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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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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爷面对商娇的质疑,依旧咧唇傻笑,只作无语。
商娇于是朝他惨然一笑,索性挑破:“三爷,自打刚刚见到你,我便已料到此事是何人所为了。你还要继续瞒我到何时?”
“……”黄三爷闻言,再也不笑了。他想了想,知道今日再瞒不过,于是干脆一拍大腿,全部交代,“唉,商姑娘既已料中,黄某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此事……确是陈东家委托黄某做的。黄某不谙饮食,确然经营不善,便想将那间铺子抛出套点现银,转卖丝绸布匹……此时陈氏的陈东家便找了来,按原价将铺子买了下来,却嘱我帮他一个忙……”
“这个忙,就是让你去找高大嫂,然后以两千两的价格,将铺子贱卖给我,并代为保密,是吗?”商娇抢声问道。
黄三爷脸上便一阵红一阵白,吭哧吭哧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姑娘聪慧,既都料到了,黄某也就不多言了。”黄三爷笑道。
纵然商娇心里已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亲耳听到黄三爷的承认,商娇心里依然一阵感动,继而大恸地捂住了嘴,任由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见商娇如此伤感,黄三爷也大感尴尬与不安,于是紧走两步上前,正想开口劝慰,商娇却似料到黄三爷的举动与即将说出口的话,连招呼都顾不上与黄三爷打,急匆匆地抬腿便跑走了。
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可商娇再也顾不得脚下的路,就这样一路狂奔而去,直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辨不清东南西北……
她才最终停下脚步,倚在一处小巷的青砖墙壁上,慢慢滑坐在地上,哀哀哭泣。
她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那一日高小小无端跑来质问斥责她时,她便早该想到的。
天下间,能为她做这样的事的,只有陈子岩一人而已。
他看她开小摊做生意,风吹日晒,受人欺负,所以为她选中一间好铺,却担心她知道后不会接受,遂联合铺主黄三爷与房牙高大嫂演了一出戏,将这间铺子贱价卖给了她。
所以,高小小发现这间铺子实际的买入人是陈子岩时,才会如此气怒。
他默默地为她做这些事,只是希望她过得好而已。
这个秘密,早在当初高小小来找她的茬时,她便该发现的。
只当时她太自以为是,不想接受陈子岩已经成亲,却还暗中相助她的这个事实,所以直觉地排斥这个可能。
却原来,纵然知道他们再无可能,子岩还是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为她做着他力所能及的一切。
这样的恩情,沉重如山,叫她如何回报?
子岩,你让我何以为报?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43、许配
243、许配
痛哭过,伤心过一阵之后,商娇勉强抑住了自己的悲恸,擦干了眼泪,扶着墙慢慢站起了身来。
她的心里,终下定了决心。
脚下虽还有些脱力发软,但她却坚定地迈着沉重的步子,举步向前走去。
未几,她便来到了明月楼前。
只见“明月楼”大门紧闭,只门口挂着的白幡在空中飘舞翻飞。
商娇站在门外,抬眼将“明月楼”打量了个仔仔细细,又将头看向那由安思予亲手所书的“明月楼”三个龙飞凤舞,气蕴磅薄的大字,许久许久。
谁都不知,商娇为何要将自己的店铺,命名为“明月”二字。
皑若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明月”二字,饱含着她对那段未能实现的爱情,无尽的遗憾。
而如今,便是遗憾,她亦无憾。
此生,有陈子岩这样爱她,护她,便是他们最终情深缘浅,她的心,亦无憾而安宁。
子岩,子岩……
此生得你一人之心,哪怕不能共老,我亦圆满!
商娇想到这里,凄然一笑,上前一步,敲了敲店铺的门。
时值国丧,“明月楼”虽未曾营业,但跑堂的黄辛却是要留在铺中值守的。
果然,听得商娇叫门,黄辛在里面应了一声,赶紧跑来开了门,将商娇迎了进去。
“东家,你怎么过来了?”
