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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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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洋洋得意:“那我再教你一句,在把对手打的无法还手之前,先别吹逼。”
殷胥垂着头简直就像是痛得受不了一样,半天知不起身来。
崔季明心里一跳,嘴硬道:“这套路太假,我都玩过不知道多少年了,对我没用的。”
殷胥似乎费力的想抬手,却又实在抬不动,他连脊背都抖了起来。崔季明慌了起来,她可是前一阵子看柳娘给殷胥煮药,他个子虽比她高,可似乎全部的营养的用来长个,体质自然跟牛一般的崔季明没法比。
她有点后悔自己太当真,殷胥哪里是军中那些大老爷们啊。
崔季明终是愧疚,蹲下去道:“就说让你不要跟我学,我打人真的是没轻没重的啊——”
她还没说完,殷胥一抬胳膊狠狠锁住了她的脖颈,右手拇指顶在了她喉咙上,隐隐带上几分笑意:“套路总是很管用的。你不要以为总是能赢得过我。”
崔季明刚想开口说话,却看殷胥的目光望她颈上看来。
她心中一惊。
崔季明知道自己以后进军营免不了要跟士兵对战,她身为世家子,自然会特立独行一点,在一群光膀子练武的兵中衣冠整齐,也不过是会被人说一句“瞎矫情”。她也不怕军中的摔跤对打,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崔季明几乎把自己胸前的荷包蛋绑死了,真的就是顺着脖子摸到肚脐眼,未必能摸出什么起伏。
因此就算是殷胥来戳她肋下,崔季明也不会紧张,只是她没有喉结这一点,太过明显了。
虽可对外解释她天生喉结不明显,但殷胥跟她相处极多,他又心细如发,若再多几次这样的事情,他只要一联想,必定能猜出真相。
如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线,崔季明绝不可能让外人知道她女子身份,这是能让她一切努力都打入尘埃的把柄,没有人会交到别人手里。
她感受到殷胥的目光似乎有些探究的看向她脖颈时,直接反手抓住他手腕狠狠一拧,用力道殷胥整个人一哆嗦,甩手将他推了出去。
殷胥本还自觉有些心虚的近距离看她颈上流下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被这样推了出去。
他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手腕差点都被崔季明拧青了,有些回不过神来,对着大步朝空地外走去的崔季明道:“你……生气了?”
崔季明回头,面上没有神色:“没有。”
殷胥却确信道:“你就是生气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以为你不会上当的。”
崔季明没见过这样先去小心翼翼揣测别人心意,不管什么先道歉的人,她走过来,伸出手:“没什么,你想多啦。我只是没想到居然自己这么弱。起来吧。”
殷胥抬手抓住,她掌心里全是茧和汗,他小心攥紧她手指,刚要开口,便忽然听到了耐冬快步走来,他似心虚般的松开了她的手,转头道:“何事?”
耐冬权当没看见,道:“还请殿下快更衣,康将军请您去帐内。”
崔季明皱眉:“他为何要请你过去。”
殷胥道:“我与贺拔公商定,康将军拔营之时,我要一起前往。你也一起过来。”
崔季明惊道:“我听说他这几万人是要等待指令、突袭后方的!你想上战场?!刀剑无眼,你可别作这个死!”
第101章
殷胥点头:“早晚,我也要亲自去战场看看,不去亲自了解,我作为局外人永远都无法设身处地的去思考解决问题。”
崔季明哑口无言,殷胥转身往帐内去,换了身简单的骑装出来,耐冬收拾好东西,带人随行去。他出帐,却看着崔季明拎着牛角弓和几个箭袋回来,系在她自己马上,她回头看到殷胥的身影在不远处望她,笑出一口白牙道:“我都说了,我是护卫。就你这样的去战场,我难道不该做好一场恶战的准备?”
