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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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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富饶的波斯被吞并,正是阿拉伯王朝的全盛扩张时期,兵强马壮,贺逻鹘被打的相当惨。
这是相当一方面的压力,还有东部北部的严苛气候,奚与契丹的叛变,阿拉伯王朝开始的天主教渗透,想要参与大邺政治叛乱却被打回来的损失等等。贺逻鹘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北突厥境内越是怨声载道他用更大的力量镇压内部,屠戮农奴,苛政苛刑。
然而并非像大邺境内,镇压往往伴随着起义。北突厥内部居然就这样被奴役了下来,百万的奴隶就这么活了好几年。可贺逻鹘可没什么得意的,一个个奴隶都已经衣不蔽体满心麻木,然而北突厥的生产力也较其父颉利可汗时期锐减到三分之一。
一点能种地的区域,收获粮米都是一株拿到的比种子多几倍罢了;养牛羊,养马,死亡率在一半以上,还时常爆发疫病;再加上贵族向下实行的酷刑和对黑色大食们的战争,四处都是因刑法没舌头、因战争没胳膊手指,浑身土色,头发被剃光,穿着单薄的毛皮的奴隶。
阿史那燕罗从小就是贵族阶级,从他出生的时候就有女奴跪在床边供他的母亲暖脚,他很难去怜悯奴隶,但他也明显感觉到手下的部队从士兵变成兵奴之后的战斗力下滑;而且作为贵族的生活,因为北突厥整体的滑坡,他自己能用的高档金器骨器数量锐减,连绸缎的衣服都是千金难求了。
贺逻鹘是可汗之子,生在牙帐之下,而阿史那却是地方出生,他是有家乡的人。在牙帐的政策下,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家乡,成片的牛羊已经再不多见,找不到成片炊烟缭绕的帐篷和奔跑的男女,看不见春季草丛下连绵的黄色小花,只有被脚镣挂住送去修缮道路、打造铁器的农奴,成排成排从茂密的牧草之间穿过。
他也渐渐和贺逻鹘有了些嫌隙。毕竟颉利可汗可是当年大邺最头疼的敌人之一,也是东突厥历史上最成功的帝王之一,在颉利可汗病重时期,他是对贺逻鹘一片忠心耿耿,杀死了夷咄,挤走了伺犴,最后迎来的就是这样突厥么?
心里有了怀疑,但他没说,本来贺逻鹘就相当信任阿史那燕罗,如今二十七八的阿史那燕罗正是在全盛之年,成为了北突厥武将第一人。
这次南下攻打南突厥,火速击溃半个南突厥,就是他的功劳。
然而很快的,夏辰也带兵从成都归来,也紧接着以扶持南突厥幼主的名义进入了南突厥境地。当阿史那亲自将消息回报给随军南下的贺逻鹘时,贺逻鹘本人已经住在了南突厥修建的大邺风格院落内,身上裹着汉人的宽袖长袍,坐在屋内,面前摆着棋盘,手中拿着经卷在看了——
外头还是茫茫草原有些风沙,这座平地而起的假庭院内却钟声阵阵,香雾缭绕了。
阿史那燕罗:“……”
他感觉自己打大邺是为了贺逻鹘的收集癖。
贺逻鹘一不爱女人,二不爱财富,作为强权之主,似乎对杀戮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有从年轻时候痴迷汉人玩意儿的毛病,愈演愈烈。因为南突厥阻绝了北突厥和大邺最后一点通商路,北突厥境内流通的汉人物品少的可怜,显然把贺逻鹘憋坏了。
阿史那燕罗在的时候,居然看着贺逻鹘正捏着一颗黑子往棋盘上摆。他极聪明,痴迷这围棋有一段时间了,他常常跟阿史那说这棋盘上有天下格局,阿史那不懂也不信,如今显然是贺逻鹘到了南突厥,也得到了不少新棋谱。
阿史那没管他有没有在下棋,先汇报了,贺逻鹘带着布冠抬起头来,有些汉人血统的脸上还有些没长开似的样子,他道:“知道了。就算是大邺南边在打仗,北边也依然是他们最重的防线,咱们不可能跟几年前那次一样再打下整个陇右道了。”
阿史那燕罗有些别扭的坐在一处跪坐的矮垫上。
贺逻鹘唇角勾笑:“我看了这棋谱,相当有意思。安到咱们这场景里也合适。黑色大食最想打的不是我们,而是大邺。我们就把他们扩张的路让出来,然后咱们先盘踞着南突厥的这点地方。怀柔也罢,装作自己不存在也罢,若这天下最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交锋,我们能捡的就多了。”
听了这话,阿史那燕罗皱了皱眉毛。贺逻鹘的意思是打算只捡点边角料吃么?境内已日子过不下去了,难道就这么先看着大邺不动手?那何必带如此多大军来南下?
