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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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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子应该年岁不大,且养尊处优,并非寻常下仆,而从其身上衣料来看,也不是丫鬟之流能够穿得上的。
  一个不久前才听到过的名字,浮现在了陈滢的脑海。
  她眯了眯眼,视线上移,看向那瘦高的妇人。
  那群人应是以她为首的,此刻,她正自转过身来,薄寡的脸上堆起一个笑,用着还算恭敬的语气向郎廷玉道:“真是对不住得紧,一时没把人看牢,惊扰了各位军爷。”
  很地道的一口官话,遣词造句也很讲究,且一眼就瞧出郎廷玉乃这群侍卫的头领,仅这份儿眼力就颇不俗,而她身上那种豪门世仆的气派,更是比寻常人家的正头太太派头还足。
  此外,她口中虽在说着客气话儿,神态却是镇定自若,根本就没被这群带刀侍卫给吓住,看起来胆子也很大。
  郎廷玉时常与裴恕在外应酬,自也看出这仆妇有些来历,回答得倒也客气:“无事,这位妈妈请了。”
  那管事妈妈微躬着身子而立,始终保持视线向下,眼神并不与郎廷玉等人正面接触,而这个视角,亦让她十分高明地避开了走出大门的陈滢主仆,或者不如说,是“凑巧”未见。
  此刻闻言,那管事妈妈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垂首道:“军爷有礼了,奴婢这就把人带走。”
  语罢,她的脸便沉了下去,回身向那几个婆子挥了挥手,语声森寒:“怎么还不把人弄走?嫌丢人献眼还不够么?”
  那几个婆子闻言,俱皆露出惊恐之色,忙下死力将那少女往回扯,只那少女发了疯一般地挣扎着,口中虽然塞了布,那“唔唔”之声却仍旧撕心裂肺,听来竟有几分可怖,那几个婆子被她这模样给骇住了,一时间竟是奈何不得她。
  见那少女如此不识时务,管事妈妈身上的气息变得格外阴沉,上前两步,蓦地举起了一只手。
  在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竹批子,那竹批在雨丝下泛出幽暗的光,隐约竟有几分血色。
  那是无数次掌嘴时批开皮肉沾染的血污,经年洗之不尽,使得它的颜色已经由绿转红。
  看着那管事妈妈卯足了劲儿高举的手,寻真与知实几乎同时闭上了眼,就连郎廷玉都皱起了眉。
  这一记批在脸上,那少女的脸蛋必定皮开肉绽,这情景即便只是想象一下,也叫人心中不适。
  这一刻,似是感知到了周遭众人的瞩目,那管事妈妈的身子挺得笔直,身上的气势则益发阴鸷,仿佛要籍此显示自己的权威,用力将那竹批子向下甩去……
  “慢着!”一道干净的声线蓦地响起,管事妈妈动作一滞,竹批子顿在了半空。
  “这位妈妈,不可打人。”那声音继续说道,语声平静,可语气却是无比断然的,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背对着声音的来处,管事妈妈的脸上,竟慢慢地浮出一丝笑来。
  那是一个充满了不屑与轻蔑的笑意。
  不过,当她转身时,她面上的笑容便已散去,她微眯着眼睛,视线微微上抬,用一种既不显冒犯,同时又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出声阻止的那个少女。


第271章 只为初衷

  说话之人,正是陈滢。
  那管事妈妈眯眼打量着她,却见她立在门廊之下,穿着一身精致的湖色衣裙,肤色匀净,眉眼不见得漂亮,却胜在有一种特别干净的气质。
  “奴婢冒昧了。”管事妈妈屈了屈身,礼仪很是标准:“奴婢不该当着贵人的面儿教训人,失礼了,奴婢马上就把人带走。”
  “尊驾是忠勇伯府的罢。”陈滢根本就没理会对方顾左右而言他的言语,直截了当地道,旋即便动了动嘴角:“妈妈贵姓?”
