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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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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的亲戚,这可奇了,我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亲戚,你问问周大人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若是有,便仔细盯着他们,倘若下回再敢冒充伯府亲眷,口出狂言诬蔑伯府声名,就罪加一等,合该狠狠教训他们,刑部有的是让人闭嘴的办法,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林泰陡然反应过来了,原来夫人是这个意思,急忙上前躬身道:“奴才知道了,夫人您大可放心。”
  映容嗯一声,抬手示意他退下。
  林泰闭紧嘴,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紧赶着就出门了。
  回头再瞄一眼上首的女子,仍旧是温和的面容,似一片幽远的静水。
  可那波澜不惊的眼眸中藏着深邃,静水之下尽是波涛和漩涡。
  此刻他才算明白,深宅大院里的女子哪有天真单纯的?真是茫然无知的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
  从前他以为夫人是一片单纯,被侯爷紧紧护在后院里,不理俗事。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人家不管的时候是真不管,但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林泰走了之后,映容这才起身,吩咐小厮套马备车,带着携素和拾兰不紧不慢的往伯府去了。
  到了昌顺伯府大门口,常仁宝早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着马车过来就急忙上前道:“唉呦,二姑奶奶,您可到了,伯爷等您许久了!”
  映容下了马车,罩上披风,一路走到堂厅里,余文轩正背手站着,一脸焦急,回身看见映容,立刻露了笑脸道:“呦,二丫头回来了?你这也不方便,还麻烦你跑一趟,实在是我想的不周到。”
  说着就东张西望的问,“怎么侯爷没过来呢?”
  映容扶着肚子坐下,笑着道:“他是大忙人,一天都没有着家的时候,这您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就成了!”
  余文轩垮了脸色,一屁股坐下了,语气也不似刚才和蔼,“柳姨娘兄弟的事你可知道?”
  “听说了一些,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映容道。
  余文轩半信半疑道:“侯爷原先不是在刑部当差吗?怎么你会不清楚呢?”
  映容笑一声,“刑部天天抓进去那么多人,难不成我还挨个打听去,您真当我闲的没事干呢?”
  余文轩不说话了,默了会便放话道:“柳姨娘在府里服侍了这么多年,她娘家也算是家里的亲戚,这事便交给你办了,你想个办法吧,总归不能让他们丢了性命,若是要坐牢,就先关两天,等风头过去了再放出来。”
  映容听了气急反笑,直接回道:“这事我可不插手!您说的这样容易,真当自个是皇帝老子了?柳家人犯的是命案,命案呐!更违逆朝廷多年的禁令,私放利钱,牟取暴利,宫里时常提点着,皇族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怎么您觉着您比皇族还厉害些?柳家攀了您这位贵人,就是扯了块护身大旗了?”
  余文轩让她一通挤兑,自觉脸面上挂不住,语气微恼道:“看看你这话说的,不过女婿一句话的事,你倒好,推三阻四的,家里求你一件事就这么难?”
  映容冷声一笑,“您好歹也是个做官的人,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什么叫一句话的事,您觉着徇私枉法是这么容易的?便是皇帝的一言一行,还有满朝的文臣谏官上书规劝,呵,一句话就摆平,连朝廷律法都不放在眼里了?谁能这么厉害您倒是说一个啊,反正我们家是不敢当!”
  余文轩重重哼了一声,“是,你们家,你们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余家现在不是你家了,你也懒的管了是不是?”
  映容闻言无奈,沉了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管也得分是什么事吧?要我说,柳家的事您一开始就不该插手,打死人是大罪,更何况还牵扯到放利钱,从前余家落难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如今咱们家的处境才刚好一些,柳姨娘的兄弟就惹出这些事来,还不止这些呢,柳家的兄弟俩这些年没少干欺男霸女的腌臜事,打的都是伯府的名声,败坏的都是父亲您的声誉,柳家的几个姊妹也是仗着伯府横行霸道,打死过好几个仆妇,都是破席子一卷扔出去了事,根本就没把人命当回事,柳家人昧着良心搜刮钱财,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家妻离子散,此番要是不严惩他们,只怕伯府的名声再拾不起来了,父亲您也要担一个纵容妾兄行凶杀人,枉顾王法的罪名,说不定外头的人还以为放利钱这事就是父亲您指使的呢!若是朝廷拿您问罪,到时候您该如何交待?伯府众人该如何自处?若再因为此事累及傅家,只怕女儿我也难安。”
  余文轩瞪大眼睛,慌忙问道:“没那么严重吧?放利钱这事与我没关系,我真的不知道啊!”
