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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_花三朵-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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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就埋怨谢葭,道:“看来就是欺你身子弱,别人都不撞,偏就你撞上了。好在现在都没事了。”
谢葭赔笑,道:“我还要到慈云观里去,好好谢谢那净初师父呢。”
袁夫人道:“你也不用去了。今儿一早我就去过了。那位师父正打算离开京城呢。原本慈云观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观,但是净初师父和这京城里,周旋在各权贵之中的出家人是不同的。如今她救了你一命,名声倒响了起来,为了免得惹麻烦,她索性也要带着弟子,离开京城,另外找地方去修行了。”
谢葭一怔……难道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奇人?
恐怕由不得她不信了。何况这世间本就大,说没有,说不定只是见识浅薄罢了。
袁夫人就细细跟她说了那天城郊的情况。
那本是一片荒坟,这么多年来,里面到底埋了多少尸骨,恐怕谁也不知道。光是看过去那么密密麻麻毫无章法的一片,也叫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因此才不能随便做法,怕惊动了其他亡魂。
云海老道做法,就是将卫清风的副刀插在那阵中,用白虎星君的煞气来抑制那些孤魂野鬼。他披的是卫清风的那半块胸甲,手里拿着斩了那萧逸钟首级的大刀,萧逸钟的冤魂毕竟死了没多久,智商还是很低,看了他,以为是自己生前的死对头卫清风,又以为是拿了自己首级的侩子手来找他索命!
这些,都是云海身边的道童对袁夫人说的。
谢葭惊讶道:“难道您还去了观法?”
袁夫人道:“那是自然。”
原本,她虽然也着急,但也有些凑热闹的心态在内……但是后来,看了云海老道以身殉道的那一幕,心中便再也轻快不起来了,更不敢再以亵玩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儿。
“老道长是又设了一枚铁棺,把自己身穿铠甲,手握大刀的尸身给镇在了萧逸钟的尸骨的上方,借此死死压制住他……他本是一教之长,后来掌教玉佩,也交由我,带给了净初师父。”
恐怕是考虑到这个时候,为了避免把净初道姑牵扯在内,不宜由自己的弟子来跑动,便让袁夫人代了劳吧!
谢葭震惊,不能言语。半晌,方道:“云海道长……真是奇人也。可惜,他生前,我不能去一睹风采。”
袁夫人压低了声音,道:“现在只看,今上的病,有没有好起来了。”
谢葭点了点头,道:“但愿云海道长没有白白牺牲。”
最先发现今上有好起来的苗头的是卫清风。
从那件事以后,今上还是一直病在榻上。然而卫清风每天都去上朝,察言观色,便发现今上恐怕已经在逐渐好了起来,却是没有点破,反而在继续装病。恐怕,卫清风会发现这一点儿,也是今上故意一不小心,露出来的马脚了。
卫清风心下有数,但是并不声张,回来只对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说了。
且不说谢葭听后,便是松了一口气。
卫太夫人的政治敏感度,却是远高于儿媳的,她知道,刺卫妃的时候,怕是已经到了,而且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卫清风前所未有的强势起来,隐隐有当时卫妃把持朝政时那不顾一切的架势。谢嵩一案审了三四天,终于还是审出了结果。
不痛不痒的,罚俸半年,便将他好端端的送回了公爵府。公爵府也恢复荣耀,不再像以前一样被全府封锁。
谢葭也才是松了一口气。而她在床上将养了那么些时日,也算是好了些,便打算去谢府给谢嵩请安。
第224章 心安
卫太夫人一生可以说是步步坎坷,披荆斩棘,最不怕的就是事。她出嫁之前,就知道自己嫁的是一个随时会死的人,进了卫家门,就知道自己守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因是,她一直都做好了至亲至爱的人离开的准备。
然而,安逸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近几年来,尤其是卫清风平步青云,儿媳妇又一连添了三子一女。卫太夫人年纪大了,突然经历了谢葭差点没命的事儿,也开始胆小起来,害怕自己闭眼之前还要经历一次那种剜心之痛。
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又当爹又当娘,害怕把卫清风教成一个懦夫,也是强硬的形象居多。卫清风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坚强和果断,倒是没有发现她的变化。反而是谢葭开始觉察出她的不对来。
这日,谢葭打算回谢府去,给谢嵩请安,来到莲院,就看到卫太夫人拿着从前用的匕首在小心的擦拭,神色温柔,似乎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听到动静,才抬起头来,轻声道:“原来是葭娘啊?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谢葭摇摇头,轻声道:“都好了的,夜里也睡得踏实了。”
卫太夫人笑道:“你来坐。”
谢葭就坐在了卫太夫人身边。
卫太夫人笑道:“这是娘的佩刀,跟了娘几十年了。有个不错的名字,叫碎金。当年是你爹亲手打了,送给娘做聘礼的。”
谢葭心念一动,道:“爹会铸剑?”
