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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福星高照-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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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师竹盯着漏壶,掐准了时辰带着药到百瑞轩,但还是棋差一着,正好碰见她爹把手中戒尺扔在地上的场景。
  砰地一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屋里十分吓人。虽然打的不是她,但宋师竹还是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觉得她爹这张阎王脸可真是够可怕的。
  “爹,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就好了……呜呜呜……”少年大声的哀嚎半个院子都能听见。
  宋文胜低沉的声音更是暴怒至极:“小兔崽子,你还哭!我之前就跟你说了,这个年你要是让老子丢面子,你也不用有脸了!”
  宋文胜这两日在外头春风得意,谁遇上了不对他奉承几句,没想到昨夜一回来妻子就告诉他这个晴天霹雳。先前宋师柏在家中乐不思蜀时,他还以为他是胸有成竹,没想到这狗玩意真敢给他考砸了。
  他越想越气不过,重新捡起作案工具,半寸厚巴掌宽的竹板,打在皮肉上咻咻的,站在门帘外头的宋师竹听得都咽了咽口水,她没想到,她多等了一刻钟再过来,居然还是要直面家暴现场。
  现场音效十分有震慑力:“老子说出口的话,外头谁敢不当一回事,就你小子敢当成耳边风!”
  “啪啪啪!”
  “嗷嗷!呜呜呜……”这是她弟不顾形象的撕心裂肺声。
  “砰!”戒尺再度被扔到地上,这场单方面的战斗才真的宣告结束。
  后面宋文胜说了些什么,宋师竹已经没有注意到了,她小心翼翼的溜到梢间,才发现李氏一直在隔壁听着丈夫教训儿子,表情冷静凝重,此时听到外头甩帘而去的声音,才哑着嗓音道:“你过去看看柏哥儿吧。”
  李氏在这上头的表现完全跟个后娘一样,宋师竹叹了一声,也知道她爹娘这回是真生气了。
  她过去的时候,宋师柏还在炕边耷拉着半边身子,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样,眼底包着两包泪,仔细一看,脖子以下的衣裳已经被泪水浸染得稀里哗啦了,看着就是一个被蹂躏过度的小可怜。
  见着他姐,就像死刑犯突然见到亲人一样,越想越觉得他活得凄凉,哇得一声又哭了,尤其是宋师竹怜爱地想要看他伤得怎么样时,他又是羞耻又是疼痛、不断扯着裤子、最终保住清白的那一刻,他哭得更大声了。
  大房这顿家法,不一会儿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被打板子除了身体上的苦痛,还有心灵上的折磨。
  第一波过来探望的人,宋师柏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尤其他一直觉得都是因为二伯父一家回来过年,他才会挨这么狠的一顿揍。
  他爹在弟弟面前没面子,可不得对他下手吗。
  面对三个堂兄同情的目光,他闭着眼睛一动都不动地装死。
  第二波人来的时候,他好歹把眼睛睁开了,射出气愤难当的目光,只想把掉链子的小伙伴给刺死。
  宋师柏的小屁屁被一个很深的竹篮子框住,这是宋师竹想出来的主意,宋师柏得救出来后,屁股上一点好肉都没有了,竹印翻飞,红肿淤青,她让人把他整个小屁屁都敷满了药散,得要好好晾晾才行。
  可天气太冷,怕他冻着,宋师竹就让人从厨房拿了一个篮子过来。
  先盖篮子,再盖被子,就不怕会腌着了。
  宋师竹觉得自己很机智,不过封惟一掀开篮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真没想到宋家家法这么严重。封惟两岁就没有父亲,两个哥哥怜惜他幼年失父,对他极少打骂,他从小到大都是活在蜜水里的,连在书院里夫子都没有用戒尺打过他。
  宋师柏蔫蔫的,听着封惟在他耳边一个劲儿的道歉,封惟越哄他,他越觉得自己委屈,不由得提出许多不平等条约,封惟碍着自己有错在先,都硬着头皮应下了。
  两个小少年在里间说话,宋师竹和封恒则是在隔壁喝茶。
  宋师竹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弟弟可怜得不行,但在他还有心力给二房几个堂兄弟脸色看的时候,她就觉得孩子不能惯了。
  封恒今日也是第一回见识到宋家对读书一事上的严厉态度,看着白白嫩嫩的未婚妻,他十分庆幸县里没有女学,否则以他岳丈的气性,宋师竹要是真的挨上一顿……
  宋师竹轻咳了一声:“你别多想了,我爹可不会这么打我。”封恒看着她的目光有种诡异的怜爱,宋师竹一向就想到他可能联想的方向了。
  封恒失笑,又道:“我昨夜问了小三他们这一年的功课,给柏哥儿做了一份复习计划。”封恒自觉在小舅子挨揍这件事上,他弟也有一部分责任,补救起来就十分积极。
  宋师竹看着他拿出来的几张宣纸,眨了眨眼睛,觉得封恒这讨好的手段真是挺接地气的。就是吧,她弟不一定会接受这份好意。
  他才刚因为学习挨打呢,伤口还没好就要立刻看书,逆反心理一上来就不好了。
  宋师竹委婉地把理由说了一遍,封恒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自己第一回对小舅子献殷勤就把马屁拍在马腿上。
  宋师竹也知道他是一番好心,况且熊孩子也是需要收拾的,想了想就打包票道:“你把东西给我,我监督他学习!”
