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郎妙计(郁桢)-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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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的喜乐吹打，一路的鞭炮阵阵。等到轿子落了地，虽然头上蒙着头巾，不大能看见，但有人立刻扶住了她的胳膊。那人身上的气味妙音是熟悉的，这是可亲可敬的霍姐姐。妙音想，未来她一定能像霍姐姐那般的福寿绵绵。
　　霍氏扶着妙音走了几步路，又将她交给了别人。自己退下了。等待耳边有人提醒时，妙音才知已经换了陌生的人。被折腾了好一番，总算是可以进新房休息。
　　妙音却很是忐忑难安，额头上滚着豆大的汗珠，又不敢拿衣袖去擦拭，一怕弄脏了衣袖，二怕妆容更花。
　　当她坐在这床沿上时，妙音知道身旁还有一个人。此刻他必定满是快活吧。正在揣摩时，头上的巾帕已经被人挑落。妙音迎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那眼中，全是得意呢。
　　“娘子！”商羿热烈的唤了一声。
　　妙音微微的垂了头，却看见了商羿身上穿着和她同样的大红缎袍，只不过都是织锦暗纹。一身的喜气。
　　商羿捉住了妙音有些不安的手，笑着和妙音说：“你我又不是头回见面，怎么局促不安起来。别怕，有我呢。”
　　妙音红着脸说：“可今天这样的情景却是头一回。”
　　商羿大笑：“当然是头一回。你我幸好都没有经验。”
　　妙音这才醒悟过来，腹诽了一句：跟谁学得这样的油腔滑调的。
　　接着便又行了礼仪，喝过合卺酒，进了子孙饺，长寿面。都是些半生不熟的东西。妙音后知后觉的，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刚才喜娘在旁边一直问妙音“生不生”的另一层含义。
　　商羿嫌麻烦，已经舍去了撒帐这一项仪式，外面的客人要招呼，再加上妙音也累了。该好好的休息。临走前，拍拍妙音的肩膀说：“你好好的休息，我马上就会回来。”
　　妙音点点头，商羿便出门去了。
　　好再那繁重的凤冠已经取了下来，想想一个足足六七斤重的东西顶在头上，时间一久，一定会落下颈椎病。
　　才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妙音已经觉得脖子酸疼了。
　　妙音略休整后，终于有了闲暇来打量这间新房，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雕花窗户糊着碧绿的纱窗，处处可见贴着大红的双喜字。正对面放一四方八仙桌，桌上有几盘应景的果馔碟子，总不过是些花生、闺怨、红枣、莲米之类。还有一对燃得正炽烈的龙凤喜烛。
　　靠墙立着的是新打的家具，黄杨木的包镶的大四件柜，墙角处还立着一排楠木斗橱。西面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幅名人字画，下面放着几把楠木的交背圈椅。一张高几，几上有一瓷瓶，瓶中插着几支时新花草。带着露水的蔷薇，通红的石榴。
　　坐着的是一架雕花围板的黄杨木的拔步大床，悬着银红的纱帐，双面绣着吉庆团花。床上堆着些大红缎被，或是绣龙凤呈祥，或是百子。一对湖绿的绣枕则是交颈鸳鸯，在一堆红色中，显得很是刺眼。
　　妙音心想这新房布置应该很花了些心思，真难为商羿这些日子的忙碌了。
　　正在妙音两眼乱看时，却见门吱呀的一声给打开了。妙音以为是商羿回来了，抬头一看，却见是紫菀。
　　“给奶奶道喜了。”紫菀笑着福了福身子。填漆的小盘里，放着一碗清淡的小面。
　　“爷说怕奶奶饿着了，送来给奶奶填肚子。”
　　外面席面如何热闹，由于隔得远，妙音倒一点也听不见。说来也真有些饿了，才进的那些吃的，哪里真能拿来吃呢。好不容易有一碗面，拾取筷子，便呼呼的吃了起来。也没那工夫顾及新娘子的礼数。
　　紫菀站在一旁候着，又与妙音道：“奶奶，宫中的柯才人送来了礼，礼我已经让人暂时收下了，明日奶奶再看，可好？”
　　妙音停顿了一下，回头和紫菀说：“她过得也不好，还能想到我，真是不易。”