卫太夫人似乎陷入了回忆,道:“他有什么是不会的?他的佩剑斩铁,是他偶然得的,他简直视如珍宝一般。但是神兵难得,他就动了那个心思。年轻的时候,跟着京里有名的铸剑师父学艺,也学到一些。可惜终究他不是做这行的命,打的最好的,就是这碎金。当时……”
他们二人其实是从小就认识的,只不过卫太夫人后来随父母迁出京城,到了横州。本也没打算再把女儿嫁回京城,更不想嫁给卫家——谁不知道卫家出了名的就是寡妇多。可是后来,钦天监给当时的卫五郎算了一卦,也不知怎么算的,竟然算出他有阳车之命,只能寻一个八字匹配的。找遍了皇宫贵族朝臣公卿家闺女儿的生辰八字,竟然只得了一个朱氏千金。
卫家人的婚事,一向是大事。当时先皇就亲自颁旨,让卫家和朱家定了亲。
卫五郎知道是自己从小就认识的朱家妹妹,喜不自禁,就把那碎金藏在聘礼里送了过去。当时朱府还一阵鸡飞狗跳。哪里有人送聘礼过来,送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的呀!
然而年轻的太夫人,却趁着大人不注意,把那柄匕首藏下了。
卫五郎后来迎娶朱氏千金进门,看到那柄匕首,顿时情根深种——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惊世骇俗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新嫁娘竟然是如此不俗的一个女子。
这些事儿,卫太夫人当然不会对谢葭说。
这把碎金,陪了她数十年,曾经随她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斩下过敌将的首级立下大功,也救过老将军的命。这些回忆,老将军死后,便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谁也不想说,谁也不能说,只能跟着她自己,像一个甜蜜又忧伤的梦,直到她百年之后,这把匕首给她陪葬,随她到坟里。
恐怕若不是真正老了,她也不会突然这样悲春伤秋,回忆前尘起来。
谢葭看卫太夫人又陷入回忆,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坐着,终于,看她回过神来,才笑道:“葭娘啊,你父亲那里,要抽个空档,过去请个安才是。他一直惦记着你呢。”
谢葭笑道:“儿正是来找娘说这事儿的呢。”
卫太夫人笑道:“那正好,待会儿清风回来了,让他送你回去。这趟打算过几天?”
以前,她是从来不会问这种问题的,谢葭是个有分寸的儿媳妇,从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如果要过夜,谢葭也会自己对她说的。
谢葭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些闷闷不乐,便笑道:“不过夜呢,请了安就回来。”
卫太夫人这才又笑了起来,道:“那好,那就让厨房准备好膳食,回来就陪娘吃饭。”
谢葭笑着答应了一声。
卫清风下朝回来,卫太夫人就把他叫去,让他送谢葭回娘家。并细细嘱咐了一些事情。卫清风只觉得母亲好像有些唠叨,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一一都点头答应了。
因谢葭方大病一场,卫清风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对她分外宝贝,出了门,还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
谢葭的神情好像是若有所思,他也看出来了。
“怎么了?”说着,就伸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只在心中暗想,别是身子还没好利索吧?
谢葭轻声道:“九郎,我病了这一场,可把娘吓着了。”
卫清风道:“娘是心疼你。可也没有这么娇弱的,你看你这不是全好了吗?”