他心中想反问,然而贺逻鹘登基已有几年,北突厥这个完全可汗至上的集团,在集权之下,愈发不允许他的问话了。
他没说话,贺逻鹘翻了一页那暗黄色薄纸印刷的装订小册子,在几年前他收集过不少大邺玩意儿,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纸这种书,在那棋谱旁边,倒是写了个名字:“崔翕棋圣之战第九回对弈。”
贺逻鹘道:“……我倒好奇了,这大邺棋圣,就是这样的水准?要是真可以,我倒想跟这什么棋圣对弈试试。”
第317章 305。0305。#
崔季明对于有一次跟殷胥在战场上过年,实在是感觉相当的微妙。说是没聚一聚吧,除了他们俩没别人,就且不论他这个地位,宴请群臣之后也没人跟他家宴,就算是崔季明有一帮狐朋狗友,他也非霸占着她不肯撒手,绝不要别人多迈入这正月前几天一步。
崔季明想想……这转眼过去都快一年了,啪的次数平均下来绝对算不上一旬一次。
十二个月里八个多月都在外头打仗,日子过的太快,好似跟他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闹过很多小脾气,彼此都为对方多少次感觉到抱歉。就像两个人挤在狭窄的小浴缸内,调整姿势时有限的环境磨伤了点点肌肤,却也将两个人贴得更紧。
殷胥出征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外头战事太多,四周边边角角拽的太过用力,境内该有的皱褶腌臜被扯平或是暂时扯平。薛菱十分敏锐且负责任,她一是认为如果事情她没有及时发现汇报殷胥,她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二也是希望从殷胥那里得到如何处理的意见,其中就有关于户部内部或许可能有大范围结党的问题。
户部职权很重,这对于现在迅速发展人口大爆炸的大邺来说是无法避免的。之前俱泰提出过要将户部的职权单独提出来,殷胥不希望户部凌驾于六部之上,因为从本身性质上,户部确实是国之根本,若再有规矩上的特权,不知道会膨胀成什么样。
然而现在就算有意让崔南邦的部门压制一下户部,而后也将户部的官制权限可以人为活动的部分一步步削弱,但仍然不能阻止户部的壮大。这才是刚有一批新人入朝,还没有什么各家书院的区分,没有什么各自所属地的抱团,就自然而然有这种趋势……
殷胥也有些担忧,但显然这种结党也没有形成太大的规模,他又远远处理南方的战事,很难着手去处理。
而这一边,崔季明跟他过年没有待几天,就收到消息说刘原阳计划合军攻打江州。崔季明听闻南周境内言玉以雷霆手段镇压内境,她认为言玉也即将整合内部,对大邺发起自杀式反击。然而南周内部似乎开始封锁,传出来的消息越来越少,只听闻镇压之下的起义在南周境内闹的越来越大了。
因为他们一直不出击,崔季明才决定和刘原阳一起攻打江州,占据南周在长江边仅剩的最后一处据点。
崔季明一直有问殷胥,关于那些到达建康沿岸的跨海巨船,如今和建康战况如何。
殷胥却态度有些模糊,崔季明觉得明明殷胥和言玉根本就没有多交流过一句话,两个人似乎想到了一处,达成了某项可以欺瞒她的共识。
然而崔季明想要问什么,却是他基本瞒不住的。崔某人对付他的手段不断推陈出新,殷胥最后只能颇为模糊的说道:“一大部分船只去了广州。如今广州已经十分混乱,番人胡人屠杀本地居民和周边村落,想把那里改成自己的渡口,南周已经对广州鞭长莫及了,咱们也没法从陆路上去到那么南的位置,只能让船队带兵去镇压了。”
崔季明知道现在广州混乱,但在建康附近威慑建康难道不是更重要的事情么?