殷胥本想说要她保护好自己,不要离开他身边,最后却还是忍不住浮出几分笑意,道:“那便托付你了。”
在崔季明同殷胥等人,虽康迦卫的两万兵马穿过甘州,在要人命的烈日下,绕过前朝已成断壁的长城时,长安城内也被同一轮烈日灼烧的冒烟。
舒窈在屋里头,桌面上摊着几本簿子,她纤细的手指将算盘拨弄得飞快,天本就热,纵然是屋内有奴仆在冰盆边摇扇机,她也热的薄衫汗湿,皱着眉头有些心烦。
“这都是算得些什么!且不说建康的租佃合不上,就连老宅的库房怎么都差这么多帐!我管帐也算是有两年了,今年来了长安,不在眼皮子底下,一个个都疯了吧!等我这回回去了,看怎么收拾他们!”崔舒窈揉了揉眉心,将簿子甩出去骂道。
喜玉捡回来道:“娘子何必发这种脾气,下人们做事总是不行的。过几日不就归健康了,马上他们都要编户,到时候老宅的奴婢们该遣走的就全遣走,咱们雇有能的人回来。”
舒窈只知道在崔季明临走前,似乎与崔式谈起了她的事情,极为严肃的表示要舒窈归家去。舒窈也不明白为什么她阿姐忽然这么个态度,而阿耶居然也同意了,不但让她归建康老宅,还问她有没有似得哪位觉得还可以的五姓郎君。
崔舒窈可真是急的瞪眼了。她万没想到阿耶要把她这么着急忙慌的嫁出去,她可还想着说不嫁就不嫁呢!
幸而崔式并没有太催促提前订婚事的意思,舒窈连忙说要全权讨了崔家在建康的铺子和租田的账本去,说想回了建康有些事做。
崔舒窈心里头小算盘可打的乱响,万一她不想成婚的时候阿耶非要让她嫁人,她就带着未来可能日益充盈的小金库,去贿赂见钱眼开的崔季明,投奔她去给她管家。
舒窈想起了如今再无奴婢,看向喜玉问道:“到时候你也要离开崔家么?”
喜玉连忙摇了摇头:“我看着娘子长大的,要我走,我能去哪里!纵然不是奴婢身份,这年头到了长安,以我身份也嫁不了什么好出身的,有那给人家当牛做马的功夫,我还不如伺候你,得了月钱也不用去交给不知道哪儿来的男人,全都自个儿买衣裳首饰,打扮得漂亮才是。”
舒窈让她说法逗笑了:“你也真是想得开。不过也是,我总觉得说是要奴婢全转成民户,怕是没那么容易的事儿。就且说真的有这种近侍要走,不知道手里攥着各家多少事儿呢,哪能说放就放。指不定还有一些好吃懒做的隐在暗处的蛀虫,这会子要签契了,一个个都要拎出来看看,那些岂不是都要见光死。”
喜玉墨着墨道:“上头的人,哪会顾及到宅子里头的事儿,他们都是自有目的。就算是府宅内因为这事儿,死了点人,也不过是一句‘难免’。更何况,宅子里奴仆才多少人,各家庄上给种地的奴仆才是数不胜数……”
舒窈叹了一口气,刚要再摊开簿子,却看着一个丫鬟快步走进屋里来,跟长了蛀牙似的抽动着嘴角,无奈道:“五娘子,那人、那人又来了!”
舒窈瞪眼:“还来!都跟他说了几遍,哥生了时疾不可见人,都挪到别庄去了,他怎么还到这儿来!喜玉,你去带人将她赶出去。”
喜玉巍然不动,坚决不去找死:“那是睿王殿下,三郎都只是给他做伴读,我哪敢。更何况撒了几次泼了,睿王这人我招架不了。”
舒窈头疼,揉了揉刚梳顺的头发,都快想掀桌子了:“啊啊!哥为什么要跑,也就我哥能敢把他拎出去了!我这儿正烦着呢,非要来招惹我!我不治治他,这是要没完了是吧!”
她绕到屏风后换了齐整的裙衫,披纱就出门去,喜玉心惊肉跳的跟着她出去了,崔舒窈快走到前厅时,顿了顿脚步,面上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好似无骨般对喜玉道:“来扶着我。”
喜玉一看她家娘子换脸了,心里头七上八下,连忙搀着她出去。
还未走到前厅,就听见二房那管家的声音,好说歹劝的道:“殿下,虽屈尊您亲自来送帖,但也没有送了帖就要人当面答的理。这样,您把帖给我,我去给五娘送去。”
少年不屈不挠:“不成,你若是去送了,她不当回事儿,必定头也不抬了一口回绝。这可是今年最大的船游,我要亲自传达。快去请她出来呀,后头都有人等着呢,还要送下家去呢。”
崔舒窈从后头踱出来,身边跟着一圈丫鬟婆子,人未到先启唇:“本以为睿王殿下这是关心兄长的病势,却没想到是想在这个关头叫人出去玩乐啊。”
她施施然走入正厅,手里捏着一柄团扇,笑道:“亏得阿兄在病中仍时常惦记殿下,殿下却忙着参加游船,倒真是两重心境。”
她只扫了一眼修,那拿捏有度的微笑却僵在了嘴角。
……妈呀,二房前厅为什么要放一只孔雀精进来!
