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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文盲女配逆袭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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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秉文一愣,皱眉道:“别犯傻!这是什么时候了!”
然而小婵却魔怔了一般非要听他说个答案,敌机盘旋的巨大气流还在头顶处徘徊,迟秉文只得正颜厉色的道:“我从前的确是喜欢过你的,你年轻聪明,没理由不喜欢——可我现在有了我想爱的人,她叫周瘦鹃,你明不明白?”
小婵愣了愣,身子随即撑不住似的晃了两晃,她忽然咧开了嘴微微笑道:“好……好……”
她犯了浑,不愿意走了,她直嚷着要死。
迟秉文的背上被先前落下的木料砸到了,微微地透过衣衫渗出血迹来,常穿的西装亦烫坏了一个黑漆漆的窟窿。
时间被一分一秒的耽误,轰炸还在继续。外头接应的师生都在朝他们呼喊,要他们赶快出来,火舌已一舐一舐地从后头的房间里探出了头。
迟秉文随即愠怒起来,眼看着冯小婵就要摇摇摆摆的走进火光里了,火焰在她脚边一窜而起,他终于还是一把拉住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在他怀里不住的挣扎着,他只能用上更大的力气去抱住她。
房梁烧的正旺。
他的左肩一下子被燃的红通通又灿黄激烈的一长段木头击中了,随即便是“嘶——”的一声皮肉焦灼的血腥气,混着炭香。迟秉文重重的闷哼了一声,紧锁住眉头,仍旧一步步的将她送到了校舍外头。
等到接替的师生们一拥而上的围过来了,他才安心了似的容许自己倒下来,这是玉山颓。
好在大部分的校舍还算坚固,他们举全校之力,终于在半个月内将校舍又勉强的修整了一番。尽管到处还是经历过一场浩劫的迹象。实在是因为死的死、伤的伤,他们为了不让伤员们在路途中再受颠簸,只得提心吊胆的仍旧呆在这里。
大学内迁,有“保全国家元气”之目的。一是学生、学者,二是书籍资料。
幸亏早有预见,联大的校长早就让教授们把重要的书籍资料转移到了大渡河对岸的乌尤寺里。
其中一部就是《四库全书》。《四库全书》共有七部,三部于清末已毁,早年间日本侵华又损失两部,剩下两部,一部不知所踪,一部存于联合大学的校图书馆中,此次联大迁移,亦将这一部足有一百四十箱之多的《四库全书》一路转移过来。
迟秉文因为左肩上的伤口足足卧床了半个月。这期间冯小婵却整日整日的跑到附近的茶馆里去消闲,也不念书,只顾一个人闷闷的喝茶看山景。
后来的几日,倒总有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每日穿着一身干净的长袍,像是旧式学儒似的,坐到她这一边同她搭话,又请她喝茶,渐渐地熟络了起来。一半是因为和迟秉文存心置气,一半也是因为这男人本身的一种儒雅的气质,冯小婵竟像是当初痴恋迟秉文似的,又痴恋上了这个男人。男人也同她表白——说他真是爱死了她身上的这一种清高的学生气。
既无家累,又两情相悦,男人又好像是本地的一个继承了家业的富家公子,这两人很快的便有了鱼水之欢。
等到迟秉文的伤势渐好,终于能使上一点儿劲儿的时候,离上次的那场轰炸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日,小婵匆匆的趁夜离开了校舍,她知道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赤脚医生。她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似乎又不是病,她不能够找随行的校医诊断,她心里隐隐的有一种感觉,似乎非得偷偷摸摸的才好。
赤脚医生替她搭了脉,说了些什么,她却不信似的,非求着这老人家再给她号一号。
她是怀孕了,铁打的事实。月信迟了许多的日子,她一早便有所怀疑。
她又拖着疲累的身子返回了校舍,正好碰见迎面走过来的陈伯玉同迟秉文,她抬起眼睛看了秉文一眼,眸子里闪烁了一下,便即刻低下头来,仿佛没看见他们似的径自走开了。
陈伯玉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碰了碰迟秉文的胳膊道:“怎么了她?你又跟她闹别扭了?”
