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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宠妃(秋了)-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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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感叹:“妹妹说得极是,这人射箭的水平一流,可这眼神却是末流。”
  见婉晴竭力往上爬去,企图够上纸鸢,我吓得大叫:“婉晴,别动,实在拿不上就算,你要是摔下来,那才是得不偿失,不行就下来,听话。”
  这段时间以来,婉晴何时听过我的话,仍是不甘心一步步往上爬,我这心也随着她的举动爬到了嗓子眼。
  忽然我听到马蹄声由远至近,回头张望,但见一马一人正朝我们的方向飞驰而来,我赶紧喊道:“婉晴,别动,来人了,看见没?”
  “什么人?该不是以为自己射中大雁,跑来捡猎物的呆子吧?”婉晴语气中冒出气焰,见她情绪激动,我更加担心她。
  气归气,可婉晴偏偏不知自己的处境,还有些左顾右盼想要看清肇事者的样子,“婉晴,别动,你想吓死我呀!”
  话音未落,果不其然,婉晴脚一滑,整个身子就像刚才从天空栽下的纸鸢一般从树上往下落,同时还伴着衣裳被树枝挂破的“嘶啦”声。我大惊失色,但还是不知天高地厚慌乱地想冲过去接住她。
  “闪开,”说时迟那时快,来人把我推开,连人带马冲到树下。
  突然被推倒,手肘触地,屁股撞地,这人力气还真赞。虽是窘态倒地,但见他稳稳接住婉晴,我却又忍不住喝彩,真乃天降神马加神人,怎一个神字了得!
  婉晴与来人面对面一愣,异口同声,“是你!”
  随即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来人直接就把怀里的婉晴扔到地上,严厉责问:“大胆,谁让你们在此胡乱放纸鸢?”
  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唬得我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原来他知道那不是真的大雁,原来他知道那是纸鸢,原来他还见过婉晴。
  婉晴气急败坏爬起,左臂整个衣袖都被树枝挂破,可她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冲着马上的人吼叫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小小的侍卫,竟敢在此大呼小叫。我们放纸鸢碍你眼啦,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给我们射下,还不赶快下马请罪。”
  来人坐于马上纹丝不动,冷笑道:“小小宫女,竟敢如此猖狂,这是你们放纸鸢的地方吗?今日,领侍卫内大臣率领众内大臣以及所有侍卫在此,皇上亲自考较侍卫们的射箭水平。再者皇上有令,荣亲王治丧期间,不得娱乐游戏,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放纸鸢。何况,这纸鸢也不是我射下的,是皇上射的,派我过来把这不知死活的人逮回去听候发落。”
  “你说谁是宫女,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婉晴尖叫着看向自己,立刻傻眼,可不就是宫女吗?
  争吵不休的婉晴总算注意到这里还有第三者,那就是坐在地上看好戏的皇贵妃。
  婉晴立时换上一副夸张的神色,喊叫着朝我跑过来,“你死定了,看你干的好事。皇贵妃,你怎么了,你可不要有事,若是皇上知道你受了伤,把这人大卸八块都不足于泄愤。”
  来人迅速翻身下马,“倏”地冲到我跟前,当即单膝跪地行礼,“奴才该死,奴才御前侍卫达礼给皇贵妃请安,还望皇贵妃恕罪。”
  婉晴扶起我,装模作样为我拍拍身上的尘土,嘴角跑出得意的窃笑。
  “起来吧,若不是你,她差点就小命休矣,谢你还来不及,何罪之有。”
  达礼起身,眼神从下往上看向我时,定睛呆住,支支吾吾道:“你是那天的宫女?”
  “什么宫女,眼睛瞎了吗?这一身装束,除了皇贵妃,谁敢?”婉晴先声夺人,抢先压住对手。
  达礼迷茫的眼神让我心头一惊,那天的事情一定要掩住,怎么办?婉晴扶住我的手肘,一阵疼痛传来,心念一转,故意问她,“婉晴,手肘是不是伤着了,怪疼的。”
  见我眼色使过去,婉晴立刻会意,可就是行为鲁莽,完全不顾体统。只见婉晴二话不说直截了当撩起我的衣袖,露出我的手肘,皮肉确实有蹭破,但婉晴的惊呼就好像我的胳膊已经断了。
  “怎么办,皇贵妃的手肘血肉模糊,太医呢,快传太医,达礼,这下子你完蛋了!”
