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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我喜欢-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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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怕什么?”安叙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将军一眼,“你都知道借用兽潮减少罪民数量了,干嘛不把人都弄进来?国王又不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
“教廷……”
“你觉得丹尼斯那个家伙,”她指了指远处的修道院,模仿丹尼斯比了个数钱傻笑的姿势,“他会上报吗?”
简的脑袋里叮地亮起一盏灯。
对啊,现在可是人家求着我们啊!往年简跟修道院一直不对付,绝不肯像某些地方的领主一样,花钱贿#赂换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简依然没有贿#赂对方,却阴差阳错成了人家的债主。作为被求着的债主而不是低声下气求人的那一方,感觉倍儿爽。
于是这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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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边境军敲响了罪民的大门,罪民们神色惴惴地迎进士兵,很怕这些军人送来赶他们出城的最后通牒。往年他们也得出去,这痛苦本该变得麻木,但今年不同,田地里的幼苗每天都有变化,如果他们走了,谁来给幼苗浇水呢?
士兵们只问了一个问题,有没有人识字,问完做好登记(让识字的人在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临时住所位置)便要离开。
“大人们,”有人壮着胆子问,“我们能在离开前看到小麦成熟吗?”
说梦话呢,有围观的人同情地摇着头。那些人虽然是罪民,但这段时日大家住在一块儿,每天一起出门浇水,你帮我看一下田,我帮你打一回水,没有打成仇人的多半产生了点革命友情。一听到有人要在这奇迹收获前被迫离开,人们在心里换成自己想了想,同病相怜地哀叹起来。
“可以。”士兵这样说。
“真的?”人们闹哄哄地惊叫道,“难道收获能在春天就完成吗?”
“没那么快。神眷者阁下说,要到夏天……夏天就可以吗。”
士兵脸上也带着做梦似的神情,人们懵懵懂懂地叽喳个不停,罪民们的表情则灰败起来,毕竟没有哪次罪民可以在防线内待到夏休。士兵晃了晃脑袋,补充道:“不过,没人需要离开了。”
第61章
提比斯的边民们度过了极其忙碌的春秋两季。
他们不仅要挑水浇水、捉走糟蹋他们劳动成果的可恶虫子,还要“上学”。边境军盖了几间棚子,把人们按照村子分成很多个“班”,要求人们每天在不同的时间分批去棚子里听老师讲课。有的老师是教士,有的却是罪民。不甘心在罪民底下学习的人直接被丢了出去。神眷者说不想学就滚蛋,什么时候想通了,闭上嘴巴再回来。
鉴于老师的数量有限,被强制要求听课的暂时只有壮劳动力和青少年。人们虽然认为能认字很好,但觉得自己这样的下等人不认字没什么,本来就有不少人花样百出地逃课,被赶出去不用听课的人倒认为自己省下了时间。不过,那些人并没高兴多久。
不久后每家每户的临时房屋上都被挂上了牌子,牌子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001”、“002”什么的,只有上过课的人才知道是什么意思。据说那是数字,但又和贵族们用的12个数字不同,是神眷者大人教给老师们的秘密。人们为这个消息沸腾,他们想起了神眷者的话,她说她会教给他们世界运行的法则。
再然后上学的人被分到了小牌子,上面也刻着那种符号,只要当天完成了课业就能拿着牌子去大食堂吃一顿饭。那可是饱饱的一顿饭,巨大的锅子里煮着野兽被处理好的肉,还有野果和野菜,装在两只手都捧不圆的大碗里,吃下去能顶一天。
随着拿牌子嗷嗷待哺的人越来越多,边境军的炊事班变得不够用了。于是那些被认为做不了体力活的omega们被招募起来,报酬虽然只有自己得到一餐以及随时可以去听课的权力,但应征的人络绎不绝。alpha们为那一顿饭的福利高兴,允许甚至鼓励自己的omega前去参加,反正厨房里工作的只有omega,不会发生什么不体面的事情。
每天都有人一边挑着水,一边嘀嘀咕咕念着认字的口诀,外头的人要是看到了,大概会认为是什么仪式的咒语。九九乘法表被山民编成了一支支山歌,人们走在田埂上把加减乘除唱得震天响。贴心的omega们在配偶的袖口或裤脚上缝纫不同的图案,这样他们在走路、抬手时就能复习哪边是左哪边是右。
alpha们突然发现自己与配偶有了共同语言,往日他们觉得自己和那些娇滴滴的omega们什么都说不通,如今却能一起讨论15+6等于几,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有些人震惊地发现,手无缚鸡之力的配偶居然比自己学得快,那让他们不由得对对方产生了一分尊重乃至敬畏之心——在大部分边民眼中,了不起的大人们才能熟练地运用知识啊!