  管事妈妈的神情有些发僵。
  她自是识得陈滢的。
  就算不认识,只看对方从这女校里走出来,穿戴又极不俗,稍稍一猜便也能猜出陈滢的身份。
  然而,也正因知道来人是谁,这管事妈妈才会故作不识,甚至从头到尾都不肯正眼相视,其目的么,无非是想要把事情糊弄过去。
  可她却没料到,陈滢这一开口,就把话给挑明了。
  “姑娘真真好眼力,奴婢等正是忠勇伯府的。”管事妈妈的反应倒也不慢,开口便先请罪,接下来的话语亦说得自然而顺畅:“奴婢贱姓江,素常跟在老太太身边儿,不大往外走动。还请这位姑娘恕奴婢眼拙,奴婢瞧着您却是面生得紧,却不知姑娘是……”
  “我姓陈,在家行三,我祖父乃成国公。”陈滢直言道,一面便抬手指了指那群仆役中的一人,面现浅笑:“前些时候,我在忠勇伯府见过这嬷嬷一回,所以认出了你们。”
  很坦率,没有一点藏着掖着,话都说在了明处。
  陈滢确实是记得那个被她指出来的老嬷嬷。
  那天忠勇伯府举宴,陈滢等人在向万氏告辞时,垂花门后头突然起了一阵骚乱,陈滢曾瞥眼瞧见过那老嬷嬷一眼,就此留下了印象,今日她一眼便认了出来,就此确定了对方的来处。
  江妈妈闻言,眉头一皱,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将那竹批子在裙边上拍了拍。
  那被认出的老嬷嬷顿时缩着脖子,脸都吓白了。
  江妈妈一向很受万氏赏识,在府中积威素重,这一府仆役的生杀大权几乎就在她一人之手,这老嬷嬷此时自是怕得很。
  江妈妈心下确实有些着恼,深恨那老嬷嬷竟被认了出来,如今“忠勇伯府”四字已经落在了明面儿,回去后万氏定要责她办事不力。
  她心下急急转着念头,面上却现出又惊讶、又抱歉的神情来,一连串的客气话直往外冒:“哎呀呀,原来是陈三姑娘,奴婢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请姑娘恕罪。”
  话说到此处,她忙自蹲身行礼,复又起身陪笑道:“今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的竟冲撞了三姑娘您去,奴婢这厢……”
  “罢了。”陈滢打断了她这段言不由衷的请罪,视线转向被那几个婆子押着的女子。
  那女子显然已经力竭了,却犹在不住地挣扎着,全然不顾两条手臂已经被那几个婆子拧到了一个奇怪的位置。而乱发之下,她的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陈滢,目中射出出近乎于疯狂的光芒。
  “放开这位姑娘罢,再不放人,她的胳膊就该脱臼了。”陈滢看着江妈妈道,面上的神情十分平静:“或者我应该说,请你们放开这位招远县令家的姑娘——薛姑娘。”
  江妈妈怔住了。
  这平静的话语似在她的炸响了一道惊雷,炸得她有点回不过神。
  万没想到,陈滢竟是一眼就看出了薛蕊的身份。
  这才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这位陈三姑娘是怎么瞧出来的?
  便在她愣神的当儿,陈滢的语声已是再度响起,冷若寒泉,嵌入那漫天细碎的雨声之中:“依大楚律,无故殴击他人致伤者,笞三十,赎银五钱;以下犯上者,笞两百,不得赎。”
  江妈妈看着陈滢,一时间竟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料到这位陈三姑娘很可能会管闲事,却不曾料到,对方管闲事的方法竟是这么的……新奇。
  “如果江妈妈再不肯放人,我便要去府衙递状子了。”陈滢继续说道,直视着江妈妈的眼神平静得有点怕人:“只要状纸递到,忠勇伯夫人就必须过堂叙话,江妈妈是不是很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
  只看江妈妈此时的反应,陈滢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那被押住的少女,正是薛蕊。
  这个被乱匪坏掉名声的女子,如果被江妈妈等人押走,等待着她的,便只有一个结局。
  陈滢的眸光渐渐变冷。
  原本她还想着,等登州府裴恕事了,便派人去忠勇伯府别庄探探路,想法子把这姑娘救出来,可却未想,这姑娘竟出现在了女校的门口。
  如此也好,倒还省得陈滢跑一趟了。
  心下这般想着,陈滢凝目看向江妈妈。
  江妈妈还是没说话。
  此刻,她看向陈滢的眼神甚至有几分怔忡,显然仍旧没反应过来。
  陈滢便也安静地站着,留出空白让对方思考。
  依照陈滢的本意,以暴制暴才是更简单痛快的法子,但前提是,她必须具备强有力的善后手段,比如手握一支可能扯旗造(啊)反的强军,抑或是,她本身就掌握着极高的话语权。
  然而,很遗憾,这两者她都不具备。
  她既不是能够凭借武力打开新世界的女元帅,亦非站在权力顶点的女皇。
  至少,在大楚朝目前的社会条件下,这种逆天的人物,是绝不可能存在的。
  如今的大楚朝,就像是一片不适合新生植物成长的劣质土壤,而陈滢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去改善它,以潜移默化的方式,让这片土地变得宜于成长起女将军、女元帅、女官员乃至于女皇。
  这应该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在陈滢的有生之年,根本无法达成。
  但是,陈滢相信,只要她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去走,让一代代女校的毕业生、一批批在庇护所里学会一技之长的女性,融入这个社会、融入大楚朝的各个阶层,那么,终有一天,她们会变成改善这片土壤的阳光、空气、水与养料,一点一点地完成从量变到质变的全过程。
  这就是陈滢创立女校与庇护所的初衷。


第272章 围而不打

  “陈三姑娘……说笑了。”江妈妈似是好不容易转过弯来,终是干笑着开了口。
  那一刻,她咧开的嘴角不自然地两边拉扯着,嘴边的法令纹显得越发深刻:“陈三姑娘跟奴婢说什么大楚律什么的,奴婢可是半点儿都没听明白。这不过就是忠勇伯府的一点儿私事罢了,这律例定得再严,也不能管到别人后宅里头去罢?”
