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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科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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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张传贵的裤腿。
  一看见外的张成才和吴老太太,张皓亮跌跌撞撞跑了过来:“爷爷,奶,快劝劝爹呀……”
  “老四,不准动手打婆娘!有话说话!”张成才低低的喝了一声。
  “爹、娘,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休了她!”
  “啥?”老二家的刘氏一向和王氏关系不错,听见这话,赶紧上前劝说:“传贵呀,你可别说气话,再怎么说,还有皓亮呢,两口子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位和嘛,你……”
  “二嫂!”张传贵微黑的脸气的青筋暴起,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着王氏:“这个婆娘,这个婆娘把家里的钱都拿走接济她娘家去啦!要不是今个大哥提起让咱们再出钱多办置几台织机,我这找她一问,才知道,这几个月大哥分给我两口子的钱,是一个铜板也没剩下呀,呜呜呜……爹、娘,亏得我信她,把银子都让她收着,谁知道她竟然干出这事儿来呢……”
  张皓文站在张传荣身边往屋里看去,只见张传贵已经彻底崩溃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几个月所有的分红,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虽然他们现在规模不算很大,有些织工、纺工还在学习阶段,但分给四房的至少也有四五十两银子,这些钱都被王氏拿走了,张传贵当然心痛。不过,张皓文估计,他最难过的不是没了银子,而是王氏背着他偷偷往娘家送钱吧。
  张皓亮又转身跑了回去,面对在床下哭的爹和在床上哭的娘,他一时不知道该安慰那个,呆愣愣站在那里。张皓文看着张皓亮,心里头也有点不是滋味,他甚至有点后悔今天让张传荣提出追加投资的事儿了。
  张传贵的哭声渐渐小了。张皓文心中的理智也重新占了上风,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这样,王氏才能认识到她娘家的真面目,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为张家消除这个潜在的隐患。
  张皓文叹了口气转身往大房走去,一进门,睡眼惺忪的张皓夏从耳房探出头来问道:“宝儿呀,怎么了,闹这么大动静。”
  “没什么,睡吧……”张皓文自己爬上了床,张皓夏也揉着眼睛走回去了。外面还是一片哭闹和争吵声,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一早,张皓文和两个哥哥在院里吃着早饭,院门忽然响了起来。张皓言跑上去打开门一瞧,门外站着一个瘦瘦矮矮的老头,他不认识,另一个老婆子他们却都见过,就是王氏的娘徐氏。
  听见动静,张成才和吴氏老两口迎了出来,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徐氏却一上来就陪着笑脸:“亲家,这大早上就把咱们叫来,是有啥要紧的事儿嘛?”
  吴老太太蹭蹭走了上去:“徐芳儿,你别跟我呲着个牙装好人,前阵子你隔三差五的来,我寻思你也终于记起咱们这一
  门穷亲戚了,知道来走动走动,看看你这大外孙子,谁知道呀!你是来挑唆这你闺女挖咱家墙角来了!你两个睁开眼看看,来,王老九你也来看看,这都是你婆娘白纸黑字给你闺女写的借据!”
  “你!你这老婆子咋还能干出这事儿来呢!”王老九似乎对此全不知情,当然他也不识字,亲家说是借据那就一定是了,他手里握着那几张纸气得直哆嗦。
  “爹呀!”王氏哭的双眼红肿的从屋里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下了:“爹,您让阿松想个法子把这钱还了吧,呜呜呜,不然传贵要休了我哩,我可咋办呀爹,娘说阿松能还上的,我才肯借他呢……”
  “啥?”王氏的爹一听更生气了,身子一歪差点没倒在地上:“老不死的婆娘,你竟然为了那不孝的混账开口跟闺女借钱?你忘了上回他从镇上回来,怎么一把把我就搡到地上,我这条老腿差点给让他给折了?!哎呀呀!亲家,这真是我家门不幸呐!”王老九说着眼也湿了。
  徐氏青白着脸,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盼兰,硬生生又挤出个笑:“哎呀,这是何必呢,长秀……成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你们张家如今家大业大的,接济我们穷亲戚几两银子,何必还闹得这么不可开交的,说出去平白招村里头人笑话。这钱是他们两口子的,那、那也有盼兰一份吧,拿几个给阿松花又怎么了,我们把闺女养这么大,给你们张家生了白白胖胖的孙子,难道闺女孝敬爹娘你也拦着……”
  王氏一听自己的娘看着自己已是毫无退路,竟然还想把钱赖掉,不由得猛地抬起头来,两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娘,你当时跟我说阿松会还的呀……”


第29章 举神童
  “哼哼……”吴老太太见徐氏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说的全是些不着调的话, 干脆扯了把椅子坐在石桌旁边,把腿一翘, 掰着指头说了起来:“徐芳儿呀, 你既然跟我往前算,我吴长凤可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你说你养了闺女这么多年,咱们老张家捞着什么好处了?当年聘礼我和他爹一个铜板没少你的,你闺女嫁过来可又带了啥了吗?空空的两个箱笼, 几件破破烂烂的旧衣服……”
  “你们几个看啥呢?!”张传荣从屋里出来,发现张皓文他们几个正端着粥碗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呢, 皱起眉头开始催促:“快点喝了粥,拿上书篓子上学去!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你们念书的娃儿听它做啥,快点!”