也有alpha心生不忿,然而他们发现,在这种境况下竟不能方便地打自己的omega了。去厨房做过帮工的omega也能得到牌子,有牌子的人就是同学,殴打同学属于举报有奖的罪行。犯事者会被按照严重程度扣掉一个星期以上的饭,屡教不改还会在事情发生的那个星期日被绑到高台上,被围观者用吃剩下的烂菜叶、烂泥、臭蛋等一切打不死人的东西砸。这已经成了每周的娱乐活动,广受群众好评,但被娱乐的人就丢脸到家。
开课两个月后,临时教室人满为患,几乎所有条件允许的人都努力把脑袋伸进去。以村子、身份(边境军、边民还有罪民)为单位的班级已经过于臃肿,人数相差也太大,于是一个个班级被打散,按照学习进度和年龄段重新分班。
班级数目多了一倍,老师人数勉强够用,这多亏去年冬天兽潮结束得早(可以说刚开始就结束),许多刚被发配边境不久、本该挨不过那个冬天的老弱病残活了下来。这些人曾经受到的教育放在兽潮中毫无作用,但他们的学识却比一百个拿着大棒的边民还要渊博。神眷者让他们活下来,就像拯救了几十本差点被当成柴火烧掉的书。
“值得吗?”简曾在私下问安叙,“你用在他们身上的钱够你养一支私兵了。”
购买种子分发的事姑且不论,光是在教育平民上,每天的饭钱、老师们的酬劳(修道士的出场费不低,神眷者甚至还付钱给罪民)、文具等等费用加起来能让一支私军或一个庄园运行同等时间。简心下不认为教那些平民有什么用,她命令不识字的边境军都要去上学,其实只是出于对神眷者的信任和支持。
“安啦安啦,我会付你利息的。就算苏利文的遗产不还给我,等丰收了也够还你钱。说起来羊皮纸真是不便宜……”安叙说,思路已经飘去了怎么搞都不成功的造纸术。她又没研究过穿越强国必备技能,只依稀记得造纸需要把树皮叶片丢进大锅里煮,然后捞出来。在这里尝试了一下,只能捞出奇怪的不明物体。
“我没在计较钱!”简柳眉倒竖道。
“哎呀,我知道!”安叙连忙安抚道,“反正我觉得肯定值得啦!”
简哼了一声,大概觉得她在硬撑。
安叙没有硬撑,她真心觉得值得。
不像这里的把平民的无知当成天经地义的人,安叙来自一个一穷二白却硬生生靠着一个个普通人建设起来的国度,义务教育为人们打破生于何处死于何处的命运制造了可能。她见过历史上蠢恶的羊群如何麻木地走向衰亡,也见过醒来的民众如何创造奇迹;她明白愚昧的狂热会导致多可怕的灾难,也知道文明之光可以粉碎所有看似不可破除的枷锁。人是可塑的,一个人如果是一滴水,无数人就能组成一片海洋。
这些坦率地显示着人类的丑陋和美丽的人们,在教化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安叙真心好奇并且期待着。
当然,如果教育之后依然是没药救的碍眼垃圾的话,这个认为自己在做梦的人随意地想,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提比斯防线的这个夏天非常忙碌,几乎没人离开庆祝圣塞西尔节,无论是边境军、修道士还是平民。没有谁下命令,他们自己不肯走。
数月前秃头似的空地被金灿灿的麦子覆盖,种植者们看着它们一点点长高、结出硕果,看着红土被青苗覆盖,然后染成一片金黄。麦粒日渐饱满,硕大的麦穗垂下了脑袋。开始还有人担心这些被压弯的植株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等明白它的分量意味着什么,所有人欣喜若狂。
神眷者曾揣测过能收获多少,鉴于她是在对农事了解不多,只能肯定不会惨到种一收二的地步。这年春夏风调雨顺,气温适宜,没有爆发病虫害,从未被种植过的肥沃土地奖励了第一批耕种者。
二十倍的回报率。