  看得出,说这些话她是用了心思的,既没说明她殴打薛蕊是受了谁的指使,又没说明薛蕊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一切都以“隐私”带过。
  略停了停,江妈妈又继续赔笑道:“陈三姑娘想是恼了奴婢等太吵,奴婢知罪。奴婢这就把人带走,再不扰了姑娘的雅兴。姑娘还请自去办自己的事便是,就别管咱们府里这些小事儿了。”
  说着她便回过身,在转身的一瞬,她的面色立时沉了下去,寒着脸看向薛蕊,目中冷意森然:“你瞧瞧你,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儿了?一个女孩子家,竟在这群大男人面前抛头露脸的,你还知不知羞?名声还要不要?分明是出乖露丑,你真当这是在出风头不成?”
  一面说话,她一面便将那竹批提起来,动作轻慢地在薛蕊的颊边拍了几下,凉凉地道:“什么阿物儿,叫我哪一只眼睛瞧得上。”
  这字字句句,明着骂的是薛蕊,暗中所指是谁,却是叫人一听即明。
  寻真与知实直气得脸都白了,寻真上前就要骂,陈滢却拉住她,向她摇了摇头,旋即回身,对郎廷玉一笑:“劳驾,郎将军,把这些人都拦下,不可走脱一个。”
  “是。”郎廷玉早就瞧这个阴阳怪气的江妈妈不顺眼了,闻言大声应诺,随后喝道:“上!”
  令出如山,这群侍卫立时虎步上前,迅速将这群仆妇家丁组成的队伍团团围住,就连站在圈外的两个家丁,也被郎廷玉拎小鸡似地一手一个,扔进了圈内。
  这可是实打实的武者,个个身体强壮、精于武技,动起手来岂是这群豪门奴仆可比?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干,只站在那里,也已经瞧得人心里头打鼓了。
  如今,这群如狠似虎的侍卫竟直冲了过来,那忠勇伯府的下人们俱皆吓得唇青面白、抖衣而颤,有几个胆小的丫鬟已经吓哭了。
  “陈三姑娘,您……您这是在做什么?”江妈妈倒还有几分镇定,但此时亦是色变。
  她再没想到,这位陈三姑娘居然还真敢拦人。
  她不知道拦的是忠勇伯府的人么?
  这样强行把人拦下,她就不怕得罪忠勇伯府?
  诚然,江妈妈也没自大到认为忠勇伯府可以凌驾于国公府之上,但是,场面上总要过得去吧?
  她还从没见过哪家贵女是这样行事的,面子里子一点儿不顾,说动手就动手,简直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是。
  这般想着,江妈妈的心底忽然便生出了一丝悚然,眼前似是幻化出了万氏那张冷漠的脸。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此刻,见郎廷玉等人已经把人都拦下了,陈滢便转首对寻真道:“寻真,你去车上把笔墨都拿下来,我现写个状纸。”
  语毕,她又遥遥地向郎廷玉一笑:“我很快就会把状纸写好,到时候还要请郎将军派两个人陪我去趟府衙,何时府衙差役来人,郎将军何时再把这里的人带去府衙。”她一面说话,一面便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被围住的忠勇伯府等人。
  围而不打,不强行抢人,尽量不动用武力,这并非陈滢心慈手软,而是她必须给薛蕊留条后路。
  女校与庇护所的出现,就是要给如薛蕊这样的女子一个去处、一个归属。而如果强行把她们拉到全社会的对立面,那会把她们逼上死路,这有悖于陈滢办校的初衷。
  在她看来,薛蕊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必定是她趁着什么机会自己跑出来的,很可能是来请求庇护所的庇护,陈滢自不会将人往外推。
  但反过来说,忠勇伯府是薛蕊在济南唯一的亲人,纵使这亲人目前看来很可能要置其于不顾,可是,谁又能保证薛蕊最后不回到这些亲人的身边呢?
