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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红线小能手[快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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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压根儿没注意过的地方,在昨晚看过《女报》并且与红蓝交流之后,仿佛是突然之间便显得显目了。
  早饭必须全家聚集到后堂一块用餐,午饭父亲和兄长皆是要在外头处理生意,不定能赶回来用晚饭,是以早饭成为他们少有的全体见面机会。
  ——尽管,食不言寝不语。
  单雯是大脚,她父亲心疼她,很小的时候就地一哭单父立刻大手一挥,说不裹脚了,他们家的姑娘难道会愁嫁?哪怕真有个万一,大不了招赘,他出钱养着夫妻俩过小日子。
  大脚有大脚的好处,比如现在,单雯就可以甩掉丫鬟,蹲书房外面听墙角,并且在人出来前健步如飞离开。
  听来的对单雯来说,不算大事,不过是东南数省出现饥荒,他们家米铺的米被抢光了,父亲恕斥暴民,让兄长先关了那边的米铺。听到消息,对于单雯仅有的改变大概是她那丝小埋怨消失殆尽。她若不是生在单家,父亲还算疼爱,恐怕为生计发愁,更甚于暴民一员,便要有她罢。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怎可因为外人几句煽风点火去心生怨气呢?父亲是把她关起来不错,但归根结底是为她好。
  ——奸,犯婬也,皆有女旁,意为女子天性|爱淫,需后来教导扳正。
  夫子们虽然没明说,但是字里行间的暗示总不可能有错,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呀。
  单雯昨夜听红蓝一席话震撼到,却是忘记关闭心灵感应,心路历程全反馈给红蓝。红蓝不对她的想法品头论足,只去问系统:[我记得合同上有条款是主线剧情过完,允许员工直接脱离位面。]
  [稀奇,宿主你头回想动用——哦,难怪,你现在是数据,不比前面的世界行动方便,和女主理念不同,想离开很正常。]
  [嗯,我信奉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以为你会想要改造她呢。]
  [变不变化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她的三观几乎成型,要改变除非有强烈刺激。]
  何况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单雯愿不愿意改变,清醒亦或醉生梦死皆看她自己,旁人不好随意以自身观念干扰。
  或许有人喜欢现实养成,看着理念背道而驰的人被自己影响,借此赚取满足感与成就感。
  红蓝对这种倒是不怎么热衷,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不强行改变你,你亦影响不到我,多好。
  算算时间,这篇打有“婚恋”和“七年之痒”标签的民国文,剧情发展的时间不过是七年,红蓝修修练就过去了。
  单雯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内,本该是她用来挽救濒临破灭婚姻的金手指目前对她好感度已然跌到点头之交程度,她正在磨母亲放她出去。
  才隔一天,沈琴清又请她去戏园子看戏,可是单家规矩不松,连着两天去戏园子,略显出格了。
  单雯被母亲仔细盘问,得知除了台上戏子,确确实实只有她们两个女儿家在一块,还带了丫鬟,不是孤男寡女,于是在叮嘱她是好人家的女儿,绝对不能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和戏子厮混后才放行。
  得益于母亲的叮嘱,好似昏暗室内倏然亮起灯,单雯猛然间回想起不少没放在心上的细节,又在唱戏时仔细观察,等看完那旦角新戏心急如焚把沈琴清拉到包厢中,支走随侍。
  “沈琴清,你必须给我说真话!”
  闺蜜吓了一跳,单家大小姐少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恍惚间嗅到风雨欲来的气息,左手叠右手姿态放在合拢腿上的双手,不自然踡缩。
第67章 神壕文里拆红线。。。
  “说什么?”
  平心而论;沈琴清说话时语气表情乃至动作绝对是无可挑剔;踡起的手特意表现得大大方方,似乎如此摆放本当是自然的;充分发挥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导有多么优秀,完全看不出来其内心想法。
  单雯直接气笑,想要给她鼓鼓掌。
  心态不错;可现在是对她表现心态有多好的时候吗?要死了,戏子是多低贱的行业谁不知道;真要栽进去,足足被人笑到头七!