  映容叹道:“我自然信您了,奈何人言可畏啊,况且就算父亲您不知道,那柳姨娘呢?她是您的妾室,倘若这件事她早就知情,或者她也参与其中了,那父亲您又怎么脱得了干系呢?女儿知道您忧心柳家,可咱们家姓余不姓柳,万事都要把伯府放在头一位上,您说是不是?”
  余文轩愣了,拍着腿犹豫道:“你且让我想想,且让我想想!”


第八十八章 
  送走映容之后,余文轩疾步来了三喜居,柳姨娘正在屋里翘首以盼,见着他来了,立刻喜上眉梢迎上来,“怎么样了?二姑奶奶可应下了?”
  余文轩正是一肚子火气没处发的时候,登时就一个大嘴巴子甩过去,打的柳姨娘茫然失措,站着眼泪就流下来了,“爷这是做什么?”
  这么些年,他头回打她,自个也愣了,随即又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便黑着脸斥骂道:“你还有脸说?你哥哥干的那些糟践事,你只挑一拣二的跟我说,一味求我帮你,嘴里却没半句真话,想让伯府给你当冤大头?你有几个胆子敢这样做?可幸如今还没连累到府里,若是你们柳家的事败坏了伯府的名声,连累了三丫头的婚事,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说完又喝道:“往后少跟你娘家来往,一刀两断最好!成家是最重声名的人家,哪怕你心再偏,总得顾念着三丫头,非得为了你娘家毁了她的婚事,你才高兴是不是?”
  柳姨娘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大哭道:“爷可真是折死我了,我敢指天发誓,从进门那一日起就一心一意的为伯府,怎敢有别的心思呢?”
  一边哭一边哀声道:“我求爷,不过是可怜两个不争气的哥哥,他们人微言轻,进了大牢里只有受罪的份,不像您这般大官大位的贵人主子,有人捧着,有人和着,您只消松松口,二姑爷肯动个手指头,便救了他们两条贱命呐!”
  柳姨娘声泪俱下,可余文轩听了却无动于衷,哼一声道:“你既知道是贱命,那还管他们做什么?不救也罢!现在晓得求爷爷告奶奶了,前头打死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左右他们先造的孽,便是斩了也活该!”
  又指着柳姨娘道:“还有,叫你娘家少打着伯府的名头猖狂,我听二丫头说了,你那两个哥哥在大牢里还不安生,四处宣扬自个是昌顺伯府的亲戚,以为这样人家就怕他们了,就不敢问他们罪了,真是可笑!这事得亏二姑爷压下来了,不然传到六部里边,我还要不要这张脸了?看好你娘家的嘴,再敢胡言乱语,我连你一道杀了!”
  余文轩撂下话,便掀了袍子满目不悦的走了,只剩柳姨娘跪在地上,心中惊惧交加,更暗恨映容撺掇余文轩,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
  另一边园子里,碧容尚不知柳姨娘那边遭了骂,正悠然自得的在园里逛着,穿一身水红的短夹袄,下搭桃色长裙,罩一件核桃花暖白银纹外褂,领子上压了一圈风毛,越发衬的她肤白胜雪。
  碧容长开之后,愈发玲珑有致,细眉吊梢,眼尾上挑,一派妩媚天成,风情比之柳姨娘更胜。
  原先定亲的时候,成家二老爷和二夫人来相看过她,成二夫人只看了一眼,便摇头说这女子不像个安分的,奈何二老爷并不这么觉得,反责怪夫人取笑姑娘相貌,实为失礼之举。
  二夫人没办法,但始终觉得碧容的长相不端庄不大气,自此心里就埋下了偏见,碧容见成叙翎次数不多,但自定亲之后,成家与余家交往渐密,年节之时成二夫人也曾过来做客,因着心里本就不喜碧容,所以每当叫她出来问话时就多有偏颇严苛之言,或问平日在家做什么,碧容女红最佳,有意显摆,便说常年醉心绣艺,虽不精练,但也小有所得,可成二夫人听了,便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大家闺秀应当读书知礼,拿针捏线是绣娘该干的事。
