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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是上辈子的死对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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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着文房四宝的手不知不觉地收紧。
  “哎哎,你们说的可是城西孙宅那个争产案?大人刚宣判了。”
  “快说说,快说说大人是怎么判的?”
  “大人当堂斥责董氏挑拨离间夫主与主母,使家宅不宁,主母无辜受屈,以致最终造成了悲剧,把董氏杖责二十大板。又训斥孙氏族人恃强凌弱趁人之危,不念同宗欺辱孤儿寡母,将带头闹事的几人杖责五十大板,明言孙有才家产由其独女继承,待其女出嫁后,族田、祖屋再依孙氏族规归还孙氏。”
  “大人英明!”
  ……
  那些仆妇还说了什么,贺绍廷也没有听清楚,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猛地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屋里,把当日那件短褂翻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良久,他才小小声地道:“姨母才不会生气呢!她的东西也不会留给讨厌的人。”
  书房内,沈铭满怀唏嘘地道:“那田氏也算是个精明能干的奇女子了,只可惜所嫁非人,以致白白丢了性命。”
  唐松年点点头:“孙家能有今日的富贵,她功不可没,倒是孙有才辱没了她。”
  马捕头却是心有余悸地道:“此女当真是心思深沉,竟是从孙有才纳了董氏那日起,便不动声色地将部分财产转移并折合成银票,留给孙有才几间空壳子店铺。若不是死得早,只怕日后孙有才和那董氏都得仰她鼻息过日子。”
  “最可笑那董氏,只怕她死也不会想到,田氏生前竟然在官府给她入了奴籍,如今她莫说是孙家的家产,连自己的女儿都成了她的主子。”马捕头有几分幸灾乐祸地道。
  “所以说,孙家哪还留有什么财产,只怕过不了多久,债主便要上门了。”沈铭摇摇头。
  唐松年看看天色,起身拍拍衣袍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有事自忙去。”
  而他,要回去哄闺女了。
  时候不早了?马捕头望望窗外的阳光明媚,不明白自家大人为何能得出‘时候不早了’这么一个结论。
  唐松年可没空理会他,回到正屋见里面只得碧纹与女儿,挥挥手让碧纹退了出去,上前把许筠瑶抱了起来,举高至与他平视的位置,一脸认真地道:“唐筠瑶,爹爹要与你进行一次成熟的谈话。”
  成熟的谈话?什么鬼东西?许筠瑶愣了一下。
  唐松年将她抱到一旁的软榻上坐好,清清嗓子,又左右看看确信屋里除了他们父女再无旁人,这才小声问:“乖宝丫,想要弟弟或妹妹陪你玩么?很乖很听姐姐话的那种。”
  许筠瑶心中了然,脸上却仍是装作懵懵懂懂的模样,好一会才耍赖般道:“不要,要娘,要娘!”
  唐松年被她噎了噎,不死心地又哄道:“宝丫晚上若是乖乖睡觉不再叫娘,明日爹爹便带你出去玩。”
  许筠瑶心中一动,只还是装着不解的模样,扑闪扑闪着眼睛茫然望着他。
  哎呀,这小丫头怎的这般可爱呢!唐松年爱极了女儿这副如同迷路小羊羔般的小模样,手指头痒痒,没忍住掐了一把那红扑扑软嫩嫩的小脸。
  许筠瑶小嘴一扁便是一副准备哭的模样,慌得唐松年抱着她‘心肝儿肉小祖宗’地乱叫一通。
  看着唐松年恨不得把她供起来的模样,她有些想笑,忙忍住了,睁着濡湿的眼睛糯糯地问:“去玩?”
  “对对对,明日爹爹便带宝丫出去玩,给宝丫买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
  许筠瑶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抓着他的袖口,手指指着门口位置直唤:“去,去。”
  “宝丫是想现在便去么?”唐松年试探着问。
  “去,去玩,去玩……”
  唐松年想了想,左右这会儿他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先把小丫头哄好了,到了夜里他才能一展雄风。
  想到这儿,他干脆地道:“好!去便去!”
  顿了顿又有些紧张地问:“那宝丫晚上乖乖睡觉不再叫娘了么?”
