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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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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亦希望自己能够做一只大鹏,张开双翼,把他们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不再受人欺凌,不再任人宰割。

    商娇这样越想,心中越是动摇。

    所以,面对睿王的再次求娶,她第一次犹豫起来。

    她想了又想,思考了又思考……

    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她轻轻地、缓缓地鼓足勇气,答他。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40、疑心

    240、疑心

    睿王眉头一动,有些不可置信地将商娇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一切来得太快,他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以为自己尚还在梦中。

    “你……再说一次?”他开口,语气里,有几不可闻的颤抖。

    商娇有些羞涩,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紫。

    “好。”她还是从善如流,再次答他道。

    这一次,睿王听清楚了。

    这不是做梦。

    商娇,真的答应嫁给他了!

    快乐,如开在心上的花,朵朵怒放。

    曾经孜孜以求,却以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

    如今,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

    这种快乐,如自己飞到了云端,脚下全是软绵绵的云朵,那么不真实。

    但他知道,这是真的。

    她答应他了,她终于答应他了!

    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越与狂喜,长臂一伸,将商娇瘦小的身体一下圈入自己怀里,紧紧箍住,再也不愿放开。

    “娇娇,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来到我的身边!”他在她耳边动情地道,“相信我,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给你一切你所想要的。”

    商娇静静伏在睿王怀里,听着他激越的心跳,心里也说不出是感动亦或酸楚,竟也红了眼眶。

    “嗯,我相信。”她轻声道。

    睿王抱着商娇,感受着她在他怀里的感觉,那样温暖,那样安宁,仿佛此生此世从来不曾这么完满。

    “娇娇,你刚刚的话,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他叹息着,将头埋进她的发里,闷声问道。

    商娇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扬起头,向他绽开一朵笑花,“好……”

    睿王摇头,“不是这句,不是这个字……你说,你愿意嫁给我。”

    商娇沉默了一下,立刻感觉到那拥着自己的手臂倏地一紧。

    她知道他在等她承诺,也明白他心里的不确定与紧张。

    于是,她淡笑着,道:“我商娇,愿意嫁给阿濬,做阿濬的妻子……”

    话音未落,嫣红的唇,便被睿王低头深深吻处。

    “唔……”她感受到他唇舌间的强势,那样迫不及待地与她缠绵,与她纠缠……

    身体本能地想要抗拒,可手刚刚抵在他的胸膛上,又生生忍住。

    因为,就在刚刚,她亲口许了他一生一世的承诺。

    他将会是她的夫君,会是她今后的良人。

    她会誓死守护他的平安。

    就如她,会尽力去保全陈子岩一般……

    陈子岩!

    一想到陈子岩,商娇突然如遭雷击一般,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她竟差点将陈子岩的事给忘记了!

    他尚在狱中,可有熬刑?可有受伤?可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思及此,商娇便再没了与睿王缠绵的意兴,轻轻推了推睿王的胸膛。

    “阿濬,阿濬……”她低低唤他,头一偏,拒绝了他的纠缠。

    睿王停下,离开她润泽嫣红的唇,侧头疑惑地看她。

    商娇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转过头来,正眼看着睿王。

    “阿濬,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她轻声地问。

    在商娇看来,她既然已经承诺了睿王,那请他相助,救出陈子岩,便是理所当然的事。

    也只有陈子岩一家平安了,她才能了无挂碍,与睿王双宿双栖。

    况且,睿王此时尚有权势,这件事就此时而言,对他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所以,在睿王疑惑的目光中,她并无半分迟疑,开诚布公地道:“我想请你下令,调阅陈府如今被查封的物品名录……我,在找一件东西,很重要……”

    商娇话音未落,却感觉睿王拥着她的手臂立刻僵直,原本洋溢在脸上的喜悦也凝固了,渐渐出现一丝龟裂。

    “东西?什么东西?”