  吴老太太的攻击力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她一出马, 事情就不可能往和平演变的方向发展了。张皓文把最后一勺白粥舀起来咽了下去, 擦了把脸, 背上书篓和张皓言、张皓方一起踏出了院门。外面已经有好几个听见动静的邻居, 还有那些路过这里去种地的村民,家里雇的短工在门口往里头张望, 指指点点的议论上了。
  “宝儿,你说四婶会被休吗?”张皓言担忧的问。一向喜欢幸灾乐祸的张皓方眼神也有点茫然:“到底四婶儿拿了多少钱呀,四叔这么恨他?”
  “盗窃是七出之一,看奶那样子, 四婶儿在咱家是待不下去了。”张皓文淡淡的道。昨天半夜张传荣就跟李氏说过,张老爷子的意思,不管将来怎么着,现在是肯定要休了王氏,不然哪一房没有几个亲戚,据吴老太太观察,二房刘氏的那两个舅舅也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现在必须让人知道,张家的银子来的不容易,谁也不能打他们这辛苦钱的主意。
  “唉,皓亮就可怜了……”张皓言叹气道。
  是啊,整件事情当中,最可怜的恐怕就属张皓亮了,他本来打算过了年就开始读书,这下可好,读书的银子也没了着落,当然,张成才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这一下子,他们张家这个年就过得没这么痛快了。
  等他们三个来到学堂的时候,另外两个孩子已经端端正正坐在小斋房里了。王老大的孙子王金汇瞟了他们一眼,目光中的讥讽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张皓文扑捉到了。这王金汇很像他的爷爷王老大,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但张皓文总觉得他和王老三、王金河一样没安好心。
  果然,早课结束,王金汇对斋房里另外那个孩子低语了几句,那孩子凑过来笑着道:“皓言,今早你家院门口围着不少人呐,出啥事儿了?”
  “没啥呀,一早爹娘就让我们出来上学了,你说围着人,是来要棉花纺纱的吧?”张皓言也不傻,根本不搭理这茬。
  “真的?我咋看见王老爹老两口子……”那孩子还想问,却见韩景春一脸激动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对他们扬了扬:“都坐好,为师有件要事要对你们说。”
  一年多的谆谆教诲,已经让这几个孩子都非常注重礼节,一见韩景春进门,他们就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看着韩景春那少有表情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张皓文也好奇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景春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对他们道:“前几日,彭县尊遣人送来书信,询问咱们这社学的情况。为师自然是把过去这一年你们所学一一在书信中回报给了彭县尊。谁想到,县尊大人真是心系一方教化呀!方才他令县里的衙役送来口信,说是过了正月他要亲自来这里查看你们的学问!一则是想看看这义学是否可在其他村子推行;二则……”
  说到这里,韩景春顿了一顿,咽了口唾沫:“二则,你们大概不知,我大明自来都有‘举神童’的惯例,凡是十岁以下的学童,若是资质出众,文采过人,即可入县学读书,无需经
  过县试、府试两番磋磨,直接考道试,中秀才!”