谢葭苦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思索了半晌,终是道:“娘也不年轻了,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老人家不图咱们做出多大的功业来,您要是有空,多回家,多陪陪娘说话。”
卫清风非常忙碌,回到家,有限的时间又要分给妻子儿女。谢葭倒是常常承欢膝下,但是她明白儿媳妇和儿子终究是不同的。就算卫太夫人把她当女儿看待,可是卫清风才是她的主心骨,才是她这几十年的孀居生活的唯一重心。
闻言,卫清风好似有些困惑,道:“你不是常常陪着娘吗?再说,娘也是不喜我把正经事耽误了的。你放心,等咱们出了京城就好了。”
他突然想起来,道:“你不如先回谢府去住个几日吧。”
谢葭刚想说不好,但是突然明白过来。恐怕卫清风他们是要有所行动了,是想她先回谢府去住个几日,也避开这个风头。她明白丈夫的苦心,可是想到孤独的婆婆,却还是有些犹豫……
她想了想,轻声道:“哪儿有做媳妇的老是往自己娘家跑的?”
卫清风以为她不明白,想要提点一下。
谢葭已经轻声道:“九郎,你我夫妻,您心里想着什么,妾身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今日出门,娘特地问了妾身几时归来,妾身说不过夜,娘还说要等妾身一块儿吃饭的。何况,妾身既然是卫家的儿媳妇,又哪里会这样娇弱的呢?”
卫清风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便把嫂子叫来给你做伴,你看可好?”
谢葭想了想,这种时候,袁夫人要是在自个儿身边,确实是好的,便也答应了。
二人说着话,转眼便到了公爵府。
这次,依然是舒芷娘身边的大妈妈亲自迎着。不过谢葭已经不在意这些事情了。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没必要和父亲的填房生气——用太夫人的说法,恐怕这也是折了身价的事儿。
卫氏夫妇联袂而来,迎礼自然是重中之重。
卫清风一向不注意这些细节,也没有诧异谢葭为何这次回娘家,这样沉默寡言——平时她进了门就会开始和门口迎接的人一路说笑着进府的,都是喜气洋洋的。看如今的模样,倒像是有些不乐意搭理这些人了。
两人进了府,直接就去了怡性斋,给谢嵩请安。
谢嵩刚刚摆脱牢狱之灾,换回了他那身讲究的圆领儒袍,整个人却清减了不少,随意又正式地端坐在椅子里,倒是他一向以来的风度。看见嫡女夫妇,他倒是笑了起来,道:“怎么一块儿来了?太夫人可安好?”
谢葭行了礼,道:“娘身子大安。倒是父亲,您清减了不少呢。”
谢嵩摆手让他们坐,笑道:“我自倒是不觉。”
这时候,舒芷娘来请安,手里亲自端着托盘和茶水。先前她被谢葭一巴掌扇在脸上,看起来倒是全忘了,穿得红彤彤,面上也是喜洋洋的,亲自给谢葭夫妇上了茶水,笑道:“侯爷正惦念着呢,姑娘和姑爷就来了!”
说完,她就站在了谢嵩身后。
谢嵩便道:“坐罢。”
她这才坐下了。
谢葭觉得她有些矫情——哪有女儿坐着,母亲却站着的道理?就算她是填房,可是这身份名分摆在那儿,非要等着人来叫,以为她自己是委屈的小媳妇呢。
便也只看了她一眼,不搭理她。
卫清风倒是拉着谢葭站起来一起给舒芷娘请了安。可是他也有点没诚意——刚才人家奉茶的时候,他一副泰然受之的模样呢。
所幸谢嵩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看见嫡女,他便是满心欢喜,又有些担忧,问了起来,道:“前几日不是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了?”
谢葭笑道:“都好了的。养了几日,也就没事了。”
舒芷娘颦眉,忧心忡忡似的,道:“听说道士也上了门呢。侯爷,以太夫人的为人,若不是到了厉害的地步,怕也不会这样呢。”
谢嵩深以为是。卫太夫人一向是不怎么沾惹这鬼神之事的,若不是方寸大乱,怎么会请了个道士上门?
谢葭看了舒芷娘一眼,道:“娘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第225章 刺杀
又笑着对谢嵩道:“父亲,您还担心什么?儿现在不是都好了吗?”