　　紫菀笑说：“能入宫服侍皇上，又有封号，不知让多少人艳羡，再等过一两年，添个皇子皇女的，不就是终身有靠了么。”
　　妙音继续吃着面，默默不语。心想话虽如此，可柯兰的性子又那么的冷淡，如何能讨皇帝的喜欢呢。凄清的过一辈子，老死也出不了宫门，这就是宫女子的悲哀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良宵

　　　　待妙音用了面，紫菀将一张礼单递给了妙音。
　　妙音接过了，是大红的洒金帖子。只见抬首写的是：柯氏恭贺商、孙二姓共结良缘。妙音看后略有些诧异，又依次看下去。
　　越窑青花花觚一对，赤金莲花折腰碗一对，文征明手书条屏一架，刻丝屏风一架，一尊白玉和合如意二仙。
　　这些礼还真是丰厚，妙音心想柯兰在宫里日子也不好过，等忙完了这阵，很该去探望她一回，捎点她喜欢的东西，也该陪她说说话也好，深宫里的日子本来就不好熬。更何况柯兰的性子是个极冷淡的人。这才多久的时间，就被皇帝给撂在脑后了，那么漫长的日子，总得有个打发才是。
　　紫菀收了碗待要离去时，妙音嘱咐道：“你去和商爷说，叫他别喝那么多的酒，别回来又撒酒气。”
　　紫菀掩口笑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哪里有不多喝几杯的道理。奶奶放心，我会劝着的。奶奶若是累了，不如休息一下。说不定到了晚上还有人来闹洞房，到时候更有得折腾。”
　　妙音一听见“闹洞房”三个字就头疼。不过对于晚上要发生的事，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想想自己两世为人，这出嫁还是第一遭。上一世虽只是个普通的白领，也谈过一两个男朋友，最多也就发展到亲亲小嘴，拉拉小手的地步。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她就又独身了。
　　幸得这个丈夫是自己相处过的，也是自己挑选的，还不至于到了洞房夜才头回相见，而一见面就得行周公礼，不然打死她也不干。
　　商羿说马上就回来，没想到竟然让妙音等到了日已西沉。当商羿再次回到新房时，却发现妙音已经依靠在床头呼呼的睡着了。商羿也不惊动她。只静静的坐在旁边，兀自的欣赏起妙音的睡颜来。
　　平日里见着的妙音都是素打扮，甚至不见脂粉。今日这样盛装，倒让人眼前一亮，娇艳明媚，就如那石榴花一般。见她安详的睡容，商羿不由得又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来。心想若不是她出手搭救，说不定自己早已归了西，又哪里会有今日呢？
　　商羿怕妙音这样倚靠着睡久了。脖子发酸。又怕她受凉。便动作轻柔的要扶她上床好好的躺着。才伸手扶着妙音的肩头，没想到妙音立马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问了句：“谁，干吗？”
　　商羿好笑道：“还会有谁呢。我见娘子发困，想扶娘子好好的歇息。”
　　妙音的睡意已经醒了大半，起身道：“我不困了。”她真想好好的洗个痛快澡，吃点暖和的东西，只是还得侍奉跟前的人。又闻着商羿衣服上浓烈的酒气。皱了皱眉：“不是让人少喝点酒么，好好的屋子也给你熏臭了。”
　　商羿笑道：“实在推不了，便喝了几杯。再说娘子教导，哪能不听呢。”
　　妙音娇嗔了句：“油腔滑调。”突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场面有些尴尬。妙音想想从中午到现在她还只吃了大半碗面，早上的时候太忙了，只用了一碗粥，能撑到现在实在不易。
　　商羿连忙走到门边，开了门向外招呼了一声。紫菀、紫苏两个便走了来：“爷有什么吩咐？”
　　“看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东西，摆一桌来。要夜里好消化的。”
　　两丫头便去了。
　　过了半晌。两人捧了些饭菜来。紫菀说：“还有些五仁粥，一些清淡的小菜。”
　　妙音让她们放下，回头问商羿：“爷可要用饭？”
　　“不了，你吃吧，看你也饿坏了。我去洗个澡，免得被你嫌弃。”商羿出了房门。妙音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要紧。胡乱的吃了一阵，又不敢吃得太多。待有个五六分饱，便让撤下了。