整个防线参与耕种的人都在收获前后陷入了控制不住的狂欢,每个人都像喝醉了酒,笑得完全停不下来。人们小心翼翼地收割下麦穗,笨拙地手工打下麦粒,拣走里面的麦秆,把麦粒堆到一起。好大一堆麦子啊!它们在阳光下闪着光,在人们眼中简直像金币一样。
偷麦子也是有奖举报处罚很重(会失去自己的一成粮食)的罪行,所有人瞪大眼睛注意着对方。只有三个被迷了眼的蠢蛋遭受了公开处罚,另外倒有几个人忍不住一头扎进了麦子堆里,辩解自己没想将这些财富占为己有,只是忍不住想在麦子堆里打个滚。这说法激起不少共鸣,于是心痒痒又不能付诸实际的人们将这些好运的混蛋揍了一顿。
将军的下巴掉到了地上,看着新建起的粮仓,匆忙给妹妹寄去这个月的第十八封信,问了一堆自己想都没想想过要操心的粮食储存运输和贩卖问题。
修道院长一扫担当此任后的抑郁,整个人天天慈祥得像个菩萨。他时不时会面带矜持笑容地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路过他门口的人会听见一阵高昂的狂笑。
商人波莉赚得盆满钵满。她是个家底不算丰厚的小商人,在冬季没能在提比斯防线买到低价晶核,为了减少损失暂时没离开。作为最后一个离开防线的行商,她在初春接到了购买粮食的订单,又在如今成了提比斯防线贩卖粮食的代理商,这两笔从天而降的暴利生意让她一举成了暴发户,足以在特文城立足。她毫不犹豫地向边境军和神眷者投了诚。
罪民杜克从他曾以为一辈子再无指望的境地里爬了出去。他曾是一个小贵族的管家兼账房先生,不幸替主人家背了锅被流放到防线上。作为一个有几十年管理和财政经验的辅助者,他从其他教书的罪民中脱颖而出,毛遂自荐指挥边民们处理粮食、建立谷仓,并与商人打交道,截下了半成收益。他成功被调去打理神眷者的产业,甚至得到了对方的夸奖,虽然不知道“好秘书”是什么意思,但他决心好好干。
无数人的生活发生了改变,提比斯防线的丰收,尽管不被大多数人相信,还是作为“神眷者的奇迹”传遍了整个亚默南。而对于促成这一切的神眷者而言,她目前的感想只是“终于还清负债变有钱啦”而已。
夏天结束前,提比斯防线来了一位自称是神眷者旧识的访客。安叙跟着传令兵走进房间,风尘仆仆的南希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第62章
“南希老师?”安叙不确定地叫道。
“安。”面前的老人和记忆中一样温和地看着她。
安叙的记忆火花一样跳了几下,被抛在脑后的部分呼地浮了上来。她有些踌躇地走上前几步,伸手戳了戳南希的胳膊。
老太太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张开双臂把她搂进了怀里。安叙被搂得踉跄了一下,发出一声欢喜的尖叫,用力抱了回去。
那是南希老师,她一下子确定了,正是神学院中一直照顾着她的婆婆,总让她想到外婆的那个与众不同的苦修士。安叙本以为梦境转场后以前认识的人都会不见踪影,自我安慰会重逢也只是自欺欺人。如今一个一切如常的南希冷不丁出现在她面前,叫她怎么不喜出望外?
“噢,你长高了,安。”南希笑道,摸了摸她的脑袋,“头发也长了。”
“真哒?”安叙高兴地垫了垫脚,被这么一说真觉得自己长高了不少,都能碰到南希老师的脖子了,“南希老师一点都没变!我可真想你!”
她撒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胳膊,想起问问题:“南希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我离任了。”南希洒脱地笑道,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大包,“这不是来投奔你了嘛。”
“原来教会是可以离任的?”安叙惊喜地说,“太好了!”
