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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镜(金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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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味儿来,感觉是有些不太好了,下面三个孩子就跟萝卜头似的全长大了。
  三个孩子年龄相近,看上去便一般大小。沈怀景是男孩儿,自然是不一样一些。二娘沈采薇和三娘沈采蘅虽然都是小女孩儿,性情和举止上面却又很不一样。
  沈采蘅虽然小小年纪却已经可以从她脸上看出裴氏和沈三爷的影子了,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甜蜜蜜的,肌肤瓷白的叫人不忍心去碰,爱笑爱闹,叫人止不住的想去疼。沈采薇也渐渐长开,面上的胎记跟着小了许多,只有右眼那边儿一块留着,用头发就能遮去了许多,她生来就安安静静的,有时候一个人就能坐一整天,远远看着就像是个玉人儿,倒也不叫人愁心。
  倒也不是裴氏一双眼睛只盯着两个孩子的脸,只是这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实在对比感太强了一些。就如现在。
  三个孩子坐在一起吃点心。裴氏自个儿只挽了松松的头发,上面插着一支宝蓝点翠珠钗,歪坐在贵妃榻上瞧着他们。
  沈怀景年前就被沈三爷令人拘着学规矩,这时候已经可以非常规矩的坐在那里吃着茯苓饼。沈采薇吃得最快,吃完之后就叫擦手然后拿着一本书在看。只有沈采蘅一边吃着茯苓饼一边嚷着要喝水,半会儿也不愿安静,把身边的丫头支使的团团转。
  裴氏本只是随意瞧着,不知怎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开口道:“三娘,食不言寝不语,你这是哪里学的规矩?!”她抬眼看了看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书的沈采薇,十分认真的道,“你且学学你二姐姐,吃完了看会儿书。眼瞧着就要进学了,可不能落下太多功课。”
  她忍不住又瞧了一眼沈采薇。
  六岁的女孩儿就像是玉雕出来的一样,在光里浸着,看上去几乎要生出那温温的光来。只是面上生了一小块胎记,倒是犹如玉有暇一般叫人扼腕。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下铺了一层紫色毡毛垫子,靠背引枕则都是一式的镶蔷薇金边的樱红色织金牡丹。她就捧着一本书看着,虽然面容稚嫩,但神态静如水,目光稳如山,居然有了一种自成风景的风采。
  她与沈采蘅比起来自然算不上称不上可爱或是美,但身上带着的那股儿气却是叫人不可忽视,与众不同。倒是叫裴氏想起自家丈夫私底下和自己说的那句话。
  “二娘自小便喜欢读书,且一颗心摆的又正,倒是颇有光烈皇后之风。”
  光烈皇后少时便极是聪慧,极好读书,不输男儿,哪怕是嫁给了太/祖皇帝,征战天下之时也常手不释卷。后来建了大越,她便力排众议的建了女学,只有一言:即便是女子,也该有读书的自由。这般的女子,叫人爱也叫人敬。沈三爷赞沈采薇有“光烈皇后之风”,乃是极高的评价。
  大越女学一向兴盛,对女子的才行要求也比前朝高得多。所以当初裴氏见了沈采薇这样貌,心里面虽然惋惜但也想着只要沈采薇读书读得好了,日后必是有出路的,尤其是那一等苦读书的人家,反倒重才轻色。似沈家这般的诗书人家,三四岁的时候在家里启蒙学几个字,自家教着看几本启蒙书便成了。六岁时候就要请先生来正式教学,琴棋书画各种都要学一些,等到十岁时候就可以去考女学。接着读三年女学,等结业之后就可以依着成绩和门第等开始议亲了。
  当然,这女学也不是人人都能考上的,若是考不上,第二年还可以再努把力。若是连着两次都考不上,再拖下去结业时候年纪未免太大,为了不拖成老姑娘,就只能约定俗成的留在家里再寻先生教了,这样一来,日后议亲,读书人家怕是要有些说法——毕竟娶妻娶德、娶妻娶才。
  沈采蘅一向性子娇,当下就跳了下来,跑上来拉着裴氏的手撒娇道:“娘,我等会儿就看。”她一张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笑嘻嘻的道,“茯苓饼真好吃,怎么做的啊?”