迟秉文一顿,淡淡地道:“我能同她闹什么别扭。”
这几个月来,除了最初的一段时间还能够同远在千里外的家人通通信,后来竟越发艰难,现在竟是把所有的出路都切断。
他们两个人绕着校舍转了几圈,终于还是耐不住西北的料峭春风,重新躲回了学校分配下来的房间里。
两个人同住一间小小的屋子。
陈伯玉盯着桌上的一封书信不语。他在黑暗中擦亮一根洋火,点上香烟抽着。
迟秉文倚在墙上道:“也给我一支。”
陈伯玉便把一盒香烟一盒洋火扔了过去。
迟秉文吞吐了一口,把头轻轻地抵在墙上道:“我今天太累了,简直睡不着。”
陈伯玉听了,半晌不语,忽然又道:“真不知宝络在那边怎么样了——”
迟秉文吐出一口烟圈儿,没接话。
“她还是呆在那边好——总比咱们这儿好。”
迟秉文看了他一眼,忽然半开玩笑似的道:“你真喜欢宝络?”
“真喜欢。”
“那等咱们什么时候回去了,你就趁早娶了她吧。”
“真的?你不反对?”
“前提是咱们能回去——上一次轰炸就够呛,只要咱们能平安回去,就让你娶她。”
耳边又是敌机的轰鸣声。
仿佛是看了一场电影。轰炸两个字才从口里轻轻地说出来,下一个镜头便切换到了炮火连天的场景。
不是校舍被轰炸,是乌尤寺。他们从窗户里头遥遥的便看见乌尤寺那边的滚滚浓烟。一片哀嚎四起。
联大的许多学生都跑去乌尤寺里学习。因为乌尤寺里有长明的烛光,又清静。
陈伯玉一惊,忙奔出去,联大的其他师生们亦匆匆忙忙的从寝室里跑出来,大家都要赶到乌尤寺里去救灾。
然而大渡河此时波涛汹涌,正是春汛期,摆渡人又歇了回家去了,夜晚看不清水况,容易发生危险。况且山上情势危急,总不能让众人都白白去送死。
陈伯玉却抢先登了船,迟秉文是紧跟其后。其他的师生们只得站在河岸边焦急的望着他们两人。
一个炮弹就炸在水面上,霎时激起千层浪。秉文以身护住陈伯玉,身上的旧伤重又崩裂开,渡船掀翻了。
他因为伤重,显然无力爬上岸来,陈伯玉水性好,体力又强,眼看着一个**又要落下来了,迟秉文立马催着伯玉先去乌尤寺救人还有藏书,他叫伯玉不用管他,他是无关紧要的,渡船还在,他抓紧了不放手,总能渡到对岸去。
那么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据说第二日由联大的自发组成的一只搜救队,在对岸的浅滩上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迟秉文。
乌尤寺在那一晚上轰然倒塌——埋葬了多少的生命。
都是废墟,一应的废墟。死者不计其数,多是寺庙里的僧人,金身的佛像倒下来,许多已经残缺不全。
横陈的尸体——甚至于不能够被叫做尸体,那完全是面目全非的,七零八落的黑的炭架子,连血迹也是干涸了的泛着黑色。
叫人以为来到了古日本的罗生门。
群鸦在山顶徘徊嘶叫,这是人间炼狱。
中文书四万多册,西文书一万多册,中文杂志五千多册,西文杂志两万多册,合计八万多册。又有中文报纸二十六种,西文报纸三种,中文杂志一百四十四种,西文杂志一百二十八种。以及《四库全书》——统统毁于一旦。
因为是这样的一个废墟的世界,一切都形迹难觅,联大的师生们只得在乌尤寺的旧址上竖起一座长碑,以表纪念——纪念这一桩人间的惨剧。
“你们学校是从哪里来的?”
“唔……华东。”
“真远。”
“是啊。”
“就只有教授和学生转移过来么?那你们学校的那些书籍和各种的仪器,还留在原来那地方么?不怕日本人抢?”
“自然不,就是怕他们抢——那些东西我们都带着一起走的。”
“哦?都堆在你们校舍里?”
“怎么会!否则前些天的那场轰炸,岂不是都烧完啦?”
“哦?可这方圆百里之内,也没有什么可以藏书的地方,总不至于凭空不见了吧?”
“哎呀,要不说你傻呢?我听班上的同学说,重要一些的资料,都转移到河对岸的那间寺庙里了。不过我也不晓得真假——”
冯小婵看着迟秉文紧闭着双眼的毫无血色的面颊,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不由得面上一片骇然。
她是全盘托出——她怎么能这样轻信他!
