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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鹤记-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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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一株柳顾盼生姿,可偏偏这位公子布衣布袜,手里提了一支羊毫,刚刚还在奋笔疾书,忘了放下笔。
  青灯黄卷。
  孤寂空乏。
  可是,这个书生却甘之如饴。
  她与他,人生知己。
  她就要返回京城,此来,告别一下。
  另外,她掏出袖中的曲谱,这是她刚刚作曲,孙三变作诗。
  一杯茶,几句话。
  说话间,有一个中年妇人前来给她续水。
  抬眼,她几乎愣住了。这个中年妇人的脸庞,那一双长长的眼睛,还有嘴角,分明像那个步伐铿锵的男子。
  她看了看,放下眼帘,终究不舍,又抬眼看了看,怔忡不已。
  请问大姐,你是哪里人?
  落泊之人,何必相问。
  请问大姐,可知道江洲曾经有一个有名的木匠。
  木匠?
  爱莲喃喃地问。
  一个有名的工匠,他制作的轿子非常有名。
  芷萱乘坐而来的轿,正是辗转出自他之手。
  爱莲脸色一变。
  是的,她有一个爹,做过轿子。
  可是,后来他的做轿子的哥哥,没有成仁。
  她的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并没有多少变化。
  爱莲手指了指,那轿子,世上还有谁能有这精巧的构思。
  爱莲伸手翻开前面那块搁块,只一眼,眨眼她箕坐在地,两行泪到了脸颊。
  是他,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锡儿。
  可是,他已做了厉鬼,到了地狱。
  果然,果真?
  两个女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女子,为了同一个男人,哭到气绝。
  爱莲第二天就到了芷萱家的深宅。

  ☆、31,相认 裴相

  昨天我睡了24个小时。
  一天一夜没有睁眼。
  我的脑子里的氧分耗干了。
  我的阳间大限快来了吧
  今天睁开眼,我是挂在一株山茱萸枝上的,这让我一睁眼就看到了林子。
  林子里的山鸡在疾走。
  好漂亮的毛色。
  啊,我真的记起来了。
  我见过芷萱。
  我怎么从京都回到江洲的。
  我得想想。
  我有时怀疑我是不是回到了江洲过晚年。
  这一点,我也许过几天能想起来。
  但孙三变真的出名了,他在世的时候只做过刺史,不算大的官。
  但他的诗在500年后,就红透了这个叫中国的国度。
  孙三变。妇孺孩童张口就能背孙三变的诗。
  他这是要多么红啊。
  当然,我没有说他红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孙三变不是我,他转不了世,至少他没有机会再次回到出阳间。
  过于成功的人,要是能够转世,看看他死后的声名大噪,应该是欣慰的吧。
  我说到孙三变,是因为,他无意中,给我的传说增加了真实信。
  他记载我中年以后回到了江洲。
  那这就是真的。
  我回到了江洲,竟然遇见了芷萱。她比我小10岁左右。
  她遇见我的哥哥时,才是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
  音乐天才。
  她的情窦开窍的太早了。
  我在穹窿山竟然与她相遇。
  她因为家父与谢家有些瓜葛,与谢颐公子一见如故。
  这可以理解。
  啊,我与芷萱姑娘的相见,真是世纪性的相逢。
  连我自己都忘了。
  第二天,我去了芷萱的家。
  我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见过比这深得多的庭院,只是那一株香椿,让爱莲我哭泣不止。
  在我家的老屋子后,也有一株这样的香椿。
  伫立良久。
  只听得见风声呢喃。
  一个老年女人挎了竹篮从院子前的水跳板上,一阶一阶地上来,黄昏乌鸦色,柳枝拂水,落日倒映在水里,被搅得支离破碎。
  那个老年女人在水跳板上捣好衣,晾在批屋走廊上的竹竿上。
  晚饭的香气带着白色的雾团,在院子里。
  萱,也不留客人住一宿,眼见得天黑了。
  一句话,让院子中在告别的中年女子吓了一跳,这个洗衣妇,会不会?
  是她?
