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出闺阁记-第1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县主可还记得当年的夏嬷嬷?”
耳畔忽似响起絮语,郭媛激灵灵打个冷战,猛地抬头,惊惧四顾。
风拂树梢,几片黄叶在半空旋转,脚下是微枯的草地,偶有几朵秋开的野花,经了前几日风雨,亦被摧折殆尽,枯草间落几星泥泞的红。
没有人。
郭媛长舒了口气。
她的身边既无携芳,亦不见那叫彩绢的贱婢,唯庭前萧索、残荷池冷,风过时,秋花黄叶飞坠,落地成冢。
郭媛皱起眉。
携芳前几日受刑不过,已经死了。
至于那所谓的“夏嬷嬷”,早在今年四月便于府中“病殁”,郭媛当时还厚赏其家人。
而再往前数几年,夏嬷嬷领郭媛之命,去往栖霞县。
彼时,那病歪歪的裘家四郎正娶新妇,裘家为喜事忙个不停,夏嬷嬷花重金买通两个婆子,在成亲当晚,往那新婚夫妇的食水里,加了些料。
然后么,一切如郭媛所愿,新妇变寡妇,此生再蘸无望,因为,这个寡妇,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
寡妇自是瞒下这个秘密,然而,郭媛却一清二楚,甚至就连对方悄悄寻医问药、求神拜佛,甚而买符水偷偷来吃,这一切挣扎哀告,那两个裘家婆子都偷偷打听了来,尽皆告知夏嬷嬷。
那几味料,实是效验非凡。
那也真是一出好戏,即便远隔千里,事后听夏嬷嬷细细讲述,亦大快人心。
郭媛阴沉的脸上,忽地浮起笑。
残忍而又快意的笑。
那个时候,她是真痛快啊,痛快得恨不能大声笑、大声唱、大排筵宴、昭告天下。
埋在心里多年的刺,一朝连根起出,那种感觉,委实美妙至极。
第395章 不敢去赌
郭媛面上的笑意,渐渐冷却。
这件事,除了夏嬷嬷与她自己,再无第三人知晓。就连那两个被买通的婆子,亦只当夏嬷嬷与裘家有仇,事后各拿着数百两银子,回家养老去了。
郭媛一直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夏嬷嬷的“病殁”,永远埋葬。
可她却不曾料到,就在数日前的琴苑,彩绢那贱婢托携芳传话,却一语道出了“夏嬷嬷”。
那一刻,郭媛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其实是怕的。
怕事情败露,得罪东宫,更怕元嘉帝那仅余的一点眷顾,就此烟消云散。
所以,她不战而退,由得那陈漌耀武扬威。
然后她便怀疑,陈漌抑或永成侯府,便是幕后指使之人。
可是,几句话试探下来,她发觉并非如此,所以她才大胆讨要彩绢。
她就是想探一探藏在彩绢背后的那个人,接下来会有何动作。
郭媛叹口气,信手扯下几片枯叶,垂眸出神。
黄了大半的叶儿,边缘半枯,经几番风雨,更显残败。
郭媛的眉心,拢下一丝不安。
事实上,自郭婉回京,她就常自不安,亦常有被人暗中窥视之感,否则,她也不会令夏嬷嬷“病殁”。
可是,天不遂人意,事情到底还是败露了。
郭媛叹口气,神情微显落寞。
当年她做下这一切,一半是为自己,另一半,却是为了长公主。
年幼时,她尚懵懂,每见父亲愁眉不展、母亲强颜欢笑,便以为是自己不够乖、不够听话懂事。
再大些时,她隐约听闻旧事,方才知悉,她的父亲,并非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而她的母亲,亦非父亲元配。
她难过了很久,也恨了很久。
恨韩氏,更恨郭婉,恨不能将这个夺去父亲宠爱的贱人,狠狠踩在脚下,踏成碎泥。
再往后,便到了那一年……
郭媛的身形陡然瑟缩,面色微微泛白。
那是她极不愿回顾的过往,春波湖畔、柳岸娇莺,那个人,哭着向她求情。
一个贱婢,她倒也真有胆子!
而再然后……
郭媛用力闭上眼睛,摇摇头、再摇摇头。
不可再想。
不能再想。
那些挣扎、哭泣、尖叫、求饶、哀告……
都过去了,再也无人会提及。
郭媛无声地吁口气,张目望向眼前,神情渐又冰冷。
也幸得有那贱婢求告,她方知晓,她的嫡姐,原来就在山东。
于是,才有了夏嬷嬷的栖霞之行。
坦白说,她没想到会这般容易。
不过就是几百两银子、外加几味药的事儿,那个令她嫉恨无比的贱人,就变成了寡妇、变成了不下蛋的母鸡。
郭媛又笑起来。
毁掉一个人,原来如此轻而易举。
也就是从那天起,她才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她为何要嫉、为何要恨?