  裴氏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做的,闻言便抬头看了看边上伺候的夏莲。
  夏莲急忙答话道:“这倒不是稀罕的东西,只是太太昨日里忽然想起来,吩咐厨子做了。没想到倒是叫小姐喜欢上了。”她笑了笑,倒也不因为沈采蘅年纪小听不明白,反倒是认认真真的说道,“是用七成白粳米,三成白糯米,再加三成茯苓、莲子肉、桂圆肉、芡实米、山药来拌匀,蒸熟后,切成饼片。小姐若是喜欢,来日再叫人做便是了。”
  沈采蘅自然是听不太懂的,只是听了那一连串的名字便蹙了蹙眉,撅起嘴道:“好吧,明日再吃就是了。”她小孩子贪新鲜,自然是喜欢一日吃一日。
  裴氏拿手戳了戳她,恨铁不成钢的道:“就知道说吃的,书背到哪里了?”
  沈采蘅顿时红了脸,直直的道:“我又不像二姐姐,生下来就会读书,娘做什么总是逼我。”她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我都说了等会儿再看嘛。”
  裴氏拿这个女儿没法子,只得气得捂着额头道:“你啊,你啊,真是气得我头疼。”
  作为“生下来就会读书”的沈采薇,只得一边心里叹气一边上前去拉沈采蘅,笑着道:“我就是记性不好才总是看书呢。三妹妹比我聪明多了,只要看一会儿就能背一大段呢。”
  沈采蘅和裴氏乃是一式相连的好哄,被这么一说,面上都缓和过来了。
  沈采蘅还十分高兴的来握着沈采薇的手,笑嘻嘻的接口道:“就是就是,我都能背下一大半了。”她颇有点儿得意,“每日里看一点儿,等进学的时候一定可以背完的。”
  裴氏只得跟着吩咐一句:“可不许偷懒,多和你二姐姐学学。”她忍不住道,“女孩儿就该贞静温文,你整日里跟个猴儿似的吵吵嚷嚷,成什么体统。”
  沈采蘅撅起嘴不吭声,面上很不痛快的样子,娇嫩的脸儿皱着。
  作为参照物的沈采薇简直是躺着都要中枪。若要问她为什么忽然从学渣变成学霸,这就有很长一段话要讲了。
  总之,自从沈采薇知道自己有了美人镜这么一小截金手指后就整天想着这东西有什么用。结果某日收到书本启蒙,那一直只能做镜子的美人镜忽然热了一下。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是美人镜上面浮出来的字。
  沈采薇目瞪口呆,无以言对:天啊地啊,她的金手指难道就是用来催人读书的吗?学渣难道就一点活路都不给了吗?
  结果美人镜还威逼利诱上了——书香可生文气,文气可美人面。
  好吧,为了光复她美丽的脸蛋,沈采薇只好洗心革面的开始看书。美人镜倒没有逼着她看许多书,关于看书的方略只有一句话——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读书读书,只能一遍一遍的读书,一点一点的读进去。开始的时候,沈采薇身边整日都是跟着人的,除了三本启蒙的书册也没其他书可以看——一是知道她看不懂,二是怕她看懂了会被移了性情。所以沈采薇只好捧着那三本书做书呆子。
  沈采薇深知她这种“别人家的孩子”有多惹人厌,加上沈采蘅本就是小孩子脾气,对比更是明显。她只好平日里抽空引着沈采蘅一起看书,倒是没让沈采蘅落下太多。沈采薇为了一张脸只得拿出抗日游击队的努力劲,整日里抽空看书,然后第二天起床照镜子,看看那胎记小了多少。
  认真说起来,自从她开始读书起,那胎记就真的一点儿一点儿的小了下去。伺候的人和裴氏都只当作是小孩儿长大,胎记渐渐去了,还暗地里替沈采薇道一声好运气却不知道这是美人镜和沈采薇本人共同的功劳。
  你又不是玛丽苏,本就没有多少理所当然的好运气,无数光鲜的背后自有无数汗水。
  但是,渐渐地,随着三本书前前后后的被看了好几遍,那美人镜对胎记的作用就开始几近于无。沈采薇知道,这是需要看其他书了。这时候的沈采薇却已经没了最初急功近利一般的执迷,反倒渐渐从这上面读出的味道。
  书中自有万千世界,她也当一心以对。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既然她有美人镜也寻到了方法,总有一日会去掉那胎记。  
  