  “您是说?彭知县是来选神童的?”一时间,几个孩子都满面欢喜,跃跃欲试。
  韩景春点点头,道:“那差人捎的话中确实透露出了这个意思,只不过,为师觉得你们几人进学的时日尚短,四书又还不曾读通,就没有明着答复他。当然,县尊驾临,无论是否是为了举神童而来,你们都要好好准备,方不负他的一片苦心呐!”
  韩景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一直瞧着张皓文。张皓文眼神清明淡然,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对比着其他人的反应,韩景春心里更加满意,刚刚一年就读起了四书,这几个孩子自然是聪明的,但能算得上“神童”的,恐怕只有张皓文一个了吧!
  “皓文呐,方才我当着你几个师兄的面没有明说,但他们也应该知道,咱们这个天赐学堂,最有希望被选为神童的,就是你了!当时,唐老爷对你大加赞赏,彭县尊也印象深刻呀。我想这次他本来就是有意来看看你的。要知道,若是县里能选出一个神童,将来入了府学,他作为一县的父母官,脸上也能增添几分光彩。”
  回家的路上,韩景春的话不断回想在张皓文的耳边:“不过,为师也觉得,你年纪太小了,四书五经的功底还没有打扎实,县试、府试虽然略有些麻烦,但是,对后面的道试是很有帮助的,为师心里也在犹豫,无法替你拿这个主意,你还是回去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韩景春说的没错,张皓文穿越前考了一辈子试,他觉得,要想考得好,知识、学问是一方面,考场上的状态也很重要。况且,神童?他不过是靠着前世的学习经验和从小灵泉的滋润学起来比别人快很多罢了,但若是说起出口成章,文思泉涌,他还真的达不到那个程度。
  他记得,明朝有位大才子,是谁来着?是写《东周列国志》的冯梦龙吧?他八岁被举神童,但后来一直到五十多岁都没考上举人,快六十了才补了一个贡生。虽然这个例子有点极端,但张皓文还是觉得,对于他这样一个还需要和这个古代社会磨合的现代人来说,有些步骤最好是不要省略。
  如果他连县试、府试都过不了,那考什么科举,回家种地算了!
  主意打定,他加快了脚步,往家中赶去。刚一进家门,就看见王氏的爹垂着头,叹着气跨出了院门,徐氏耷拉着脸跟在后头,张皓文兄弟三个往旁边让了让,见他老两口出来,刚想进去,却和后面的王氏撞了个正着。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王老爹和徐氏把王氏领走了。
  “四婶真被休啦?!”张皓方小声嘀咕了一句。
  张皓文踏进院子,发现家里的气氛十分凝重,看来,正如张皓方所说,张家把王氏赶回了娘家。
  晚上,张皓文趁着家人熟睡,悄悄溜出院子,来到隔壁陈家,找到了等在那里的陈择梁。陈择梁在外面闯荡了小半年,整个人的气度举止已经和先前那个乡下的少年大不相同,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长衫,月光下整个人显得更加高大精神。他从这布匹生意中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大大改善了陈家的生活。
  一个月前,陈老头已经正式找媒人来张家提了亲。虽然如今陈家的境况和张家还是不太般配,但是在张皓文的鼓励下,张皓春终于对李氏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她愿意嫁给陈择梁。
  张成才和张传荣都很赞成这门亲事,老爷子亲自拍了板:“陈三这娃儿不错,他这半年可没少为咱家这布匹生意奔走,人也能干,又老实,我看皓春嫁他错不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择梁一见张皓文,赶紧上前带着笑意问道:“宝儿呀,你这么晚出来,你爹娘没问你吗?”
  “他们都睡了。”张皓文简短的道。这次他出来,
  是因为他曾经嘱咐过陈择梁,王氏被休之后要注意一下,看看王氏家中都有些什么人出入。
  陈择梁不负期望,马上就对张皓文讲起了他偷偷跟到王家之后看到的事情:“族里的老人都去了,王老大也去了,他们倒是都没坐多会儿就走了。”
  “嗯。”张皓文点了点头:“王老三呢?”
  “就是这个王老三!”陈择梁皱起眉头道:“他可是天黑了之后才偷摸进了王家的门的,我在他们家那破墙底下等了老半天才等着他,要不是你说他一定会去,我早走了。他们说什么我可没听见,不过,我在墙头瞧见他还把王氏的爹娘都赶到了院里呐,最后待了好半天才走!”