  许筠瑶冲他扬了个甜甜的笑容。
  就算老匹夫不来哄,她也是打算放过他的,毕竟若是每晚这般哭叫上几回,她的嗓子也会受不了。而且这副小身子也是需要多休息经不起累。
  唐松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重重地在女儿脸蛋上亲了一口:“真是爹爹的乖女儿!”
  许筠瑶的脸色当即便变了,立即仰起小脑袋叫得撕心裂肺:“娘,娘,娘……”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阮氏听到女儿的叫声,急急进来问。
  “没什么,我要带宝丫出去走走,晚膳前便回。”唐松年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又见夫人进来问,有几分心虚地回答。
  阮氏松了口气,也没有再多问。
  父女二人“愉快地”达成了协议,唐松年换上常服,也不让人备马备轿,就这般抱着小丫头出了门。
  对他的守信,许筠瑶表示还是相当满意的。
  大齐立国至今,安平县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百姓已经基本上可以保证每日温饱,街上人来人行的百姓脸上也有了对生活的盼头。
  对百姓而言,上头坐的是哪家皇帝他们不管,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就是好皇帝。
  唐松年望望脸上难掩兴奋的女儿,见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仿佛看什么都新奇。
  “要,要,我要!”许筠瑶指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中年汉子,叫道。
  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突然就忆起上辈子偶尔吃到的一根糖葫芦,尽管已经是很久远之事了,可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依然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中。
  不过,或许她想念的并非是糖葫芦的味道,而是给她糖葫芦的那个人。
  唐松年脸上的笑意凝滞须臾,随即颠了颠怀里的小姑娘,笑着道:“好咧,给我家三姑娘买糖葫芦去!”
  许筠瑶抿了抿嘴,一边手搭在他的脖颈处,另一边手则是伸出去欲接过中年汉子递过来的糖葫芦。
  不曾想却被唐松年截了胡。
  她瞪大眼睛盯着唐松年,却见唐松年笑呵呵地捏着小棍子将糖葫芦送到她跟前:“宝丫一颗,爹爹一颗。”
  许筠瑶不高兴地努了努嘴,不过也清楚自己这具小身体怕是吃不完一整根,故而也没有说什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那糖衣。
  甜滋滋的,似乎是记忆中的味道,又似乎不是那个味道。
  她又舔了几口,‘啊呜’一声想要咬下那颗山楂,却是咬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唐松年一口叼走了她方才舔过的那颗山楂。
  许筠瑶:“……”
  唐松年笑眯眯地回望着她。


第15章 
  许筠瑶皱了皱小鼻子,眼不见为净地又舔了舔下一颗的糖衣,待她舔得几口,唐松年又一口把它给咬掉了。
  她控诉般瞪他,唐松年只当没看到,趁她没留意,‘啊呜啊呜’几下,将余下的几颗山楂悉数咬了去。
  咝,好酸好酸!酸溜溜的滋味充斥口腔,他倒抽一口冷气,用力揉着腮帮子,勉强把果肉给吞了下去。
  许筠瑶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咯咯直笑。
  该!叫你抢本宫的东西吃!
  唐松年听着她清脆的笑声,又好笑又好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坏蛋,就爱看爹爹笑话!”
  许筠瑶愈发笑得开心了。
  上辈子每回看到老匹夫倒霉时,她都能多吃半碗饭。
  父女二人难得和乐地在街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看到有卖艺的,还钻进人群跟着大伙儿一起喝彩;看见街边有捏糖人的老汉,不等小丫头出声,唐松年便抱着她过去,让老汉照着小丫头的模样捏一个。
  “不要,要爹爹,要爹爹!”哪知道小丫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唐松年愣了一下,随即欣慰地大笑:“好,捏一个爹爹。”
  哎呀,小丫头终于主动说要爹爹了!
  他就说嘛,他的小闺女最喜欢的就是爹爹,虽然小丫头的性子有点儿别扭,不过那份喜欢亲近爹爹的心思他明白就好。
  许筠瑶眼巴巴地看着那老汉捏了片刻,不经意间,视线却被离唐松年身后不远的一个身影吸引了,待她细一看清对方的容貌,眼睛顿时一亮,又惊又喜。
  芳宜姑姑!是她,是年轻时的芳宜姑姑!
  可是下一刻,她便看到那女子抬头朝她回望过来,那双单凤眼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怨毒。
  她僵住了。
  她很想告诉自己,对方那怨毒的眼神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老匹夫唐松年,可对方那视线直直地望入她的眼中,四目交接间,她甚至感受到那双阴狠的眼眸中饱含着的杀意。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对方看的就是自己!