  “沈琴清你是不是想上天?”单雯极不淑女双手呈外八字撑在桌上;气势汹汹瞪着沈琴清;担忧瞥向房门;目光放回沈琴清身上时又添上凌厉。
  半个身子往前倾;与沈琴清脸对脸,气急败坏的同时没忘压低嗓音:“万一被发现那可不是偷偷吃豆腐脑带来的后果能比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最碰不得这类?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以偏概全有失公允;怎么可以因为个别而打翻一船人。何况他才不是无情无义之人。”眼见瞒不下去,沈琴清索性说开,表明立场,“而且他是热爱唱戏才上台的;他并非戏子。”
  “不是还好……”单雯转身坐在沈琴清身边;揽着她叹道:“别怪我发火,实在是和戏子过生活的艰难,不是你想象中的容易。是掉到泥沟里;随便来人踩上一脚别人反会叫好,往日与你同阶级的将令你高攀不起,你看不起的同样可以羞辱你。戏子放在下九流中,仍是最低贱不过,人人敢欺,或许连皮肉生意的都比他们过得好,起码龟公手下有打手赶走闹事的,真真有身份的人不稀罕去勾栏逞威,戏园子却是多的迎来送往,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出现。”
  沈琴清诧异打量单雯,方才的话万万不像闺秀该清楚,敢说出口的。
  涉及勾栏龟公皮肉生意之类词语,她们不慎听进耳朵里是要啐口的,嫌弃污耳。
  对此,单雯假笑:“忘记我们如何认识的?我是规矩的人?让下人偷偷找两本闲书看,小心些别让外人发现就成。”
  说的有道理。
  “继续说你的事。好在你说他并非存粹的戏子,尚有回旋的余地。戏子通常使用艺名对外,台上又是化过妆,骤时死咬着不认,大家不至于不给沈家面子。哎,他是谁家儿郎?”
  “我没问。”面对好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沈琴清轻咬下唇:“我欢喜的,是他的人。哪怕他仅仅是戏子。我爱的本是他戏台上的睥睨纵横,你不懂,他唱戏时,好像在发光。”
  “至于台下的他,温柔稳重有礼。我们同样爱戏曲,再没有比他更契合我心灵的人。善善,我知你担忧,以为我好似才子佳人话本里的小姐,让他花言巧语蒙骗,可其实,他于我是高山流水,青山松柏。得一知己,死可无恨。”沈琴清眼瞳清澈透亮,她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想要什么,绝不是爱情冲昏头脑。
  “善善,为何我不能够吃豆腐脑,不能够唱戏?人分三六九等,物……怎么也要分个高低贵贱呢?”垂眸呢喃:“我想唱戏,光明正大的登台。”
  “……想你家里同意,挺玄。不论是唱戏,还是和旦角结亲。”
  哪怕那人有其他身份,可门当户对不是说说,他敢出来唱戏,要么家中不重视,是庶子,要么仅是个普通人家。沈家嫡女再下嫁,她家里也绝不会让她嫁入平头百姓家中,庶子更不可能考虑,嫡庶天壤之别,除非恰巧所有人家都无适龄嫡子,且读书人中没有合适的——嫁个读书人还能搏个好名声,嫁庶子那就真的只是嫁女儿了。
  “嗯……”沈琴清低低应声,显然她也清楚她家里是个什么光景。
  “至少,在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我想和他在一起。之后他上不上门提亲,提亲成不成功,那是之后的事情,就……当做成婚前最后的放纵吧。”她年已十五,差不多这两年内该找人家了。她仅允许自己放纵两年……要问结婚的对象如何对待,遵循现今普遍例子,凑合着过呗。只要她紧守本分,不红杏出墙,做合格的当家主母,没人寻得出她的错处。爱不爱的,没人在乎。
  “……我帮你。”
  “嗯?”沈琴清吸吸鼻子,抬脸满是迷惘。
  “孔圣人说过,沈琴清有需要,单雯纵然两肋插刀也要相助。”单雯正经八百胡说八道,引来好友破颜一笑:“编排圣人言,当心冶你大不敬。”
  “你不说,我不说,戏园子的人都不说,谁会知道?”单雯一语双关,“你想到戏园子去,差人送信与我,我陪你过来,双人行比单人好,你频繁没伴出现戏园子,有心人见到,没事仍可以传出事来,何况你心中有鬼。”
  沈琴清眼巴巴瞅着好友,听话点头道声:“好。”
  “切忌万万不可私相授受,任何看的出来是你的东西的物件送给他绝不行。”
  “好。”
  “唔,我提前跟你说好,你要是敢私奔,我打断你的腿。”
  单雯:【冷漠脸。jpg】
  沈琴清默默挺直背脊,斩钉截铁:“怎么可能!”
  “我短时间只想到以上几条,你全做到应该不会发生事故。”
  “善善……”
  “嗯?”