  怎么会是自己的娘。
  是的,即使黄昏微光,那老年女人是自己的娘。
  我以为娘不在世上了。
  我惊喜地喊了一声音:娘。
  走廊上晾衣服的老年女人把湿手在两肋间一搓,快步进了前面的屋里。
  她是仆人,做饭,洗洗刷刷,忙得脚不点地。
  她帮芷萱留客人,不过是礼数。
  “娘——”
  爱莲确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娘,扑上前,追了上去。
  芷萱喜极而泣。
  她不相信眼前的事,但她相信缘分。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声撕心裂肺。
  这个家,因为这绝望、喜悦、凄切、放纵的哭而有了生气。
  原来,她的心上人有一个姐,有一个娘。
  她来不及细想,与另外两个女人抱在一起。
  她不孤单了。
  她有亲人了。
  刘雨锡的投胎,时间之短,不可思议。
  一般的人死了,平凡的,普通的,没有作恶多端,也没有义薄云天的,上不了天,也不用下地狱。
  不过是在阴曹地府等着排队转世。
  等的鬼多了,转得就慢了。
  也有转不了的。
  毕竟佛渡有缘人。
  那恶贯满盈的,直接去了十八层地狱。
  凶神恶煞也不能没事做,不好好折腾折腾厉鬼,世间就不太平。
  佛信因果,相信来世。
  想那旻元寺的和尚裴相,放着皇帝的长孙地位不要,他曰,什么皇长孙,不过是劳碌命,穿龙袍坐龙椅的人多了,实际上不见得就一人高高在上,被架空了当傀儡的也两说。
  皇上管得了现世,说不定金銮殿坐久了,少不得杀人如麻,下了皇位,直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身。
  如此,皇帝有什么好。
  太子嘛,不是凡胎,又天赋异秉,长了前后眼,晓得选择那大慈大悲的事做。
  旻元寺原来不是什么皇家修建,在深山,却是香火极旺,裴相到了旻元寺后执掌全寺,举国的名人雅士,善男信女,莫不千里迢迢,来参拜觐见,跟皇上也差无几了。
  不过是追名而已,与现在的追星无异,身处佛界,岂能不知?
  有道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参透不说破。
  唯厚道尔。
  裴相曾经豪情万丈,想去印度求得佛之真经,普济众生。
  年轻嘛,少不得无知无畏。
  无奈时机尚不成熟,路人他的仆人受不得长途餐风露宿,纷纷打退堂鼓。
  我父亲,曾经跟着裴和尚云游,最后撂挑子不干了。
  人有没有佛心,看看求佛路上意志坚定与否就知道啦。
  当然我父亲怎么想的,目前还不知道。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还活在世上吗?
  数年游学,饱读经书,又在数国做讲演,拥戴者成万、几十万。
  一时,裴相家喻户晓,人们以为他就是佛的代言,甚至是佛的化身代言。
  人们以为他就是佛,这让裴相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佛慈悲,千万别在意。
  就在一个月圆之夜,子时过后,裴相得到指引,要速速地渡一个人到阳间。
  偈语云:国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有先出灾害以谴告之。
  也即天人感应。
  是时也,各地旱涝交替,潼关遭逢大旱,百姓饥苦。
  中原从七月起,大雨如注,洪涝成灾。江南的蝗虫灾有史以来见所未见。
  自然失调,君王失德。
  大国不存,诸侯国的几个君主,穷兵黩武侵略邻国,不惜举国男子死绝。
  追求长生不老,有食婴孩的残酷之事。
  大臣们捞国家财产,中饱私囊,暗里却又比富斗富。
  裴相又得到偈语,翻却襄州天下反,栖居草野争当朝。
  那个可以一统天下的人出生了。
  他早晚会反了这世道。
  唉,打住,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我的头脑里除了空洞,难道还有浆糊。
  我是说到哥哥投胎了,是得到当时天下第一高僧,能够与佛对话的裴相的渡,到了京口刘功曹家的吗?
  是这意思吗?
  你说呢?