土鸡瓦狗,怎能与九天鸾凤争艳?
那样的贱人,多看一眼都嫌污浊,更遑论算计,简直就是脏了自己的手。
她是真的放开了,不去想了,由得那贱人在山东自生自灭。
可她却没想到,那低到尘埃里的女子,竟一步飞上枝头,不仅重返京城,更入得东宫,变成了郭孺子,成了郭媛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宠妾。
“啪”,郭媛掌心一痛,垂目看时,却是指甲断去一截。
她望着掌中断甲,满腔戾气腾起,又被她竭力抑住。
不可造次!
不可冒着毁去一切的风险,与东宫对峙。
郭媛深深地吐纳一息,胸中狂暴的火焰,渐次冷却。
她抬起头,眸光阴寒、满面悒郁。
自知晓中毒之时起,她便已知真凶是谁。
除了郭婉,再不作第二人想。
而察知此节后,郭媛愈是恨毒,便愈不敢妄动。
郭婉查到了夏嬷嬷!
纵使夏嬷嬷已死,可谁又知郭婉手中有无别的底牌?
郭媛不敢赌。
她再是不懂事,亦深知一件事:东宫,是不可轻易触碰的。
若此事爆发,她们最多也不过就是扳倒一个小小的郭儒子而已,而他们付出的,则是从此失宠于陛下、失宠于当今太子、未来的大楚皇帝,甚至就连萧太后,也将遭厌弃。
每思及此,郭媛便会莫名惊遽。
如若宠爱不再,她的尊荣权势又向谁去讨要?那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日子,又有谁能维系?
她舍不下的。
这样任意施为、睥睨众生的日子,多么使人迷恋,若就此失去,她宁可去死。
所以,她只能拼命忍耐,甚至还要提防长公主,以免她查到栖霞之事。
这日子无疑使人难熬。
好在,就在前几日,郭媛无意间获悉一事。
她的那位好嫡姐——东宫孺子——郭婉,有一至交好友,便是分宗而出的陈府长女——陈滢。
据说,陈滢与小侯爷走得极近,由京城至山东、再由山东至京城,二人双进双出、两情相悦。
郭媛望向半枯的池塘,嫣然一笑。
她还真是挺期待那一天的呢。
到那一天,当圣旨赐婚之时,她定要站在陈滢面前,亲眼看着那张叫人厌恶的脸,细细品尝其上的每一丝痛楚与心酸。
而后么,只消再提点上几句,郭郭婉与陈滢这对至交好友,必将反目。
“啧啧啧,真真是美满欢喜、好事儿一桩呢。”郭媛情不自禁轻笑起来,将枯叶信手抛去池中,明眸亮得怕人:“我都有点儿等不及了。”
远候一旁的小宫人听了,左右望望,小心陪笑搭讪:“县主在说什么事儿呢?这么欢喜得等不及了?”
郭媛心念回转,却不出声,只用力憋住一口气,直待憋红了脸颊、憋红了耳根儿,方回首,娇羞一笑:“自然是好事了,你这小东西,莫问太多。”
见她欢喜,小宫人掩口直笑,郭媛越发羞恼不依、且嗔且喜。一时间,池畔笑语欣然,倒叫这残荷枯索的秋景,亦化作桃李花开春盛时。
这情景被有心人瞧见,再传回长乐宫时,便成了小女儿将嫁佳郎、欢喜不禁。
萧太后挥退传话的宫人,面上笑意渐散,含一丝凝重:“想不到阿娇竟真这般上心。只是裴恕这孩子么,虽说还是不算差,可我却听说他是……”
“不就是天煞孤星么,这有什么?”长公主接口道,不以为然地展了展衣袖:“儿臣倒觉得,这孩子挺好。再者说,又是阿娇自己看中的,那就更好了。
第396章 不知有君
萧太后皱眉,似有不满:“我可不觉着有多好,虽说是个侯爷,可这裴恕少时行走江湖,落了一身的毛病,粗鲁不文,不说,脾气也忒大,皮子又黑,眼睛也小,虽说男儿不以相貌论吧,到底他也称不上俊秀,站那儿跟个铁塔似的,我们阿娇一朵娇花儿,他哪里配得上?”