  成二夫人出自书香门第,清贵名流,自幼读书习字,钻研诗词,少年时以才女之名著称,可碧容读书不多,成二夫人想跟她探讨诗词,她一句也答不上来,二夫人未免失望,心里已将碧容划为草包一流,更觉得伯府教养不佳,名门千金竟然这般没有学识。
  而碧容连受挤兑,心
  里也是不服气,人还没嫁过去,梁子却已经结下了,况且她本就不喜成叙翎,如今再有这么个横眉竖眼的成二夫人,碧容将这一对母子一同厌恶上了,只觉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婚期越近,碧容就越感心烦。
  正兀自烦躁着,在园里闲逛,一路往雕花墙那边去了。
  雕花墙那一片都是茂密的灌木丛,墙上爬满了藤蔓,长着红的紫的不知名的小花儿,隔着一道墙,是另一片略小些的园子。
  这两处园子,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中间隔着墙,有一道小门可通进出,但常年锁着不开,这一片是前院和后院离的最近的地方,以前曾有过小厮翻墙进后院,幽会后院婢女的事,后来赵氏发落了几个格外过分的,还派了两个婆子看守,可近年来府里懈怠不少,守门的也撤下来了,只把门给锁上便不管了。
  碧容往前走着,素手把一片垂下来的藤蔓掀开,狐狸似的一双媚眼就从雕花墙的缝隙里穿透出去了。
  另一片园子里,崔颐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持书卷,如痴如醉的默念。
  刮一阵风,树上掉下几片叶子,崔颐抬了眼望着上面,掸了掸身上掉落的树叶,复又继续低头读书。
  眼眸轻垂,眉目俊朗,似一颗星子在黑夜里耀眼,那一片枯木杂枝,在他的映衬下也多了几分雅致风流。
  碧容看的愣了神,久久难平。
  食色,性也,男女都是一样。
  男人喜欢美人儿,女人也喜欢美男子,崔颐绝对是碧容见过的男人里,相貌最俊的那一个。
  她的两个姐夫,以及未婚夫成叙翎,单说相貌都不差,他们是男人的风骨冷峻,但崔颐却是一阵风,一片云,一枝花似的,没有家世的加持,只那一张脸,便叫人想醉在他怀里。
  相看一个人是不能单凭相貌的,假如这个人本有三分俊,倘若他家财万贯,那就又俊了三分,倘若他大官大位,那就再俊上三分。
  旁人总说余家的女婿各个出挑,但这些都建立于家世门第之上,崔颐不同,他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却一点也不俗气,比之成叙翎,倒是他更像名门公子。
  碧容犹自沉浸,不免弯了嘴角微微笑出来,忽然耳边响起惊雷般的一声,“三姐姐做什么呢?”
  吓的碧容一个抖嗦,连忙缩手站好,定睛一看,却是黛容款款而来,碧容整整衣裳,故作无事道:“你怎么过来了?”
  黛容轻笑,“大老远见着三姐姐站在这,我就过来看看。”说着就探头看道:“姐姐刚才瞧什么这么出神呢?也叫我瞧瞧!”
  碧容连忙挡在她身前,说道:“不过是些藤蔓枝子罢了,好没意思的,你不必看。”
  黛容往墙间攀附的藤蔓上看了一眼,沉吟道:“是没意思,这藤蔓孟浪的很,想爬墙呢!姐姐还是少看的好!”
  碧容臊红了脸,忿忿道:“看个树枝子也要受你挤兑,从来你嘴里就没好话,这般刻薄,看往后谁敢讨你做媳妇!”
  黛容也不反唇,轻笑一声,掀了一角向外看去,惊呼一声道:“哟,崔先生在那看书呢!”
  碧容越发尴尬,只恨声道:“许你在这站着,不许人家看书?崔先生看个书也碍着你了?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
  黛容皮笑肉不笑的呵一声,“没别的意思,崔先生很会找地方,院里不能读,书房里不能读,偏到园子吹冷风读书,果真刻苦!”
  碧容淬道:“牙尖嘴利的蹄子,这般会说,合该说书唱戏去!”