  封恒知道她是为了避免他尴尬,心中突然有些高兴起来。
  此时屋里只剩下一个守在帘子处的螺狮,他清了清喉咙,再不覆每日在千禧堂请安时的克制,目光灼灼发亮地看着她,里头藏着的火热快把人都烧起来了。
  宋师竹心中感叹了一下这时代男人的纯情守礼,不过这般规矩的封恒却是一下子就击中了宋师竹的小心肝,她觉得比起第一回他情不自禁偷偷牵她的手,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暧昧更让她欢喜。
  两人抓紧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到封惟耷拉着脑袋从里间出来时,宋师竹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那种惊讶的神色看在封恒眼里,真是十分可爱。
  封惟答应了小伙伴许多不可理喻的要求,回府时整个人都没什么劲头了。
  小舅子和弟弟之间的闹腾在封恒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颇有种“你害我受苦受难,就要跟我一块共沉沦”的意思在里头,封恒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也没试图出来安慰。
  他心情好,脸上一直噙着一抹清浅的笑容,看得封惟在心中不断地腹诽他重色轻弟。
  不过半响他也泄气了,他二哥订亲后便外出游学一年,回来后又要忙着回书院考试,又要处理家里外事,直到这几日才抽出时间到宋家鞍前马后讨好未婚妻,弟弟被忽略一下也是能理解的。
  作为被牺牲的亲弟,封惟在心里不断为哥哥找理由。
  不过回府之后,还是有关心他的人,封大太太赵氏看着他眉眼郁闷的模样,就十分关心地问出口了。
  都说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赵氏孀居在家多年,最疼的就是小儿子,此时见到封惟就像被人欺负了一样委屈得不行,还以为他在宋家受气了。
  小乖乖封惟连忙道:“宋伯母和竹姐姐待我都好呢。”他可不想二嫂娘家给他娘留下一个坏印象,他撮合他哥和竹姐姐容易吗,这个二嫂可是他亲自挑中的。
  封惟想了想,便跟他娘绘声绘色地说起小伙伴挨揍的事情了,说起来宋师柏是真的可怜,都快过年了,封惟估计他那屁股没十天半个月不能好全,要不是念着这点,他也不会答应那么多丧权辱国的要求了。
  赵氏听完也叹道:“宋家家教果然严厉。”把个家里的独苗苗打成那样,亲家公也真是忍心。
  她复又看着说着脸上就神采奕奕的小儿子,她好几年前就担心小儿子与宋小少爷交往会受欺负,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到今日还是那么好。
  想着自家与宋家的这些缘分,赵氏也笑了笑。腊八节那日之后,听了了缘方丈的话后,赵氏对宋家姑娘确实有几分不同的心情。
  赵氏本来就笃信神佛,了缘方丈说宋师竹八字带五福,不仅自身福寿绵长,娘家与夫家以后都会被她带旺,等到她过门之后,她那噩梦就会自动消解了。
  赵氏虽然没把连着做了一个多月噩梦跟她二儿子说,可心里对方丈的话却一直深信不疑。说起来,她一个多月来都一直做着同一个梦,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讨到主意后的如释重负,到如今赵氏甚至希望儿子儿媳成亲的时间能提早一些,让她早日结束噩梦。
  她想了想,道:“那你未来二嫂就没做些什么吗?”