第61章 无福
迟秉文依旧昏迷不醒,小婵木愣愣的替他擦拭了仍旧渗着血的旧伤,又简单的重新包扎过,才两眼无神的在床沿上坐下。
谁知这一晚上,她的那位王先生却找上了门,她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然而不行——他是她孩子的父亲。
她被他带到一个黑漆漆的小树林里,草木掩映,只能见到两个被灌木丛戳刺的支离破碎的影子,衣裳也在风中瑟瑟发抖。
她表情激烈的瞪视着他,“我怀孕了!”
王先生一愣。
她同他推推搡搡,“你要我怎么办?我怀孕了——我还怎么活?!”
他似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不能娶你的——”
她冷哼了一声,“呵,我全知道了——你赖得了么?”
他怔了一怔,随即把她上下打量了两眼,又笑道:“正因为此——我才不能娶你。我是爱你的,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只因为我身份特殊,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够——不能够娶你。”
“我信你的鬼话?”冯小婵毫不客气的朝他啐了一口。
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然而慢慢地又平复下来,他拉着她的胳膊,纠缠着道:“我要是不爱你,能让你怀了我的孩子?多少女人——多少女人想怀我的孩子,你不知道?”
女人最怕这样——一个男人,哪怕是再衣冠禽兽的一个男人,只要告诉这个女人,她是他的唯一,她是他心里最无可取代的那一位,十有八九,这女人一定就要陷落了——陷落在那一份唯一里,不问真假。
冯小婵到底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你——你今天晚上回去——”他同她在风中喁喁地说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小婵也终于怀着一种愤恨的情感,哀怨的同意了。
他吻上她的颈项、锁骨,他的手与唇,滚烫的流连在她温软的女体之上,他同她在树林里交合,一片沙沙的枝叶摇动。
他最后拍拍她的肩,“你不是一直想嫁给他?正好。”
小婵猛的一回头,劈脸给了他一个巴掌,“滚!”
那男人也不恼,把头上的一顶黑礼帽扶了扶正,便径自轻笑着离开了。
迟秉文终于悠悠的醒转,冯小婵自然也适时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她撒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娇,随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呆在了原处,她的身上寸缕未着,甚至还有明显的一片恩爱过后的痕迹。
好半晌,她终于掩面倒在枕头上,暗暗啜泣了起来。
迟秉文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他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她哭了好半晌,才终于咬着唇断断续续的道:“先生,乌尤寺遭了空袭……您负了伤,同学们把您救回来的时候,您就一直昏迷不醒了……”
她哭的卖力,使人不能不动容,“昨晚上您终于醒过来,嚷着要酒喝……后来喝的醉了,又一直叫着少奶奶的名字,我替您换纱布……您就……你就把我认成了她……”
迟秉文半晌没有说话,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封闭里,他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一句:“伯玉呢?”
冯小婵倒被他这样的一种神情给弄得有些害怕,“您……您忘了?昨晚上您喝酒,就是为了……为了他呀。”
他盯住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伯玉到底怎么了?”
她一时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死了。”
那一座长碑上面刻了字,不管是遇难的僧人,还是学生,甚至陈伯玉——都历历在册。
迟秉文把手从冰凉的石碑上一一的摸了过去,在刻着陈伯玉这三个字的凹槽里停留最久。
他忽然含泪微微的笑了,“你怎么这么没有福气——”
听说解放区的局势已经日渐好转了,听说北方已经有了很大的胜利。听说不需要一年,他们就能够回去了——听说家里人都还好。
冯小婵站在石碑前,身上却微微的透出了寒意,她真是出奇的觉得冷,只想远远地逃开,远一点儿,再远一点。
她是始作俑者,这些人,全都是因她而死。
大渡河上仍旧有一个船夫摆荡着一条渡船,来来往往的迎送着行人。
迟秉文想起来沈从文先生的那一篇《边城》,他总记得瘦鹃说的每一句话,他记得呢,瘦鹃说她最爱沈从文先生的文章。
他有时候没有课就总爱跑到大渡河边痴想——是走车路还是走马路呢?
他说过等他回去,他们俩就要复婚的,他得给她一个正式的婚礼,那么——走车路还是走马路呢?