　　紫苏上前请示：“奶奶。香汤已备，请奶奶沐浴更衣。”
　　天气热，衣服又里外的好几层，妙音巴不得能洗个痛快的澡。忙说好。
　　待得沐浴后，妙音换上了轻便的软袍，进得门来时，却见商羿仰靠在床头，手中捧了本书在看。
　　妙音上前说：“哟，我们爷是要赶着去考状元不成，几时见过你如此用功呢。”
　　商羿回头却见跟前站着个才出浴的美人，只着杏色单袍，脸上的红晕是才沐浴过留下来的痕迹。今晚可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怎么会去看那些无聊的书，他向妙音招招手：“过来吧，我们一起看可好？”
　　妙音道：“我又不做大学问，才不看呢。爷要用功到书房去，我可是要睡了。”
　　“喂，哪有人将新婚丈夫赶出寝室的道理。”他伸手用力一拉，便将妙音拽到跟前。妙音原想嗔怪商羿粗鲁来着，又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朝那书斜睨了一眼，虽是匆匆一瞥，却见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文字，而是一幅幅的图画。画上竟是些男女欢好的场面。妙音瞬间飞红脸，推了推商羿：“没个正经的，如今我成了你拿来调笑的了。”
　　“这是夫妻之道，当然要你我共修才行。”商羿见了跟前的娘子，哪里还看得进什么《秘戏图》，因此扔了书，便要往妙音身上靠去。
　　妙音因为刚才那话轻薄了自己，有些微怒，便要拿东西扔商羿。没想到一拖，竟然拖出一张素白的帕子来。妙音突然明白这方白帕的含义，脸上更是烫得厉害，急忙扔掉。
　　商羿瞅着妙音的窘态，有些发笑，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哪里还把持得住呢。便要伸手去解妙音的衣衫。
　　妙音想要抵触来着，却发现身子像是僵住了一般，喉咙里喊不出声音。直到两人翻滚到床上，妙音的肌肤熨帖上商羿滚烫的胸膛。
　　妙音颤抖的说：“轻些，我怕疼。”
　　“我知道的。”商羿极力的耐着性子，温柔的抚慰着她。直到进入时，妙音疼得叫出声来，指甲顿时陷入了商羿肩膀的肉里，咬牙道：“疼！”
　　商羿急得满头大汗，虽然箭在弦上，可又只得俯下身子来亲她的脸，不敢再莽撞。
　　等到云收雨散时，商羿侧躺在妙音跟前，将她拥在怀里，温柔的说道：“对不住，还是弄疼你了。”
　　妙音觉得一身的汗腻很是不舒服，便说要沐浴。商羿听说，随手拿了件衣裳披上，下了床对妙音说：“我去唤紫菀她们进来服侍。”
　　妙音心想此刻自己是光着身子的，如何见得人，忙往被子里一缩，自己摸索着套了衣裳，商羿已经开门去叫了。
　　等到两人再躺在一处时，商羿在妙音耳边低语：“你可快活？”
　　妙音没好气的说：“头疼死了，哪里快活。做这事的，快活的只有你们男人。”
　　“其实我也疼呢。”商羿的声音犹如蚊蚋，商羿心想，原来男人也有难以开口的时候。他也从没听人说过，原来男人在第一次的时候也会疼。
　　妙音觉得实在太累了，不知何时，已经睡沉了。
　　等到醒来时，正睁开眼，却发现身上有个人，埋于胸前正在忙碌着。妙音红着脸道：“天都亮了，你这做什么？”
　　“不怕，反正又没人等着你献茶。不如我们先亲近亲近可好。”
　　妙音心想这才新婚，虽然没有长辈等着献茶，可起得太晚了总是不好的。又见外面天色大亮，心想要是隔墙有耳的话，如何是好。家里的那两个丫头最是淘气的，这等闺房秘事，要是让别人听了去，不知要让她窘成怎样。
　　妙音心里虽然抵触着，可毕竟拗不过商羿，后来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等在外面的紫菀和紫苏两个正小声的议论着：“怎么这时候还不起，我们上前去叫一声吧。”
　　赵家娘子却一头走了来，将两个不解世事的人给拉走了，又道：“昨日折腾了一整天，爷和奶奶都累了。反正没什么事，让他们多歇会儿吧。你们要是觉得闲，去扫前面的院子吧。”
　　直到日上三竿时，夫妻俩这才起床。商羿想着还有一通事要去处理，出门前，在妙音耳边低语道：“让娘子受累了，你就好好的歇着吧。晚上回来我们再聚。”
　　妙音红着脸说：“你快去吧，当心误了正事。”
　　商羿这才哈哈的笑着出去了。
