已至此,就算你能找出身边的奸细,恐怕也没有多大意义,实不相瞒,王济屯十万精兵于洛阳城外,皇后对他忌惮颇深,如今是他上表你的这些罪状,皇后也无能为力,只能拟旨将夷三族之罪写入其中……”
  鲁国公话还没说完,荣晦便“砰砰砰的”几声连磕了几个响头,又求道:“国公爷,就算我荣晦罪无可赦,可否请国公爷救我妻儿父母,他们是无辜的……”
  “其实要说起来,卫家的那几个孙儿又何其有辜呢?”
  说完,看着荣晦一张呆若木鸡的脸渐渐露出绝望和不甘,鲁国公忽地又轻叹了口气,重坐回塌上,语重心长的痛惜道:“荣监军投入我帐下二年之久,也的确出了不少力,我贾谧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又怎么忍心看到先生妻儿老幼被害,不过,王济手中毕竟握到先生好几桩重罪,就这几条重罪一出,便是天下人都怒其不平,仅以我一人之力,又如何保得了荣监军呢?”
  荣晦听罢,如木偶一般目光呆滞的沉静了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忽地出奇平静的道了一句:“我明白了,荣某只求一事,我的家人……”
  “先生无须多虑,就算倾尽我所有之力,也要为先生完成最后一桩心愿!”
  “多谢国公爷!”再次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荣晦如游魂一般的走出了鲁国公府。
  次日,荣晦自刎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朝堂,早朝之后,宫中便传来圣旨,命鲁国公即刻进宫。
  贾谧换了一身常服,自宫门而进,直接进了皇后的椒宫之中,华丽珠帘撩起,一阵浓郁的脂粉扑鼻,溥而透明的鲛绡屏风后面,一个矮而微胖的身影倚塌而坐,身边还有一个削肩的瘦弱少年正为其抚弄着一双脱了木屐的大脚。
  “你来了!”皇后闻得脚步声靠近,便挥手示意给他按摩的少年退了下去,转身让人将屏风侧移,看向了站在她对面的男子。
  鲁国公贾谧虽然在名义上是他父亲贾充的孙儿,可与他们贾家人的长相尽皆不同,毕竟身上流有一半韩寿的血,贾谧的这副皮囊倒是有几分像他父亲清秀俊朗十分令人讨喜。
  “姨母。”贾谧亦含笑唤了一声。
  “荣晦此人怎地这般胆小,本宫还没有下旨,他便自杀了!”皇后开门见山的问,“还是渊儿你的胆子变小了?”
  “姨母,倘若荣晦不死,被送进廷尉,重刑审问之下,必须会夹杂不清,渊儿这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不得已而使用的下策!”
  “那么依你看,荣晦族诛之事,该怎么办?”
  贾谧沉吟片刻后,面不改色的回答道:“为免王济再起事端,不如就夷荣晦三族!”
  “哼,王济此人竟如此嚣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他明意上是要夷荣晦三族,实际上是在敲本宫的耳光啊!荣晦一死,他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开始对付本宫了?”
  “姨母息怒!”贾谧连忙拱手道,“渊儿以为,王济他不过是仗着先帝的宠爱,还有太子这未来的储君,才会如此跋扈,不仅仅是他,这朝中还有一半的老臣也属太子一党,只怕待到太子登基之后……”
  “啪——”地一声重响,皇后拍了一下塌几,“太子不过是先帝一个不受宠的妾室谢氏所生,那贱人身份低微,怎可与本宫相比,不过是比本宫运气好一点,生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要让我贾家来辅佐这么一个卑微的贱种继位不成吗?”
  说到这里,皇后又看了贾谧一眼,似忽想到了什么事情,凑到他面前,问道:“对了,本宫让你给本宫找的东西,怎么样了?”
  这一问,贾谧的脸色一沉,直过了好半响,才答道:“回姨母,我派去的人传回来消息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东西却已不知所踪。”
  皇后脸色一变,贾谧赶紧又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那女人留下来了一个女儿,渊儿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人,对这个小姑子进行跟踪调查,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从她身上找到姨母想要之物。”
  皇后听罢,刚扬起来的怒气方才舒缓,含笑道了声好,然后又用她那只短粗的手轻轻的抚了一下贾谧的脸,柔声说道:“好好替本宫办事,本宫以后绝对亏待不了你!去吧!”
  “是!”
  贾谧正要离去,皇后突地又道:“荣晦夷族之事,便也交给你了,还有王济此人,也要派人给我好好盯着他,以免他……起兵谋反!”