  沈琴清眼中缓缓曳出笑:“你真好。”
  “咳。”
  *
  单雯房中椅子尚未坐热,母亲便差人来询,过去后得知家里来年要送她去女学。
  单雯心下奇怪,看昨日与她同龄的闺秀们对女学的态度足以知晓各家长辈对女学嗤之以鼻的态度,才过去一天……是哪里有变化促使他们改变念头?
  “朝廷宣发《女子小学堂章程》和《女子师范学堂章程》,要求将女儿家集中起来训|诫,我特意打听过,课程是从《列女传》《女诫》《女训》《女孝经》里面找出来编辑成的,而且负责教学的是女先生。我与你爹合计,该响应朝廷的号召,送你去女学,以后找夫家更有筹码,我家姑娘是上过朝廷举办的女学堂的。”单母自觉有远见,让她来说,之前女报上说的女学是劣货,表面……不,连表面金玉都没有,教劳什子婚姻自由?人格独立?这不毁了她闺女吗!但是朝廷办的女学完全不是它能相提并论的,必须去,不去要被笑话的,而且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说他们不遵谕令。
  单雯对此持随意态度,家里让她去她难道跟家里唱反调不成。令她松口气的是,沈琴清已进女学,整日在学堂,约莫没时间面见戏子吧。按她的坦白,两人才相识半月,感情应该不深?
  别怪她心狠。如果她有钱,只需要送两人远走高飞去没人清楚男方身份地位的地方让他们双宿双栖;如果她有权,以势压人告诉所有人沈琴清夫妻俩是她罩着的,自然没人敢欺负他们。可她什么也没有,与其眼睁睁看着好友跳火坑,不如快刀斩乱麻。
  *
  自沈琴清去女学,她们间的交流便少了,从往日两三天一聚变成七八天一聚——写信是不可以的,女儿家的字迹绝对不允许流露出去。
  单雯尚有一年的咸鱼期,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打发闺蜜不在的时间。
  于是强逼心腹丫鬟去找女孩子不应该看的禁|书,偷偷拿回来放她房里。小姐有命,丫鬟哪敢阳奉阴违,找回来禁|书后一打眼,发现自己手心汗津津,又滑又黏,交完差赶紧地打水洗手。
  《西厢记》和《牡丹亭》。
  单雯熬夜偷偷看,一边唾弃里面的女主角不贞不洁,一边按耐不住往下看。偷偷犯禁总使人兴奋激动,心跳到嗓子眼。
  感觉到不太对劲是在玄而又玄的预感,促使单雯抬头看,入目是与往常无二的屋顶,要说和昨日有差别,仅仅是今夜无月光。
  单雯再次低下头看书。
  ——屋檐挡住,有月光照进来对她来说方叫稀奇事,她是常常碰不到月色的。
  第二天单雯听说昨晚发生的事,月亮变成红色,大街小巷在传“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似乎空气都变得焦灼,父亲长兄连日不见人,忙得不着家。饶是如此,单父同样记得安排爱女的事情。
  他的做法是把单雯禁足,怕她外出遇上危险,顾不上她。
  ——或者说,算不上禁足,不过是变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过去半个月单雯才被放出来,出来后发现街道上已然“正常”,再无人拿红月当谈资。单雯知道原由,她虽然是禁足状态,但是丫鬟没有啊,派个出去打听消息不会受到阻拦。
  半个月来凡是讨论红色月亮的,官府无论内容,通通抓起来——不然皇帝得下罪己诏,毕竟目前貌似没有人给他拿出来当挡箭牌。
  春季芳菲正艳,单雯邀好友出门踏青,看桃花流水,草绿柳柔。水汽附暖风而至,水波清澈,白云影入似洗身。怪石千万,看着喜人。
  闺蜜就是对方才瞥一眼溪水,立刻知道对方想捞石头上来看看。可叹女子束缚颇多,纵使此刻丫鬟远远守着,周围不见陌生人影,她们也不能脱鞋入水。
  沈琴清从怀中掏出一物,是块卵石,小巧地卧在掌心,仔细看外形,居然能脑补出兔子的形状。
  “呀,好可爱。”单雯惊喜,“哪里来的石头?”
  沈琴清吱唔,单雯斜眼看她:“那人送的?”