　　正在给妙音梳头的紫苏说：“看来我们爷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妙音心里嘀咕着，就会折腾自己，他当然神清气爽呢，仗着自己身子好，年轻，竟一点也不知道节制。
　　紫苏突然问了妙音一句：“奶奶，算算节气要到明天该是夏至了吧。”
　　妙音心里有鬼，竟然将紫苏的话听成了“明日该节制了吧。”霎时红透了脸，连忙和紫苏辩解说：“明日是得早起了，昨天太累，这么晚起来，确实有些不像话，很该节制了。”
　　紫苏听得一头雾水，奶奶到底要说什么，便笑说道：“奶奶累了，多睡会儿也应当。爷走时还嘱咐奶奶别累着呢。”
　　妙音暗骂：好你个商羿，如今连房里的丫头也来取笑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共携

　　　　昨日据说也请了一抬戏班来热闹，妙音不惯听戏文，又因为家里没什么客人便老赵给打发了。结了各处的钱。午饭后，柴安回来说：“爷在宫里等奶奶去呢。”
　　“进宫做什么？”妙音不解。
　　还是赵家娘子在旁边提醒：“这是皇后娘娘的恩德，总得入宫谢礼。”
　　妙音一拍脑门，心想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连忙装束了一番，赵家娘子又帮忙雇了轿子，妙音带了紫苏，一并往宫里去谢恩。
　　皇后虽不召见商羿，不过却将妙音带到内室说着私房话。
　　“这位商大人待你如何？”
　　妙音含羞低了头，微笑着说：“挺好的。”
　　“那么我就放心了。以后你们夫妻俩也要和和睦睦的。多替他们商家添丁带口，不出几年就繁荣起来了。”
　　妙音始终含着笑，从鸾坤宫出来后，又去探望了一回柯兰。和上次妙音来见时没什么两样，照旧的言语不多，有些木讷。不过见她似乎乐于现状，妙音也放心了不少。
　　从宫里出来，夫妻俩同乘一驾车。商羿和妙音道：“皇上已经准了我两个月的假期。后日我们就起程吧。”
　　“度蜜月么，去哪？”妙音兴高采烈的问了句
　　“什么叫‘度蜜月’？”商羿觉得自己没听过这个词儿，很是新鲜。
　　妙音连忙掩饰道：“爷不是说要出行么，去哪呀，要带上我吗？”
　　“当然得带上你。我们回淮安去，正好去祭祖扫墓。说来这些年，我还真没回过家乡。这次回去，总算是能让地下的父母瞑目了。不仅沉冤昭雪，而且还得了你这样好的一个媳妇。想来他们必定也是喜欢的吧。”
　　“这时候的江南是怎样的景致呢？”妙音想或许比京城里要美得许多吧。
　　回到家里，商羿带着妙音参观了他新买的这处两进的宅子。妙音走了一回。后面还有个小花园，要说住的话，算得上很好了，便回头问商羿：“买这屋子恐怕就花了不少钱吧？以前那好好的弄一下，就能住的，如今又买了这么大的地方。还只怕太空了。”
　　商羿莞尔：“用了四百两银子，倒不算贵了。”
　　妙音道：“怎么不算贵。家里有多少的产业我倒是清楚的。好些收入要到年底了才能交上来。看来要省吃俭用一阵子了。”
　　商羿拉着妙音的手道：“你是当家奶奶，我就将这个家交给你来打点。”
　　妙音道：“那么说好了，小事我做主。大事爷做主吧。”
　　商羿颔首道：“倒是个不错的建议。”突然伸出手指来，和妙音说：“那我们拉钩好不好？”
　　“不，谁和你拉钩。又不是小孩子家家的，再说遇上了大事我也有协助的权利，你有告之的权利。这些都是婚后的规矩，以后可不许一人就拿主意了，将我完全晾在一边。”
　　商羿连忙称是。
　　两人正在榆树下商议。半夏走了来请示：“吴妈说饭菜好了，请示爷和少奶奶，摆在哪处呢？”
　　商羿开口便道：“就花厅吧……”话音未落，扭头去看妙音，却见妙音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如何，才定的规矩，爷立马就反悔了。”
　　商羿忙告饶：“娘子，是为父的错。那么请娘子定夺吧。”
　　半夏疑惑的看着这二人，心想他们这是为何，怎么让人看不明白。
　　妙音哂笑着点点头：“慢慢的改正吧。既然爷开了金口，没有不依的道理。花厅就花厅。”
　　夫妻俩在花厅上用了饭，天色也渐渐晚了。妙音想起商羿说的后日要动身南下的事，便吩咐紫菀她们收拾行礼。自己则让老赵将账本和各式礼单拿来，她得算算家中究竟还有些什么。倘若有借贷，也好记着，等手上有闲钱了还给别人。
　　妙音一手翻账本，一手拨弄算盘，动作很是敏捷。等到合计完。脖子有些酸疼了。商羿正好走了来，替妙音揉了揉，又去看账本上的数，和妙音说：“没想到娘子不仅医术。就是这算数也了得，当真让人佩服。”
