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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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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时争丈夫的宠,老了便要争儿子的“宠”,等到再老一些时,或许还得继续为了孙子而争“宠”。
  女人的一生,就这样被男人左右着,被四方的高墙圈禁着,再是如何惊才绝艳、聪慧果决的女子,在这样的时代,也终不免如此度过一生。
  腕子上套着那只沉甸甸的镯子,陈滢觉得,她的灵魂似乎也被这沉甸甸的东西给缚住了,一阵窒息感袭上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既是姐姐在这儿,妹妹就不多打扰啦。”
  吴太妃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仍旧如玉珠般清脆动听。
  不知何故,陈滢却仿佛从中听出了深深的疲惫。
  “妹妹身子还没大好,快些回去歇着罢。”萧太后笑语殷殷,就如同一个真正关心着妹妹的好姐姐。
  陈滢却分明听出了这声音里的忌惮、怨恨,以及……刻骨的孤寒。
  吴太妃应声笑道:“可不就是这话儿,我来也来过了,正当去了呢。”
  此言似是大有深意,萧太后身上气势一凝,吴太妃却是一眼也未看她,视线只在陈滢身上一掠,便转身踏上了来路,那一袭泥金绡纱长裙层叠铺展于她的身后,拂过萋萋芳草,拂过重重碧荫,慢慢地便失在了那朱漆小门之后。
  着红衣翠的宫人们齐齐无声地退了下去,如一小波艳丽的潮水,因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花园中很快地便显得寂静了起来,再不复人声笑语,唯彩蝶于花间舞动,时有蜜蜂嘤嗡来去。
  萧太后默立片刻,面上的神情越发地淡,挥手摒退宫人,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陈滢:“你弄清楚了?”
  陈滢垂首恭立,平静地道:“是,太后娘娘,臣女已经弄清楚了。”
  眼前所见,确实让她想清楚了许多事。
  昨日萧太后引她去吴太妃处,定是备下了后手的,只要陈滢在吴太妃的宫里出了事儿,萧太后便可置身事外,顺便狠狠地踩一踩这个元嘉帝曾经的“养母”。
  果然好计!
  萧太后闻言,淡淡一笑,似不在意地拂了拂袖:“你昨儿真是好大的胆子。”
  语气并不太严厉,似是还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陈滢并不愿去猜测她转变态度的原因,略一躬身,毫不讳言地道:“前方有虎,自当以逃生为第一要务;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道理臣女还是懂得的。”
  “好一个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萧太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她,片刻后,面上便露出了既迷惑不解、又觉得有趣的神情,略略侧首,唇角轻轻一勾:“你倒也真敢认。”
  陈滢没说话。
  前世打了一辈子的机锋,这一世,她委实想换个活法,这些话语机锋,她已经没有接的兴致了。
  萧太后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再提已是毫无意义。
  吴太妃今日突然出现,到底让这一切变得明朗起来。她相信,以陈滢的聪明,应该知道往后该怎么做。
  转首望着不远处被绿树繁花掩映的亭台,萧太后突兀地开了口:“阿媛的事情,哀家想要听你一个解释。”
  陈滢怔了好一会儿,方才明白她口中的阿媛是谁。
  却原来,萧太后将她带到此处,为的还是香山县主——郭媛。
  这其实也未出她的意料,可她还是觉得心头有点发堵。
  堂堂皇室,全大楚最顶级的贵族,原来,也不过如此。
  “哀家不仅是太后娘娘,也是一位外祖母。”似是察知陈滢此际的心思,萧太后再度开了口,神情忽尔便柔和了下来,唇边含着一缕浅笑。
  陈滢知道,太后娘娘的柔和与浅笑,并非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郭媛,为了长公主。
  母亲宠爱女儿、祖母疼惜孙女,此乃人之感情,也并非不可以理解。
  只是,这份宠爱,却凌驾于众人之上,超出了做人的底线。
  到底叫人失望。
  眼前的太后,与昨日果断坚决的太后,直是判若两人。


第047章 春风闻笛

  陈滢向着萧太后躬了躬身,开口时,语气却仍旧如水波流淌,不带丝毫波动:“回太后娘娘,香山县主诬陷我大姐姐偷盗,收买人证、损毁……”
  “哀家想听的不是这个!”萧太后陡然打断了她,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冷,凝目看向陈滢,语声转寒:“莫怪哀家没给你机会。”
  言辞森冷,有若刀锋。
  陈滢抬起头来,直视着萧后。
  迟暮的美人立在葱笼绿树间,遍身华丽、珠翠满头,却又显得那样地空虚脆弱。
  那种悲哀的感觉,再度涌上心间。
  山东连年大旱、西北蝗灾频发,大楚南北强敌伺立,远还未到歌舞升平的时日。
  可是,只要逃难的流民不曾出现在盛京,只要那兵戈不曾逼进皇宫,在太后娘娘的眼睛里,这一切便皆是不存在的。
  她的眼中心里,只能容得下眼前那几个人、那几件事。
  站在权力最顶峰的太后,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么?