她摆出一张超凶的脸来,隔着薄衣快把殷胥掐到身上肿了,他吃痛,才只得道:“很简单,就跟叛军之地一样。你要我当时不可贸然出兵,因为内部骄兵太多,纷乱异常。如今也是这样。”
崔季明眉毛拧了拧,她觉得自己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觉得事情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再问,殷胥却用胳膊圈住她,不允她再问了:“我这个人自私,话说到这里就好了。你只要记得我一个人好就是了。”
崔季明:“你岂止自私,而且鸡贼。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起义军被收纳入朝廷后,你提拔的都是那些原先我手下过去当卧底的小将。以违反军规为名,陆陆续续给好几位南周出身的起义军将领贬了官职。”
殷胥拿她的手,用她的掌心揉了揉刚刚被她掐过的地方,漫不经心道:“他们真要是不犯大事儿我也不会随意贬官。一身陋习、治军能力又不足,而且对大邺也没什么归属感,少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我自然会留下,那些不过是匪首罢了。我既然要把他们吸纳进来,就要割掉烂肉再说。而且你手下的人又知道这机会是我给的,他们大多也懂你的作战方式,几乎都识些字,被你们军令磨得守规矩了,好管也有功劳,我当然该给他们好处。”
崔季明挑眉:“这是说我带出来的人好?”
殷胥让她掌心揉的犯困,似笑似的哼哼两声权当同意,慢声道:“你打仗能天南海北都不输,是有你随时改变的策略的,因地制宜这点很重要,你手底下的人都学得很好。就不说张富十几人,就是手底下小兵,或许也能像你阿公带出来不少徒弟那般……”
崔季明万没有想到殷胥会这样说。他不是个会总夸赞她的人,但这话说的实在是评价颇高了。
殷胥已经闭上眼睛,手搭在她散了些碎发毛茸茸的后颈上,轻声道:“回头用你那点半瓶逛荡的墨水写点兵书,咱们大邺……还没有什么通用的兵书,夏辰善北方骑兵战,刘原阳善阵法与水战,你什么都会点。”
这个什么都会点的崔季明前去江州一趟,动的兵力不算多。
如今大半个江南西道都已经在大邺手里,这些南下的大邺将士,因为南周的退缩,除了攻打江州以外也没什么太多要攻打的地方,于是基本也都享受一下南方潮湿温暖的冬天,高高兴兴和军中兄弟过了个年。
而建康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说是建康如今陷入了一片恐怖之中也不过分,言玉拒绝了和谈,虽然让朝堂上大部分的群臣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大邺到建康东侧海岸的船只陆陆续续离开,他们以为这场战争就要这样暂时结束了。然而这还没高兴起来,言玉就开始颁布一系列曾经被朝臣拒绝的条例,而且开始对反对他的人进行了肃清。
朝堂上开始了一场一个字儿说不对就被拉出去关押起来的恐怖,朝堂下更是听闻有人放火少了王家一处别院,王家几位家主也遭到了袭击。
这个时候,对世家出手,言玉这是疯了么?
再加上贸然出兵镇压,忽然说新年要提高赋税,别的皇帝过新年天下大赦,言玉就来了一拨天下大屠——本来朝堂上许多人都知道言玉几年前犯过癫狂症,极个别的时候犯起病来谁都不认识,就光喊着什么河水什么兖州,如今真是觉得他疯到了极限。
在江南一带起义军四起的时候,建康也终于有些人坐不住了。
再让言玉这样坐在皇位上,他这个疯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要让大家一起死不可!若是本来,几家都在,就算是言玉宫中中军数量不少,他们四家联手也能烧了这国宫杀了他——然而现在仅剩的就只有还没被动过的郑家和受了些影响的王家了。
再不出手,就是言玉弄死他们了。面上一句话没说,然而朝堂上的羽翼被肃清,朝堂下处处找证据针对,这是已经没得调和了。
郑湛偷偷带兵到建康郊外,买通守城和中军将领,趁着这年夜之时,打算与王家联合,一齐冲入国宫之中。成功则两家自保,势力存活;若不成也不过是早一步,步裴家黄家后尘。