长公主笑了起来,将袖子掩口打趣:“母后这是看自家孩子怎么着都好,看别家孩子,怎么着都不成。”
萧太后便瞪她,过后撑不住,也笑了:“你这孩子,这般埋汰你娘,倒说得我成了那护犊子的老太太了。”
长公主忙摇头笑道:“母后哪里老了?分明美貌如二八少女,女儿多有不及呢。”
这话哄得萧太后欢喜,越发笑不可抑,殿里一时倒也欢娱。
再过数息,长公主渐渐便敛了笑,转首望向殿外,语声忽忽幽然:“有时候想想,那俊俏文雅的白面书生,也不见得就好,粗人实则也有粗人的好处,至少没那么多的心思,过日子不累。”
满殿凉风,衬她一语苍凉,越发瑟然。
萧太后心头一紧,旋即拢起眉,面色微沉:“怎么着,附马爷最近又买剑了?”
长公主一惊,忙回首摇头,强作欢颜:“没有的事儿,母后想到哪里去了?”
萧太后淡然垂眸,食指上镶各色宝石的金甲套儿,闲闲勾起一角衣袖:“想不到附马爷人到中年,还是这般的少年心性,这都多少年了?那胸中块垒是垒成个高山,经年风雨也该浇下去几层了吧?”
她勾唇笑了笑,甲尖儿一划,那衣袖便扯脱了丝,长长一尾金线,在幽寂光影里闪了一刹儿:“十一月里,宫里恰要办冬至宴,陛下还说要弄个什么冬狩,把园子里的活物赶出来活活筋骨。哀家正愁该赏附马什么呢,这下可好,总算投其所好,干脆便赏他几把好剑,由得他使去。”
“母后,使不得,儿臣求您了。”长公主忙相拦,微微抬头,涂满名贵脂粉的脸上,眼圈儿微红,满目哀恳:“儿臣也就随便一说,您老人家听过就罢,千万莫放在心里。”
萧太后望了她一会,蓦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她摇摇头,用力捏住眉心,不往下说,静默数息,又是一声长叹。
这成亲过日子,过来过去,过的皆是自个儿的心。所谓冷暖自知,儿女有了自己的小家,日子过将起来,是好是坏,就是亲娘老子也只能干看着,帮不上多大忙。
殿中瞬时寂然,母女二人的神情,皆有些黯淡。
良久后,还是长公主振起精神,重提旧话。
“母后,儿臣是真觉得小侯爷不错。”她望着萧太后,一扫方才颓败,神情前所未有地认真:“阿娇的性子,母后与儿臣都知道的,素昔断不肯受委屈,又比别人好强些,若嫁去那一般的人家,莫说应承公婆了,就是妯娌小姑、侄儿外甥,她怕都难以应付。”
萧太后被她说得一怔,转回心思,不免沉吟。
这话倒也是,京中勋贵世家,泰半人口众多,仅是主持中馈就极费神,郭媛乃天之娇女,打小儿万千宠爱,何曾受过那等零碎琐事劳神?
再者说,她子嗣上头又艰难,这人多口杂的,难保不受委屈。
长公主眼神微闪,膝行上前,挨擦着萧太后的膝头,面现柔情:“儿臣也是个当娘的,旁的不指望,就望着阿娇一生顺遂、平安喜乐。那小侯爷虽是个粗人,却好在门户不低、家里又清静,也没有那一等乱七八糟的亲戚。阿娇嫁过去就能当家,往后关起门来过她的小日子,母亲与儿臣再多照拂着些,何愁她不好?”
她越说越喜,整张脸都亮了几分:“再一个,母后怕是担心阿娇嫁了小侯爷便要远赴宁夏,其实这委实不算什么事儿。”
她扶着萧太后的膝,探头附去她耳旁,微不可闻的语声飘过去:“母后可知,那裴家军威震边陲,当地百姓只知有威远侯,而不知有陛下?”