  “除了事实,臣女并没有别的话可说。”陈滢开口言道,仍旧直视着萧太后,眸光平静,没有一丝畏惧。
  萧太后亦回视于她。
  她头一次发觉,这个看起来异常干净的女孩子,似乎一点也不怕她。
  “你不怕?”她问道,面色变得越加地冷,身上凝聚起了令人胆寒的气势。
  周遭的空气迅速冷却,仿佛连天色都阴了几分。
  陈滢却还是一脸地平静,淡淡地道:“臣女为何要怕?就因为臣女说了实话么?”
  她转开眼眸,望向远处的重楼叠宇,唇角边绽出了一个真正的笑意:“从什么时候起,诚实也变成了一种罪责?臣女以实证论是非,何错之有?不去纠正错误,却要令真实蒙尘。若这就是现下的世道,臣女只能说,这世道,病得不轻。”
  萧太后定定地望着陈滢,眼眸深处蕴着一丝极微的怪异。
  她在奇怪,自己为什么竟然不觉得生气。
  这样的言辞与态度,已经称得上是冒犯了,可她却偏偏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她似是本能地知道,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不过是在她的面前说了实话而已。
  一时间,她竟觉得恍惚起来。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实话了?
  她活过了两朝,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与无数人打过机锋,每天都要在许许多多的言语往来间揣测真相。
  而事实、真相以及实话,这样一些寻常可见的事物,于她而言,却渐渐成了一种奢望。
  萧太后蓦地扯动嘴角,说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吃惊的话。
  “你就不能说一句谎么?”她说道,发觉自己的语气居然是无奈的,甚至还带了几分宽纵:“再怎样说,哀家也是太后,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就不能顺着哀家说几句话呢?”
  陈滢的嘴角动了动,却并未作答。
  萧太后似也不需她回答,只微微摇头,自嘲地扯开了一个笑:“哀家是老了,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家伙在想什么。”
  “皇祖母在想什么呢,说出来也叫孙儿听听。”一道语声忽然便响了起来,清越温和、动人心魄,好似树叶在阳光下随风摇动,又若春日午后的长巷里,有人吹笛。
  陈滢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玄色衮龙袍、身量修长的年轻男子,自葱翠绿树间缓步而来。
  远山般的眉、澄空般的眼,一笑时,便似绽放了整个春天。
  刹那间,云散雾收,长天如洗,灿烂的阳光扑上了身。
  陈滢晃了晃神,连忙折腰行礼,同时在心底轻吁了口气。
  美丽的人,天然就具有极强的杀伤力,陈滢觉得眼睛被灼得不轻,借着俯身之机举袖揉了揉。
  大楚朝能穿上衮龙袍的,不是太子就是皇子,而看这男子的年纪,必是太子殿下无疑。
  真真是个耀眼的美男子。
  陈滢心下暗忖。
  怪不得兴济伯府夫人这么使劲儿想把女儿塞过去呢,换了她是当妈的,她也要动心思。
  陈滢微眯着眼,试着想象了一下太子殿下与陈漌并肩而立的画面,心底里迸出了一声赞叹。
  那真是极为登对的一双璧人。只可惜,陈漌生在了国公府,这画面怕是无缘欣赏得到了。
  陈滢微觉遗憾。
  一见来人是太子,萧太后身上的那种暮气瞬间便没了,面上扬起一个怡人的笑来,问:“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是你母亲叫你来的?”
  “孙儿是自己过来的,皇祖母安好。”太子殿下已然走了过来,笑着行了一礼,复又转向陈滢,伸手虚扶了一把,温言道:“免礼,请起罢。”
  君子一言,如沐春风。
  那个刹那,陈滢脑海中反来复去的,只得这几个字。
  以往在书中读到描写某人“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她总觉得虚辞太过。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那春风又如何能够经由人的身上体会得出?