可他如今只想远远地同那船夫避开了,他觉得一切都变的很离奇,很多事情——或许别人可以原谅他,他自己却不行。他整个人煎熬着,徘徊于藏匿和坦白的边缘。
他猛然想起来,翠翠最终也没有等到她的傩送,这故事,可是个悲剧啊。
怎么想起来的?
自从日本人打进城里,凡是生活上没有太大问题的有钱人都坐在家里不出去做事,韬光养晦。
所有洁身自好的市民都成了贞女一般,每日在家里坐着守节。因为不做事,所以大家都节省起来,省得名正言顺。
瘦鹃这边,仍住在她自己的娘家,家里外表也仍旧维持从前迟公馆里的规模——迟太太不肯叫人家看低,除了先前逃奔出来的时候辞掉了厨娘和老妈子们,改用大丫头们来做饭,着实叫周老太太念叨了一番——说迟家欺负她寡母。
周老太太看见迟家里的情形不同往日,从前因为自己闺女在迟家受的那些气,便都一一的使了出来,像个孩子似的,三天两头的闹别扭,然而倒也乐呵。
现在倒又好了,反正许多人家都这样。
甚至许多人家现在都是少奶奶们自己下灶。听说小王太太那边就是这样,她管不住自己丈夫,家里许多的亏空,这一向闹穷,王家人又多,他们老太爷老太太又都还健在。
真叫人愁。
大家听见迟家远房的郎舅俩戒了烟,也一样围着桌子在那里骇然。听说他们都是三四十年的老烟瘾,说戒就戒了——因为实在抽不起了。
这日子过的窘成那样,使大家都有点惶惶。每次吃饭的时候,大家微笑着轻声传说这些从远处来的新闻之后,就总有片刻的寂静。
瘦鹃这一向自己做煤球——她没有事做就闲的发慌,反而又要东想西想的。
她常常蹲在后边的天井里和泥,里头是家常的旗袍,天气渐渐也暖和了,外头为了防脏,穿了件格子布罩袍,她每每把后襟高高撩起,或是塞在腿弯处,用一把汤匙**着煤屑,她渐渐的上了手,把那一个煤球做得比佣人还圆。
这年头,钱不值钱,有钱也买不到许多东西。
她们只得自己种了些蔬菜吃,周家还养了些牲畜,都是留着或吃或卖的,现在他们不卖了,留着养肥了吃。
娣娣把五儿同阿小教会了怎样烧菜,现在便总是五儿来做饭,阿小跟着搭把手。娣娣有自己的事情做,她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她们两个总是上菜上了一半的时候进来,热得脸红红的,剪短了的头发湿粘粘的,掠在耳朵背后,穿着件线呢夹袍子,像两个敦敦的小母鸡,站在一边,仿佛事不关己,希望不引起注意。
瘦鹃也把一头长发剪短了,看起来干净利索。香波难买,洗起长发来总觉得不清爽,又不想费事去打理,这样的日子,情愿丑一点儿,丑一点儿才安全。日军如何的**辱掠她在从前那个世界里便是晓得的,不犯着不要命吧。
何况她又不丑。
有时候总觉得大家都是一起共患难的,便提议让娣娣、五儿、阿小她们上桌吃,她们又不肯,后来连迟太太都下来劝她们上桌,她们才挨挨挤挤的答应了。
瘦鹃常常称赞她们今天烧的菜好,娣娣倒是得意的一扬眉,五儿笑的腼腆,阿小帮着布菜,喃喃道:“太太们尝尝,少奶奶也尝尝,虾球还可以吧?这两天虾仁买不到,我跑了好远才买得的。”
宝络病好了,又想着要跟上联大的大部队,迟太太总是不肯,一来舍不得她吃苦,二来,她身边如今只剩了她这么一个闺女。迟秉文又联系不到,迟秉英嘛,算是当他死了,他去参了军,是生是死都得看老天爷高兴。
迟宝络便在旁边插嘴说,她想出去做事,赚几个钱来贴补家用。
瘦鹃看了她一眼,便道:“在现在的华东这几个市,找事情真难。倒是发财容易,所以有那么些暴发户,从前咱们隔壁的那个徐太太么,听说她丈夫搞投机生意,又狠狠的赚了一笔。”
迟宝络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那都是昧良心的钱,有什么好显摆的?”