    他轻声问,鹰眸中透中一丝凌利的精光,打量她的目光也有些探究与审视。

    “是……”商娇正欲实言相告,脑海中突然闪过阿那辰将青玉送她之时的那番话。

    “……我观那睿王似对你……有一些爱慕之心,他权倾朝野,若当真对你有意,只怕你与你的心上人,皆免不得受一番波折。这印符你且贴身收着,日后若遇大事,托人送来柔然给我。为兄答应,必护你周全!”

    阿那辰虽未明言,但想来他是希望她幸福的同时,也对睿王能有所防范。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作为一国未来的储君,宁王阿那辰对他国掌权的王爷,一种出自本能的防备。

    但商娇毕竟经了胡沁华的事,亲眼见证宫廷、皇权改变一个人的速度,对皇家之人,也有了一丝本能的戒备与保留。

    所以她顿了顿,继而含含混混道,“只是一块玉而已……原是我的随身之物,当日却被子岩给要去了……我,我想拿回来……”

    商娇迟迟疑疑地说完。

    她的话毕竟不尽不实,所以话音刚落,她便低了头,再不敢去看睿王。

    等了许久,也不见睿王有所回应。

    商娇心中疑惑,正要抬头询问,耳边却传来睿王一声冷笑。

    那笑声,冰冷刻骨,如经了寒冬中的冰水般。

    “商娇,你想要的,真的只是一块玉吗?”

    他在她的头顶,清冷地道。

    “……”商娇愣住:什么意思?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还未及她想得明白,睿王却猛地一推她,瞬间将她推离他的怀抱,重重倒在茵席之上。

    然后,在商娇愕然的注视下,他的脸上浮出一丝嫌恶。“子岩?呵呵,商娇,你唤陈子岩,可唤得真是亲热!”他冷冷一哼。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缓缓站起身来。

    “……”

    “本王今日正觉奇怪,何以你昨日会不请自来,又心甘情愿地守在本王身边守了一夜;又何以素日里你于本王求娶之事总是一口回绝,今日却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

    睿王负了手,鹰眸中布满冰棱,再不见了刚才的温暖温柔,又是冷冷一笑,“却原来,全是为了陈子岩!”他落拓地低吼,却满是愤怒。

    商娇瞠目结舌,看着睿王自言自语般的怀疑与愤怒,全然不知所措。

    待反应过来,她倏时间爬将起来,便想要辩驳,“不,阿濬,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

    “本王误会?”睿王冷笑,步步逼近商娇,“商娇,是你在拿本王当傻子!”

    说罢,他一甩袖子,在屋中疾走几步,转头又指着商娇的鼻子,气怒交加道:“商娇,你便这么在乎陈子岩么?哪怕他负你另娶他人,哪怕他如今身陷大狱……你也这么在乎他么?在乎到可以不顾自己名节与他住在一起,在乎到甘愿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

    睿王又在屋中转了几圈,却依然愤恨难消,又恨声道,“……还骗本王说什么要看物品的名录,要取回自己的玉……本王看你分明便是想要寻找线索,替他翻案才是真!……那是不是他若当真被判死罪,满门抄斩,你也要陪他去死?商娇,你把本王当作什么?本王母亲刚逝,你便如此相欺,你把本王当作什么?”

    最后一句话,睿王几乎已用尽全力地大吼出声。

    嫉妒、愤恨、疯狂,已将他折磨得疲累不堪,伤痕累累。

    如果昨日商娇不曾前来相见、安慰、陪伴……

    如果今日商娇不曾答应他的求娶……

    他最多习惯成自然,也不会在意,最多便是自己在菩萨面前跪上一夜,饱受一夜痛苦,独自舔舐丧母之后的伤痛罢了。

    可她来了,来到他的身边。

    她任他拥抱,让他倚靠,替他拭泪,守在他身畔轻声安慰,替他驱走折磨他的梦魇……

    更是答应他的求娶,承诺与他一生一世……

    这些温暖与快乐,若他从不曾得到,他至少不会觉得难过。

    可她却让他得到,又瞬间快速地夺走。

    上一刻如在云端,下一刻却坠入阿鼻地狱。

    这比得不到,更让他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便如她拿了千万支箭,将他的心射得千疮百孔,痛得不能呼吸。

    可恶,她太可恶!