黄辛机敏,见商娇来了,以为她不知国丧期间的禁忌,一面赶紧端茶递水,一面小声提点道,“国丧期间,除民生外,所有商铺不是都要歇业三日的么?咱们明月楼要明日才能开店营业呢!”
商娇边听他好心的提点,边打量着面前这个机灵的小伙儿:他虽不怎么英俊,家境也很是一般,但人却机灵,心眼儿也活泛,倒是经商的好手。
今后,常喜若当真跟他在一起,只要小两口勤勤恳恳,日子定能过得越来越好。
想到这里,商娇便笑了起来。
向黄辛招了招手,她招呼他道:“黄小哥儿,我今日不是来巡店的,而是有事来与你说道的。你且过来。”
黄辛闻言,赶忙停下手里正在为商娇倒水的活儿,坐到商娇对面,冲商娇呵呵一笑,搓着双手,有些许紧张与不知所措。
“东家,你有啥事吩咐?”他问。
商娇看着黄辛有些紧张的脸,一时不由好笑。拿起身前的茶啜饮了一口,道:“没事儿便不能关心你一下吗?你今年多大了?”
黄辛便咧唇笑笑,道:“小的今年十八了。”
“十八?”商娇有些吃惊。她看黄辛模样周正机灵,待客老成,又听他说已出来做工三年多了,还以为他至少跟安思予差不多大小,不想他竟比她大不了两岁?
黄辛见商娇一脸诧异,不由咧嘴苦笑,又不安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憨厚地道:“小的自小家贫,没读过什么书。老爹也去世得早,为养活家里老娘,小的十几岁上就到天都寻活路来了……所以看上去便比年龄要大了些,呵呵……”
边说,他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略显老成的脸。
商娇听黄辛的话,自然也知道他的艰辛苦楚,遂也不在年龄上多做追究,又啜了一口茶。
“那你可曾娶妻,或与人订过婚约?”末了,她拨弄着茶盅里的茶,突然出声问道。
黄辛自然而然地答道:“家里穷,我自己养活自己与老娘都成问题,哪里还了想这些……”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遂抬起眼来,小心翼翼地问商娇,“东家,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黄辛跟商娇接触这段时日以来,早已知道商娇并不是罗嗦的女人,她今日这段突然来到店中,又突然询问起他的婚事,怎么不令他感觉惊讶?
商娇脸上神色未变,一番沉默后,才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向黄辛展颜一笑。
“黄小哥,你来我铺子的日子虽不长,但我看得出你是个勤快机灵的人。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对你直言吧……”
说到眼处,商娇抬起头来,直视黄辛的眼睛,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我与我的丫环常喜,虽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她现在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我也有心将她托给一个勤劳朴实的男人……黄小哥,我观你为人不错,况你们也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日子,便有心将常喜许配给你……不知你觉得可好?”
商娇话音甫落,黄辛已“蹭”的一下凳上跃起,打翻了面前的茶盅,一时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茶水溅了他一身。
但黄辛却丝毫未觉,一双眼满是惊讶地瞪着商娇,憋得满脸通红。
“东,东家……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好半晌,他才迟疑道。
商娇浅笑着望向黄辛,“黄小哥,我们也相处这么些日子了,你看我会是拿别人终身大事开玩笑的人吗?”
“……”黄辛吞吞口水,再吞吞口水,再说不出话来,只低着头,垂着眼,不知所措的样子。
商娇又拿过茶盅,将茶一饮而尽,又道:“黄小哥,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近来遇到些事,只怕无力再照顾常喜,遂想将她托付给一个可靠的男人。
常喜虽是奴籍,但只要我将常喜的卖身契还了她,替她脱了奴籍,她便可以是平民百姓。届时,你与她家世相当,你娶了她,也不算埋没了你。
另外,我再将自己炒制火锅底料的配方整理后送给你们,让你们可以自立门户,做点小生意。想来只要你们经营得法,将来想在天都营生糊口应是不成问题的。”
说到此处,商娇顿了一下,又问道:“所以现下,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愿,还是不愿?”