  赵氏听她小儿子说了许多宋小少爷的事情,如今也想了解一下未来儿媳的为人。
  封惟如实道:“竹姐姐让人给柏哥儿上药,还让厨房做了药膳,一整日都陪在柏哥儿院子里呢。”封惟刚才看得都十分羡慕了,家里没有姐姐,两个哥哥虽关心他,做事也不会仔细到这种程度。
  倒是个疼弟弟的。赵氏点头。
  屋里,黄氏听着上头两母子说着未来妯娌一家的事情,只是低着脑袋不开口。
  封恒一直在一旁听着母亲和弟弟说话,此时他的眼睛从嫂子身上划过,又想起那日她在他面前的狠劲了,突然出声道:“宋老太太早上与我说了,若是娘过年时有闲,想请娘和嫂子去参加宋府的新春宴。”
  到底是他大哥的妻子,要是大嫂真的改过自新,封恒看在她那一日负荆请罪差点没命的份上,也愿意把这件事揭过不提。
  只是原谅是一回事,提防又是另一回事。
  他怕黄氏是扮猪吃老虎,也怕自己会看走眼,让宋师竹以后在后宅不好过,今日便与李氏提了一嘴,希望岳母能帮他们把把关。
  在实惠与面子中挑一个,家丑不可外扬对封恒来说确实没那么重要。
  黄氏见小叔子提到她,便抬头腼腆笑了笑,轻声道:“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的眼睛在两个与她看着就有隔阂的小叔子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却着实好奇官宦人家的宴会究竟是怎么样的。
  新春宴的事,李氏也与宋师竹提了一下,不过她倒是没说出封恒对她的请求,而是让她多费点心思在宴席上。
  封家是宋家的姻亲,宋家但有宴席都会给封家送一份请帖,可惜封大太太和她那大儿媳都不爱出门,以前封家对这些应酬都是婉言谢过,但如今两家结亲的日子近在眼前,赵氏照理也该赏脸一回了。
  宋师竹点了点头,这些事她年前一直在准备着,要办个宴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请客名单、饭桌位次、与宴人手、还有席上菜单,甚至到外头车马如何停放,都是有讲究的,尤其是今年她爹突然上位,想必想借着东风过来巴结祝贺的人只会更多,宋师竹觉得自己的筵客方案也要多备几个才行。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宋师柏的屁股果然没能好起来,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瘸的,不过经了这一遭,他倒是破罐子破摔起来,干脆让人拿了个拐杖,出出入入都要拄着,在宋文胜面前,尤其拄得更加欢实,就像在众人面前控诉他爹的恶毒行径一样。
  不得不说,因着他那拐杖实在太过显眼,就连从不掺合儿子管教孙子的老太太,眼里也对宋文胜多了几分不赞同。
  宋文胜看着这小兔崽子跑上跑下故意气他的模样,真是呵呵笑了出来。


第34章 
  事实证明,宋师柏这只嫩鸟敢在众人面前闹幺蛾子,宋文胜就敢将计就计,让他只能苦水往肚里流。
  除夕这一日天气好,一早起来宋师竹就瞧见外头金灿灿的天光从窗缝透了进来,螺狮伺候她梳洗时,还在道:“看来来年是个好年啊。”
  可不是好年吗,今年冬日雪大。临到过节这几日却都是阳光灿烂,过年出行贺岁也方便些。
  宋师竹也觉得意头挺好的。她忙和了大半个月,就指着正月这几日的成果能让李氏多表扬她几句。她娘嘴里的好评可不易得。
  说起来,这个时代姑娘家虽然不用科举念书,但闺阁中要学的也不少,光是管家处事待人接物就是一大门学问,为了能把这个年过好,她差点头都秃了。
  今年宋氏正逢十年大祭。族里能回来祭祖的男丁,半个月来都接二连三回县了。
  打从一早,千禧堂中就陆续有族丁过来请安。老太太辈分高,族里许多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穿着一身新衣裳笑呵呵地坐在上头,跟着晚辈闲聊说话,时间一下子就到祭祀的点了。
  宋家祠堂不在府内,在宅邸隔壁。
  偌大的一座宗庙,厅堂高阔,牌位林立,檀香浮动,里头摆着的各种金银供器、供桌围屏好几日前就被空闲下来的宋二叔带人擦拭得甑光瓦亮的。
  祭祖的供菜一大早就烧好了。三牲三禽,面食素果样样齐全。宋文胜看着香案上硕大的猪牛羊,又看着身后站着的数百族人,心中突起一种豪情壮志之感。
  在张知县出事后,县里就数宋氏一家独大。作为一族之长,宋文胜觉得他能把宋氏带领到这个份上,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他站在前头,焚香磕头,诚心祷告祖先保佑宋氏一族繁荣昌盛,子孙平安康健,又跟祖先说了一番嫡支宋祯祯过继的事,才提笔将族谱更改了过来。
  他叹了一声,觉得过了十多年,这件事总算尘埃落定了。
  将族谱放回原处后,宋文胜想了想,又在心中念叨祖先保佑,叫远在京城的冯氏子和前大驸马来年霉运加身,宋氏现在底蕴还不够,没办法亲自报仇,只好让祖先先出手了。
  宋文朔站在后头,却不知道他哥的心思。
  他看着高台上的族谱也是松了口气,这个闺女身份几经变换,十分尴尬,他从前不是没想过要把她过继出去……只是宋文朔突然想起当年冯氏与他的种种争吵。
  小小的孩子被嬷嬷抱在怀里,不断哭泣,冯氏怒到极致癫狂的模样失去了平日的清丽理智。
  “你娘一日养那个孽种,我就一日跟她不死不休!这个孩子该死,她要是能好好活在世上,那我的孩子呢?”