  而此刻,陈滢却是深切地体会到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男子,仅仅一句话、一个动作,便叫人打从心底里温暖起来。
  陈滢缓缓起身,以眼尾余光打量着眼前的高挑身影。
  细看下来,太子殿下其实神似元嘉帝,尤其一双眼睛,光华内蕴,湛湛若秋水。
  只这一双眼眸,便能秒现代那些小鲜肉十八条街。
  “皇祖母在说什么呢,也说来让孙儿听听。”太子殿下说道,面上的笑容十分温煦,陈滢立时转开了视线。
  莫名地,她有点同情那些近身服侍他的人。
  如厮俊颜、如此笑容,每日都要与之相对,第一,眼睛怕是要瞎,第二,想来会止不住地心动。
  心动却又不可得,只能远远地瞧着,偏这里的女子能够接触到的人与事又极为有限,没有外物来化解,不抑郁也要得相思。
  服侍太子殿下,委实是件劳力又劳心的事情。
  陈滢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这些,略略有些走神,并未听见萧太后又回了什么话,直到一根保养得很好、戴着羊脂玉约指的白皙手指,陡地伸到了她的眼前。
  “喏,就是这个小丫头。”太后娘娘的语气就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跟太子诉苦:“在哀家的跟前儿,这丫头也不肯说两句好听的讨个饶,真真犟得跟什么儿似的。偏她又是个娇滴滴的丫头,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哀家这心里呀,别提多难受了。”


第048章 忽尔苍凉

  太子殿下闻言,不由朗笑起来,那笑声亦如绿树摇风般清越动听:“怪道市井里的人都说‘老小’、‘老小’呢,皇祖母如今越发像小孩儿了,跟个小姑娘也能置气。”
  萧太后被他说得也笑了起来,摇头道:“你这孩子,净拿你皇祖母开心。”
  看得出,她祖孙二人感情不错,行止间有着自然而然的亲近,绝非作伪。
  有了太子殿下在侧,郭媛的事情,萧太后便再不曾提及。
  到底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当着太子的面儿,萧太后也要顾忌一些。再将事情往深处想一想,往后郭媛若想要一生顺遂,太子殿下这一头,那是绝不能落下坏印象的。仅是因此之故,萧太后就不可能做出任何不智之举。
  只得就此作罢。
  “真不是你母亲叫你来的?”萧太后又问了一句,略施粉黛的脸上,不见情绪。
  太子殿下便作委屈状:“皇祖母这是不相信孙儿么?孙儿自己来瞧瞧您,如何就不成了?”
  清越的声线略有些拖长,带几分殷勤讨好,却依旧动听。
  萧太后便扬声笑了起来:“好啦好啦,是皇祖母说错了,你也别委屈了。”
  太子殿下闻言亦跟着一笑,周遭的宫人便也发出了参差不齐的笑声。
  便在这笑声中,萧太后的眼底却是微微一暗。
  司徒皇后自己没出面,却特意派了太子殿下来给陈滢解围,由此可见她对成国公府的回护之意。
  再进一步说,这应该也不只是皇后一个人的意思,元嘉帝怕亦有此意,否则太子也不会来得这样快。
  萧太后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非是她不愿给女儿和外孙女撑腰,委实是陈滢这回立下的功劳太大,而成国公府又实在表现得太好,不由得陛下不看中。
  说来说去,这皆是国公府自己争气,与之相比,长公主府在诸多事情上的表现,越发不上得台面,也难怪元嘉帝这回没站在自家人那一头。
  明白了这一点,萧太后便有些意兴阑珊起来,没说几句话便命陈滢告退了。
  陈滢自是求之不得,说了两句场面话,便离开了花园。
  太子殿下却是一时未走,仍旧留下陪萧着太后散步。
  此刻时辰尚早,那阳光也还不烈,园中花木扶疏,却是个散步的好去处。
  祖孙二人一时皆未说话,漫步来到园中荷塘旁边,却见那池中恰有一朵早开的荷花,盛放在亭亭翠盖间,一阵风来,便迎风点头,别有意趣。
  萧及后转首看了看一旁的太子,半真半假地道:“人都走了,你的差事想也完了,还留在祖母跟前做什么?”