  说着便愤然转身,急匆匆走了。


第八十九章 
  腊月十二这一日,映容陪着沈氏,小沈氏和秦大爷的媳妇刘氏一同去平安寺上香,刘氏把自家的闺女也带上了,大名唤作秦显,今年才四岁,生的极聪敏伶俐,因是大房长女,人称一声显大姑娘。
  小沈氏没女儿,但秦家六个儿子里边,大爷,三爷和六爷都是她生的,二爷,四爷和五爷系庶出,其中五爷死的早,也没留个后,且他自幼养在小沈氏膝下,小沈氏对他颇有几分惦念,因此秦家每年来平安寺上香,都要为早亡的秦五爷供一盏长明灯。
  进了平安寺的大门,顿觉佛音阵阵,檀香袅袅,周围立着二十四尊镀金身佛像,一尊足有十人多高,头顶的金莲子仿佛将要触及佛殿的琉璃顶,一眼望过去,只有说不尽的威严肃穆,雄伟壮阔。
  捐过了香油钱,众人行至香台前,接过小和尚手里的香枝,在红烛上点燃,拜过三拜后,默念心愿,求得佛祖保佑,再插入香坛之中。
  小沈氏手里捏着香,一边拜一边道:“年年光是香油钱就捐了一二百两,也不见佛祖保佑什么,若是佛祖真显灵,就该降个仙子给我们老六做媳妇。”
  沈氏听了便斜她一眼,“佛寺里你还不安静?月老该管的事,你却来找佛祖?这就算拜到明年也不管用啊,得空你去月老庙吧!”
  说着又唤映容,“让我们家媳妇上前头拜一拜,她怀着身子,得求佛祖保佑平安。”
  小沈氏往旁边让了些,映容颔首一笑,燃了手里的三根香,拜了三拜,心中默念,一愿孩儿康健活泼,二愿夫君百事不愁,三愿亲眷岁岁平安。
  映容拜过之后,刘氏又带着女儿上了三柱香。
  中午留在佛寺里吃的素斋,到下午才回的府里。
  一回府,映容就开始打理府务,如今她怀着孩子,卸下了许多事务,身上已经轻闲了不少,虽说府里现在大多是交由各处管事和婆子去安排,但映容也要定期过目帐务,巡视各处等。
  因为孕期疲乏,对帐巡查的次数没有之前多,不过即便如此,也没人敢在这个当口耍心眼子,几个管事都是人精,聪明着呢!知道夫人如今怀着胎,正是要大力倚仗他们的时候,现在办好了差,得了夫人的信任,好日子在后头,可要是趁夫人顾不过来的时候故意弄鬼,那就等着被收拾吧,就算夫人自个不动手,另几个恶狼一样死盯着想分权的管事,还不一个个抢着跳出来?
  众管事心里都有数,非但不敢懈怠,反倒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互相攀功,即便不能被提拔,好歹也得了个劳心劳力的名声。
  映容翻着账本对帐,一边用红圈勾了有疑问的,或是记录不清的,另一手噼啪拨着算盘。
  她算的极快,这个月的帐本有二十页,半个时辰就算完了,大体都没差错。
  对完了账,映容将账本子搁在小几上,揉了揉脖颈放松,往身后的软枕上一靠,又在兀自出神。
  携素端了盘剥好的柚子过来,说道:“夫人歇一歇吧,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您怀着身子,不宜劳神的。”
  映容坐起来拿了块柚子,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迸开,映容擦了擦唇角,和声道:“你不懂,就算账房里有再多的人,我也非得亲自过目一遍不可,我要是犯懒,下边的人就懈怠,我定期查看一遍,且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他们才不敢糊弄。”
  携素道:“那帮懒货,非得有人抽着鞭子才转!”
  映容又拿了一块柚子,笑道:“这柚子不错,好吃。”
  想了想又道:“下午叫牛学问和肖义仁过来一趟,咱们家在南庄那边有二百亩的水田,每年收成很不错,前个报说离咱们不远的那户想卖田地,几百亩的沃田,原先是种稻子的,因着急用钱要转卖出去,我叫人去看了,说是不错的,现在又卖的便宜,一亩地还不到五两,把那一片地并过来也才千八两,倒还挺划算的。”
  携素道:“咱们家地不少了,您这是想当大地主呢!”
  映容笑嘻嘻道:“我是想当地主婆!”
  正说着话,外边突然喊了一声,“侯爷回来了。”
  映容一愣,站起身来,惊喜又茫然,“今儿是怎么了?回来这么早?”