  “他不会死心的。”张皓文低声道:“不光是为了王栓儿和皓春,他这人心眼儿小,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择梁哥,最近你多打听打听,镇上王阿松,还有王家那个亲戚都有什么动静,王氏那里也继续看着点,要是王老三再去,你一定得告诉我一声。”
  “你放心吧,宝儿。”陈择梁微微一笑:“这些我都吩咐我阿弟他们盯着就是了。他们整日在村里头疯玩疯跑,小娃儿嘛,谁都不会注意的。至于镇子上,我也找好了盯梢的人,你说的那个王祯,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镇上的赌场、青楼他都常常出入,王阿松多半是被他带去耍钱去了。”


第30章 拜见知县老爷
  “王氏虽然被休了, 但还有皓亮在呢,我四叔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 感情很深, 王氏又和我二婶经常来往……不管怎样,择梁哥,你还是想法子帮我多留意些,希望只是我多虑了。”
  “对了宝儿,”两人商量完王氏的事情之后, 陈择梁又道:“你知道,咱们村里现在织的布, 都是卖给琼山的广茂布行,虽说那掌柜的给的价钱也还不错,但他到底还是每匹多收了咱们四分银子,看现在咱村里,甚至还有隔壁两个村也有不少人对这织布的活计感兴趣, 往后咱织的布越来越多, 他拿的银子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怎么?难道你找到了另外卖布的渠道?”张皓文的双眼也黑暗中也发出了烁烁光彩, “说来听听。”
  “是这么回事……”陈择梁对张皓文解释了起来, 原来琼山的府城镇上还有一家布店,这一阵子经营不善, 已经快要关门了,不过那家店是几十年的老字号,铺子的位置很好,就在离港口不远的, 最繁华的琼府街上。
  上上个月,陈择梁还坐船去了广州一趟,在那里他打听到,朝廷现在有意加强海禁,私下里和海外买卖的惩罚将会越来越重,但是同时,广州市舶司对布匹的需求正在增大,若是能和市舶司搭上关系,往后他们的生意就相当于有了官府保驾护航,再也不愁当地其他铺子的排挤和乡绅的盘剥了。
  成立一家属于自己的布店当然是件好事。只是,这就意味着他们要自己寻找客源。陈择梁说的倒是个机会,但其他更有实力的布行,比如广茂,能放过这样的商机吗?
  “宝儿,你放心,我知道这事儿不容易,我会再去一趟广州,慢慢打听的。不过买铺子的事儿,你还是抓紧和张大伯商量商量吧。”
  陈择梁对张皓文道:“那铺子的位置确实不错,机不可失呀。而且,琼山的生意,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让张大伯和你三叔去盯一下?现在除了广茂布行,直接找咱们订货的也不少,咱们的布不仅出货快,而且平整结实,价钱公道,在琼山卖的可好了!”
  “好,择梁哥,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去跟爹点了点头,真诚的道:“你做的非常好。”
  其实,陈择梁的表现可以说是出乎张皓文的意料,他庆幸自己当时选对了人。如果不是陈择梁,自己这个计划至少要推迟半年到一年左右,而且很有可能还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收益。
  “别谢我啊,宝儿,”陈择梁低下了头,“要不是当时你肯拉我一把,我被先生退了学,也就只能回家种地了。皓春……”他苦笑了一下,“更是不可能看上我。我要谢你才对!”