  可是,为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未满两岁的稚龄孩童,能与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会招来如此怨毒的视线!
  更让她震惊的是,紧接着,她又看到一名个子稍矮的女子行至那芳宜旁边,态度恭敬地对她说了什么话,那女子转过脸时,她呼吸一窒。
  图衣,是她!她们竟是这般早便认识的么?而且瞧着似乎是主仆关系?她视如母亲般敬重的芳宜姑姑,和那个处处针对她们的图衣……
  可是,明明上辈子这两人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一早便相识的可能,而如今瞧着明显处于‘仆’地位的图衣,在上辈子可是用尽了一切恶毒的手段来对侍她与芳宜姑姑。
  她的脑子有些混乱,只看到那芳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带着图衣离开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曾经根深蒂固的认知出了差错。只是,她愈是觉得脑子里一团乱,整个人便愈发的冷静。
  不管这两人是何关系,曾经的种种是真是假,终有一日她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那厢捏糖人的老汉已经将‘唐大人’捏好了,唐松年痛快地付了款,把捏得惟妙惟肖的糖人递给女儿,笑着道:“宝丫看,这是你要的‘爹爹’。”
  话音刚落,他便见怀中的女儿‘啊呜’一口,就将‘爹爹’的脑袋给咬了去。
  他的笑容顿时便僵住了,看着那个没了脑袋的‘唐大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儿冷是怎么回事?
  因答应了阮氏晚膳前必会赶回去,故而唐松年也不敢在外头逗留太久,只抱着许筠瑶在街上转了不到一个时辰,再给她买了好些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便打道回府了。
  当晚,唐松年亲吻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看着气息紊乱,媚眼如丝的女子,听着那勾魂摄魄的娇吟,心中激荡,正准备一举侵占独属于他的领地。
  他忽又想起了什么,忙竖起耳朵细细一听,察觉并无异样,这才小心翼翼、试探般往玉门一点点探进去,探一点便停一停,竖起耳朵细细听,如此几回,被他弄得浑身软绵无力,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阮氏也察觉有点儿不对劲了。
  “你在做什么?”阮氏睁开氤氲着水雾的双眸,气息不稳地问。
  方才动作急促凶狠得像是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这会儿倒是变得磨磨蹭蹭了。
  “我在听女儿的动静,看她还会不会再醒来哭叫娘。”唐松年在她唇边亲了亲,倒也没有瞒她。
  阮氏哑然失笑:“那现在呢?可有听到什么了?”
  唐松年轻笑,脸上难掩得意:“很好,咱们的小丫头是个言出必行的!”
  笑声中,他终于放心地长驱直入,一举冲破城门。
  终于成功了,真是太不容易了!他舒服地喟叹一声,动作却愈发凶狠,直把阮氏折腾得娇声软语哀求不已。
  此时的许筠瑶则躺在小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却没有心思理会正房的那对夫妇,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辈子的种种。
  那一年她十岁,还是刺史府上一名粗使小丫头,那日她狠狠地算计了一再欺负她的二等丫头,教她彻底失宠于府上的大公子。
  看着对方被赶出了上房,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激动,一口气冲到了西角门外,坐在门槛上捂脸无声地笑了。而她第一次见到芳宜便是在那个时候,至今她还记得对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小丫头,你的手臂怎的流血了?”