    他这样想着,便再也不能忍受。冲将上去,狠狠将她一拽。

    “你滚,你马上滚!给本王滚出王府!”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41、示警

    241、示警

    商娇被睿王嫌恶地,如同扫地出门的垃圾般拽到门边,却只默不作声的默默承受。

    她只是没想到,她明明没有用牺牲自己来取悦睿王,换取陈子岩平安的念头,睿王却要如此作想。

    她只是想可以救出陈子岩,只要看着他平安就好。

    她没有侮辱和看轻睿王的意思,一点也没有!

    想到这里,她沉默着,在睿王的怒视下,打开静思斋的房门,跨了出去。

    临走前,她脚步一顿,转回头看了睿王一眼。

    睿王负手转头,背对着她,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

    商娇便叹了口气,正欲举步离开,突然又想起一些事。

    所以,她再次顿住,转头,向着睿王的背影轻声道:“阿濬,刚刚的事,不管你如何想,我却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既不信我,今天的事,便作罢了吧……”

    “……”睿王依旧负着手背对着她,既不应答,也不否决。

    商娇犹豫地咬了咬唇,又措辞严谨地道,“还有,皇上与你虽是手足,但毕竟已有自己的孩子……人都是有私心的。你虽无意,却架不住别人有心。况如今太后已逝,阿濬还需小心为要。”

    说着,商娇向着睿王背影轻轻一福,道,“商娇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言毕,她再无话,旋身便走。

    睿王立在屋中,一动不动,挺直的背影,如一株雪白的树。

    许久许久,他才回转过身来,看着早已不见了商娇身影的抄手游廊,却依旧愤怒满胸。

    商娇,本王要的,只是你的心甘情愿而已,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本王?

    还有,你最后离去时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本王生母已逝,如今唯一的亲人,便只皇兄一人。

    莫非,你还想挑拨不成?

    他这般想着,恨恨地一甩衣袖,也跨出了门。

    昨日太后新逝,皇兄见宫内一片忙乱,又怜他生母逝世,悲不自胜,着即令他回府休息,不必管大敛之事。

    但今日他心情平复许多,便无论如何也要入宫为太后守灵值夜,送母后最后一程。

    正匆匆行了几步,却又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商娇今日之事,虽令他感觉受辱恨怒,但她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她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那一番话,调拨皇上与他的兄弟情谊。

    更何况,他与皇上手足情深,商娇在柔然草原上,便已是知道的。

    忆及柔然草原之上的点点滴滴,睿王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想。

    阿那辰与阿那月彼此心仪的事,便是大魏派在柔然最精明的探子,也没有看出端倪。

    反倒是商娇,仅凭一束飞燕草,探知了这个重要的情报。

    她的精明与敏锐,由此可见一斑。

    那她临走之时,最后与他说的那句话,是否另有深意?

    她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连他都未曾察觉的事?

    “……皇上与你虽是手足,但毕竟已有自己的孩子……人都是有私心的。你虽无意,却架不住别人有心。况如今太后已逝,阿濬还需小心为要。”

    她为何要这样说?

    莫非她在担心皇上会加害他吗?

    不会,不会!皇兄不是这样的人。

    但就如她所说的一般,皇兄已有了孩子。

    他是皇帝,元宸又是立为太子的,他想将皇位传给元宸,他一点也不感意外。

    还有,她说的有心人,又指的是谁?

    唔……

    除开皇兄,必然是忌讳他独揽大权,又想拥立太子之人才对。

    胡家?

    睿王想到这一层,心内剧然一震,鹰眸一眯。

    太子元宸,生母是胡贵妃胡沁华,舅舅是如今经由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朝中新贵胡沛华。

    再没有人,比胡家更想太子能够继承皇位的了。

    而皇上……甚至还许了胡沛华掌管京畿禁军调动及布防之权!