言玉今年仍然在宫内独自过年。本来按照大邺惯例,是有皇上和群臣年夜饭的,但他不愿年后最后一天还看见群臣的脸,却说成体谅各家旁支多家人多,遣他们回去好好和家里吃一顿饭。这应该也是言玉难得的休假,正是郑湛下手的好时机。
郑湛这次更小心一些,他让家中嫡姓的要员先都去建康周边的州城躲避风头,留着那些庶子庶女和一些姬妾做出热闹的假象,还让一些宗族内的远亲过来串门,然后软禁在府内,让人以为郑家王家正在安心的过这个年。
郑宅毕竟大,到了夜色昏暗,门外已经开始贴红挂符,篝火燃烧了。宅内还像是什么事儿没有一般,要下人做了饭菜,要那些一旦失败率先会被皇帝屠杀的庶子庶女们都换上了新衣。郑家庶子庶女不少,因为这年头孩子多也看重母亲的出身,大家都不太在乎这些姬妾生的子女,他们也是难得穿上这样的绫罗绸缎,高兴的拿竹节往篝火里扔,随着乐奴奏出的器乐开始乱蹦乱跳。
风不太大,雪开始落下来,四处系着红绸,不同于孩子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人们多少还是知道点事儿的。宗亲们从各自软禁的屋里被带出来了,如今坐在摆满菜肴的桌前,没一个人有动筷子的想法。
郑湛坐在主座上,手指上扳指也换了个血红的鸡血石,端着犀角杯啜饮,开口道:“咱们郑家血脉相连,福祸相连。当年我在长安出了事儿,跑来建康的时候你们不说这话。到这几年手底下家大业大了,你们倒一个个知道到眼前来蹦跶了。既然福祸相连,你们就也不如好好在这儿祈福。”
他话音刚落,外头门被推开。不是风吹开那般猛地将门往里掀,而是很温和缓慢的被推开,露出外头轻轻飘雪的天空来,迈步进来的脚步也很轻,一身的教养都体现在了他缓缓推开门后,平日响个不停今日一声嘎吱都没有的门轴里。
来的人,是该坐在主座边上的人。唯一没走的嫡子,郑湛也给他留了个位置。
只是当郑翼一身白衣,头戴白色小冠立在门口轻轻一笑时,眼都眯起来的时候,郑湛忽然觉得背后汗毛都要从绸缎的里衣里扎出来了。
他其实还算是感谢郑翼的,虽然在他心里,这个曾经最有前途的嫡子,从成都回来之后成了他心里的头号“无能”之人。但毕竟靠近了言玉,为郑家得到了很多的好处的官职,他又甚是爱这个家,以这个家为荣,如今言玉别的三家都动过手了,只留了他们郑家,或许也是郑翼跟言玉交好,上达圣听的原因。
郑湛之前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对待郑翼态度也算不错。
如今却感觉心好像一下子掉进冰河里。
这一身白衣服太扎眼太过分了,以至于所有面上装作喜气洋洋的人,死死地盯着他,没一个人敢问,没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一个外头扔爆竹的小男孩儿跑过来。郑翼跟孩子们关系好,他们不太怕他,喊道:“十一哥,你怎么穿的跟我们不一样?”
郑翼低头,笑着摸了摸他脑袋:“我这是给自己——披麻戴孝呢。”
第318章 305。0305。#
郑湛变了脸色; 他不会蠢到还要再开口问,手已经抖了。半透的犀角杯滚在地毯上,一块儿深色的痕迹从杯口蔓延在地毯上。
他想过千千万万; 郑翼是真的不懂世事也罢,是有意装疯卖傻也罢; 他绝没想过这个从来都是积极的挤入郑家内圈; 满身对于政治充满热衷的郑翼,从不重视的幼子之一走到今天; 几乎成为了郑家对外的脸面——郑翼会想要毁了郑家。
郑湛或许还没能想明白; 自己的人已经在建康城外,中军已经买通了一部分,言玉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要怎么对付他们——这些他不甚清楚; 然而既然郑翼站在这里,很多结果都已经昭示。
郑湛道:“若真是如此,你何必进这个家。”
郑翼笑着走过来; 捡起了犀角杯,面上好似一幅胜利者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声音发颤:“我是来想想问,郑家到底手下有多少隐户、有多少土地……又有多少私兵!你是不是早早就没有想过南周能存在几年。既然如此,何必早早就要建立这个国家,何必又要走到今日——”
郑湛心道:果然是个孩子啊。
与上一代上两代不同,在世家私欲最大,实力联合的最后阶段长大的这些年轻人们,却显露出了他没有预料到的气质和想法。
说是稚嫩可笑也罢,说是……他们难以理解也罢。