  好像是呵。
  我哥哥急急地投胎,原来是有大任在身啊。
  他果真是做了南宋开国皇帝。
  这一点,无论什么版本,都写的明明白白。
  我的哥哥刘雨锡,事事转世投胎后,做了开国皇帝。

  ☆、32,鹤舞 青莲

  山茱萸有元气的功效,我天天夜里把自己挂在山茱萸上。
  秋天的某一个晚上,开始有露水了,这让我有些不适应。
  山中水气重。
  我寻思着进屋去睡觉。
  但我又不想离穹窿山多远。
  我必须抬头能够看见穹窿山。
  这是我几日后回去的地方。
  也是我的子孙们的家园。
  这样,我每晚能够看到我惊慌失措的子子孙孙夜晚在隧道口聚会的盛况。
  我还是说说我的哥哥吧他后来做了皇上。
  谢大将军。
  呵,我好久没有想起他了。
  对我好的男人有不少,即使转世,在这仅有的几日阳间行程中,我并不想和盘托出我所有的情史。
  我不会告诉你我与芦陵王的事。
  我在后人的传遍里,好像看到有一个人,记载说,我与芦陵王在一个雪后的黄昏,我与芦王暗送秋波。
  他立在我的院子外,每晚,有一段时间,每晚立在我的院子边。
  白天,我养的仙鹤会啄人,凶犯无比。
  芦王晚上会立在我的院门外,听我的音乐。
  忘了说了,我的古琴,高山流水之音,是颇让人沉醉的。
  好吧,说我的哥哥吧。
  刘雨锡被卫军砍头的当天,天呈异象,阴风忽至,怒号两个白天黑夜。随后的第三天,却天朗气清,一碧万里。
  天空中一排黑色的鹤,飞冲至天际,腾挪八方,仿若有说不出的喜欢与狂欢。
  裴相正从黄河故道急急南下,他本可以亲自超度刘雨锡,无奈隔时隔空,过于遥远,好在他的同门师弟与他一向亲密交往,心有感应。
  遵从佛意,刘雨锡以三天的时间,迅速被超渡到一个老妪身边,借了一个寡居多年的妇人的腹。
  然而,天不假意,还是太过仓促,那名寡妇做了冤枉鬼。
  鹤儿如今正在邯郸。
  所见,一片涂炭。
  满目苍荑。
  可是,鹤儿却是个胆小的男孩子。
  可能是最初赵岫过于宠溺这个长的过于好看的男孩子。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时常稍有委屈,长长的睫毛上就会挂着泪珠。
  这样怎么行。
  赵岫的使命是重新回宫,把陷害她致她于死地的泼妇们,呵呵,她们表面是多么华丽漂亮,走路是多么袅娜,说话是多么温柔,在皇上面前是多么风情万种,可是,扒开她们的心,哪一个不是蛇蝎心肠。
  赵岫,不,那时,她慒懂中进了宫,就是一个小太阳,哪儿哪儿都亮堂堂,她没有阴影,没有背面,结果,很快被淘汰出局。
  可是,她怪不了皇上。
  皇上喜欢她,宠她。
  但皇上听不到宫中坏女人的恶言,不知道他的宠妃在风口浪尖上。
  而宫中的另类男人呢?阉割的伟大发明,还没有经过多久,那些被割了某器官的男子,其实心中时时生起恶念,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大臣们,还以为阉了的生物没有了攻击性,驯化了,温柔了,像他们的声音一样弱化了,中性化了。其实,他们藏起了攻击性,只是在弱势的女人天地,尤其是在君王之侧,更有挑战与刺激。
  稍有不注意,阉人其狂狷,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等到赵岫,是了,她原名本叫赵曼真,皇上曾经的心尖尖上的女人,真妃,她被女人与阉人双重算计,美好的一切还没开始,就被无情地抛弃在乱坟岗。
  她抱起鹤儿的一刻,成群的乌鸦刮乌刮乌地叫,有一只乌鸦拼死撞击,死在了产妇的柴门上。
  赵曼真捧起鹤儿的小脸,心疼地说:鹤儿,赵娘娘何尝不知道你的来历,你从寡居的妇人肚里生出来,这已经是惊人之举,你应乌鸦撞击而死,呱呱坠地,你匆忙投胎,与为娘一般,也是有使命的吧?