  这种控诉婆母的话,冯氏脱口即出,宋文朔完全跟她说不下去,他年轻气盛,觉得自己让她认下这个孩子是对不起她,可一切都是因她娘家而起,他身上的冤枉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当时他们夫妻之间谁都不愿退让,他吵完架就搬去书房,没想到第二日就轮到他娘跟他大吵大闹了。
  老太太怒告冯氏对婆婆说话诛心,手段狠毒。
  宋文朔夹在亲娘和妻子之间,两方面都要求他的支持,有一段时间连家都不愿回去了,冯氏过不去这个坎,也不愿意让仇人之女轻易得到救赎,老太太越护着宋祯祯,冯氏就越是想要她死。
  前些日子知道妻子松口过继之事时,宋文朔真的松了一口气。十多年折腾下来,宋文朔对这个小姑娘仅存的情分都被消磨得丝毫不剩了。
  祠堂的消息一直有小厮过来通报,当听到宋文胜改了族谱后,宋师竹下意识地看向冯氏,二婶的神情十分冷淡,就像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千禧堂今日焕然一新,老太太听到了小厮的通报后只是笑了笑,因着见到族内晚辈都出息,她精神极好,还有兴致与大儿媳说话。
  婆媳之间的气氛十分和谐,越发显得二婶一个人孤零零的。
  在千禧堂中,冯氏一向不爱说话,谁对她示好都没用,宋师竹想了想也没特意递话头。
  她看着坐在高椅上的冯氏,也摸不清她如今在想什么。宋师竹最近实在太忙了,也没有心思去关注桢姐儿和小冯氏的事,她想了想,觉得家里少了一桩烦心事,总是好的。
  仪式之后,宋文胜转身看了眼还拿着拐杖的儿子,突然眯了眯眼睛。
  在他爹的目光下,宋师柏立刻觉得有股寒意往上升,他打了个哆嗦,正想说话,后头一个族叔就上来了。宋师柏看着来人有些陌生,族叔却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嘿一声,打招呼道:“柏哥儿今日的装束挺别致的。”
  他边说目光还在他那根拐杖上看了一下,宋师柏立时解气不少,他正想一鼓作气控诉一下黑爹的手段残忍,宋文胜就凑过来笑道:“这小子就等着有人来问呢。”
  没等宋师柏主动出来,宋文胜就三言两语把他如何考砸又如何想着欺瞒父母的事情都说出来,完全不怕被人知道他心狠手辣。
  宋师柏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他爹跟人宣扬了一番他成绩差又作妖后,又对他和蔼地笑了笑,也没继续骂他,只是一直把他呆在身边,每当有人问起就好心好意帮他回答。
  没不多时,宋师柏沐浴在族叔族兄凝聚在他身上了然的目光,突然有种后知后觉的绝望,以后大家一想起他这个族长儿子,都会想起他年少时成绩惨不忍睹被爹给狠狠揍一顿的耻辱过往,他以后在族里怎么会有威严。
  宋文胜看着儿子蔫头蔫脑的模样,笑了一声,祭完祖先后,从腊月三十到正月十七,家里都要供天地桌,早午晚三遍烧香行礼磕头,不是很想让人知道吗,他就让他丢脸丢个够。
  宋师柏棋差一着,回到千禧堂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怨念之光。宋师竹忍笑看着正在和老太太说话的亲爹,觉得她爹可真是喜欢逗儿子。
  昨日下午,家里各处已经新换了门神和桃符,宋文胜昨夜回来还没细看,今日一早跟着妻子两人把府里细细走了一圈,越发觉得闺女把过年的事办得不赖。
  宋文胜想到的,能表扬闺女的方式就是送银票了。除夕当夜,吃完年夜饭后,一家子守在千禧堂辞岁,宋文胜就给宋师竹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宋师柏眼尖,看着人人手上的荷包都是尖鼓鼓的,只有他姐,拿在手上的荷包扁平扁平的,立刻就猜出别人的压岁钱都是金银馃子,他姐到手的肯定是银票。