  太子便作出一副冤枉的表情来,叫屈道:“孙儿真是来陪皇祖母说话的,皇祖母可不能就这么赶孙儿走。”
  萧太后慈爱地看着他,目中满是欢喜。
  只是,再过得数息,她似是想到什么,蓦地叹了口气,神情一下子变得落寞了起来,转首望向远处,怅怅言道:“祖母是真的老了,些许小事,竟也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岁月当真不饶人啊。”
  没有了那个“皇”字前缀,她的这番话,便有了几许萧瑟之意。
  明着是感怀岁月,实则还是在埋怨元嘉帝不肯帮忙。
  太子闻言,渐渐地便也收了笑,与她一同望向盛开的荷花,和声道:“皇祖母又何必如此伤怀?难道您不应该感到高兴么?”
  萧太后看了他一眼,面露奇色:“这话可奇,祖母为什么应该高兴?”
  这一回,却是轮到太子殿下叹气了。
  他长叹了一声,用着与萧太后同样怅然的语声,感慨地道:“世有君子,赤诚坦荡。皇祖母身边便有一个这样的小君子,不肯以虚言迎和,只愿据实相告。此乃幸事啊,皇祖母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萧太后被他说得一愣,旋即几乎失笑。
  太子竟是拿陈滢比做了君子,简直可笑。
  “小君子?真亏你给她脸上贴金。”萧太后一面笑一面摇头,很是不以为然:“你从哪里瞧出她是君子了?难不成就因为她不肯向皇祖母低头?你是不知道,她昨日连郑朝珠都……”
  她忽觉失言,连忙住了口,面上的神情也跟着淡了下去。
  郑朝珠的事情,不提也罢,说出来就又是一连串的麻烦。
  萧太后再度叹了口气,抬手抚向身畔山石,默然不语。
  太子殿下本也不过是陪她解闷罢了,如今见她神色郁郁,便知道陈滢其人不便再提,于是便转过话题,挑了些萧太后爱听的趣事说了几件,好容易哄得她老人家欢喜了,这才辞去。
  回去的路上,太子偶遇正要前往东宫传话的贺顺安,得知元嘉帝召见,于是便又中途转向,来到了元嘉帝日常燕息的宣德殿。
  元嘉帝才与几位阁臣议罢朝堂之事,正坐在御案后头吃着一碗燕窝粥,见太子来了,便吩咐贺顺安:“贺大伴,给太子也送一碗去。”
  贺顺安笑眯眯地应了个是,便亲自下去安排了,元嘉帝搁下汤匙,笑着向太子道:“正要问你件事,你来得倒快。”
  太子躬身道:“不知父皇唤儿臣所为何事?”
  元嘉帝拿锦帕拭了拭手指,旋即站起身来,负手往旁踱了几步,沉吟地道:“去看过你祖母了?”
  “儿臣正是从长乐宫过来的。”太子说道,略略直起了身,面上带着温煦的笑容。
  元嘉帝点了点头,不再就此多言,而是话锋一转,问起了乔修容:“乔家是怎么个情形?”
  昨日遇刺一事,元嘉帝全权交给太子处置,既是让他多些历练,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目前说来,这对天家父子之间的感情还是比较纯粹的,并无契机让他们走到君臣乃至于相忌的地步。
  太子殿下闻言,面色微肃,沉声道:“儿臣从五军营抽调了些人手去查,乔修容一家已经失踪多日了。约在两个月前,乔修容的那对养父母说是要回原籍走亲戚,就此带着乔小弟一去不归,众邻人便也没当回事。”
  

第049章 吾之子民

  “两个月前……”元嘉帝低低重复了一声,温和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波动,“此时去查,想必不会有太多线索,不过还是不能放松,继续追下去,总会有所收获。”
  “是,父皇。”太子殿下躬身说道,面色变得有些沉肃,“另有一事要向父皇秉报,那刺客混进内宫的途径,儿臣已然查清了。”
  说到这里,他修眉微拢,语声中仿佛有了几许沉重,道:“半年前乔修容升等,长秋殿新进了一批宫人,其中有个叫做秦德娟的小宫女,与乔修容乃是沙城同乡,颇受器重。其后,乔修容验出有孕,那秦德娟却正巧得了风寒,于是便被挪到广阳门外一带养病,直到十天前方才‘病愈’回来,而回来的这个秦德娟,就是刺客。”
  元嘉帝点了点头,负手望向殿外天空,温和的面容上,渐渐涌出几分慨然,叹了口气道:“沙城……当年的惨状,而今想来,亦叫人心酸。”
  太子殿下没说话,拢在袖中的手却握成了拳头。
  元嘉帝出了会儿神,便转向了他,问:“秦德娟人在何处?”