萧太后先一怔,旋即面色大变,不由自主便往旁看。
这话诛心,且关涉朝政,万一外传出去,一个后宫干政的大帽子压下来,她们母女可有得受。
好在,除她母女外,殿中再无旁人。
她松下一口气,心思瞬间活络。
此言虽有揣测君心之嫌,细想来,竟是大有道理。
萧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刹时间时晦时明、变幻莫测。
“陛下未必没有重整宁夏之意。”长公主再度悄语,语毕,跽坐回原处,面色如常,唯脂粉掩映下的双眸,闪过光亮。
“我儿的意思是……”萧太后眼神微晃,凝视于她。
长公主淡然回望着她,动作极缓地点了一下头。
而当再开口时,她又如天下间所有慈母般,细细替女儿打算:“母后舍不得阿娇,儿臣其实更舍不得呢。儿臣想着,待他们成亲,便给陛下递折子,乞陛下垂怜,让阿娇一家留在京城,与我们长相为伴。母后说,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萧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面上浮起一丝淡笑。
“宁夏那地方,总不能这么空着罢?”她闲闲端详手指,金甲套儿华光耀目,晃得她眯起眼。
秋风拂来,掩去她本就极轻的语声,唯烟罗紫的纱幔,迎风轻舞。
长公主不语,眼中幽光微灼,俯首一礼:“请母后成全。”
萧太后垂目望她,唇边悬一抹笑。
威远侯裴恕婚后若长住京城,则裴家军便也只能并入京营,而宁夏与西夷接壤,乃大楚国门之一,必须有重兵把守。
到那时,元嘉帝总要派出新军,驻守宁夏。
说来也真是巧,兴济伯亦是武勋,兴济伯世子郭冲年少有为,而郭家在军中,也还有几分势力。
萧太后探手端茶,漫不经心地将盏盖儿来回拨弄。
相较于裴家,郭家与皇族显然更近,毕竟附马爷郭准与郭冲乃异母兄弟,算是半个皇亲。
她对着茶盏露出笑来。
这委实是一步好棋,如果她是元嘉帝,定会应下。
所谓杯酒释兵权,一道指婚,轻轻松松便拿下宁夏,身为天子,又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第397章 母女同车
“唔,这茶味儿倒还不错。”萧太后饮口茶,品评一句,搁下茶盏,微笑着叹了口气:“罢了,被你这么一说,那小侯爷与阿娇还真是天作之合,我这个做外祖母的,自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煞风景的事儿。既是你觉着好,那便这么着吧。”
“儿臣谢母后恩典。”长公主笑道,满脸孺慕。
母女二人相视数息,各自转眸。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哀家这就去翻皇历,挑个好日子,与陛下提亲。”萧太后坐直身子,一脸志在必得:“我的阿娇受了这般委屈,些许小事,总不能再不如她的意。若不然,我皇家的脸面又往哪儿搁?我儿放心,这事儿包在为娘身上。”
“谢母后成全。”长公主伏地大礼,堵在胸口的那股恶气,终是松动几分。
萧太后亲自出马,此事已有六成拿手,往后再好生活动活动,宁夏兵权,便入囊中。
有实权的长公主,才真正名副其实,届时便不会如现在这般,两手空空、任人把脸面踩到底。
长公主低垂的脸上,终绽笑颜。
许是她笑得太欢,新敷的粉扑落落洒地,绛红的毡子上,倒似落了层细雪一般。
“母亲,事情可说得了?”回府的马车上,郭媛依在长公主怀中,轻声相询。
长公主抚着她的发,含笑点头:“为娘出马,自是事成的。”
郭媛大喜,笑弯了一双明眸,搂着她撒娇:“母亲待女儿真好,母亲最厉害了。”
长公主作势敲她的手,眼中却蕴喜意,声音细且柔:“我儿放心,这天下间举凡你想要的,母亲定能替你拿到手;举凡你想做的,母亲也定助你成事。”
郭媛越发喜不自胜,扑在她怀中乱蹭,复又抬头,忽闪的明眸中,嵌一丝些微的疑惑:“可是,母亲,您又是怎么说服皇祖母的呢?”
她蹙起眉心,满脸不解:“女儿还担心皇祖母不应呢,她老人家顶喜欢俊俏儿郎,向来不喜那些武刀弄棒的。”
到底还有几分害羞,她微微低头:“这又是阿娇自己挑的,阿娇心下其实很没底,怕皇祖母不高兴,又怕她老人家不听母亲的劝。”
“你皇祖母最疼你了,你自己瞧中的,她老人家自然也瞧得中。”长公主笑出了声儿,轻轻揽她:“如今事情都办得了,你这会子倒晓得害羞担心,真真马后炮。”
郭媛被她讲得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儿笑:“女儿愚笨,哪有母亲那般聪明?”