瘦鹃也笑,“是呢,我也这么说。”
说到这里,周老太太突然想起来,忙在椅子上撑起半身,举着头轻声道:“嗳,你们可知道,他给抓去了。”
徐太太的丈夫被抓去了,详情倒也还不知晓。
一个月后,陈伯玉的死讯才传到周家庄里。
那时候正下着雨,雨越下越大。
天忽然回过脸来,漆黑的大脸,尘世上的一切都惊惶遁逃,黑暗里乒铃砰隆,雷电急走。痛楚的青,白,紫,一亮一亮,照进周家的这一间小厨房,玻璃窗被逼得往里凹进去。
又是一阵碎盘碎盏的声音,迟宝络躲进来。
连天也陪着哭。
第62章 回返
一大早,迟宝络还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五儿便拿了封拆开的信送了进去。迟宝络把信细细的读过,猛地从床上起身,光着脚踏在砖地上,她觉得她是把手按在心上,而她的心冰冷的像石板。
她是觉得天也塌了。
她在一片倾盆的雨声中躲进了厨房——厨房内外没有一个人,哭出声来也不要紧。
瘦鹃早已看过了信,搀扶着迟太太,在沙发上艰难地坐下了。“哭一哭也好,宝络她,我不错看她的,她能挺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家都在一片静默中茫茫地坐着。厨房内哭声渐低,户外的风雨却潮水似地高起来,呜呜叫嚣,然后又是死寂中的一阵哭闹,再接着一阵风声雨声,各不相犯,像舞台上太显明地加上去的音响效果。
周老太太四下里望望,叹了口气道:“先开饭吧。”
娣娣和阿小便沉默着端了早饭进来,大家一个个地坐在饭厅里,都坐得笔直。五儿跟到厨房里去劝解,宝络也终于跟着上了桌。
大家都板着脸扒饭,黑沉沉罩着这一群女人的特有的一种严肃。
瘦鹃抬头看了两眼宝络,又沉默着低下头去。这样的时候,还是不动声色些更好,她怕惹得她难受。
宝络哭过以后,眼泡儿还有些肿,脸上红扑扑的,眼睫上隐隐的挂着湿润的水意,然而一顿饭下来,却又竭力强忍着,不至于太过失礼。
她平静地用过饭,下桌时还不忘道一句:“你们慢用。”
外面的电闪雷鸣,风雨飘摇,仿佛都同她无关似的,宝络竟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为自己描起眉来。她花了一上午的功夫,一丝不苟的化了一个全妆。
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哭起来,她没有定性,想到了就哭,哭哭再停停。
瘦鹃端了午饭到她房里,她立在门口,问了一句:“三妹妹,我能不能进来?”
宝络没答话,瘦鹃便径自走了进去,把餐盘上的饭菜一一的在小桌上布好,她把小桌拖到床边,宝络正坐在床边饮泣,头也不抬,眼泪却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宝络脸上,胭脂的痕迹洗去了,可是用肥皂擦得太厉害,口鼻的四周还是隐隐的一大圈红。
灯光下看着,恍惚得很,瘦鹃简直不认识她了,她从前是那样要强泼辣的一个人!
瘦鹃挨着宝络同坐,她替她布菜,一碗薄粥,一叠咸菜,一块腐乳。
腐乳是红吞吞的一块,瘦鹃用筷子一撇,夹下来一小角的红皮绵心。她把筷子在汤匙上一划,搅了搅粥,那白粥便慢慢地成了一种淡淡地水红色。她知道宝络爱这样吃。
“不能不吃饭。”她轻轻地同宝络道。
宝络不作声。
“你别怕……我陪着你。”
这话还有谁说过?迟秉文。瘦鹃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是在她心里燃起了一束光,现在她又照搬了来告诉宝络。
宝络还是不作声。
瘦鹃把手里的粥搅了又搅,舀了一勺递到宝络的嘴边,却只微微地含着一个笑,说了句:“今天的粥是我亲自熬的,呐,允许你来挑我的刺哦。”
宝络定定地看着嘴边的这一勺粥,瘦鹃亦不动,好半晌,她才接过勺子来吃了一口,粥已经凉了,冷透到心里去,总也捂不热。
宝络咽下了这一口薄粥,嘴角忽然不由自主地朝下扯了扯,泪花霎时涌出来。宝络不能自已的倒在了瘦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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