  “嗯……石头又没有私印,他特意下水选的。”
  三月的水尚凉,还算有心。
  但是单雯可不会说出来,只道:“好不上心,就你宝贝这么一块随手能捡的破石头。”
  “这是心意,这世界上哪有既合心意价钱又高还不会让人知道是他送的礼物。贵重物品他不是送不起,去店里买却容易留下痕迹,他一向心思细腻。我们当初认识是我先找的他,我想看看能唱出那么一出戏的人是什么样的,结果不慎落了手帕在那里,后来他与我道歉,说捡到当晚便烧了。”
  单雯哼哼:“还有些良心。”
第68章 神壕文里拆红线。。。
  下雨打断她们的踏青;无奈之下散场;第二天单雯收到消息,沈琴清感染风寒;短时间内没法子约她出门游玩。
  她的大丫鬟过来传话,言她家主子深表歉意,答应好的五日后去戏园子听《雷峰塔》由于身体有恙;且先推迟一二,万望她不要觉得是她失约。
  单雯:???
  她们何时约好的去听《雷峰塔》?
  单雯敷衍走大丫鬟;好半晌回过味来,《雷峰塔》讲的是许宣和白娘子分离;沈琴清分明是在暗示她帮忙跟那旦角解释失约的事情啊
  谈恋爱还带涨心眼吗?
  单雯随手自书柜中抽出一本《陶渊明诗集》;是赵家姑娘送她的;大概是在鼓励她多学学前人的诗;争取下次写诗有进步。
  尽管单雯觉得,这就是美好的奢望;有生之年赵家姑娘都不大可能看到她的诗一鸣惊人。
  门口有人逆光踏入;单雯抽书的手按在书脊,侧头望去,是位年纪挺大的老人家,可惜为老不尊;半点不知礼地大喇喇走进来;目光犹如钉子往她身上戳,从上到下剜一遍,仿佛在开始庖丁解牛的前置动作。
  单雯缓缓将书籍推回去;笑容带着冷漠的机械感:“你是?”
  洗砚轻脚绕过老人,来到单雯身边,低声介绍:“小姐,她是宫里出来的李嬷嬷,是老爷请回来教您行走起卧,德言容功的。”
  “原是李嬷嬷。”
  “放心,既然令尊恭恭敬敬将我请过来,我肯定令你所有恶习整改,务必使你一言一行规规矩矩。”她鹰隼般的眼睛注视过来,一寸寸的挑剔,弄得单雯感觉自己是柜台上的镯子,在评价水色重量大小。
  立刻的,目光落到单雯脚上,单雯心中咯噔,不出所料听到凌厉的训斥:“你家里怎么教你的,居然让你是天足?瘦、小、尖、弯、香、软、正,此为金莲七字诀。你们汉女本就不如满洲姑奶奶豪气,只剩下狐颜媚主的路,不裹脚,你在期望谁能看上你的大蒲扇?”
  “还有上面的书……诗集?史集?琴典?烧掉烧掉通通要烧掉,你觉得你看这些书有用?能管家吗?能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足以使男人在外无后顾之忧吗?正妻合该端庄大气,抚琴作画通通是妾用来讨好老爷的。”
  “你练琴?”李嬷嬷训斥一大通,劈手夺掉书架上的在她看来纯属于没用的书扔到地上,又把目光放到单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琴上,三步并两步过去,拿起来往地上一砸:“也是没用的东西。你该学女红,平时给男人缝个荷包,外裳,鞋子,男人才会明白你心里记挂着他,是他的贤妻……”
  单雯从头到尾处于懵逼状态,被一连串骚操作轰炸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看到自己爱琴惨遭毒手,不知道可不可以修好,眼神瞬间由茫然转向凌厉。
  “李嬷嬷,我有话与您说。”好吧,哪怕心里火要烧她成灰烬,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表现得跟疯婆子似的直接开骂。
  ——虽然她更想好好骂这老虔婆一顿。
  李嬷嬷掀掀眼皮:“嗯,说吧。”
  “您不是问读史有何用?我今天便跟你说道说道。太宗曾下令禁女子裹足。世祖在位期间,孝庄文皇后言缠足女子入宫者斩,更诏:以后人民所生女子禁缠足。又有法,有抗旨缠足者,其父若夫杖八十,流三千里。敢问,嬷嬷挑唆我缠足,是否对太宗世祖不满?”单雯挑起冷笑,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乖乖听训的小孩子不成。
  “你……”李嬷嬷禁不住后退一步。
  “我?我听说一句话,给李嬷嬷您念念?‘汉人妇女率多缠足,由来已久,有伤造物之和,嗣后缙绅之家,务当婉切劝导,使之家喻户晓,以期渐除积习’。李嬷嬷自宫中出来,对此言想必并不陌生?”单雯一步步上前,弯腰捡起摔烂的琴,脸上掠过心疼之色。起身后,掷地有声:“或者说……李嬷嬷对老佛爷不屑,以至于记不清老佛爷的金口玉言?”