  达礼顿时惊慌失措跪倒在地,“皇贵妃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确实是救人心切,皇贵妃恕罪。”
  我打开婉晴的手,赶快放下衣袖盖住伤口,“伤口确实很疼,但也不至于血肉模糊,犯不上让你赔命。只是那日我身着宫女衣装乃是奉皇上之命行事,那可是私密之事,你可不能声张,否则皇上只会大发雷霆,那才会要了你的命。”
  可不是,即便我是皇贵妃,我也要不了你的命,可若是皇上,你定然是怕的。达礼果真信誓旦旦绝不会吐露半字,一再谢我宽恕他方才的无礼、莽撞。
作者有话要说:  

☆、纸鸢挟罪

  高手就是高手,眼见达礼轻而易举从树上拿下纸鸢,我与婉晴眼神交会,赞叹流转。
  “皇贵妃,请随奴才回去复命,皇上命奴才把放纸鸢的人带过去。既是皇贵妃,皇上定然不会计较,只是恳请皇贵妃亲自前往,奴才也算有个交待。”
  婉晴撇撇嘴,不乐意地解释:“皇上错怪我们了,我们也不是只为图乐子,放飞纸鸢也是放飞心中思念,寄托哀思而已。”
  确实如此,连我都禁不住感叹道:“是呀,飞到天上的人于我们这世间的人来说就是遥不可及,可这翱翔天空的纸鸢却能触手可及,真让人羡慕。”
  “皇贵妃,”只听达礼和气地宽慰:“皇上疼爱荣亲王,皇贵妃是荣亲王的额娘,等会儿只要如实禀报皇贵妃此番思念爱子之心,皇上定然不会责备。”
  还真是个机灵的侍卫,脑筋转地挺快的,我只是淡淡笑着没应声,婉晴倒是很同意,不住点头。
  三人一同往达礼方才过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我突然意识到婉晴不能去。她这一身宫女装束,再加上那破烂的衣袖,躲都来不及,还敢往枪口上撞。
  我停下脚步,凑到婉晴耳边:“回行宫去,皇上看到你这样,你要怎么解释?”
  这一提醒,婉晴才惊觉自己的身份,顿时慌慌张张转身,匆忙朝我们居住的行宫方向奔去。
  达礼见状,朝她大喊:“你怎么就这么跑了,半点规矩也没有。”
  冒冒失失的婉晴,难怪达礼吼她,像她这样丝毫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宫女整个紫禁城找不出第二个,好歹我也是皇贵妃,向我行礼、告退最基本的礼节都不顾转身就拔腿落跑。
  达礼把纸鸢及罪魁祸首带到皇上跟前,皇上身后随侍太监、领侍卫内大臣、内大臣、侍卫、护军各站其位。我一步一步出现在皇上眼中,一点一点引出他的意外,一缕一缕扯出他的为难,迅疾扫过我能捕捉到的人,有人惊讶,有人严肃,有人冷笑,有人等着看好戏。
  皇上的御前侍卫皆来自上三旗英勇善战的名门之后,无论等级、待遇都得到格外优待。今日大家齐聚于此,恭候皇上考较,确实是一次声势浩大的重要活动。若是普通场合,我便是上前徐徐行礼,皇上装模作样数落两句也就罢了,可刚才达礼飞马而来的理由明明是荣亲王治丧期间,不得娱乐游戏,皇上亲自射下纸鸢,并放话出来要严惩。
  粥厂我与岳乐的对话一直铭记在心,在皇儿的事情上,王公贵族们对皇上的行为本就牢骚满腹。现如今,皇儿已然下葬,皇上却因为一个纸鸢在大家面前大动干戈,显然另有隐情。
  我与皇上的距离在缩短,短到我必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眼中的为难在扩大,甚至转化成懊悔,不忍和难堪让他拧紧双眉。如果可以,我想我们都希望我们之间横出一条不可跨越的大河,让我此刻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他跟前。
  皇上跟前站定,达礼把手中插着箭的大雁交到皇上手中,皇上捏紧大雁,威严地责问我:“皇贵妃,是你在玩纸鸢?”