  ☆、桃花汤

  因有了这么一出事情,吃过点心之后几个孩子各自回去了。沈怀景五岁时就被搬到前院了,只有沈采薇和沈采蘅仍旧住在裴氏的院子里。沈采薇住东暖阁,沈采蘅住西暖阁。
  沈采蘅被裴氏教训了一通,虽然过了一会儿又缓过神来说说笑笑,但到底心里憋着气,再不像往常一般跟着沈采薇去东暖阁玩,径直回去了。沈采薇只得让梁嬷嬷抱着自己回东暖阁去。
  裴氏虽然万事不着心,但面上对着两个女孩还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四个贴身丫头一个嬷嬷,剩下的小丫头就不用太上心了,至于沈采薇小时候的那个王养娘,那是早就因为倚老卖老被打发去外边庄子上了。沈采薇身边的是绿焦、绿衣、绿菊、绿袖外加一个梁嬷嬷。沈采蘅身边的是红芍、红衣、红芷、红玉外加一个徐嬷嬷。
  绿焦不过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身量纤长,一身碧衣就像是一弯柳树,窈窈窕窕的。她此时正侯在门边,见梁嬷嬷抱着沈采薇回来,便急忙礼了礼,然后掀开帘子笑着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按理应该要在正院再看会书或是和裴氏说会儿话。
  沈采蘅被放到了铺了厚毯的地上,脚下也是软软的,她开口说道:“太太累了要歇会儿,我便回来了。”
  这么小的女孩的闺房说到底拿主意布置的人还是裴氏,所以这房间的也是一式的富丽堂皇,只是住的人不一样,久了便也和最初的不太一样了。
  挂的是水晶帘子,引枕靠背则是一贯的樱粉色,绣着瓣兰或是一团团的百合花,下面的毯子是姜黄色,边上偶尔添点湖蓝色的点缀,颜色都娇嫩的很。几架瓷屏则是山水花鸟,博古架上是一些沈老太太送来的玉器或是沈三爷偶尔给带的小玩意、沈大爷给的牙雕,总之是精雕细琢的浑然天成。
  裴氏是个不管事又好哄的傻白甜,沈三爷是个真性情、好脾气的当家人,沈老太太则是个不管事、一心宠人的奶奶。这样的氛围里,沈采薇越发觉得自己是被娇养的小了年纪。她前世在孤儿院里虽然仗着一张好脸比其他人更加松快,可如今想来却也不曾如此安逸。日子便如流水一般的飞驰而去,前世的许多事都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就好像是隔了一层似的,犹如看电影一般的走马观花。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些是否只是南柯一梦。
  庄周梦蝶,便是如此。
  绿衣和绿菊便上来替她脱了厚重的外衣,又给她递了个半透明云纹莲花瓷碗,里面盛着桂花百合汤,颜色亦是极好的。她温言劝道:“还是热的,先吃一点儿暖暖。”想了想又问,“小姐今天还练字吗?”
  沈采薇笑了笑:“自然是练的。”书香可以生文气,练字亦是可以生文气,美人镜这是逼着她往学霸才女的路上走。所以自启蒙起,她便每日写五张大字,久而久之便是心都静了许多。
  她前世便是高考都不曾如此认真,现在想想重活一辈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等晚间沈三爷回来了,裴氏亲自上前服侍着他脱了外袍,在双鱼戏水的银盆里用热水拧帕子替他擦了面,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咱们三娘,不会是傻的吧?”
  “这是什么话?”沈三爷正喝茶呢,被裴氏这么一说,嘴里那口茶险些没咳出来。
  裴氏却很是忐忑:“我瞧着二娘小大人似的,读书认真人又懂事,别说几本书倒背如流,便是释意都通透的很。偏三娘却整日里只知道玩儿,书也不喜欢读,马上就要进学了,这可怎么好?”她越想越忧心,忍不住推了沈三爷一下,“唉,她日后要是考不上女学怎么办?裴家和沈家可没几个考不上女学的呢!”