　　妙音道：“以前在莲花庵的时候我也算过账本。从账面上来看，倒还有点结余。收的这些礼，将来是要比照着一一还给人家，就是所谓的人情往来了。”
　　商羿脑袋耷拉在妙音的肩头，似乎显得有些疲惫了，又催促着妙音该早些入歇。明日还要去袁家道谢，还得给全福人霍氏封个大大的红包。
　　妙音听说，便收拾了一下。叫了两个丫头进来服侍梳洗。直到商羿吹了灯火，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帐子里漆黑的一片，两人挨得如此的近，也都看不清对方的脸。直到有人在黑夜里将妙音的手紧紧的攥住，又听得那人说：“妙音，能够娶得你是我三生最大的荣幸。我在想，等我们从淮安祭祖回来，顺便去下临淄，我也好拜祭下岳母。”
　　妙音想了下方说：“师父毕竟不算这红尘之外的人，想来也不受这些俗事所牵绊了。不过我倒是想念以前在临淄的日子了，能与你一道去看看也是极好的。”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商羿永远不会忘记圆济师太将妙音托付给自己的那夜，没想到两人还真走到了一起。商羿想，当初的承诺还有一句“永不许辜负妙音！”他一定会履行下去。不会成为一纸空言。
　　隔日一早，商羿还想缠绵一会儿妙音却说还要正事，便自个儿起来了。商羿也跟着起身，先换了身裋褐，到后园子里练习了一套剑法。两人用了早饭，便往袁家而去。
　　袁渝任了大理寺卿，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在家等着商羿来访。好在霍氏在家。当妙音将一封五十两的谢仪递到霍氏手中时。霍氏却推让说：“干嘛封这么多，能帮上忙我也高兴。”
　　妙音笑说：“这是霍姐姐正该得的，礼数如此，也不好疏忽。”
　　霍氏只得收了，便又问妙音：“明日你们是不是要回娘家呀？”话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又不好收回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这回门之礼只怕是免不了的。”
　　妙音也不恼，依旧含笑的说道：“明日我们要回淮安祭祖，回不了娘家了。爷的假期有限，能早一天动身是一天。实在不好耽搁。再说那个娘家，霍姐姐是清楚的，我如何回去呢。又没从那里出嫁。不过爷已经给孙家老爷带了信。让中午过来一趟，聚聚便是了。”
　　霍氏听说，便笑了：“还真是不像个礼数。不过你们情况特殊。这样也好。我原本还说要留你们用饭的，看来是留不成了。”
　　又陪坐了一会儿，妙音便就告辞。霍氏照旧送出了仪门。
　　等到商羿和妙音回家时，孙鸣已经来了半个时辰。老赵和柴安招呼在抱厦里。商羿先跨进了门槛，连忙作揖行礼：“让岳父大人久等了。”
　　孙鸣也站起身来笑说道：“哪里，不过才到一会儿。”又去瞧商羿身后的女儿，见了这双玉人。孙鸣很是欣慰，点头笑道：“淑妙可好？”
　　妙音福了福身子，依旧以孙老爷呼之，孙鸣也不好再纠结这个。
　　商羿引领着孙鸣到书房说话，亲自捧了茶来。孙鸣笑道：“贤婿快请坐。”
　　商羿方在下面的一张椅子上陪坐了，又笑着说：“岳父大人知道妙音的脾气，其实她心里也是牵挂岳父大人的。”
　　孙鸣微叹了一声：“如今都没什么呢。我年纪一把，回头看看以前走过的路，说来是先对不住她母亲。她怨恨我也正当。不过只要她日子过得好，我便欣慰了。”
　　商羿赔笑着说：“岳父大人也得好好的保重身子。我们没在身边照顾，更得惜福。”
　　“很是，一上年纪，渐渐的就不中用起来。朝中的事现在又轮不到，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孙鸣虽然对这次的政变耿耿于怀，他失去了原有的地位，两个为官的儿子也受到了波折。但这几月来，天下似乎渐渐太平了不少，看来这也是时事所趋。非人力不可违。
　　“岳父大人颐养天年，儿孙环绕，只怕好些人还羡慕不来。”
　　孙鸣哈哈笑道：“是真老了。今早一颗槽牙也掉了，吃东西。也只能捡软和的。不求活多少年，能到六十岁我就很满意了。”
　　商羿忙说：“等岳父大人满六十的时候，我带了妙音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