    这些朝中调度,官员升迁,他此前从未曾在意过。就算外公舒相及一些大臣曾暗中提醒过他,他也只权作一笑。

    毕竟,皇兄不仅是他兄长,更是皇上。

    朝堂上的事,他有绝对处置的权力。

    而他,只是替皇兄处置朝政的弟弟,不曾有过私心与野心,何须理会这些?

    没的还让人看了一出母子不睦,兄弟阋墙的笑话。

    ……可若是当时皇兄便已起了意,对于胡氏一派的官员的升迁调度,就是针对掌理军政大权的他而来的呢?

    谁能保证人无伤虎意,虎也无害人心?

    ……还有,商娇最后那句“太后已逝,阿濬小心”,又是何意?

    她想要他小心谁?胡家?

    可她为何要说“太后已逝”这句话?

    莫非,她在是暗指……

    想到这里,睿王心头剧跳。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如此的揣测。

    不不不,这不可能……

    现在,全天下人尽皆知,害死太后的人,是高淑妃那个恶毒的女人。

    是她,将有毒的茶差人运入宫中,亲自冲泡后晋献给太后,才使得毫无防备的太后中毒而亡!

    更何况,商娇并不认识胡贵妃,污她做甚?

    想到这里,睿王暗笑自己多疑,脚步便不由又快了几步。

    恰此时,他的脑海里,又蹿出几个画面来。

    一是出使柔然后,在回大魏的马车上,商娇听闻时值胡嫔的胡贵妃怀孕的消息,突然向他出口进言,请废“立子杀母”的国律;

    二是当日他于宫中大殿,与皇上议定废律之事后步出殿外,见到一身形与商娇极其相似的宫女,正在胡沛华的引领下,匆匆向着后宫方向跑去。

    这两件事,当时看来并无任何联系,但如今思来,却令他不禁疑窦丛生。

    这当真只是巧合吗?

    可就算商娇真与胡妃有所牵连,两个女人又是何时相识,何处有所关连的呢?

    胡沁华可是天都胡家的人,几岁上便被人送入西芳庵,与其姑母一同修佛的。

    而商娇更是连州人氏,两年前家逢剧变,才逃难来天都的。

    怎么看,她们也不像会有牵连的啊!

    睿王想了又想,都觉得事有蹊跷。

    睿王是谨慎的人,毕竟自小便生活在宫中,见惯了明争暗斗之事,所以对一些事,仍然有着本能的警觉。

    既然自己已起了疑,又有些事想不通,那何妨派人一查?

    若此事当真如自己所想,他也好早做安排与防备。

    退一万步来讲,若此事只是他无端的揣测,他也好趁早打消怀疑,不要对皇上及胡贵妃疑神疑鬼,坏了兄弟的情谊。

    睿王这般想着,心下便有了决断。

    转而回到静思斋,速速唤来了牧流光,紧声吩咐道:“你速速去查实一番,商娇与宫中的胡贵妃可有何牵连,若有,速速来报。”

    牧流光闻方一怔,直觉商娇一个平凡女子,怎会与出身富贵官家的小姐,如今的胡贵妃有所连系?这不无中生有吗?

    但既睿王下了令,牧流光自然只能遵从,遂领命欲退。

    刚行至门口,睿王却又唤住了牧流光。

    只见他眉头紧凝,悄声道:“这件事,不可托于他人。你亲自去办……尽快!”