长公主将她揽进怀中,目视车壁,挂满柔笑的脸上,渐渐漾起一痕阴冷,语声却仍温软:“凡事由母亲替你想着就是,你只好生养着身子,专意在家等着,母亲都替你安排好。”
说着又拍她:“对了,我昨儿才叫人从外头买了班小戏儿,皆是十岁不到的孩子,师父教得了好几出戏呢,等回府了,叫他们扮了戏唱予你听,那里头有个小番儿,能连着翻几十个筋斗,我儿瞧了定喜欢的。”
郭媛果然来了兴致,缠着她说起戏文来,一时又叫丫鬟捧点心匣子,只道饿得很,要吃些东西垫垫。
长公主笑看她一会儿,便倚去窗边。
冷落清秋,枯索遍地,然街衢却热闹,行人接踵,喧嚣声盈满耳鼓。
她面上的笑容,渐渐变淡、变冷。
东宫,郭婉。
敢算计她赵绾的女儿,真是活腻味了。
她直勾勾望向窗外,面色愈冷。
这世上美人儿何止千万,可太子殿下东不挑、西不拣,偏偏不远千里跑去山东,把郭婉带了回来。
他就这么瞧不上她这个皇姑姑?
他就瞧她这个长公主这般不顺眼,恨不能一脚踏入地底?
他就这么急着要下她的脸,要让她在韩氏那贱人的女儿面前,俯首称臣?
长公主用力攫住袖笼,眼神阴鸷。
一个贱女罢了,变成寡妇怎么了?不能生又怎么了?那是她的命,谁叫她托生在韩氏那贱人的肚子里?谁叫她让她的乖女不高兴?谁叫她人虽不在,却还叫附马爷牵肠挂肚,整天拉着张脸不见个笑模样?
这不是贱人又是什么?
真是与那韩氏一样,天生的狐媚子贱人!
她长公主的女儿为母出气、为母分忧,她这个当娘的难道还能拦着?
长公主冷冷一笑。
她也真是傻,当年自矜身份、不肯亲自动手,只远远把那孽种赶去山东,落个眼不见为净,由得兴济伯夫人借了公主府的势瞎折腾去。
那孽种却也真是好胆,不说感恩戴德、谢她长公主不杀之恩,竟还趁登州府贪墨案之机,借那韩老贼之手,狠狠摆了她一道。
她堂堂长公主在全天下的人面前丢了个大脸,这孽种竟还不足?居然还有胆登堂入室,跑进东宫!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斩草除根,而不是睁一眼闭一眼,只想着手不沾血地嫁予良人。
长公主紧握着手,涂满脂粉的脸上,渐渐地,却又涌出一痕哀色。
她的良人,从头到尾,都非良配。
她闭起双眸,长长一叹。
金风漫涌,街声遥遥,天际闲云聚散,眼前白露凝霜。
这般寒冷的季节,还真是叫人凉到骨头里去呢。
她笑了一下,苍凉地、淡然地。
她的良人,始终给不了她任何温暖,唯有她的骨中骨、血中血,才真正贴心贴肺,是她此生慰藉。
身后传来女孩子甜嫩的笑声,丁丁铃铃,像风铎花铃一路为伴。
长公主冰冷的眼睛里,漫上一丝暖意。
她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想的,忽然便说非裴恕不嫁。
起初,她以为女儿伤心过度、胡言乱语,可再一细想,却忽然惊觉,这竟是一步绝妙好棋。
裴家、宁夏、西夷、驻军、兴济伯……
只消理清这层关系,女儿所求,直指明光大道、通彻长天。
长公主勾了勾唇。
当年诸子夺谪,她一眼就看中元嘉帝,似是凭本能知晓,他有能力、有手段、有魄力,完全可比一代明君。
她果然没看错。
可是,有得亦必有失,她站在了胜利者一方,却渐渐被胜利者架空权力,长公主空有其名,再无实权。
而今,上天又降下一个机会。
这一回,胜利也一定会属于她。
第398章 桂榜题名
露冷苍苔,寒雨连城,忽忽又是浃旬将过,盛京城秋意已深。
乍寒又暖的天气,凉风吹透,最叫人愁肠百结。
不过,京城这几日却颇热闹,原因无他,却是桂榜张榜,引来满城瞩目。
京城百姓自来善忘,见此丢彼,那张榜告示一出,他们便将不久前长公主府诸般热闹事,尽皆忘却。
陈浚不负众望,桂榜高中第十七名,陈劭并李氏大喜,那报喜的来一拨儿便赏一拨儿,一两银子的红封儿,至少撒出去三五十,引得那报喜的几乎踏破门槛。
其后,李氏更是素手一挥,府中仆役不论高低,俱加赏三个月例银,当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