  “至于卫氏的两位遗孤……”
  贾谧看向她,正好又迎上她投射过来的目光。
  “听说也是两个俊秀可人的人,杀之也可惜,便给卫太保一个“成”的谥号,追封为兰陵郡公,让其长孙卫璪袭其爵位!”
  ”是,皇后。“贾谧应声,却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忽然又道,”不过,臣还有一提议……“
  皇后看向他,就听他道:“臣以为,光以兰陵郡公之爵位抚恤忠臣之后还不够,卫璪既已成年束发,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分忧,不如将他召为东宫太子伴读,也好让他……离不开皇后的视线。”
  贾后闻言挑了挑眉,目光在贾谧的脸上定了良久,也跟着扬唇轻笑了起来。

☆、第030章 王济的邀请

  翌日,荣晦被夷三族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洛,一时间惊起千层浪,据说荣晦抄家之时,从其府中搜出的金玉宝货及绫罗绸缎不计其数,除此之外,荣晦所藏姬妾美婢无数,且多数原为卫家婢仆。
  荣晦族诛之后,天子立即又下了另一道圣旨,道是卫太保一案,全因此小人从中作崇,趁楚王矫诏之际屠戮了卫太保满门,故此夷荣晦三族以慰忠臣之血,另赐卫太保“成”之谥号,追封为兰陵郡公,嫡孙卫璪袭其爵位,增邑三千户,奉禄三千石。
  骁骑将军府,猎场之中。
  “嗖”的一声,一支白翎箭羽宛若流星射进金沟草丛,旋即,传来一声蓄生的悲嘶哀鸣。
  百步以外,骁骑将军王济正坐在一匹神骏白马之上,拉弓如满月,神情峻冷而凌厉。
  王显拾了一只黑色的藏獒走到他面前:“将军,您的猎物。”
  王济看了一眼,叹息一声:“真是可惜,此一箭只射中了一只不中用的狗,倒是让那狡猾的狐狸逃出了本将军的视线。”
  王显闻其意,忙慰道:“将军射杀了这只狗,也算是断了那只狐狸的臂膀,没有了这只狗打掩护,想来那只狐狸也不会活太久!”
  王济听罢哈哈大笑,白袍一扬,从马背上纵身而下,拍了拍王显的肩膀,戏谑道,“子仲,几日不见,你这张嘴倒是变得越发伶俐了。”
  王显笑笑不语。
  王济看了一会儿远处的风景,天色晴朗,万里无云,近处旌旗飞扬,不觉长舒了一口气,卫家的仇也算是报了,自此以后,妹妹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卫家也得到了齐鲁兰陵郡三千户的赋税及朝廷俸禄,有璪儿和虎儿在,其门庭也不致于从此没落。
  而接下来,便是诛贾一事了!
  想到此处,王济眼中一亮,便想到了乐宁朦。
  “子仲,那小姑子现在乐府之中过得如何?”王济忽转了话题问道。
  自王显将乐宁朦送回乐府之后,王济便随意安插了一些人在乐府之中做眼线,为的便是庇护乐宁朦的安全以及探查石氏的一举一动,毕竟这次荣晦一事,乐彦辅也算是帮了大忙,而他所娶的那个嫡妻石氏恐不能善罢甘休。
  王显答道:“除了回府当时闹出的那一场风波,这几日在府中倒是未闹出什么事,石夫人将她安置在了乐府之中一处偏僻的院落,似乎对她没怎么重视。”
  说到乐宁朦回府当日与石氏闹出的那场风波,王济也忍不住笑了一笑,说道:“有道是锋芒太显,必会伤己,这小姑子一不过显锋芒,二不让自己受委屈,倒是个极聪慧有趣的。”说到这里,又暗自心道:这小姑又何止是聪慧有趣!
  “子仲,你现在就到乐府去,用我太原王氏的马车将她风风光光的接到我骁骑将军府来,荣晦一事,也多亏了她,我正愁着不知如何感激她,就为她大摆一次宴席,让她来认识认识一些大名士吧!”
  王显愕然一惊,当今之世,多少寒微士子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引得名士们的注意,渴求能得到一句好的点评,至于与名士相交,那可是多少人连求都求不来的福份。
  将军竟让一个小姑来认识大名士?
  “将军,窃以为不可如此行事。”王显肃然说道。
  “有何不可?”王济有些不悦的问。
  “她不过是一小姑,就这样将她接到将军府来,与宾客相见,恐于她闺誉有损,况且,将军若是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接她,让石氏看见,恐怕也会对她不利?”王显正色道。
  提到石氏,王济的脸色也微微的沉了下去。王显刚从洛阳回到汜水关时,已将护送乐宁朦于途中所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报给了他,其中就包括那起在蝴蝶潭合欢林所遇到的刺杀。
  到底是什么人竟要置一个小姑于死地?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她身上所怀有的七略术数略?