面对商娇的询问,黄辛先是目瞪口呆,待仔细观察商娇神情,发现她并未半分玩笑后,黄辛又突然安静下来,低头细思。
商娇今日突然来找他,跟他提及与常喜的婚事,他心里是半点准备也没有的。
他本来只是天都城郊一个贫困的贱民,家里没有半点田地财产。以前老爹在时,尚能租点别人的田地种菜勉强维持生计。
后来老爹病重咯血死了,家中便只留了尚年少的他与哭得半瞎的老娘,无以为生,他想着天都城中客商往来繁华,遂收拾了几件衣物,入城寻工,这才在原来的客栈做了跑堂的伙计,每月赚点花用,养活老娘。
但饶是他这样勤勤恳恳,辛苦招揽活计,原来的客栈掌柜也是三五打骂找茬,各种克扣工钱。三年下来,所得银钱刚够维持生计,哪还敢肖想什么娶妻生子,自己营生当老板?
而如今,商娇却将这么大一块陷饼摊在了他的面前,让他的心不禁激动了起来。
常喜姑娘他是喜欢的。他本便是下人,常喜姑娘人漂亮又勤快,待他也好,若脱了奴籍,自然只有他配不上她的。
而且,听商娇话里的意思,若常喜真嫁给了他,她必不会亏待他们,一定会帮助他们自立门户……
这于黄辛而言,这是打着灯笼也遇不着的好事儿啊!
届时,他不仅能有所营生,又能奉养老娘,还能娶得个年轻貌美的媳妇儿……
黄辛实在找不出自己拒绝的理由。
遂他赶紧跪到商娇脚下,赶紧应许道:“东家若当真不嫌黄辛卑贱,愿意将喜姑娘嫁给我,东家便是我黄辛这一世的大恩人。黄辛这一辈子一定为东家当牛做马,以报东家的大恩大德!”
说罢,他一个头重重地磕到地上。
商娇心下大定,忙站起身来,将黄辛扶将起来。
“黄小哥,我不要你一生一世为我当牛做马,但我要你答应我,”商娇扶住黄辛的胳膊,目光炯炯地看着黄辛,“你这一生一世,一定会对常喜好,不许欺她、负她,否则天地不容!你可能答应?”
黄辛闻言岂敢不应,忙指天发誓,不敢有违。
商娇方才放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只要黄辛真能遵守承诺,与常喜相守一世,相亲相爱,她便也可了了一桩心事……
所以,她笑着对黄辛道:“既如此,趁着今日铺子尚未营业,你便回家请你老娘过来下聘吧。”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44、遗书
244、遗书
黄辛听完,连连点头,赶紧转回铺内收拾了一下,便出来与商娇告辞。
待他临出门之际,商娇细想了一下,嘱咐道:“你娘腿脚不便,这一去一回,只怕要待明日去了。我近日有要事在身,便将所有事务托予安掌柜代为处置。你与你娘明日回来,直接找安掌柜处置此事便好。至于聘礼,不会太贵重,一个心意便好。”
黄辛听商娇这番嘱咐,心中总觉不妥,忙问道:“东家,你究竟遇到了何事,竟如此匆忙行事?可需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商娇知他关心自己,浅浅摇头,笑道:“没什么事儿,只我近日可能会忙别的事,无暇分神他顾而已。你照我说的,先将老娘接来,以后的事,安掌柜自会按我的安排,为你们打理妥贴的。”
说罢,商娇笑着向黄辛挥挥手,“你快去吧。早点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娘。”
黄辛这才诺诺应下,出门家去了。
直到看到黄辛兴奋的一路小腿离去,再不见踪影,商娇这才转回身,将明月楼的大门阖上,一个人坐在偌大而寂静的饭馆中,许久,许久……
终于,她开始行动。
缓缓走到柜台之后,拿出纸笔,又研好了墨,一笔一划,开始写着一封长长的信。
一切办妥之后,她将信揣回怀里,锁了明月楼,方才往安宅而回。
商娇回到安宅时,安思予正为她的一夜未归而担忧了一整日。此时见她回来,忙拉过她细问。
商娇含含糊糊地说了自己昨天碰到胡沛华,得了胡沛华警告之事,也将昨日自己去王府看望睿王之事说了一下,最后指着自己的小屋,轻声问安思予道:“常喜可在里面?”