南希用看孙女胡闹的眼神看她。
教会当然不能离任,南希依然作苦修士打扮。确切的说,她只是卸去了神学院老师的职责。
安出了意外被送去提比斯防线,南希担心之余也为她高兴。这位年长的苦修士能打听出神眷者不会有事,只是开始了苏利文继承人的试炼。她很清楚安本身并不适合待在教廷,有机会回归世俗生活,对那孩子来说是件好事吧。
只是,放在羽翼下照顾了几年的两个孩子,一个作为圣洁者被永远隔离在高墙另一头,一个此生可能都不会再回阿铃古,多少让老人感到寂寞。
直到南希听到“提比斯神迹”的消息。
她听说没用上植物异能者的提比斯边境迎来了不可思议的大丰收,平民们受到神眷者祝福,种出的麦粒多如沙土。南希清楚神眷者的异能是雷电,那种暴烈的、杀伤力巨大如神罚的异能绝不可能用在种植和催化上。但她也忽然想起,安从未对她的后院表现出惊讶。
南希不是植物异能者,她是土系异能。
其他来她这里讨零嘴的孩子,要么压根注意不到她是什么异能,要么觉得圣安德鲁神学院里有个蒙受神的恩典可以种出植物的苦修士也很正常,但安不同。这个孩子经常待在她身边,托着腮看她发动异能调整土壤而非催化植物。安总是对此视若无睹,好像南希在做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南希在过去就发现,可以让植物生长的不仅是植物异能者。她看到过亚默南各地挨饿的人,一直在在研究让土系异能者也能派上植物异能者用场的方法,安居然已经能让普通人种植了!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能种植,这是可能的吗?
大部分的人心安理得地将之归结为神眷,小部分人觉得那只是愚人的趋炎附势,而南希思考着这个可能性,越想越是心动。她种植成功依靠土系异能调整土壤,如果本来就有合适的土壤,普通人不是也能种出粮食吗?但又要怎么制造那样的大丰收?只是谣言,还是……
南希苍老的心久违地一片火热,她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下定决心开始收拾起包裹。没人留她,她这样无财无势、只教认字的老好人轻易交接完毕,背着家当,把微薄的积蓄用在了传送阵上。
安叙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南希不是地图绑定NPC真是太好了。她完全没图南希能带来什么,只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想要花钱的地方,南希想要什么就买买买嘛!等到南希打开了包裹,解说了一下家当都包括什么,安叙开始一个劲的抽冷气。
南希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珍贵程度绝对远超黄金。
她带了种子。
对政治和宗教心灰意冷的几十年里,南希的全部精力都在寻找和改良土系异能者也能种植的粮食上。她的成果可不止喂饱安叙的零嘴。
所有叶片都可以吃、不拔掉根就会一层层不断生长的“卷心菜”,糖分含量很高、耐寒又能在湿热出极快成长的“甜菜”,根茎巨大、储存着大量淀粉的“马铃薯”、能应急让人五天不吃食水的“石楠豆”……姑且把这些食物用安叙世界类似的名称称呼吧,等她介绍完,安叙的下巴已经要脱臼了。
“你,你怎么弄出来的?”安叙梦呓般说。她其实不知道南希是土系异能者,南希用异能调整土壤的效果太低调,安叙那会儿还当她在松土呢。
南希详细地解释道:“我调整土壤的构成,特别冷的天拿进屋子里,放在玻璃后面晒太阳。选取每次长得最好的那一些,在开花时把它们凑近在一起……”
简单直白地翻译一下,除了异能之外,南希发现了温室保温和杂交育种技术。
安叙觉得自己都要跪下了,这根本就是异界孟德尔加袁隆平吧!!哇这种感觉!好像拿着靠着半吊子金手指装逼发现原住民已经领先时代几百年!感觉被科研人员的光辉照耀了一脸!
“它们是我使用土系异能培育出来的,不知道普通人能不能种。”南希还在担忧地说。
“能!肯定能!”安叙一把抓住南希的手,喘不过气来地说,“你能喂饱很多人!超多超多人!”