  “死了。”太子的语声低了些:“儿臣等在一口废井里找到了她的尸首。”
  元嘉帝长叹了一声,口中吐出了极轻的两个字:“可怜。”
  “父皇心存仁善,此乃国之幸事。”太子殿下立时说道,抬头看向了元嘉帝,话锋忽地一转:“只是,这些人身世固然可怜,却也不能成为其刺驾的理由。”
  元嘉帝“唔”了一声,神情怔忡,也不知是听到了他的话没有,良久后,方慢慢地道:“若朕未记错,乔修容一家子,都死在沙城了罢?”
  太子的面上漾出些许悲悯,语声却是越发肃然:“回父皇,当年北疆进犯,沙城被屠了满城,乔修容一家子死了大半,逃出活命来的,只有乔修容祖孙三个。”
  元嘉帝的面色有些惨然,叹息道:“是了,朕想起来了。朕在宫里初遇她的时候,曾听贺大伴提过她家中之事。她祖父当年带着她姐弟二人逃出沙城来盛京投亲,路上足足走了一年。”
  元嘉帝临幸过的宫女,必定是要细查来历的,乔修容的事情他自是知晓。
  “父皇说的是。”太子殿下接口道,语气不再像方才那样肃杀,显得平静了些:“乔修容当年随其祖父与幼弟来到盛京,可他们家的那门亲戚却一早病故了,她的祖父路上又得了重病,抵京后不久也跟着离逝,她姐弟二人举目无亲,所幸被一对膝下无子的夫妻收留,只那对夫妻也是穷人,日子过得很苦。恰好那时候宫里才放出去一批人,正四处采买宫女,乔修容便进了宫。”
  “此事朕亦知晓。”元嘉帝说道,温和平淡的脸上无甚表情:“听说她一家子皆靠她每月例银嚼用,那乔小弟更是极得她疼爱。”
  太子殿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似是有些不以为然,道:“诚如父皇所言,那乔小弟好吃懒做,那对养父母也好不到哪里去。是故,依儿臣浅见,乔修容之身世固然可悯,却也绝不可就此姑息,请父皇明鉴。”
  元嘉凝望着殿外的天空,良久后,方沉声道:“虽不可姑息,到底……也是吾之子民。”他稳稳地立在案前,视线转向北方,目中陡然似升腾起了幽幽火焰:“北疆,终是我大楚死敌!若无北疆,这世上便无乔修容,亦不会有秦德娟,更不会有昨日刺驾!”
  太子殿下躬了躬身,并未接话。
  北疆与大楚接壤,两国时有交兵,当年北疆人在沙城一带大肆掳掠,若非元嘉帝御驾亲征,叫北疆人吃了个大亏,大楚也不会有如今的太平。
  元嘉帝静立片刻,便又开始缓缓踱步,再开口时,话题便转到了刺驾案上,道:“此案须得分头去查,不能只盯着一处。”
  “父皇说得是。”太子躬身应道:“儿臣昨日已将人手分成三拨,第一拨前往那养父母的祖籍,第二拨精选擅寻踪的好手,从两个月前乔家失踪当日开始查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第三拨,则从那顶替秦德娟进宫的路线往回查。”
  “甚好。”元嘉帝颔首说道,负着的两手在背后握了握,便又道:“稍后朕再下一道手谕,着盛京府并刑部助你彻查此事。另武德、龙骧、豹韬三卫,今后也归你调度。”
  “儿臣尊旨。”太子殿下躬身行礼,复又续道:“至于那个刺客,儿臣将之交予了裴恕。他熟知江湖之事,最迟三日内必有结果。”
  “好。”元嘉帝只说了一个字,既是同意,亦含嘉许。
  太子殿下两件事安排得都不错,方向明确、人手调度也很精准,元嘉帝很是满意。
  说罢了这些正事,殿中氛围便松泛起来,元嘉帝与太子闲聊了几句,话题便渐渐转到了国公府的身上。
  “你今儿瞧见那个陈家小姑娘了?”说这话时,元嘉帝的脸上微带了一丝好奇。
  虽然昨日陈滢救下了他,可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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