  那个人不顾她的防备,含笑递给她一瓶药,待她笨手笨脚地上了药,又用干净的帕子为她擦了擦手,末了还变戏法似的递给她一串糖葫芦,在她的怔忪中静静地离开。
  那是她上辈子头一回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再接着便是她十三岁进了东宫,当时的太子还是太宗皇帝的嫡长子赵元德,而在进东宫之前,她已经辗转于不下三个官员府邸为婢,在后宅的争斗中无往不利,自问心计手段并不差。
  可进了东宫才知道,以往那些小争斗真的不值一提,在那里,稍不注意便会连性命都不保。
  而也是在东宫,她才知道那个给自己糖葫芦的人竟然便是东宫的教习姑姑芳宜。
  芳宜也是在东宫头一个主动向她伸出援手之人,她记得有好几回,若不是芳宜出手相助,只怕她就会死在图衣的算计之下。
  慢慢地,她便与芳宜走得近了,在东宫的那两年,芳宜也是她最信任最敬重之人。
  那个女子以最大的温和待她,也教会了她很多,包括对男人用的心计。就在她打算将这些悉数用到太子身上,为自己谋取一个未来时,太子便被废了。
  而同样也是在那一日,宫中侍卫前来抓人时,素来与她们不和的图衣突然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刺向她,她那时身边尽是人,根本来不及避开,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入她心口,是一直在她身边的芳宜用力推开她,以身为她挡去那致命的一刀。
  芳宜死了,为了救她而死了,鲜血染红了她的手,也刺痛了她的心。
  再后来,她渐渐得宠于新太子,亦即曾经的豫王赵元祐,只是当她想方设法寻找图衣,好为芳宜报仇时,图衣却已经病死了。
  不能手刃仇人,这也是上辈子的许淑妃最为懊恼的一件事。
  可是如今,想到白日所见的一幕,她怀疑了。
  那个会对陌生孩子充满善意的芳宜,与今日用恶毒的眼神盯着稚童的那人,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翌日,许筠瑶看着老匹夫神清气爽的模样,便知道包子夫人昨夜必是没少被折腾,今早会晚起着实是意料当中。
  唐松年心情极度愉悦,脸上都是带着餍足的笑容,在儿子淘气地把粥撞倒在他身上时也不恼,慈爱地拍拍小家伙的脑袋,又见女儿眨巴着乌漆漆的眼眸望着自己,捏了小丫头的脸蛋一把,这才施施然地进去更衣了。
  许筠瑶想拍开他的手却是没有拍中,气结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
  动手动脚的老匹夫真是忒、忒、忒讨厌了!
  ——
  “你大哥授了青州司户参军,下个月初便赴任,这是件大喜事,咱们也得回老宅庆贺一番才是。”听到王氏的安排,唐松年并不意外。
  “娘说的极是,待我安排一下,稍后便启程。”
  王氏点点头,张张嘴欲再说些什么,可想到不久前母子二人因为唐柏年曾闹过的不愉快,那些话又一下子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反正她还有点儿积蓄,便拿出来给长子,也好让他赴任后方便四处打点打点。
  意外发现自己最敬重之人待自己或许并不简单,纵然一再告诉自己,将来她一定会将一切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许筠瑶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儿沉重。
  她迈着一双小短腿走了一会儿路,忽地见贺绍廷朝这边走来,眼睛一亮,立即朝他张开短臂:“抱抱。”
  不论上辈子的认知有什么差错,她都可以肯定月光少年将军一直是她心中的白月光。
  故而,此刻她迫切需要月光少年的安慰。
  贺绍廷虽然没有再像以往那般吓得连退几步,但也没有如她所愿地上前将她抱起,只是原地站着,皱着小眉头颇为苦恼地望着她。
  这丫头蔫坏,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见他不过来,许筠瑶干脆一屁股地坐在地上,双手还是保持着朝他张开的姿势。
  “你、你快起来,地上凉。”贺绍廷结结巴巴地道。
  “亲亲她就起来啦!”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过来的周哥儿见妹妹这般模样,随口道。
  他想要娘亲亲的时候就会这样的。
  贺绍廷迟疑须臾,到底怕她坐在地上久了受凉,终是上前去,将耍赖的小丫头抱了起来,而后在那肉嘟嘟白嫩嫩的脸蛋上飞快地亲了一口。
  被抱入孩子单薄的怀抱时,许筠瑶心中美极了,可下一刻,脸蛋突然贴上温热的触感,待醒悟那是什么时,她腾的一下便红了脸,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
  他他他他亲、亲本宫了!!


第16章 
  见一向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突然变得傻乎乎的,本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贺绍廷唇边也不知不觉地漾了丝笑意。
  他将小丫头放在地上,扶着她那圆滚滚的小身子,叮嘱道:“站稳了。”
  许筠瑶整个人还是晕陶陶的。
  啊?站稳?本宫腿软,本宫站不稳了。
  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月光少年居然亲她了!许筠瑶觉得简直跟做梦一样。
  那可是十八岁封大将军,二十岁以军功封侯,卒于二十二岁却让太宗皇帝不顾病体,亲手为他撰写祭文的贺大将军、忠勇侯贺绍廷啊!