大邺流行西域传来的种种装束,女子赶时髦,男子自然也不落后。可她也是头一回见着一个皇子殿下穿着金闪闪的罩纱与正红暗纹的骑装的同时,头上还敢插着孔雀羽做的发冠,颈上有琉璃串珠……
这搭配简直瞎眼,如同村里的新郎官披着和尚的袈裟滚进了孔雀窝,崔舒窈都想拿团扇挡住这一眼耀眼的七彩光芒滚回院内。
她没少见崔季明穿的花枝招展、甚至骚浪无边,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一切看脸”。
修却毫无自知,他入了夏后出门玩乐的被晒黑了几层的脸上满是笑意,却也因舒窈刚刚话语中的讽刺辩解道:“我、我也是担心三郎啊。这都是给三郎的东西,托你交给三郎。不过、不过要是你有喜欢的东西,也可以拿走。”
舒窈:不、老娘不接受你这样的强撩。
头一天修带来的给崔季明的“慰问品”还有些珍稀药材与玉石佛珠,到了以后再来回回骚扰,送的全都是什么荷包、簪子、耳坠与手镯。
不好意思,她姐崔季明有颗纯爷们的内心,并不需要被这种东西慰问。
崔舒窈这次却不打算给他留面子,笑着拿起了一个瓷盒,拿出里头绣有粉樱的荷包,道:“长安各家娘子送给阿兄的荷包,都够他把二房的散银全装满带身上了。竟头一回知道,除了各家娘子,连殿下也喜欢给阿兄送荷包。”
修一下子被说破心意,他一时竟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应对,崔舒窈眯着眼看他,他连忙一把夺过:“我拿错了。”
崔舒窈看他满头大汗将那荷包塞回了袖中,挑挑眉道:“睿王殿下可收好了,不知从哪家娘子手里得的心意,万一弄丢了可不就说不清楚了。”
修抬头就要解释,崔舒窈却率先开口道:“今年游船的请柬?虽说要找个人缘好的传着往下送,但我记得去年还是郑家十一,怎么今年请动了睿王殿下了?”
修递过去,笑着挠了挠头道:“我怕请不动你。听闻你并不怎么参加长安的诗会。”
崔舒窈展开那洒金纸的请柬,她勾唇笑道:“崔家女中数我最无才,何必去出那个丑,不过这次……看在殿下单跑一趟的份上,我便去一次也罢。”
修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冠上几根孔雀毛一阵狂摇:“真的?!”
舒窈纤长的手指将请柬按在了桌上,回身便朝屋内走去,轻轻抛来了一句话:“话已带到,殿下请回吧。”
崔舒窈穿过长廊时,按了按眉心,待无人时,才对喜玉道:“一会儿给我揉一揉额头吧,唉……”
喜玉关心道:“娘子怎么了?”
崔舒窈痛苦的叹了一口气:“伤了眼。”
而另一边,二房的管家目送天真的睿王殿下三步一小跑的蹦蹦跳跳离开了,心中哀叹一声,赶紧叫人收了那桌案上一堆杂七杂八哄姑娘开心的小玩意儿。
“这要送到五娘子房里去么?”丫鬟问道。
那管家笑了:“五娘子缺这些东西么,她都烦成这样了还拿过去,你是想找罚么?这既然是送给三郎君的东西,便拿到三郎君院内,送给他的丫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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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突厥牙帐。
俱泰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帐中醒来,显然这些日子调查那双胞胎并隐藏自己的痕迹,已经使他身心疲惫。可他就如同在大兴宫的硬板床上时常梦到自己滚下楼梯般,再一次抽搐一下醒了过来。
耳边有马匹从帐间穿过的细微蹄声,有远处的突厥人在交谈的模糊嗓音,也有道路上火盆噼啪作响的声音,俱泰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心中的弦却不由的绷紧,直到他陡然听到床头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呼吸,一道风从眼前看不清的一团黑中直直朝他仅剩的左眼刺来!
俱泰不只是天命,亦或是他早已怕死到了极致。在那一瞬,他心里的弦崩然断裂,片刻猛然到拔高到极限的危机感几乎让他眼前一白,他条件反射的在皮被中一滚,朝床底下滚下去,紧接着便听到了刀刃划破皮被的声音。
那人似乎也是没想到俱泰会能躲开。这是第二次,俱泰因为杀手的轻视而捡回了命来,他抬手抓住床头的琉璃杯就往旁边摔去,借这个声音给杀手迷惑,他像只兔子一样窜向帐门口去!