  王济眉目冷凝,暗自思索了一阵后,又问:“她在途中所遇到的那起刺杀,还是一点儿线索也查不到吗?”
  王显摇了摇头,也很惭愧的道了声:“是,刺客全部已死,目前唯一的线索也就是那个救了女郎的玉面郎君了,只是那郎君亦是武技非凡,且身手诡异莫测,显至今也查不到他的去向!”
  “玉面郎君?”王济喃喃念了一遍,思索良久,最终也想不出此人的身份,便摆手道,“罢了,此事以后慢慢去查,如今,我总要与她见上一面。”
  思忖了片刻后,他忽道:“不如这样,我见那小姑扮作郎君之时颇有几分倜傥风流之态,也不输于那些世族子弟,你便让人去乐府传一句话,让她以郎君的打扮到我府上来吧!”
  王显听罢犹豫了一刻,见王济神情严肃似主意已定,便也颔首道了声:“是!”
  正要走时,王济又叫住他道:“等等,另外,再派一辆白羊车去一趟兰陵郡公府,将璪儿与虎儿也一并接来,璪儿刚行了束发之礼,又领了朝廷的封赏,承袭了兰陵郡公的爵位,也该是时候让他们兄弟二人出来会会客了!”
  “是!”
  王显走了几步,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蓦然转身说道:“将军,还有一事!”
  “何事?”
  “平子似有意想纳那女郎为妾!”
  王济神色一顿,旋即也似在意料之中的笑了起来。
  “是么?”他溥唇轻启,摇了摇头,笑道,“那恐怕他会失望了!”
  *****
  荣晦族诛之事传至乐府,竟也让这平静的府邸起了微澜,乐彦辅刚从朝堂归来,早已惶恐不安的石氏便冲进了他的书房,将门掩上后,拉着他语带怪责的问道:“郎主,你好生糊涂,卫家之事与我们何干,你怎么能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刘繇一起行此糊涂之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卫太保乃是含冤而死,可谁都不敢去触碰此事,那是什么原因呢?现在的天下虽姓司马,可到底是谁在掌管朝中政务,是谁决人生死,那么多人都看得清楚,难道郎主你看不清吗?”
  石氏话一落音,乐彦辅便推开她,厉喝了一声:“住口!”
  “我既在朝廷为官,自当为晋室效命,难道你也想让我与那般奸佞宵小之辈一般谄侍于贾后,做那般让后世之人唾骂的走狗吗?”
  石氏被喝得一颤,心中却早已是气怒万分,她的母族便是依附鲁国公与贾后才有了今天的辉煌,可没到自己所嫁之人竟是这般冥顽不灵,非得摆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
  “郎主,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保了你的性命,将你从牢狱中救出,给了你今天的位置,如今你再来摆出一副忠臣的架子,不觉得可笑吗?”石氏忽然冷声道。
  乐彦辅被激得神情一僵,满腹愠怒,却无处可泄。
  想起他当年初到京洛之时,满怀报复与雄心壮志,又凭自己的才学与努力得到了王戎与卫瓘的赏识,好不容易有求得一官之职的机会,可偏偏就在此时遭人构陷,仅以偷窃之罪名就将他逮捕入狱,作为一名士,即便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若品性遭人逅病,这一辈子也算是彻底毁了。
  而石氏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借助了她娘家的势力,将他从牢狱中救出,他也因此而报恩于石氏,在谋得高官厚禄后,许了她正妻之位。
  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石家的一些行为却是与他背道而弛,又因石氏从中作梗而处处受制,他的许多宏图志向也无处施展,这种憋屈他也忍受了多年,如今见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卫瓘同样遭到构陷而致灭门之祸,他又岂能再为了名哲保身而置身事外呢?