“如果普通人真的能推广种植的话,”南希双眼发光地说,“我们可以让一个城的人不再为打不到猎挨饿。”
“一个城?不不不!”安叙大笑起来,“我们能养活一个亚默南。”
南希的到来完全是一场及时雨,尽管安叙对此并无自觉。这个混淆了小麦和水稻的家伙满以为小麦在温暖的地方也能一年种三次,要是听她的继续乱种,减产大半不足为奇。
但既然南希带来了种子,安叙毫不犹豫地搁置了种植小麦,让大家都来种这些新品种。她的资产和不知不觉增加的手下们很快给弄来了专职种地的植物异能者,这些异能者日以继夜地催化,把一包裹的珍贵母本繁殖成可以下发给所有新农民做种的数量。人们对神眷者的要求深信不疑,毫不犹豫地改种这些从未见过的植物。
南希在农业上的指导不少部分比安叙更悉心有效,何况她还有着土系异能这个金手指。发现土系异能如何用在农业上时安叙再次五体投地:重压土壤杀灭其中的害虫和虫卵,均匀松土,改变土壤构成堆肥。这是个不知道肥料概念却能配比出完美土壤的世界,感谢异能黑箱,感谢实验了几十年的农业先驱南希。
少部分品种只适合寒冷地带,但大部分品种对提比斯的气候适应良好,本来就比阿铃古贫瘠的土壤好上百倍的沃土再经过南希的调整,让它们以外来生物入侵的姿势疯长。安叙一点不担心,可以吃的入侵生物有什么威胁?人类这种贪得无厌的天敌摆在这儿呢。
而这一次丰收的结果,巨大得远超所有人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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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贵客在第二个春天到达提比斯防线,他们参杂在人潮当中,变得很不显眼。
“怎么这么多人?”有人嘀咕道,“难道还没到防线?”
坐在马车里的主人吩咐仆人叫住路过的人询问。被叫住的人让仆人有点奇怪,他看起来脸色红润,身体结实,穿着平民买不起的衣服,手上却都是干粗活的痕迹。他被拦下时没有贱民的畏首畏尾,可又不像一地乡绅那样机灵,傻乎乎地对马车上的纹章毫无反应。
“这里是提比斯防线吗?”仆人问。
“对!”被拦住的人爽利地回答。
“我的意思是,距离最边缘的提比斯堡垒有多远?”提比斯防线可以指广义上的边境,为防止歧义,仆人详细地问。
“不远啦!这儿不是看到了吗!”那人往人堆里一指,热情地说,“你们第一次来?还是很久没来?商人往左边,去公会登记一下,游客么,哎,你们要导游吗?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只要九个铜币的导游!现在来得正好,下午广场上就有表演了!”
仆人没听明白导游是什么,谢过对方就向主人汇报。马车里的女主人为此张了张嘴,压根没想到堡垒居然近在咫尺。这儿明明人声鼎沸,道路两边有商铺(不是随时可以走的小摊位,而是虽然还算简陋,但已经胜过一般平民窝棚的店面),繁华程度堪比斯卡格郡的二流城市,要知道这里可是刚度过冬季兽潮的边境啊!
商人们贩卖着各式各样的货物,街上的人们饶有兴趣地挑挑拣拣,他们不像普通平民一样披挂着缝缝补补、自家手工制作的土布,穿的衣服看起来都还不错(虽然在新来的客人们眼中也有股暴发户的土气),乍一看像在商业之城的大街上。更不可思议的是,一些穿得较为华丽的人、军人和修道士打扮的人一样挤在人群中(有个修道士还在讨价还价),似乎不觉得自己被平民冒犯。
“不成体统!”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皱眉道。
马车里的女主人没有说话,她发现为数不少的招牌上不是简单易懂的图案,而是简单的文字,这意味着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客人识字。她的手指在手心飞快地划过,算着街上的人流量,商人的数量,一天可能的收入和税额范围。
她为计算出的数字停了下来,哪怕在无数封信中看到过描述,亲眼所见的冲击也没有变小。她曾在很多年前来过这个笼罩着荒凉悲壮气息的堡垒,但现在,这里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仿佛一个咬牙苦撑的老兵,变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快活青年。
“先去见姐姐。”她吩咐道,出发前的好奇心变得更加迫切。
第63章
安叙和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大眼瞪小眼。
“苏利文家的人?”安叙茫然道,“苏利文还有人吗?”
她话音刚落,面前这个干练的中年女人居然刷地流下了眼泪,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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