  神色故作不惊,我双膝落地跪好,深深叩首,跪直回话:“回皇上,是妾妃在放飞纸鸢。承蒙皇太后厚爱,特准妾妃前来南苑休养,今日见秋高气爽,便在户外放飞大雁。”
  抬头望向皇上,愈发绞紧的眉尖下眼中的复杂情怀翻转难休,当即我便坚定地继续心中盘算好的话,“方才达礼已经告知妾妃皇上射下纸鸢的用意,妾妃久居深宫,愚昧无知,未能体察皇上用心。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是违抗君令,就该一视同仁。”
  说罢,我便取下头上嵌有东珠的簪子,这怕是全身上下最能代表皇贵妃身份的贵重器物,双手高高托起,“皇上,妾妃身为皇贵妃,享受殊荣却未能与皇上同苦,妾妃知错,现呈上皇贵妃东珠簪子,恳请皇上降罪,废去妾妃皇贵妃称号,以正国法。”
  身子低低俯下,托举簪子的双手郑重高举,听候发落。四下陷入死寂,有风,时而轻轻拂面,时而重重敲击,它在嘲弄人世间这纷繁复杂的心。
  达礼首先单膝跪地,恭敬请求:“皇上请息怒。奴才听人说,放飞纸鸢如同放飞心中牵挂,皇贵妃是荣亲王的额娘,以此寄托思念,缅怀亲王,人之常情。虽贵为皇贵妃,可同样也是人母,此等情怀与任何母亲没有差异,请皇上体谅,宽恕皇贵妃。”
  达礼出乎意料的举动、言辞不仅给皇上引来一泉活水,同时水上还飘来一叶轻舟,搭上此舟,我的语气愈发坚决:“皇上厚爱荣亲王,妾妃身为生母,同时也是皇贵妃,就更要严于律己,请皇上严惩!”
  小碌子跪地为我求情,领侍卫内大臣跪下,然后内大臣们跪下,最后在场其余人一并跪下。一叶轻舟装满皇上的尊严,稳稳当当送到他跟前,他不再骑虎难下,转为顺水推舟,于是声色冷冽训示于我。
  “皇贵妃,既然你诚心认罪,大家也都为你求情,朕便饶了你。你记住,朕可是念着在场诸位的宽厚才宽恕你,日后务必谨慎行事,朕罚你免领三个月的月俸以作警示,起身下去吧!”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风该走了,看过好戏该散场了。
  皇上唤起各位,最后才让小碌子扶起我,“皇贵妃,回你自己的行宫去,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回去好好思过。小碌子,送皇贵妃回去。”
  拜谢皇上,恩谢在场各位,在小碌子搀扶下我缓缓离开。皇上的手一直紧紧捏着纸鸢,那支箭还是若无其事地插在上面,它兴许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离弦又岂止是射中大雁而已。
  “碌公公,今日的场面可真是宏大,本宫心里直发颤。”婉转地向小碌子探询原委。
  “可不是,皇上今日召集所有侍卫在此,严格考较各位的弓箭水平,优胜者皇上有赏。”
  “最近有人因为荣亲王的事情受罚了吗?”索性一问到底,小碌子应该不会拒绝我。
  “皇贵妃有所不知,今日之事错不在皇贵妃,不过是纸鸢,何至于让皇上大发雷霆。主要还是前些日子差往江南的两名侍卫沿途逼索贿赂,且明知荣亲王之丧还违制宴乐。法司会堪,得实拟立绞,皇上念二人侍卫有年,免死,革职,鞭一百,籍其家。”
  侍卫可是皇上跟前的人,皇上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住,何谈满朝文武,何谈天下百姓,难怪他气急败坏,今日若是别人岂不成了他杀鸡骇猴的小鸡?
  皇上身边的人,我这才发现小碌子的存在有些意味深长,“碌公公,怎么不见吴公公?”
  “皇贵妃,吴公公向皇上请旨亲往江南湖州报恩寺召名僧玉林通琇来京面圣。”
  刚才皇上、各位大臣跟前我面不改色,可现在吴良辅的消息却是瞬间让我的眉头重重纠结,“皇上为何一定要见玉林通琇?”
  小碌子见我脸色变化,意外之后顿时涌出投其所好的兴头,“唉,主子呀,谁能比得过吴公公的心思呀!上月吏部等衙门会议处分建造乾清宫疎忽怠玩各官,宫中负责的內监也一并受罚,吴公公曾是总管,难辞其咎,虽皇上一再宽免,但终是让皇上寒心不已。”
  我没有停下脚步,脸色愈发凝重。
  “本想着皇上喜爱吴公公,内监总管终究还会是吴公公,谁知乾清宫一事,又惹来皇上不悦,有些日子都不愿让吴公公伺候在旁。谁知那日,吴公公上前请旨恩准其亲去江南请来高僧,皇上立时龙颜大喜,即刻就准了。”
  我去往行宫的脚步越来越快,小碌子已经不好说话,大口喘气紧跟。我突然觉得重重迷雾涌来,我要快些走开,吴良辅的有心奉承、皇上的无心沉迷怎么就那么难舍难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芬芳迷醉

  “姐姐,今晚我要和你睡。”婉晴大咧咧毫无顾忌在我床上翻来滚去。
  自从出紫禁城那天起,婉晴的表现就一个字,“疯”!她就好似热带海面酝酿已久的风暴形成,肆无忌惮风卷残云,不加节制随意放纵。然而,再猛烈的风暴也不可能一直任性,也会烟消云散,最终归于风平浪静。
  见我不出声,她坐起,瞪圆双眼,“皇上不是传话过来了吗?今晚赐宴款待众侍卫,不过来,姐姐就算把我赶出去,也是独守空房,收下我吧,我来陪姐姐。”
  这几天婉晴一句句的“姐姐”总会喊得我产生错觉,仿佛我这个姐姐只是她单纯的姐姐,并不包括后宫里那种姐姐妹妹的含义。
  “姐姐”,婉晴大叫一声,本就盯着她的我总算游魂归位,“姐姐,你在听我说话吗?不管,我要和姐姐一起睡。以前,我到府上玩,不想回家时,不也和姐姐一起睡吗?不知为何,突然特别怀念那些日子,今晚我就赖在这,不走啦!”