  石氏的蛮横与无理取闹,他也习惯了以冷战去应对,这个时候,他忽地想起了宁氏,想起他和宁氏在一起的那短暂三年,想起她的温婉沉静低眉浅笑以及一切的一切,那个女人似乎从未要求过他什么,亦没有责怪过他什么,就连最后的离去也是那样的安静没有任何怨言。
  总以为是一潭一眼便能望到底的清水,直到现在想来,才发现原来是一副他看不懂的画卷。
  夫妻一场,他竟发现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她。
  想到宁氏,他才赫然又想起了宁氏为他留下来的女儿,一种钻心的痛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踌躇许久的他终于不发一言,而从石氏的身旁走了出去。

☆、第031章 父亲要见她

  怀着对宁氏的眷恋,乐彦辅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乐宁朦的枫亭院,但见院落偏僻,景致萧条,心中不免又生出一丝戚戚然之感。
  他终是对不住宁氏,连同着对这个还从未见过面的女儿也生出难以释怀的愧疚,因着这一份愧疚,以致于将这个女儿接回直到现在也没有过问半句。
  宁氏最后写给他的信还攥在他手心,以血泣书,求的也不过是要他给这个女儿一辈子的安宁。
  “贫贱易居,贵盛难为工,我的女儿不求富贵荣华,但求能许得一位良人,平安渡过此生。”这是宁氏最后的心愿,也是她这一辈子唯一求过他的事。
  可如今他已得罪鲁国公,摆明自己的立场,与贾氏划清界线,往后便是与东宫太子荣辱与共,朝堂之争从来都是血雨腥风,他连自己的将来都无法保证,又如何去保这个女儿一世安宁呢?
  如此想着,乐彦辅但觉愧疚更深。
  “郎主,您不进去了吗?住在这里面的就是您派人从山阳接回来的小姑,不如,奴去将她唤来见见郎主!”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见他徘徊不定,小声的建议道。
  乐彦辅看着小院深深,红枫飘零,心中一动,脚步向前迈了一步,可不知又顾虑到了什么,最终停下脚步,问道:“她入府的这段日子,石氏待她如何?”
  “回郎主,夫人待这小姑甚好,还安排了她与其他姑子们一起上学堂呢!”
  “上学堂?”乐彦辅喃喃,似有些不信,以石氏的个性,怎会如此厚待宁氏的女儿?
  从前因为宁氏,他们之间不知争吵过多少次,这一次能将女儿接回,也是他下了保证,绝不会乱了嫡庶之别,而只是不想让他乐家骨血流落在外而已。
  怔神之际,小厮又道:“我还听阿月说,夫人许是想将这小姑调教出来后,许给京洛的世族贵人呢!”
  小厮不经意的一句,却是令乐彦辅眼眸中霍然大亮。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下令道:“过一会儿,你进去一趟,将她带到我书房里来,就说……父亲想见她一面!”
  小厮道了声是,抬起头来一看,竟见郎主素来严苛肃冷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柔软怜爱的情绪。
  此时,枫亭院的暖阁之中,乐宁朦已伏在案几上习了许久的画了,眼前的一扇绘着《七佛图》的巨大屏风正好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传说卫协之画不敢点睛,恐人物变活乘风而去,而《七佛》与《烈女》皆协之真迹,壮而有情势,乃旷代绝笔,陵越群雄。
  在乐宁朦的脑海里,隐约似乎有一段习画的记忆,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那个教她画画的人到底是谁,重活了一世之后,有些记忆无比清晰,而有些记忆就好像被封印了一般,怎么也想不起来,就比如说师傅的容貌,以及她如何拜在师傅门下,如何学得那些技艺?
  居然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除了那些学成的技艺,她居然将有关师傅的一切都已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呢?她怎么可能忘了师傅!
  “女郎,女郎,我刚才在院子里面采了一些新鲜的桑葚过来,等一会儿我就将这里面的果汁碾出来,我给女郎熬成汤喝,好不好?”阿弦突地打断她的沉思,满怀喜悦的跑了进来。
  乐宁朦嗯了一声,停下手中的画笔,看向了阿弦,但见她手中捧着一些不知名的果子,倒是有一些桑葚,却是紫黑干瘪的不成样。
  “桑葚倒是有生津止渴,滋阴补阳之功效,听说这还是皇帝御用补品呢!”
  乐宁朦忽地说了一句,令得阿弦脸色微微一红。
  “不过,这种果子六月就已成熟了,你现在能采摘到的恐怕也是最后那快要落下的那些吧!”
  阿弦惭愧的道了声是,又嗫嚅着唇瓣道:“对不起,女郎,我……”
  “这几天,府里都没有给我们这边送粮食过来,是吗?”乐宁朦突地又问了一句。
  霎时,阿弦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双膝一软,陡地就跪在了地上,抹着眼泪道:“女郎,都是阿弦没用,阿弦每次去厨房里领食物,那管事妈妈就说,我去得晚了,所有的饭食果脯都已分发下去了。”
  “起来,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主母在你面前立的那一套矩距在我这里不管用,我也不喜欢爱哭的人!”
  乐宁朦一声肃冷的低斥,阿弦立刻就不哭了,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无比难受,她也要如女郎所说,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这世间没有谁会真正怜惜你的软弱,人能保护自己的唯一的方式便是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让人畏惧,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再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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