  说到皓春,这个少年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羞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织的挺精致的小袋子往张皓文手中一递,还挺沉的。“这又是什么啊?”张皓文知道陈择梁每次都会给皓春带些小东西,却故意笑着问道。
  “给你大姐的。”虽然已经定亲了,陈择梁还是很不好意思:“是镇上姑娘们用来洗脸的,滑溜溜的,我也不知道是个啥,让皓春拿着用吧。”
  大概是香皂一类的东西,张皓文见陈择梁的脸越来越红,也不再逗他了,笑了笑,道:“好,一定带到。”说罢,他又嘱咐了陈择梁几句,让他一定看好王老三和王氏,然后便收起那个袋子往自家院里走去。
  ……
  “哟,宝儿他娘,你们家的‘利是钱’都贴好啦?”眼看就到大年三十,张家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绝。对穷人家来说,过年也意味着一笔不小的开销,因此最近那些织布的女子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格外勤快,想着给自家的娃儿多挣几件来年的新衣,说不定还能送进村里的义学呢。
  这会儿,一名穿着蓝布袄的妇人
  抬头瞅了一眼张家大门上贴的那一溜红纸金字,象征着对来年的好运的期盼的“利是钱”,满脸带笑抱着两匹布进了东厢房的屋门。
  “你这小子咋又跑伙房来偷吃!我忙活着呢,皓言!皓言你看着你弟弟点儿!”院里刘氏气急败坏的喊声还在回荡着,虽然家里现在从来没有短过张皓方一口吃的了,但他正长身体,还是一问着香味儿就想到厨房里摸点吃的,因此引得刘氏的叫骂不断响起。
  院后边,则是吴老太太催促着张传翠赶鸡回舍,“啰啰啰”的吆喝,还夹杂着张家几个兄弟一起为了扩大鸡舍,劈木头搭架子的叮叮哐哐声。
  这个年过的还算有年味儿。张皓文此时正坐在桌前练写大字,他的脸上却忍不住浮起了一丝微笑,好久都没过一次这么踏实,这么热闹的年了。头一回他对穿越到这穷乡僻壤生出些许感激,当然,他知道这年月要想一天天把日子越过越好很不容易,张家能有如今的光景,那也是他绞尽脑汁努力的结果,他们到底还是个没根没底的农户家,往后,还是的好好打算,事事小心才行。
  “……不知咋就跟那王老三搞到一块儿去了……”张皓文回过神儿来,旁边那婶子和李氏的说话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李氏听着这些风言风语,只是淡淡笑了笑:“多半是谣传吧,我看黄二嫂你也别太当真事了。”
  “啊呀,无风不起浪嘛,咱村就这么巴掌大点儿地方,啥事儿能掖得住,藏得住呐!”这黄二嫂四处一打量,见院里人影走动,便一抬屁股起了身:“这纱我拿着啦,过年这两天干不成了,到初三我再来送布!”
  “成。”李氏对她一笑,从床头的柜子里给她结了工钱,把这妇人送出了门。张皓文的心思又落回到了眼前的纸上,过了年,他就六岁了,之前韩景春一直觉得他还太小,不敢给他增加练字的强度,他的字虽然比起一开始写的大有进步,但离着他心中的期望自然还是差了很远。
  张皓文每天写上一百个大字,手腕稍有酸痛就不敢再写下去了,但他会一直在心里揣摩和回忆韩景春教他的提笔落笔种种动作,以达到随时随地都能练习和提高的目的。
  “你这一笔虽然工整,却不够刚劲,没有把力道融入在笔划之中,应当如此……”张皓文还在那里出神,却听见身后传来了韩景春的声音!
  “夫子!”他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的对韩景春行了个礼。他差点忘了,因为韩景春一个人无亲无故的,他和张传荣商议之后,就决定邀请韩景春到家里来“围炉”,就是在过年之前,一起吃顿饭的意思。
  一般围炉那日一家人都会烧香祭祖,然后欢欢喜喜的围坐在一块儿吃一顿丰盛的饭。这一天村里家家户户都欢声笑语的,张皓文觉得韩景春待在学堂后头那院子里未免过于孤单凄凉,便把他请到老张家过年,也借此好好感谢一下他这大半年对自己的照顾和栽培。
  韩景春今天穿了一件鲜亮点的宝蓝色直裰,带着新方巾,一张脸还是有些严肃,不过和在学堂里比起来和气多了。顺带又指点了张皓文几句之后,他坐下来开口问道:“皓文呐,你可曾跟你父母说过彭知县明年驾临天赐义学的事了么?”
  知道韩景春要提起这事,张皓文答道:“说了。对于这举神童,他们都说,还是看我自己的意思。”
  “嗯,那你……又有何打算呢?”韩景春问道。
  张皓文道:“学生是想,若是能举神童进入县学读书,固然光彩,但正如先生所说,学生年纪尚小,四书、五经又未曾通读,虽然或许有几分天赋,却根基太浅,尚需在科场上好好历练一番……”说罢,他又看了看韩景春,认真的道:“更何况,您对学生我倾囊相授,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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