谢嵩上下打量谢葭,看她脸色红润,气色也不错,才是放下心来,笑道:“既好了,就是了。”
卫清风留下来和谢嵩说话,谢葭就把舒芷娘带走了。
谢葭笑道:“我去看看三姨娘,和几个弟弟妹妹。”
珍姬又生了个儿子,本来和舒芷娘的关系已经到了白热化。但是经过公爵府的事出,两人的矛盾倒是又不显得什么了。许是舒芷娘终究是明白了,若是连谢府都没了,她们再怎么争也没有意思。
到了珍姬那里,她正带着自己膝下的四娘说话,见了谢葭,便是一喜,笑道:“这正说着姑娘,姑娘就来了呢。”
谢葭轻轻地笑了笑,看向有些拘谨的四娘,道:“听说四娘也定亲了?”
四娘的脸蛋也更红了。
珍姬忙扶着谢葭坐下了,笑道:“订的是吴侍郎家的三公子。我是想着,什么高门嫁女儿的,我是不讲究的。只要小两口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就是了。”
她又看向舒芷娘,笑道:“还是多亏了夫人帮忙操持。”
谢葭就看了舒芷娘一眼,笑道:“吴侍郎家的公子,咱们四娘倒也是下嫁了。不过年轻后生,若是个有志气的便好。”
谢葭招呼四娘坐。四娘就拘谨地坐在了珍姬脚边。
谢葭就问她平时都看什么书,都学些什么,四娘都一一答了。
舒芷娘已经吩咐了带谢嵩的几个孩子来请安。还呆在家里的,就是四娘最年长了。珍姬新生的那个小男孩子还在襁褓里,却也已经会认人了。
这屋子里倒是一团和气。
到了傍晚,卫清风来接谢葭。似乎对谢葭竟然能这样和一圈孩子坐着说话谈天,感到很不可思议。从前,谢葭对自己的庶弟庶妹,都是不怎么上心的。
她若是回了娘家,也是不喜欢这么多孩子再膝下吵闹的。
接她出了门,看她神色平静,甚至还有一丝笑意,才放下心来,道:“你姨娘对你说什么了,把你乐成这样?”
谢葭笑吟吟地道:“我四妹已经订了亲,订的是吴侍郎的三公子。”
卫清风搜肠刮肚,还是想不起那是什么人,只好敷衍道:“嗯,定亲就好。”
谢葭笑道:“姨娘也是个有见识的,也没有想着要四妹嫁入高门,给她挣个脸面。可是小夫妻俩若是能和和美美的,便比什么都强。”
卫清风也笑了起来,道:“对,小夫妻俩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说着,就握住了她的手。
谢葭把头挨在他肩上,轻声道:“九郎,您和父亲,说了些什么呢?”
卫清风好像也没有因为她话题的转变而有情绪的波动,只还是漫不经心地道:“说些朝堂上的事,明儿我就亲自去把嫂子接过来。这两天,你们几个女眷,就只管守着家门,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谢葭认真地点了头。
回到卫府,谢葭和卫清风夫妇俩陪着卫太夫人用了晚饭,就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卫清风下了朝,果然就去把袁夫人接了过来。袁夫人进府的时候,已经把贴身的丫头和自己的儿媳妇田氏,都带上了,就是一副要在这里常住的样子。
那田氏一头雾水,但是她生就一副没有脾气的性子,自然也不甘多问的。进了门不久,就被袁夫人指使着去收拾行李了。
如今卫清风既然已经回来了,她们自然是不能住在江城楼了。再则田氏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也要避嫌,便是袁夫人带着她住在太夫人的莲院。
太夫人跟前儿请过安,袁夫人和谢葭就坐在一块私话。
袁夫人是个明白的,自然知道近日都发生了什么,又即将要发生什么。但是这等大事,饶是她这样的女子,也有些勃然变色的模样。
她浑浑噩噩的,道:“葭娘,若是这次事败,可该怎么办?”