  鹤儿,鹤儿,我命一般重要的鹤儿。
  与赵娘娘一起战斗吧。
  赵曼真捧着鹤儿的脸,一滴清泪掉在婴孩子的脸上。
  孩子不乐意,摇摇头。为娘捏疼了婴孩子的脸。
  赵曼真要做着下一步的打算,她不会,也不肯坐以待毙。
  好在,李欢观察使为人热情,总不忘赵大姐当初的解囊相救,坚称她是他的再生父母。
  好吧,既然如此,李欢就是现成的跳板。
  一枝青莲
  秋妃在读书阁住了下来。
  一灯如豆。
  她在把几味中药放进药罐,每日凌晨即起煎煮中药。
  自从那次她看过江洲郎中的方子后,她有些担心,那几味药里,犀牛角一味,明明是不合谢公子体质,她不敢质疑地方上的名医,但她可以多加小心,不给公子的病雪上加霜。
  古之大医者,认为中医并不神秘。关键在用心。识文断字者乃可为医,穷理通辨乃可为医。
  药分寒热温凉四种。
  但凡分清四性,才可开方抓药。
  通常疗寒以热药,疗热以寒药。
  人的体质有寒热之分。
  犀牛角解心热。
  谢公子是体寒特征,身体长期浸润寒气,毒气,瘴气。久坐不动,日复一日。身体虚弱。
  偏偏他又是心怀仁慈之人。拿犀牛角入药,他有些不忍。
  “犀牛望星”是一个故事,说的是在月明星稀之时,犀牛的独角会对着北极星,吸收光华。就像河蚌一样,病蚌成珠。夜晚的月华滋养了河蚌里的珍珠,河蚌吸收了月亮的光华,才会蕴含光泽。
  以极阴之物,攻克壮阳体质。同理,用温热之物,攻克体寒。
  谢公子食素多年,他是相信杀生求生,去生更远的,他的慈悲之心,注定饮下犀牛角汤药也心神不定,被负疚之感生生折磨,非但救不了他的眼睛,徒生忧戚。
  秋妃跟从公子习书断文,少不得看了不少医书,既然药无贵贱,那满地生长,应季生长的草药岂不更符合治病救人的道理。
  秋妃自小聪慧,长大后更是冰雪聪明,不然,像谢节度使那样一等一的公子贵胄,没人征服得了的官人,怎么可能青眼看她。
  秋妃翻医书,如获至宝。
  书上说,夏枯草、桑叶、菊花是一组鼎药,是眼三药。
  经典的治疗眼疾的对药。
  譬之如鸟的双羽,车的两轮,人的双脚,缺一不可。
  这三种药,让秋姑松了一口气。
  公子,且等秋妃救你。
  秋妃在药典里深深地沉醉。
  她庆幸,仿若上天有知,让她保存性命于乱世,在千折百挠之后,从原点到极点,从生之极点,又回到爱之原点。
  与谢颐的初相识,那份如同初恋的情愫,在心中减反增。只是,她认为自己是一股浊流,不配。
  她终于怀念起她的百里长山的少女时代。
  短暂无忧的岁月。
  那片野桃林,妖气的野性的美。
  还有那株枫杨,婆娑葳蕤。
  秋天的*开在田沟,桑叶在高大的桑树上,像会唱歌一样。最开心的是麦子黄时,桑子甜蜜。家雀兴奋地吱吱喳喳,孩子们跟鸟儿争吃桑果。
  可是,人大了,有了想法。
  诗经里说,吃多了桑子,鸟儿会醉,谈多了情,女人会沉沦。只是经不起沉沦,她就被打回原形。
  夏枯草。
  秋妃下山,在一大片草甸上找到了它,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伙伴。
  桑叶。
  人到中年的秋姑,蹭蹭蹭几下,就爬到了枝叉上,大把大把地撸下桑叶。
  经霜的桑叶,自然是最好的。
  还有夏天结蕊,秋天绽放的菊花。
  一簇簇,一朵朵,开到极致,美丽异常。
  可是却又是平凡普通的花,没有人注意到它们美得与梅、芍药、牡丹比,一点也不逊色。
  秋妃白天时,通常一个人,漫山遍野地找草药。
  她还找到了长在悬崖边的枸杞子,红红的饱绽的,像宝石一般的相思豆。
  只是,枸杞子性热,公子不宜多吃。
  秋妃的心全在这个少年时就认识的伙伴身上。
  可是,扯遍了满山的桑叶,菊花,夏枯草,谢公子的眼睛越来越差。
  通常秋妃站在他面前,他明明睁着好看的双眼,可是,他却看不清,只有一个影子晃来晃去,不辨男女老幼。
  可是,他最终知道她是秋妃,他学会了辨脚步声,分得清气息。
  还有,唉,要是秋妃知道积劳成疾的不仅仅是眼睛,还有心,还有五脏六腑时,秋姑不会一直瞒着他,不会说自己是后山的尼姑。
  她会告诉她,她是爱莲。
  是他《爱莲篇》里的一枝青莲。
  那弯上弦月在午时过后,就隐约地上了苍穹。到了晚饭时间,更是了不得,从苍白到赤金色。
  旻元寺的高僧裴相在大山的石涧处,瀑布垂直,哗哗有声。
  裴相和尚沐浴更衣,天是房,地是屋,亘古一人,好不狷狂跋扈。
  和尚与和尚是不一样的。
  有人与无人的场合,和尚也不一样的。
  但,和尚也是人。
  晚风就是在他上路时歇掉的。
  南行十数里,有一处茅舍四合院,门前篱笆围起田圃,青菜绿油油。
  蚕豆苗绿油油。
  这个石山,种庄稼也是好手。
  抬头看,那枚下弦月,变成了古铜色。
  且慢,在下弦弦的左侧,一枚星星煞是亮瞎人的钛金眼。
  什么情况,星月同辉。
  人间要有喜事啊。
  鸳鸯聚?