  李嬷嬷腿一软,撞到桌沿,止住滑下去的姿势。
  前头太宗世祖皇后就算了,死去不知道多少个年头,尸体有没有成骨灰仍未可知,但是单雯刚刚念的话,是慈禧太后的旨令,人家现如今好端端在上面坐着,皇帝老子违抗她命令依旧被软禁,你一个嬷嬷,敢让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骤时,别说是从宫里出来,是皇帝沧海遗珠都没用。
  “我想,嬷嬷应该清楚离开后,该说的,不该说的是哪些?你若坏我名声,我没了盼头,会做出什么来,我也难说呀。”
  李嬷嬷脸色难看,不得不点头应承,别看她是深宫老嬷,听着名头响亮资格老,其实不过是给冷宫打扫的。第一轮放宫女出宫时她找门路留在紫禁城中,不曾想没几年撞上八国联军的事,高高在上如老佛爷、皇帝依然要弃城而逃,她哪敢留下来,更不敢跟着大部队,趁着没人会注意她,偷偷离开,一路走到上海。进入上海前用仅剩的钱财把自己洗净包装,伪装成衣锦还乡。
  待李嬷嬷扶着腰背往门外走,快要跨出屋门时,单雯出声叫住她,手指卷着胸前发丝,半抬眼懒洋洋拨弄着琴弦:“李嬷嬷,可别忘记尚有琴的赔偿。摔坏别人东西,合该作赔。”然后报出来令李嬷嬷脸皮抽搐,挖心掏肺般疼的价格,而且她还必须接受。
  “小姐,你赶走李嬷嬷,老爷那边……”洗砚忧心忡忡,为防止自己开口打自家小姐的脸,她是等人离开单府大门后提出的担忧。
  “不碍事,我自去说。真不懂是哪儿来的疯婆子,跑我地盘上撒野来了。”单雯半点不担心,她爹对她严厉没错,但是其他地方对她一向特别好,她想要的东西,花再大价钱也不见舍不得,单雯相信只要她有合理的理由,她爹肯定站她。而合理的理由……需要想吗?把对李嬷嬷说的话稍作修改复述给他听,拿到支持是百分百的。
  在单雯特意点出李嬷嬷有多么不靠谱,连顶头上司下过的旨令亦敢不放在心上,以及,她竟想烧掉赵小姐送她的诗集,万一日后赵小姐问起她多尴尬两件事后,单父完全没有训斥单雯,反而说她做的对。
  慈禧太后先不说,天高皇帝远,重点是赵家!书香世家,平日里嫌弃单家铜臭味浓重,正眼不带瞧一下,可是他女儿却做到与赵女交好,嘿,涨面子,同时还下赵家长辈面子。单父一想到他故意拿两家女儿交情凑赵家人面前时他们脸上难以言喻的僵硬表情,简直是夏日里连喝两大碗冰糖雪梨汁,舒服!
  该,让你们看不起商人。
  *
  单雯差使下人打来温水洗脚,思绪却飘到沈琴清身上。
  脚是女儿家最私密的部位之一,否则王婆不会对西门庆言如果他捏潘金莲脚对方不做声方是成了,小脚于男子是“日间之怜惜,夜间之抚摩”。单雯却是看过沈琴清的脚,是褪去弓鞋罗袜后的三寸金莲,五趾紧紧靠着看上去如同连成一片,再往下压到足心之下,迫脚成弯月,以一句话来形容:“骨节折落,皮肉溃脱,创伤充斥,脓血狼藉。”
  刹得她回去连做好几天噩梦,梦中皆是小脚,醒来后真真庆幸儿时无需受缠足之苦。
  洗完脚,单雯前往戏园子给沈琴清带话,那旦角求她转交沈琴清一张相片,相片上是一只猫儿卧在墙头,日光打树荫到它身上,宁静惬意,相片无落款和标识,想来是旦角特意给沈琴清准备的。一张相片在上海的价格是一元,他特意找的“宝记”,要两元,两元,能买三百余个鸡蛋或者六十斤上等大米。
  好友曾经跟她聊过,以后要养猫,雪团儿的外形,灵活的肢体,不用绳索拘着,想跑哪跑哪,天黑时记着哪里是它家,会跑回来就成。
  单雯答应给他转交,她说不准此刻自己是个什么心态,明明心中清楚该阻止的,两人不可能有结果,阶级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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