  话说着,这衣服就开始脱起来。我的天,这丫头想冲我侍寝的欲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烈,“着什么急,谁说我不愿意,有你为我暖被窝,我还偷笑呢?我这叫绿荞准备热水,洗洗再睡,脏兮兮的我可不要你睡我床。”
  姐妹俩躺在床上,绿荞熄了烛火退出,婉晴凑到我发上深深吸气,“这芬芳幽兰的香泽就是醉人,姐姐,你真迷人!”
  我推开她,“少来,菱香不也给你抹了,闻你自己,迷你自己去。”
  “姐姐有这些好东西也不告诉我,等回了宫,我便是翻遍整个承乾宫全部搜罗走。”说着她贴紧过来,这黏糕黏得我真是受不了,以前也不见她这么撒娇,她这是怎么了。
  “姐姐,就这样一直呆在南苑该有多好,我们只做自家姐妹,你做你的皇贵妃,我就做你的小宫女,多好!”
  叹往事,空凄切。思不断,肠千结。
  这次换作我亲昵地搂住她,她发丝上淡淡的暗香缕缕清菲撩动,“姐姐也想只做自家姐妹,真好!”
  “哎呀,”婉晴一下子坐起来,“糟了,我在这过夜也没告诉芸朵一声,我还下令让她给我把树枝挂破的宫女服补好,明日我还要穿呢?那小丫头心眼实在,没准儿熬一夜给我补着,说不准还会一直等着我回去呢?”
  狠狠掐她一把,疯丫头就是疯丫头,我赶紧起身,“你先睡着,我去看看芸朵,好不容易得了个好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从前桃枝竟给你出馊主意,你反倒听话着呢,如今换了个乖孩子,你却又随意折腾起来。”
  “好,好,桃枝与我都是坏丫头,姐姐去吧,好好疼我的芸朵去吧!”见她蒙上被子发牢骚,重重赏给她屁股一记金刚掌,听得她惨叫一声,我这才满意地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去往婉晴居住的侧院。
  本想劝芸朵先睡,可她真是听话,非要补好衣服才睡,不得已我坐下来陪着她。她倒也厉害,针脚利索,没用多少功夫,这衣裳已是完好如初。见她把婉晴的宫女服叠整好放于床上,催她赶快休息,我才站起身回屋。
  途经绿荞、菱香的房间,见灯火亮起,不禁奇怪,方才注意到她们已经睡下,怎么又起身了。走过去,敲敲门,菱香开门,见我,忙迎我进去。
  绿荞正脱衣准备就寝,我才落座打算问个明白,却不料菱香突然仿佛被雷击一般,愣头愣脑发问:“主子怎么跑这儿来啦?”
  “不是你开门让我进来的吗?菱香,你迷糊了吧?”真是奇怪,给我开门时不是还挺自然的吗?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绿荞、菱香,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淡定自若的表情,简直就是如临大敌,绿荞惊恐不安地问我:“主子在这儿,那屋里睡在皇上身边的,莫不是婉主子?”