安思予见商娇出去一日,回来却不温不火,也不欲与自己多说她昨日所遭遇的事,心下虽有疑虑,却也不便细究。如今见她问起常喜,方才浅浅地点点头,面上浮出几分忧虑之色。
“喜姑娘昨日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入了小屋之中,哭得悲凄。待要天明时方才歇了。”
说着,安思予细观商娇神色,迟疑问道:“你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商娇听安思予说起常喜哭了整整一夜,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她也不瞒安思予,将昨日自己在睿王府门前遇到常喜的事,跟安思予小声说了一遍。
末了,她想起昨日牧流光对常喜的阻拦,直觉常喜就如同拿了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不免心中愤慨。
“安大哥,你说,常喜这像什么话?她以前总喜欢说什么‘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节’之类的话,可如今换作她自己,却什么都不顾了!她纵然再喜欢睿王又如何?她只是一个奴婢啊!便是睿王真对她起了兴致,也不过便是待她如阿猫阿狗一般,宠爱一阵而已,哪里会得长久?
况且,昨日王府门前那么多的朝中大臣,加上驾车的车夫、家奴……那浩浩荡荡的,只怕几百人也不止!她这样贸然前去探望,若是被那些人瞧去了,会如何笑话她?她今后要如何在天都立足、生活?”
说到此处,商娇又气又急,在原地不住地跺脚,恨铁不成钢。
相较于商娇的急怒,安思予却显然淡定得多。
他听商娇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沉默了一番,问她道:“既如此,那你现在作何打算?”
安思予话中的意思,本不是关心常喜,而是担忧陈子岩之事,商娇会如何处置。却不知商娇是没听懂他话中之意,亦或是有意避开,总之,听安思予如此问,商娇沉默了。
许久,她缓缓抬头,对安思予道:“常喜不能再留了,我不管她对睿王有几分真心,或有几分攀附之意,她一直对如此睿王念念不忘,恐怕终是祸事。倒不如及早将她嫁出去,也好了断我的一件心事。”
商娇不知,她说此话时,脸上的表情,是一种义无反顾的绝决。
安思予听她说得断然,又见她面上神情,不觉怔了怔。
心里,无端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娇娇,你……”
他正欲探究她何以今日会如此绝决,话还未完,商娇却蓦地扬起一抹笑,对他道:“大哥,你觉得常喜与黄辛相配吗?”
安思予被她这么一岔,一时脑中思绪一断,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点头道:“唔……黄辛勤快机灵,常喜当家理事也不错,若他们二人当真成了,倒是挺好的一对。”
商娇便点点头,笑道,“大哥所言甚是。我也觉得常喜与黄辛在一起,便是日子过得苦点儿,但只要二人夫妻同心,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就比什么都强。”
安思予闻言淡笑,赞同地朝商娇点了点头。
商娇讲完闲话,又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安思予笑道:“天气好热,大哥,我口渴了,你能帮我倒杯茶过来吗?”边说,她边朝安思予可怜地眨眨眼,吐了吐舌头。
安思予被商娇的模样给逗得笑出声来,忙拉她到桌前坐下,笑道:“那你稍坐片刻,我这便去烧水为你沏壶新茶去。”
说罢,他转身便往厨房而去。
商娇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安思予的背影,直到看到他进了厨房,那一直压抑在眼底的泪,方才再抑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缓缓地,她从怀里取出那封刚刚写好的书信,轻轻压在石桌之上。
站起身来,她朝着厨房的方向,默默的流泪,默默地在心里千百次的重复着:“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她一抹眼泪,再不迟疑地转身,毅转决然地走到安宅门口,拉开大门,大步离去。
待安思予笑着端着刚沏的茶,自厨房转出时,却只见夏花繁盛的安宅小院里,只余了孤零零的石桌、小椅,而本来坐在那里的商娇,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安思予愣了一下,以为商娇进了小屋看常喜去了,遂并不着忙,踱上前去,正想将茶水放下,忽见小桌上,竟有一封署名“安大哥亲启”字样的信。