  他死去的时候,她虽然已经不再是侍候人的奴婢,可也不过新太子宫中一名小小的侍妾,连祭奠他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追忆那个月光般的少年曾对她的救命之恩。
  见小丫头双腿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一松手小身子就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贺绍廷无奈,只得将她重又抱了起来。
  许筠瑶机不可失地搂紧他的脖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愈发明亮得惊人,小脸红扑扑的,腮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虽然他这会儿还不是将来的贺大将军,不过她现在也不是日后的淑妃娘娘啊!不对,这辈子她可不会局限于当一个小小的淑妃,她要当皇后,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她的眼中一片坚决。
  等她当了皇后,一定会将最美的赞誉加诸于他的身上,把他的功绩详尽地记在史册上,让世世代代的后人都铭记他对朝廷、对百姓的功劳!
  贺绍廷身体却有点儿僵硬。
  从他有记忆起,便一直是被欺负的一个,欺负他的人,有比他大的孩子,也有与他同龄的孩子,但同样有比他小的孩子。
  比如孙姨父与那位董夫人的女儿。
  比他大的、同龄的欺负他时,他可以反抗可以还击,可被比他小的欺负时,他却不能反抗,因为只要他一反抗,就会受到大人们的责打。
  久而久之,他便明白,越是小的孩子,便越是可怕,尤其是富贵人家家里的小孩子,更是比喝醉酒后的爹爹还要可怕。
  如今他抱着的这个小丫头,出身富贵,长得又好看,还很受她的爹娘疼爱,心眼儿还多,蔫坏蔫坏的,更是他应该退避三舍的人物。
  不过这会儿他却怎么也无法把这个蔫坏的丫头放开。
  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小姑娘原来是这样的么?他有些迷糊。
  许筠瑶在他怀里蹭啊蹭的,心里美滋滋。抱着她的这副小身板虽然还很瘦弱,不过不要紧,总有一日他会成长起来的。
  “周哥儿,宝丫……”远处忽地传来阮氏的叫声,周哥儿一溜烟地寻声而去,“娘……”
  阮氏捏捏抱着她撒娇地蹭的儿子的脸蛋,柔声问:“妹妹呢?”
  “妹妹不听话,坐地上要亲亲才肯起来,没有周哥儿乖呢!”周哥儿眼珠子一转,脆声回答。
  正被贺绍廷牵着走过来的淑妃娘娘足下一滑,险些没摔个狗啃屎:“……”
  本宫什么时候要亲亲了?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唐淮周你这厮想在娘亲跟前装乖巧也不必诋毁本宫,拿本宫来衬托自己啊!
  她怒视涎着笑脸讨好地将肉脸蛋往阮氏掌心直蹭的周哥儿,好想挠花那张可恶的笑脸!
  阮氏身后的翠纹见状‘噗嗤’一笑:“姑娘这是恼了呢,娘亲只抱哥哥不抱她。”
  “我瞧分明是醋了。”一旁的碧纹也忍不住笑。
  许筠瑶气结,尖着小奶声反驳:“没有,没有,没有!”
  “是是是,宝丫没有,是她们冤枉了宝丫。”阮氏忍俊不禁,半蹲下身子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好脾气地道。
  许筠瑶不知为何却更恼了,干脆一转身,抱着身旁小少年的腰,把脸蛋埋在对方的怀中。
  老匹夫娶的蠢妇人,调教出来的丫头一个个也是蠢的!
  阮氏是来带一双儿女跟唐松年回老宅的,唐柏年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不管过程如何,身为唐家人,于情于理他们也要回去恭贺一番。
  毕竟这也是唐府的一件大喜事。
  许筠瑶依依不舍地离开月光小少年的怀抱,被阮氏抱回屋里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裳,一家四口连同碧纹一起坐上了回唐府老宅的马车。
  唐府老宅离县衙并不算太远,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
  许筠瑶被碧纹抱着跟在唐松年与王氏身后,阮氏牵着周哥儿,偶尔还侧过头逗女儿说几句话。
  唐柏年得官,自是恨不得弄得人尽皆知,故而今日大摆宴席,相熟的不怎么相熟的都请了来。
  “恭喜唐兄,贺喜唐兄,祝愿唐兄大展宏图,只日后还望唐兄多多提携。”
  “唐兄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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