  其实,裴氏这话却是说得太夸张了。
  自光烈皇后建立女学一来,本朝一直都是提倡女子进学的,所以民间亦是有许多让普通人家的女孩进学的女子学堂。只是,如沈家、裴家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女孩儿却只会考虑四大女学——京都女学、松江女学、横川女学、嘉陵女学。因为若是考不上这四所女学,与其屈就于那些普通学堂还不如请先生在家中教授。
  这四大女学出入皆是严格的很,又有名师在内,自然是叫人趋之若鹜。因为名门世家的女孩早在六岁上下就请了名师学习,起/点比普通人家高,考上的概率自然会高很多。
  沈三爷见她一双黛眉蹙着,仿佛笼着一层薄雾似的,是当真忧心的很。他只好缓下声,温声劝道:“你啊,就是瞎操心。二娘那般的性子才是真正的少见,所以我才忍不住赞一句。我瞧着三娘天真浪漫,一派自然反倒更惹人疼。再说,她也聪明的很,平日里吃吃玩玩的却也没落下二娘许多。”
  裴氏听了也算是安了一半的心,随手拿起青瓷茶盏喝了一口,缓缓的吁出一口气来:“你不知道!为着三娘,我这头都疼了一日。。。。。。”随后又接着道,“不行!明日我还得给她换个懂事识字的丫头,至少要让她把那《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给背下来,要不然我这颗心都松不下来。”这三本都是启蒙用的,沈采薇自然是早已背的流利。
  沈三爷拿裴氏无法,只得抚了抚她的肩头,安慰道:“好了好了,就别操心了。”他想了想又转开话题道,“子焕兄前些日子带着他家九郎在书院住下了,他不喜太多仆从,日常又只是以书院的用度来。你若有心便常叫人去看看是否有缺的,也好照顾照顾九郎,他一个孩子跟着裴兄住在书院,日子总有些不妥当。”
  裴子焕乃是裴氏的堂兄,名赫,子焕乃是他的字。他是裴氏的堂兄,汝阳王妃的同胞兄长,不知怎的忽而从京中跑了出来到松江学院做先生。那裴夫人也是个有趣的,虽然要留在家中照顾公婆,倒是把幼子给捎了过来,只说是叫夫君照看顺便在育人书院上学。
  裴氏和这个堂兄关系倒也不错,听到这里边禁不住笑了:“我那堂兄也是读书读得太仙儿了,禁不住京城里那股子专营的风,居然跑到这里来养气。只可惜拖着九郎那么一小小一个人,大约也是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她笑过之后又跟着道,“也是大哥讲学讲出名头了,这育人书院,说不得又有引领文坛三十年的风光了。”
  提起长兄,沈三爷亦是一脸钦佩,跟着点了点头。
  他和裴氏说了一会儿裴赫的事情,眼见着裴氏渐渐宽了心,便道,“我瞧着汤水也备好了,一齐沐浴去?”
  裴氏面一红,心思就被他引走了,推了他一下:“你不是不耐烦我用花瓣熬汤沐浴吗?”
  正所谓“春取桃花,夏取荷花,秋取芙蓉花,冬取雪花为汤”,裴氏过日子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每日里使人用那桃花煮汤沐浴,滋润肌肤又养颜。沈三爷身为男子自然不喜欢这太甜的香气,甚少和裴氏一同沐浴。
  沈三爷笑了笑:“今日就只能妇唱夫随啦。”    
  这一晚上过得是说不出的春意灿然,反正第二日去沈老太太院里请安,裴氏是晚了那么一刻钟。不过,虽然那话是叫沈三爷带过去了,但裴氏心里惦记着,往日里自然督促得更加厉害了。
  因有了裴氏在后面扬鞭子,沈采薇在边上递书本,沈采蘅过了很快便利落的把书给背完了,把这些囫囵的说个大概。
  裴氏本就是随意的性子,原本还因为沈采薇的关系担心自个女儿脑子笨,跟不上进度。后来见她受教,便又和没事人似的丢开手随她去了。
  倒是沈三爷,眼见着两个女孩儿马上就要进学,整日里被拘在家中闷读书,很是无趣。便起意带她们两个去松山逛一逛,瞧一瞧传说中天下四大女学之一的松江女学。
  这就好比是后世的家长带孩子去逛北大清华,提早给他们立志。
  不过沈采薇很少能够出得院门,此时忽而被提溜出来,居然真的挺高兴的。她也和沈采蘅一样,就像是站在树上悄悄望着外边的小松鼠似的,趴在马车上悄悄望外边。
  沈三爷懒懒的靠坐在一边,翻了翻手上的书卷,抬眼看见两个女孩儿新奇的样子便开口道:“松江女学和育人书院只隔了一道墙,一个在前山,一个在后山,你们等会儿可别乱跑,要是跑到育人书院就不好了。”
  沈采薇和沈采蘅听到这话自然是乖乖的点头称是。
  沈采薇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三叔,我听说松江书院的天一楼乃是松江最大的书楼。是真的吗?”
  沈采蘅似懂非懂的坐在那里,虽然不知就里但还是和沈采薇似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沈三叔。
  沈三爷笑了笑:“确是如此。易经有云‘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书楼藏书丰富,最重要的就是防火,所以在楼前修了天一池,‘天一’二字夜是取其“以水克火”之意。”
  沈采薇若有所得——这倒是和前世里的天一阁有些相似,她托着腮看着沈三爷:“一定也有天下第一的意思吧?”