    不知为何,商娇临走时的话,让睿王莫名的不安。他总有种预感,预感即将有大事发生。

    而此时,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查明所有事情的始末与真相。

    牧流光观睿王神色凝重,心中也是一沉。

    “是!”他抱拳,沉声应答道,然后转身速速离去了。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42、恩重

    242、恩重

    商娇出了王府,一路慢慢向安宅而去。

    大街上,相较昨日,禁军戒严稍松了一些,已陆续有些零星百姓开始出来走动,一些关系民生的店铺也开始悄无声息的开张营业。

    毕竟,宫中虽太后新逝,但百姓仍要生活,民生还要继续。

    所以,比然禁军依然戒严,但大街上依然有了烟火之气。

    而此时,商娇的心里却是无比绝望。

    她想象不到,睿王竟然拒绝她。

    她的心思其实很是单纯,只是不愿看到陈子岩有事而已。

    那个对她曾经恩重如山的男人,与她有过无数情义的温淡男子……

    她不想看他出事。

    她想他平安,期待他幸福,便是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也希望他可以一生平安顺遂,儿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无病无痛得享天年,终老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

    可如今,连这小小的心愿,只怕也无法达成了。

    没了睿王相助,陈子岩又关在狱中,无法与她传递消息,那块曾带给她希望的青玉,只怕是再寻不着了。

    商娇全然不懂呵,睿王怎么能这么曲解她的心意。

    她从来没有出卖自己,换取陈子岩平安的心思。在答应睿王求婚的那一刻,她是真心的。

    她知道他将要面临的险境,她知道等待他的未来,可能会是一条崎岖无比的路……

    她只是想陪着他,在他面对困境的时候,可以扶持着他。

    纵然无爱,但她总能在他身边,陪他度过那段最难过的时光。

    这是她欠他的。

    若不是当初她当日的介入,穆颜如何能独得皇帝信任宠信,成为今日独揽皇宫大权的胡沁华?如何能成为威胁他的新生外戚势力,不动声色地谋害了他的生母舒太后?

    这些,都是她欠他的。

    她愿意用余生来弥补。

    可到底,他不能体会她的苦心。

    所以到最后,她所能为他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后微薄之力,提点他小心近在咫尺的危险。

    然后……

    正想得出神,眼前却突然一花。只见一群人正推着几辆小车,正匆匆向她迎面而来。

    当前一人,圆圆胖胖一脸福相,身着一身灰色锦缎,看上去墩厚老实的模样,正轻声吆喝着几位推车的车夫:“大家跟快点儿,马上就要到店了……小心,别溅到泥了,我这可是上等的丝绸!”

    若换作平时,这样运货的商队行在人来人往的天都大街之上,是无论如何也引不起商娇注目的。

    但今时正值国丧,街上仍冷冷清清,如此一队商队,便让商娇下意识地注目了几分。

    待看清刚刚吆喝的男人的长相,商娇不由一下怔住了。

    “黄三爷?”商娇惊呼一声。

    这人可不正是当初将十三巷的旺铺以两千两的价格,贱卖给她开“明月楼”的,那个来自郓州的客商黄三爷么?

    她记得高大嫂当初来询问她是否要买下那间商铺时,曾与她说过,那黄三爷家母病重,他要赶着归乡料理家母后事,待家母死后,还得在家守孝,不欲再留在天都,所以才将铺子以两千两的价格贱卖给她的啊!

    她以为黄三爷将铺子转卖给她之后,早便离开了天都,却不料今日却与她狭路相遇,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黄三爷听到有人唤他,待转头见时商娇时,面上便浮出了一丝尴尬难堪的表情。

    “商,商姑娘……”他嘿然,用手挠了挠头,与她打招呼,十分难为情的模样。

    商娇疑惑,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停下的小车,以及小车里一匹一匹,码得满满当当的丝绸……

    这显然是刚刚运货入城的样子。

    哪曾有一丝欲离开天都返乡的模样?

    遂商娇打量着黄三爷,奇道:“黄三爷,你不是说你家中老母重病,要回乡为老母送终尽孝吗?怎么如今却还在天都滞留?”

    “这……”黄三爷尴尬地咧咧嘴,挠头挠得逾发厉害,显然正在想着措辞。

    商娇见状,又继续道:“况我观三爷这情景,可不像是有返乡的意图啊?那当日三爷将那十三巷中的旺铺无端的贱价卖给我,究竟意欲何为?”

    “……”黄三爷面对商娇的质疑,依旧咧唇傻笑,只作无语。

    商娇于是朝他惨然一笑,索性挑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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