他光着脚,穿着中衣踉踉跄跄,就要去掀开帐帘,却不料帐帘刚刚掀开一条缝,露出外头银河闪耀的天空,对方也找到了他真正的位置,整个人如黑暗中无形的鬼魅般极快的窜来,抬手便是一道月轮般的银光,朝俱泰刺去。
第102章
俱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勇气,他猛然抓住厚厚的皮质帐帘朝杀手的方向一甩,整个人团成球向外一滚。那杀手手中短刀轻而易举的划破了帐帘,手臂穿过豁口依然朝俱泰的方向刺来。只是那帐帘挡住了杀手的身体和视线,他的手刺来,堪堪停住在了俱泰鼻尖前,他几乎看见自己摒不住的鼻息,触碰到那可鉴的冰凉刀面上,留下一小片白雾。
他当即毫不犹豫发出一声如大白鹅被卸了翅膀似的惨叫,捂着根本没受伤的肩膀,踉踉跄跄朝外跑去。
俱泰知道如今突厥牙帐局势紧张,他便是想引来人,将杀手带到人前去!比悉齐至少还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在如今有他全权控制的突厥牙帐出现了这种事情,比悉齐最起码会先护住他一时!
俱泰更想知道这时候,阿继为何还没回来!
周围陡然变得静悄悄的,仿佛刚刚说话的突厥人也隐匿了声音,巡逻的马队也恰好走过了这一片区域,他光脚踩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茫然四顾,却只看到了不止一位的杀手从火盆投下的阴影中起身,十几位黑衣人笃定又悠闲的朝他走来,俱泰甚至以为这场景荒诞的像是他的一个噩梦。
他们究竟是真的脚步摇摆轻盈,还是在俱泰的恐慌中化身成了厉鬼,他早已分不清楚!
他支走陆行帮的人去做事,正是知道今日将有大事发生,卫兵也会不在,机不可失。却未想到对方也抓准了这个时机。周围应当宿有奴仆的小营帐全是一片静悄悄的漆黑,仿佛是其余人的身体早已流空了血液开始泛凉。俱泰明知道四周无人,却不断喊道:“在么?!有谁在!有杀手——这里有杀手!”
他在那长长一条广袤且耀眼的星河下,捡回了几分清醒与理智,他甚至觉得自己一开始就太小瞧了言玉的势力与眼线。俱泰一直以为贺逻鹘与言玉不合,言玉或许由于汉人身份,在突厥牙帐被挤压到了势力边缘。
但他以为,只是他以为而已。
他得到的关于言玉的消息太少了,仅凭着一些口耳相传的“昭王”的事迹,他如何能窥探的到这个人的全部面貌。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言玉来投靠贺逻鹘,而是言玉想要通过贺逻鹘,来给突厥钉入扎根的楔子,他对于突厥牙帐的掌控,不但超过俱泰的想象,更可能是贺逻鹘也没想到过的!
俱泰扯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链子,将那金珠子沿路抛下,一边疯狂的踉踉跄跄朝突厥牙帐最中心的位置跑去。
身后的黑衣人越来越近,他们步伐悄无声息,甚至让人感觉不到杀意,连每一次迈步都优雅的扭动着腰肢,俱泰几乎可以确定,这些杀手几乎都是女子。
俱泰心中一定,猛地转弯朝夷咄所在营帐的方向跑去!夷咄被软禁,他身为顺位继承人,纵然事出突然,但周围应仍有部分比悉齐的兵把守!
只是当他两脚底扎破,几乎将石子踩进肉里,冲到了夷咄帐前,却发现夷咄的主帐灯火通明,然而帐外却跟本没有护卫兵马——
他穿过多少营帐,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兵马,突厥大营这是空了么?!