  沈三爷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沈采薇头上的两个“包子”,一贯温淡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隐而不露的傲气:“正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们育人书院和松江女学求的可不是所谓的中庸之道。我们做学问,自然是要勇于攀登高峰、勇于赶超前人,求的是俯视群山、兼济天下。”
  他生有弱疾,虽然平日里没什么妨碍,但总是显得比寻常男人瘦些,但只是此时微微一笑,眉目间便含了一分叫人不可小视的傲气和豪情。
  沈采薇在旁看着,只觉得心头一热,有种东西从心底缓缓然的涌出,犹如春风拂过,冻土渐渐浮上热气。
  沈三爷说到这里,许是觉得这话对两个孩子来说或许太深了一些,便转开话头道:“这书楼乃是松江女学和育人书院共用的,为了避嫌,一三五日是女学生可以入楼看书的时间,二四六日则是男学生入楼看书的时间。”
  沈采薇“哦”了一声,想着日后有缘可以去瞧瞧,心里颇是向往。
  只是,她们这一次到底没能去成天一楼。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了,他们一行人到了山脚下就凑巧遇上了裴氏的堂兄裴赫从外边回来。裴赫可是个传说中的大忙人,既然难得遇上了,他们索性一起去了裴赫的住所说会儿话。

  ☆、玫瑰清露

  这两人性情相投又都是饱学之士,说起话来都是十分的投契,一时间竟是插不下第二人。
  一盏茶后,沈三爷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搁下手中的茶盏,见下面两个梳着两个鬏鬏头的女孩儿都睁着一双眼睛等在那里,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笑道:“我光顾着和裴兄说话倒是把你们两个给忘了!”
  裴赫闻弦而知雅意,于是侧头和人吩咐道:“带二娘和三娘去外间坐一会儿。”
  沈三爷笑着加了一句:“给二娘拿本书,给三娘端碟点心。”
  裴赫忍俊不禁的跟着笑了,笑着笑着便成了叹气:“还是女孩儿好,一本书一碟点心就能哄好了。我家那个混世魔星,简直叫人操碎了心。”他到底是主人家,还是细心的跟着也嘱咐了一句,“让人冲两杯玫瑰清露端过去,这东西味道甜又有些香,怕是能入口些,女孩儿会喜欢。”
  玫瑰清露比往日里在家吃的玫瑰卤冲水更金贵一些,乃是进上的东西。小小的瓶子上还有鹅黄笺子,也就只有裴赫这般有来历的才能这样轻易的拿出来。
  沈采蘅一听有东西吃,立刻松开了眉头,乖乖的跟着嬷嬷走了,要多乖就有多乖。沈采薇想到可以看会儿书便也跟着一起过去。
  那嬷嬷将沈采蘅和沈采薇抱上靠近窗口的黄花梨木雕云纹的罗汉榻上罗汉榻上,在窄腰小几上摆好点心和冲好的玫瑰清露,很是温和的道:“二姑娘和三姑娘都等一等,三爷那边说好话了就回来带你们回去。”
  随后就有人从书房拿了一本诗经来——裴赫这般的大学问家府上的书自然是极多的,只是适合沈采薇这般年纪的小女孩读的却没有多少,只得拿了一本诗经来。
  那拿书来的丫头只有十多岁的样子,生的眉目秀美,穿着秋香色的衣裳,体态婀娜。她显然是惯常在裴赫书房伺候的,笑起来的时候,眉目盈盈,端得犹如春江水暖一般叫人心软:“二姑娘怕是快要进学了吧?这《诗经》到时候定然是要学的,不如现下先看看。”
  沈采薇客气的道了一声谢,然后才接过诗经慢慢的看了起来。这是进学的必读科目,她在家自然也是看过的,可是此时静心再看,依旧是不能抑制的坠入那充满诗意的世界,几乎有一种如饮好酒一般的微醺感。
  拿书的丫头说了一会儿话便礼貌的退了出去,只留一个刘嬷嬷在边上伺候。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后面来了个小丫头跑进来说了一会儿话,便把那个刘嬷嬷给叫走了。
  刘嬷嬷也不太放心沈采蘅和沈采薇,上前说道:“后面出了一些事,老奴要去看看,两位姑娘且坐一会儿,千万别乱走。”她心里放心不下,一连说了好几次“别乱走”。
  沈采薇心知崔赫这是刚刚搬来,又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所以紧要关头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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