  无论是走出来,还是退回去,这个选择,始终只能由薛蕊自己来做,陈滢不会因为比别人多活了一世而越俎代庖。
  看着围在四周的侍卫们,江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角两边的法令纹深得如同刻出来的一般,这让她那张寡薄的脸上,难得地显出了几分苦相。
  “遵命!”耳畔忽地炸起了一声应诺,却是那个矮壮的黑脸军汉在说话,却是一声就惊得江妈妈回过了神。
  她惊慌地发现,那个叫寻真的丫鬟居然很快就捧来了笔墨等物,看样子,这陈三姑娘竟是真的打算现写一份状纸。
  江妈妈倒吸了一口冷气,旋即后背便有点发凉。
  若万氏真的上了公堂,只怕就有十条命,也不够江妈妈死的。
  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江妈妈极为艰难地开了口:“陈……陈三姑娘,您真的要……要写状子?”
  这素昔听来总是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在此际变得格外涩然,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唔,江妈妈聪明。”陈滢点头语道。
  便在她说话之时,一旁的知实已经动作极快地研了一池的墨,寻真则两手抻开一幅白纸,陈滢便就着她的手拢袖悬腕,奋笔疾书起来。
  包括江妈妈在内的忠勇伯府仆役,已经全都看得呆了。
  漫天雨丝飘落而下,发出细密的声响,而这声音落在江妈妈的耳中,却更像是陈滢落笔于纸、写下她罪状的声音。
  穿着春衫的少女,在微雨轻舞的矮檐下写字。
  眼前这几可入画的情形,在这一刻仿佛化身为洪水猛兽,让江妈妈打从心底里怕了起来。
  她定定地看着陈滢,眼底深处,头一次聚起了几分惶遽。
  她的鼻尖开始冒汗,后背的冷汗湿了一层,又添一层。
  “啪嗒”一声,那竹批子不知何时自她手中掉落,在地上溅起了几星泥浆。


第273章 给您十息

  该怎么办?
  该如何收场?
  难不成就任由这位陈三姑娘写状子不成?
  可是,若就此放人,忠勇伯府的脸面又往哪里搁?万氏的怒火又该如何承受?
  江妈妈不住地转着心思,只觉得头皮发紧,想要开口说话,喉头却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蓦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哟,这不是陈三姑娘么?真真好巧啊。”
  温柔的声线、雍容的语气、淡定的态度,昭示着来人身份不凡。
  陈滢笔下微顿,举眸望去,便见在道路的尽头走过来一群锦衣华服的人,当先那女子眉目和婉、笑容亲切,挽高髻、插金钗,身上披着件珠光紫的织锦长褙子,华贵万千。
  正是忠勇伯世子夫人俞氏。
  江妈妈提着的心立时落回肚了,就势转身行礼,将颤抖的双手藏进了袖中。
  此间情形,绝不是她一介贱仆可以应付得了的,俞氏的出现,无疑解了她的围,也为这死局带来了一线转机。
  陈滢的嘴角动了动,将笔交予寻真收着,敛起衣袖,向着渐行渐近的俞氏屈身一礼:“世子夫人有礼。”
  俞氏满面笑容,就仿佛围在江妈妈等人身边的侍卫根本不存在一般,半侧着身子避开了陈滢这个礼,复又掩袖笑语:“我就说呢,怎么我们家这妈妈一去不返,却原来是遇见了陈三姑娘。”
  她的出现,让场中僵持的气氛松动了些,不过,围在江妈妈等人身边的侍卫却没有动。
  未曾得到陈滢的命令,他们就不会散开。
  俞氏却也识趣,根本就没有往前硬闯,而是隔着些距离便停下了脚步,遥遥笑问:“陈三姑娘,我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儿么?”