  要是别人他肯定就嚷嚷出来了。他如今看他爹那哪都不顺眼,要是能让他爹吃瘪的事都想干一干,可他爹偏心的可是他大姐姐。宋师竹这几日是怎么照顾他的,他还是清楚的。宋师柏只得在心中郁闷。
  宋师竹这份压岁钱拿得也是理直气壮,宋家是不兴守岁到一半让人去睡觉的,为了让大家打起精神,她让人把家里的红灯笼都点起来,还亲自一盏盏去看过,确保一整夜府里都是灯火长明。
  宋三郎看着她让下人拿上来的赌局,呦呵了一声,觉得宋师竹准备得可真是够齐全的,不禁戏谑道:“大堂姐待会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宋师竹看着头上还绑着两个双髻的堂弟,笑眯眯的,今年家里多了三个堂兄弟,更多人头来给她送钱了。
  一连两个时辰下来,宋三郎简直都不能相信,他居然连着输了那么多把,那骰子就跟长了眼一样,光是喊大喊小,他就能输得连个铜板都不剩了。
  他捏起骰子看了一眼,很是怀疑堂姐是不是在赌具上做手脚了。
  宋师柏早就没眼看下去了,他姐逮着个冤大头就直欺负。就只有这个三堂兄,不断往她手里送银子,没看他两个哥哥浅尝即止,摸到不对劲后就退缩了吗,如今那两人都在老太太那边,看着祖母和人摸叶子牌呢。
  宋师柏有些觉得,二房的堂兄也并不都是聪明人,这么一想,不禁起来骄傲:“我姐赌钱就从来没输过。”他就不爱跟他姐玩赌钱,傻子才跟她玩这个。
  “过奖过奖。”宋师竹赢得盆满钵满,眉开眼笑的,也不计较弟弟揭她老底。
  宋三郎有些不服输,不过此时已是差不多到了子时,县城内家家户户爆竹声都响起来了,诸多形状各异的烟花,热烈地奔向天空,宋家也不落人后。
  家中门户大开,由宋文胜带着儿子一块点起挂在长竿上的鞭炮,之后便是宋文朔带着三个儿子点第二波了。
  火树银花不夜天,外头每隔半个时辰都有人放鞭炮,噼里啪啦的震响中,五更时宋师竹还是熬不住眯了一小会儿,又被外头爆竹声吵醒了,开门炮仗,碎红满地,一早起来就能嗅到红红火火的气息。
  地面上的薄冰早就被下人铲掉了,剩下一点积雪压在墙角边,白雪与红纸,碰撞出新年伊始第一抹蓬勃的热情。
  从正月初一开始,家里真正热闹起来了。拜年饮宴也有顺序,大年初一是本家近支互拜,初二是远支和五服内亲眷,初三才是亲戚和世交同年。冯氏几近于没了娘家,李氏娘家也在州府,离得太远,就省下归宁这道程序。
  宋家对外的新春宴摆在正月初四,府内一早就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
  宋家所在的胡同,停满了饮宴客人的车马,宋师竹特意安排了几个口齿伶俐的嬷嬷帮着指引客人。许多人从前就是宋家宴席的常客,只是从前他们来宋家,丰华县中还杵着一个张知县,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区别甚大,这些人就算热络,也是热络得恰到好处。
  今日就不同了,几个接人的嬷嬷没一会儿两只手上就被塞满了荷包,宋家今日有幸伺候宴席的下人个个都是喜气洋洋。
  主家有面子,客人也十分客气,一路走来指着院里格局景致就夸个不停,都不用下人用心去奉承了。
  因着这个差事太有油水了,宋师竹身边还来了好几个嬷嬷,说着想要跟外头的人换一换去迎宾的。
  她一脸黑线地把这些人都打发掉了,越发感觉到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以前宋家就很是花团锦簇了,今日还要加个“更”字。看来要是年后一直没有新知县过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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