从崔式那一代人开始就有这种征兆,好似曾经持续几百年的旧的观念,旧的社会价值,旧的追求目标被嗤之以鼻,新的官僚阶层,新的时代如车轮般碾来。两拨人谁看谁都觉得对方可恨可怜。
就这样,郑翼还是想问,他还是想要一个结果,想知道一些真相。
郑湛如何说,看到王家裴家的强大,生怕郑家死于政治决斗,死于资源争夺;水平竞争和生存竞争,身上给自己赋予的压力越多,越进行下去越容易蒙蔽了双眼模糊了手段。
他们这一代对于尊崇与特权不在,对于落魄和失败,有着至死的恐惧。
郑湛半晌道:“以前我还会说,你在我的位置上,也会做出我的选择。由你今天看得出来,或许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会像我。”
宗亲静悄悄的,外头还有几个迟迟爆开的爆竹在院内的篝火里发出几声闷响。
郑翼瞪大眼睛,他怕是人生头一回,听到郑湛对他这样的评价。这是毁是誉,是悔恨是欣赏?从他平静的口气里已经听不出来了。
外头的人似乎是等不到他下令了,郑翼似乎听见了外头郑家的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下人一阵尖叫惊呼,纷乱不堪的往内院跑,整齐的脚步声和铁甲撞击声传来。外头奔跑的孩子们已经被吓哭,地上的薄雪被他们的靴子踢散,急急忙忙的冲到主厅来想要说话。
郑湛忽然似垂死挣扎般,道:“南周已经要不行了,我们就算倒了,南周也时日不长了。后院有卷宗,上头有各地私兵的分布和村落的名字,你不要拿去给五少主,去拿给大邺皇帝。你是他的伴读,也不算是害过他,端王看起来冷情,却应该会记得和你的情谊。这是功劳,你不会出事的。”
郑翼抬起眼来,郑湛以为他会看到安心或感动的神情,然而没有,这个刚刚弱冠的家中十一子,满眼都是至深的绝望。
郑翼缓缓道:“你到最后,还是能保郑家一点就是保一点啊。看着崔家的命运,看着其他小世家在大邺还有活路,让我去跪到胥面前,在这么个大局已定的时间死乞白赖的求活路么?”
郑翼知道郑湛还想说什么‘这是为了你’,但他心里清楚。
郑湛要他找活路,不过是因为他是仅有的可能活下来的荥阳郑家的嫡子了。
郑翼道:“大母、兄妹应该两日前就被圣人手下的兵力拦截,遭遇‘匪徒’,当场屠杀。这是第三次郑家遭到屠杀,第一次在长安,第二次是旁支在郓州,第三次就是今天。这怪不了任何人,只是跟你有关系。可千万别说给自己多解释什么,这几百条宗亲的人命,你早就该背在身上。荥阳郑家,死在这一代,亡在你手里!”
他说罢朝前猛地跨了一步,郑湛以为他要拿出刀来,竟条件反射的往后靠了靠,郑湛过来,一把抓住他已经遍布老态的手,一把拔下那血红的家主扳指儿,往地上猛地一掷。他伸手抓住自己衣领将外头白色披衣脱下来,往郑湛身上一披,昂首大步朝后院走去。
郑湛坐在原地,披着那惨白的外衣,无意识的拽了拽衣领,郑翼刚刚走开,他就看到了门外寒光铁甲的将士齐齐走入了院内。
他们在城外预备的士兵应该也不会来了。
言玉不是会放过孩子的那种人。他因为知道幼年的仇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这些世家与他都浸透了血腥,就算南周佛教盛行,他也不在乎什么造孽不造孽。在正厅一片混乱中,带着脚镣的宗亲跑了没几步就被绊倒在地,横刀的寒光一次次划过灯烛的暖亮,外头响起了别人家的爆竹声。
一个年纪比郑湛还老上十几岁的宗亲在惨叫和推搡中被按倒在地,他眼前一阵微弱的反光,那颗血红的扳指儿就在他伸手能够到的不远处——作为远方旁亲,他是第一次这样的距离看见那郑家曾经至上权威的代表。
连周围的惨叫和刀剑声都退远,他如被夺魂摄魄般伸手抓向那颗深色地毯上滴血似的扳指。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个被抓住后领的女眷腿脚乱蹬,鞋底将它蹬开滚落到案几下头。这懊恼的老宗亲忽然感觉背后似乎寒风阵阵,他猛地回过头去,只来得及看到一把刀朝他披头而来,而刀光虚影处,远远坐着的郑湛胸口被刀面洞穿。
目光也在追随着那个咕噜咕噜滚远的扳指而逐渐黯淡。
与此同时,王家与郑家在建康外驻留的军队被大队朝廷军队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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