  温和到几乎是悠然的语气,如若游湖时偶遇故人,于是殷勤相问。
  “遵府这位江妈妈以下犯上,殴击薛家姑娘,触犯了大楚律,我叫她放人,她不肯,于是我打算去府衙递状纸。”陈滢言简意赅地道。
  俞氏“哦”了一声,以袖掩口,眼睛适时张大。
  这是一个表示震惊的动作。
  如果不是她的动作过于熟练、表情也十足到位的话,这个神情,还是很符合初初知晓此间情形之人的反应的。
  然而很明显,她并非“初初”知晓。
  陈滢眯了眯眼。
  就在方才她与江妈妈对峙时,她清楚地看到,路口处有个小丫头一直在探头探脑地偷看,直到陈滢开始写状子,那小丫头方慌慌张张地跑了。
  随后,俞氏便出现了。
  “如今正好世子夫人来了,我就想请问一声儿,您可愿意放人?”陈滢继续问道。
  俞氏的出现便是转机,能够不把事情闹僵,自是于双方都有好处,以俞氏的聪明,她不会看不出来。
  “江妈妈,你这是怎么当的差?”俞氏的“震惊”终于结束了,此刻正面带不虞地看着江妈妈,面色微沉:“老太太叫你把表姑娘送去庄子上,你怎么竟半路上管教起人来了?如今竟连国公府的姑娘你都敢顶撞,你这是向天借了胆么?”
  江妈妈的面上窜起一层青气,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驳一驳。
  在万氏身边当久了差,向来只有她管教人、再没有别人管教她的,就算俞氏见了她也要礼敬三分,如今却当着众人的面儿被俞氏抢白了,她习惯性地就想要反驳。
  然而,俞氏却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仍旧沉着脸,语速飞快地道:
  “老太太向来心软得紧,念在你多年来勤勉的份儿上,平素又是个知晓好歹的,才将这送表姑娘去庄上的差事予了你。你倒好,竟仗着老太太心慈欺起主来了,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好这是我来了,若是老太太在此,还不要被你气出病来?”
  这一连串的话字字如刀,几乎把那江妈妈的面皮刮下好几层来,她面上的青气迅速转作紫胀,用力地闭紧了嘴。
  心底里再是不服,她也知道,此刻并不宜于顶撞俞氏。
  再者说,她也很了解万氏,在万氏眼里,什么都比不上忠勇伯府的名声与脸面,而俞氏这番话,正是字字扣住了“名声”与“脸面”。
  江妈妈的牙根儿都咬得疼了。
  俞氏这是在给她挖坑呢,但凡她有半个字回得不妥,立马就能摔死在坑里。
  死死地按下心头窜起的那口浊气,江妈妈十分识时务地地“扑嗵”一声便跪在了泥地里,以头抢地道:“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
  说出这话时,她的两手深深地抠住地面,低垂的脸上,是几乎满溢而出的怨毒与恼怒。
  俞氏此时却是和颜悦色的。
  她看也未看跪地的江妈妈,只将衣袖轻轻拂了拂,便向陈滢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陈三姑娘见谅,这老货怕是昨日灌了黄汤,如今酒还没醒呢,冲撞了姑娘,姑娘莫怪。”
  陈滢没有直接回她的话,而是转动视线,望着仍旧被婆子们押在中间的薛蕊。
  薛蕊的衣裳已经完全湿透了,散乱的头发披了满脸,两臂被人反拧着,形容极是狼狈。
  “可以放人了么?”陈滢问道,同时极力压抑着那股掺杂着厌恶、可悲与愤怒的情绪:“状纸我已经写好了,我可以给您十息的时间考虑。”
  十息之后,我就会去府衙递状子。
  这是她的未尽之言。
  这是十足的威胁,可偏偏地,从陈滢口中说出时,却听不出半点火气。
  唯有认真。
  认真到让人相信,十息之后,她一定会把亲手将状纸呈交府衙,没准儿还要把她那个御赐的金牌拿出来亮一亮。
  谁不知那济南知府正是陈滢的舅父?
  可以想见,这状纸往上一送,忠勇伯府说好说歹,都必须去公堂上应个卯。
  俞氏那堪称完美的笑容上,有了一丝碎裂的痕迹。
  不过,她的养气功夫自来极好,瞬息间便将那裂痕补上,笑容仍旧温婉而恬淡,掩袖道:“啊哟,陈三姑娘这话说得,真真叫人有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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