  是时,王石山在望得到山尖的一处平地上,圈了数亩芳甸,盖起了茅舍数间,过起了晨起更有荒秽,夜雨剪春韭的诗意般隐居生活。
  退休了,万事不管。
  可是,昔日的情怀呢?
  谁说官场不是一场伤害。
  石山的痛处埋在心里,连那些长势良好的庄稼他也不告诉。
  经不起一顿酒,一次深谈。
  裴相找到王石山时,昔日的才子,少时就有报国志的王石山知府,刚刚写完一首诗。
  裴相是何等人,光看那诗,什么把酒话桑麻,却又偶有登临意,就笑着指指他,说他心口不一。
  农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故人如何,家人又如何?
  两位至交叙旧。
  裴相从王石山好友那里知道,在穹窿山的读书阁,批阅数载的谢颐公子即将把一套十卷的文选排定。
  闻言,裴相不仅欢欣鼓舞。
  修书修志,功在千秋啊。
  可是,王石山叹了一口气,他的精气神几乎全被蚀光了,恐怕是个不能长寿的。
  怎么会?
  裴相心下一沉。
  两个男人互望一眼,当下明白,对于谢颐来说,家族遭遇如此变故,他一个人躲在深山潜心编修,要不是自小立志,怎么肯苟全性命,活到现在。
  他掏空了身体,无非是生无可恋啊。
  谁能懂他?
  谁能拯救他?
  其实,在他父亲被镇压时,他再也没有离开江洲半步,甚至不肯下穹窿山半步,誓死也要在山上。
  风声凄厉。
  鹧鸪声声,叫到泣血。
  不如明日我们去见一见他如何?再看看文选编撰的怎样?裴相征询着有智囊之称的王石山。
  王石山呷了一口酒,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摇摇头。
  为何?
  裴相急急地问。
  他想起了刎颈之交的好友,宰相之子谢锜。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他谁也看不起,但他对他裴相有情有义。
  他的儿子,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他怎么可以不去探望。
  王石山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他不愿意见任何人。
  几次上穹窿山,都是敲门不应。
  他是心如枯井啊。
  说完,红了眼睛。
  两行泪,任它们流在脸上。
  裴相双手支颐,不语。
  半晌,王石山说,半年前,刘道檀的女儿刘爱莲,被发配回原籍,石山得知了消息,想了办法,让她隐姓埋名,去穹窿山照顾谢公子。
  裴相“啊”了一声,有这事。
  那女子,这怎么行?
  王石山看了裴相一眼,笑问:你也认为女人是祸水吗?
  裴相不置可否。
  王石山低吟道,都是天涯沦落人。
  裴相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在现世务实方面,石山老弟是内行啊。
  可是,这女子怕不是安分的。
  裴相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星月同辉的天空。
  低悬在穹窿山山顶。
  恐怕就在今晚,星与月缠绵不休。
  裴相抬头,看着王石山一个人自斟自饮。
  他偶尔吃一点素菜。且听故人旧事。
  夜晚,万籁俱寂。
  侧耳听,仿若能听到十里之外瀑布咆哮之声。
  风声音从门缝里,拼命地往屋里钻。
  夜已经很深了。
  两个夜谈的人,仿佛不是在现实,而是在梦里。
  其间,裴相推门小解,其实也是借故,他还是不放心那枚小星,亮到让人费解与发呆,它仿佛悬挂在了古铜色的上弦月上。
  再看,仍然如此。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刘家大娘现在做佣人的那家,主人在朝堂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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