那信上的字迹,安思予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安思予心里立刻被一种不安的情绪所充斥着,再顾不上其他,立刻放下手中茶托,将信拿起,拆阅。
他看得很快,几乎一目十行。待信看完,安思予只觉得身体一软,手一滑,数页信纸便飘飘扬扬地落在院中地上。
安思予浑身颤抖着,倚着石桌坐了,仰头看看天上刺目的烈日。
明明夏日炎炎,为何他却觉得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那封信里,商娇嘱咐了他许多的事情。
她说,明月楼虽说是她的,但却是安思予花钱买下,理应归他所有,甚至连地契放在哪里,她在信里也详细说明;
她说,她已与黄辛谈妥,将常喜许配给黄辛。明日若黄辛带着母亲前来下聘,便由他做主应下,并托他将常喜的卖身契拿去衙署注销奴籍;
她说,自明月楼开张之后,她攒了些钱,共有三百余两,想来现在为常喜备置嫁妆已来不及,便将钱分成两份,一份给常喜,一份给他。
最后,她还亲手写了两份火锅底料的炒制秘方,一份留给黄辛与常喜,一份留给他……
而关于她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把这些事嘱咐于他的原因,她未着只字片语。
但安思予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终于知道,为何今日甫一见她,他便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与不详的预感。
那是一种交待后事的绝决与凄然。
她回来见他,只是为了向他……
交待后事!
而这一封写给他的信,便是她给他的遗书。
昨日自她得知太后逝世,陈家一家被问罪下狱后的一夜未归,到今日她回来,将这封信不声不响地交给他,又不声不响的不辞而别……
他终于知道,商娇想要做什么了。
她想用她自己,去换取陈子岩的平安!
她想用她自己的生命,去保全陈子岩一家人的平安!
“娇娇,娇娇……”
知晓了商娇的真实想法,安思予只觉心如火焚,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与冷静。
颤抖着手,将散落的信纸一页一页捡起,又小心翼翼地揣回怀中最靠近心脏的位置,用手紧紧捂住……
安思予闭了眼,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告诫自己:这是商娇对他的嘱托,他应该一如从前般,尽力替她去完成……
可是,直到他逼迫得自己全身发抖,他也无法阻止自己,阻止那颗想要去阻拦她的那颗心。
是的,他要阻止她。
他曾以为,他对她的爱,便是但凡是她想要的,想做的,他便会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陪伴、帮助她去达成她的愿望。
可是,这一次,生平第一次,他无法再顺着她。
她不能看着陈子岩死……
——他亦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他无法知道,若商娇真的替陈子岩顶罪而死,那他的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失去了商娇的安思予……
要怎么活下去?
想到这里,安思予再不迟疑,飞快地站起来,快如流星般地追了出去。
阻止她!
他要阻止她!
他一定要阻止她!
他飞快地奔跑着,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朝着廷尉署的方向奔去。
可是,饶是他脚下再快,却终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远远望见廷尉署那巍然而立、黄瓦盖顶的重檐建筑之时,也清楚地看到了那扇洞开的门前,一抹娇小的身影已迈上阶梯,没有丝毫犹豫地,欲抬脚入得那阴森威严的府衙之地。
“娇娇!娇娇——”
安思予只觉心内剧痛,拼却全力嘶吼出声,向前狂奔,想要阻止她。
那抹身影听得他撕心裂肺的叫喊,正欲跨入门槛的脚下动作顿了一顿……
却连头也未回地,一脚跨进了廷尉署。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45、投案
245、投案
商娇昂首挺胸跨入廷尉署,立刻引起署兵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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