谢葭有些惊讶,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是她逼咱们走到这一步的。就算咱们不动手,恐怕今上也留不得她。倒不如咱们自己收拾了她,也免得搭上这许多人的性命。”
袁夫人抿了抿唇,道:“可她毕竟是御封的皇贵妃……”
谢葭道:“婉婉姐,当初,咱们不是弄死了那萧贵妃吗?多了一个‘皇’字,难道就多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想起前尘往事,袁夫人也有些回过劲儿来,道:“你说得对,当初咱们既然敢弄死那萧贵妃,现在就没有不敢下手的道理。”
然而如今的袁夫人却不同往日。她接触了不少关于轮回因果之事,已经开始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再不敢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了。
不过她也晓得谢葭说的没错,如果他们自己不动手,只怕到时候,今上也留不得那人。还要配上这许许多多无辜的性命。朝堂大乱,受苦的也是百姓黎民。
她看着谢葭年轻的容颜,勉强自嘲道:“我倒还不如你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那田氏就在门外叫着:“娘,都收拾妥当了,您要不要亲自去瞧瞧?”
两人同时色变。谢葭看着袁夫人,却见袁夫人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在儿媳妇面前透露一星半点。刚才的对话,儿媳妇应该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怎么还敢冒冒失失地出声打扰?要知道,这种事情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命运,若是田氏真听见了,被人发现,恐怕也只能勒死作数。
袁夫人定了定神,道:“先不去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田氏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就告退了。
袁夫人叹道:“既然到了这儿,也不知道进来给你行个礼……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规矩。”
谢葭笑道:“这有什么要紧的?我又不是你家哪个挑剔的亲戚。再说了,也不能就说是这小门小户的不对,大约是咱们家里的规矩和旁人不同罢了。这媳妇温柔谦顺,也是肯学的,比起别人家那正经的恶媳妇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袁夫人闻言也笑了起来,道:“幸而不是个生事的主。”
于是彼此之间就开始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
接下来的几天,卫清风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京城里有不少他的旧部,都被充分调动起来,随时备战。在天子脚下,如此行事,实在是犯了大忌的。但是眼下也无法可想。
谢嵩重回朝廷,正是因为有了卫清风这块强硬的底牌,说话才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卫皇贵妃苦心经营,也比不得这一文一武在朝中几十年的名声,很快就节节败退,败下阵来。
今上的病终于好了一点点。
于是,在一个天高气爽的下午,卫皇贵妃出城狩猎,竟然意外坠马……虽然没有当场身亡,她甚至还自己骑马跑回了皇宫,但是伤得却很重,命也去了大半条了。好好的卿本佳人,连脸都摔碎了。
当天下午陪着去狩猎的卫清风等人,都进宫领了罚。
直到半夜,迎接他的是卫府的灯火通明。
卫太夫人和谢葭,袁夫人全都聚在莲院,见他回来了,才算是松了半口气,然而这半口气,却又在见到他阴沉的神情时,提了起来。
谢葭连忙去关上了门。
卫太夫人道:“怎么失手了?”
卫清风十分懊恼,道:“本来惊了她的座驾,旁边就是悬崖,摔下去必死无疑。但是没想到她那座驾也是有灵性的,硬是拼着自己滚下了悬崖,也把她掀了上去,才只摔了个半死。后来让她杀了一卫兵,夺了马,奔回宫中。”
谢葭和袁夫人心中都想,若是她们两个,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投罗网,回皇宫去的。
卫太夫人又道:“伤得怎么样?”
卫清风道:“不知,我也没有看见,不过在宫里的时候听到消息,说是已经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一同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心中都明白,今上的病,恐怕这就要好了!
众所周知,卫皇贵妃摔坏了脸,就算不死,也是没用了。可是她到底是没有及时死去,便只看今上的态度了。若是今上肯笑纳卫家和谢家这一片苦心,便该不再提从前的事情,将卫皇贵妃好好的供养起来,死后再以重礼下葬。反之,他也可以借题发挥,卫清风等人护驾不力,而卫皇贵妃又因何独自骑马回宫?顺藤摸瓜的查下去,简直可以随意往卫家和谢家头上丢任何罪名。
这样一来,卫家和谢家又失去了主动权。就是袁家,也早已和这两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跑也是跑不了的。
最终,谢葭轻声道:“娘,将军,你们也不用担心,咱们卫家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为大燕朝守着这万里河山。我父亲和今上又有多年的情义。想来,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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