  “皇上?”这次该轮到我被电击,我“倏”地站起,这种时候,任谁也休想再镇定自如。
  也就是我与芸朵闲聊的时间,说好不过来的皇上竟突如其来降临行宫。来就来,还喝了个酩酊大醉,眼都睁不开还嚷嚷着要来看皇贵妃。
  绿荞与菱香自然知道婉晴今晚与我同睡,菱香在正厅招呼着皇上,绿荞跑到寝屋打算叫醒我们。绿荞掀开帐幔放眼探去,只见床上里侧就躺着一人,显然已经睡着,没有任何声响。绿荞松了口气,理所当然认为婉晴已经回屋,躺在床上的自然是我。
  绿荞回禀皇上,皇贵妃已经睡着,需不需要掌灯叫醒皇贵妃。皇上摇头晃脑表示不用,只吩咐为他更衣,扶他上床睡下便是。
  “主子,该怎么办,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皇上知道,您和婉主子,还有绿荞和奴婢都是罪责难逃。”
  菱香这一句欺君之罪吓得绿荞腿都软了,瘫跪在地上,“都怪奴婢,也没看个明白,早知道就该掌灯,瞧个仔细。”
  我颓然坐回凳子,“不打紧,婉晴也是他的女人,谁陪不是陪,为何非是我?”话是这样说,可我心里实在没底。
  “主子不能这么说,皇上嚷嚷着要见的是您,那是您的寝殿,那是您的床呀!”菱香的提醒句句在理。
  我站起身,魂不守舍往外走去,菱香扶住我,“主子要去哪儿?是不是偷偷回屋趁黑换回婉主子?”
  换回婉晴?似乎这样做才合理,可一刹那我却又感概万千。方才我们姐妹还相拥着回忆过往,叹息同族姐妹的情谊,转眼间,皇上一躺到那床上,岂不是又不容辩解地提示我,我们如今确切的身份就是睡在他身边的姐妹。
  闷闷不乐,口中却又不以为然,“想来也没什么,黑灯瞎火,谁是谁,皇上也不见得分得清,更何况喝了个醉醺醺,好好睡下也就是了。”
  然而屋里躺着皇上,婉晴相陪,我该去哪里歇息?“我出去走走,容我想想,你们先睡,没关系,天塌下来,我自会承担!”
  我把菱香、绿荞关回屋里,不许跟着我。漫不经心?惘然若失?说不清楚。事情的突如其来,我需要静一静。
  皇上过来,随行的侍卫也跟来,行宫的戒备加强,我只得从下人们进出的小门闪身出去。也不知是怎么了,莫非行宫的人增多,空气也变得稀薄,呼吸起来怎么有些费劲。
  南苑泉源密布,潺潺溪水长流,汩汩泉水叮咚,泉河之上建有大小桥梁无数座。漫无目的行走,踏至离行宫最近的一座拱桥,缓步行至桥中间,低头看向泉流,淙淙流水,川流不息。
  落入水中的月亮蒙着面纱,随着水流轻轻晃动,我伸出手作势向手中捞去,捞起,抬起,举起,送回夜空,但见夜幕天空中悬着一轮薄月,我的救月行动大功告成。
  释然轻笑,我走过拱桥,步向偎依在溪边的水云亭。
  水云亭四角皆建有镂空挡板,从我决定进到亭子的那一刻起,我看不出亭子里有任何不妥。直到我步步移近亭中,挡板暗处的人踱步而出站于亭中央,我才惊觉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待看清来人后,我却又停住脚步,我想留下来。
  粥厂那天见他,今晚再次见他,我只能说他的每一次出现都是神兵天降、神出鬼没。
  “王爷怎么会在这儿?”我也没心思行礼讲规矩,不绕弯子,单刀直入。
  “看清桥上之人是你,本王就在琢磨,我是该冲过去把你拎过来?还是让你自怜自叹完,独自返身而回?”他岂止没规矩,而且还答非所问。
  相视一笑,我们并肩而立,他仰望灰月,我则俯视流水。
  岳乐今日本就随皇上同来,从皇上射下纸鸢,我被达礼请到皇上跟前,他一直都在,可我居然从头到尾不曾看见他。按理说,以他的身份,他本该站在皇上身边,可当他远远见我走来,便悄无声息退到了最边远的角落,皇上没有察觉,而我更是毫不知晓。
  酒过三巡,皇上起身叫来小碌子,说是要去看望皇贵妃,本想劝他就近在自己行宫歇息,可他执意前往。不得已,岳乐亲自陪同送他过来,见他进去行宫这才随意信步走到这里。
  作为信息交换,我简言之坦率告诉他,阴差阳错陪在皇上身边的是婉晴,而我无处可去只得在外游荡,同时顺便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掩饰过错。
  “胡闹,你们姐妹俩怎能如此儿戏,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皇上?”岳乐的训斥声中并非只有怒气,仿佛还参杂着一丝难抑的发笑。
  我抬头斜睨过去,真佩服他,嘴里喷出的是指责,嘴角挂着的却是戏谑的笑。真好,能遇见他,我确实想找个人说说话。
  “并非我们存心,只能说是一差二错,反正都是他的妃子,再者喝醉倒头就睡,何必在乎谁睡在身边。”
  “你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听听你这毫不关己的口气。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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