身后追随而来的黑衣人显然看穿了俱泰的想法,发出了一声细微甚至可以说是矜持的笑声,俱泰后脊梁窜上一股恐惧的麻意,他在这快逼近的死亡面前,已经抛却了其他的顾虑,他想也未想,直接掀开夷咄的帐帘,闯入一片灯火通明。
几乎是掀开帐帘的同时,一股温暖的香料气息与娇软的淫言秽语扑面而来,俱泰躬下身子匍匐着滚到放着华服外衣的架子后,蜷着腿缩在后头,一边偏头去看帐中的大床,一边不断的去扫视那被风微微吹动的帐帘。
床上正是一场光着膀子酣畅淋漓的三人混战,俱泰不用看,单听那软腻腻的叫声也知道如今骑在上头的是那双胞胎。所谓冤家路窄,他昨日还在与阿继商议要想办法废了这双胞胎不可,今日就自己先保不住命闯入人家的被翻红浪现场。
他耳朵里塞着旁人的酣战,一边感慨着这歌喉单在床上使可惜了,一边心中那根弦仍在提醒他杀手似乎并未离开。
对方似乎在考虑是否要在这么个煞风景的时候闯入夷咄帐内。
俱泰小心翼翼的用他沾满灰尘的手,爬过夷咄帐内的地毯,他觉得还是靠近人多热闹的地方比较安全,幸而他身材不过一个七八岁孩子,还是营养不良的那种,夷咄又是个自己哼哧哼哧的动静比种猪还大的,他都挪到了离那床只有一个柜子之隔的位置,居然还没有被发现。
他似乎隐隐的听到了外头杀手环绕帐外的脚步声,总觉得这不是个办法。那双胞胎武艺高超,且不提为何比悉齐的兵不在帐外,若是他能抛出些给双胞胎的好处,能不能在这生死关头,暂时且达成联盟,让他们肯出手帮他一把。
这想法实在成功可能性太低,可俱泰比谁都想活,他脑子疯狂运转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事态却急转直下!
俱泰才刚刚听到夷咄在床上一声释放似的喟叹,这一声还未来得及叹完,他声音却戛然而止,发出了如颉利可汗临死前咯痰似的痛苦声音!
俱泰探出头去,只看到了考兰正微笑着赤着上身骑跨在夷咄身上,他手中一柄细长的剑,正直直刺下去,刺穿了夷咄的喉咙,将他死死钉在皮被上。
夷咄被钉在床上,双手双脚还在拼命的扑腾,他一只手在拼命顺着考兰细瘦的腰向上攀附,想要给他也留下点伤口,另一只手则费力的想抓住床头盛水的铜瓶。
那铜瓶被他扭曲抽搐的手拨在地上,发出一声钝响,清水撒了一地,俱泰大惊,连忙往柜子后缩了缩身子。考风仿佛看着考兰在做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般,从这张大床另一边,光裸着脊背爬起身来,懒懒的随便捡了件袍子,披在细窄柔韧的腰背上,坐在床边似乎想找鞋。
考兰也不耐烦了,他将那细剑再向下插一分,朝侧面划去,那细剑给喉管划开一道横着的豁口,血液几乎是如泉喷涌而出,无可避免的淋了考兰一身。
考兰也是一惊,咒骂道:“老不死的玩意儿,让你临死前爽一把都便宜了,血臭的能熏死老子!”
他拔剑朝后推了一步,考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着夷咄的外袍给考兰擦了擦脸:“你能不能别这么莽撞,这一身味儿我都不想跟你走在一起。”
却不料已经被插穿了喉管,血液不断流入肺中的夷咄,仍然在床上发了疯似的扑腾,脸色发紫青筋暴起,发出了一声声沙哑难听的尖叫,让俱泰忍不住想起了老家屠夫不讲究的杀猪。
夷咄浑身抽搐到关节都几乎被人拧反了般,他蹬着腿从床上滚下来,趴在地上,一手抓住自己的喉咙,一手抓着地毯还想向外爬去。他持续的惨叫着,满是血的面容恰好落在了俱泰面前。
考风随手拿起了床底下藏着的一把匕首,似乎不满夷咄发出的声音,道:“别叫了,比悉齐的兵是你刚刚支走的,虽然只让他们靠外一点,但可惜今天却不是个好日子。他们现在估摸着已经在前线,跟贺逻鹘的兵斗作一团呢。”
他赤脚走过去,袍子系的松垮,弯腰抓住了夷咄的头发,让他偏过头来,带着他那骄矜却又极度危险的笑容,将手中的匕首,送入了夷咄的眼窝。
夷咄发出了一声更尖锐的惨叫,几乎就在那一瞬,考风猛地抬头看见了柜子后躲藏的俱泰,俱泰刚想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夷咄的帐帘骤然被掀起,那十几个黑影般的杀手似乎也没有料到这种展开,冲进了帐内。
气氛一下子在这温暖的帐内僵住,连灯烛也不敢妄自跳动。
考兰愣了一下,看向那些女性杀手只蒙住半张脸的黑纱,灯光下依稀能看出她们面目的轮廓,他抬手拿起细剑护在身前,失声道:“居然是你们?!”
那些人率先将目光投向惨死的夷咄,俱泰直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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