  傅伯霆从外头推了门进来,一身的衣裳浸着汗,映容迎上去道:“这是打哪回来的?跟掉水里似的。”
  傅伯霆笑了笑,“从马场回来的,跟老六去遛了几圈,六七年前纵马驰骋的样子都忘光了,成日坐轿子,坐的骨头酥,今儿回去练练身手。”
  又转头吩咐一声,“打盆热水进来。”
  携素听了,忙不迭出去提了热水送进来。
  傅伯霆往里走几步,对映容道:“等你生完,我带你去马场玩,骑马射箭,有意思的很!”
  映容笑道:“就我这四体不勤的笨拙样子,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我!”
  “放心,我不嫌弃你,旁人更不敢嫌弃你了!”傅伯霆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低声笑道:“长肉了呢!”
  “成天吃,能不长吗?”映容委屈的捂着脸。
  她脸上现在也开始长肉了,脸颊两侧肉嘟嘟的,原先的尖下巴也圆润了。
  傅伯霆看她低沉的样子,忙道:“其实没怎么胖,丰腴一些还更好看呢!”
  热水送进来,映容给倒进盆里,又兑了些凉水进去,用手试了觉得可以了,便递了棉巾道:“擦吧。”
  傅伯霆接过来,就开始脱衣服,上衣刚脱了一半,映容怔怔的问,“你脱衣服干嘛?”
  “擦身子啊!”傅伯霆回头看她。
  他上衣已经全脱了,体格精壮,线条分明,肤色晒的粗糙偏暗,后背的几道伤痕,存着风霜刀箭的痕迹。
  他正拿着棉巾子擦胳膊,映容不大好直勾勾盯着看,就低了头小声道:“我以为你就擦脸呢!”
  傅伯霆自个擦完了前身,顺手把棉巾递给映容,“背上我擦不到。”
  他已经果断的转过身来,映容没法说别的,只好洗了遍棉巾给他擦背。
  二人本就是夫妻,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映容用温水给他擦洗一遍,身上的黏腻不适便舒缓不少。
  换了一遍水,前后擦了几遍,傅伯霆觉得可以了,便进屋里拿了件新袍子穿上,映容就过去给他束腰带。
  看着映容低头认真的样子,傅伯霆突然想逗她,便笑道:“下回我也可以给你擦!”
  映容正束着带子的手一顿,耳边红了一片,头都不敢抬,还故作无事道:“那倒不必了。”
  傅伯霆弯了嘴角,觉得逗她好玩,又道:“不擦背,擦别的也行。”
  映容将他的束带狠狠勒了一下,傅伯霆嘶了一声,连忙握住她的手,“劲儿怎么这么大呢?”
  映容抬起头,也故意玩笑道:“是吗?我没使劲啊?”
  傅伯霆抿着笑意,眼波微动,点点头道:“看来不治治你是不行了。”
  说着就大步跨过去,一把揽她入怀,手掌上下游移之间,在她耳边暧昧缱绻道:“果真肉没白长!”
  映容挣扎不过,赶紧举手示弱,“我认输,我认输行了吗?”
  然后一头倒在他怀里装委屈,“老天爷啊,可怜可怜我吧,我夫婿就知道欺负我!”


第九十章 
  腊月尚未过完,伯府里便出了件大事。
  自昨夜起府里就找不到碧容的人,连带着那崔先生一道没了踪影,碧容闺房里的珠宝首饰,素日里存下的金银锞子及柜中收放的银票全没了,大件搬不走的箱笼倒是放着没动,带走了几件常穿的换洗衣裳。
  这要说没弄鬼,打死谁也不信呐!
  把碧容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拉过来一顿毒打,才撬开了她们的嘴问出话来。
  倚眉,倚月两个是最贴身伺候的,都是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三十板子下去,打的都快没气儿了,嘴巴子扇的脸肿老高,吐一口尽是血沫子。
  余文轩坐在上首,脸色铁青,喝命一旁的小厮道:“愣什么?接着打!”
  小厮得了令,举起板子就要挥下去,倚眉吓的一个哆嗦,连爬带跪哭着上前,“伯爷饶了奴婢吧,求您饶了奴婢吧!”
  “三姑娘到底去哪了?你这贱婢再不说实话,叫人活活打死你!”余文轩气的脑仁生疼。
  倚眉哭着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三姑娘既要走,又怎会把藏身之处告诉我们呢?”
  赵氏在一旁道:“你光哭管什么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兴许还能饶你一条命!”
  倚眉伏着地上,抽抽噎噎道:“前些日子,柳家的两个舅舅遭了难,一个判了绞死,一个判了刺字流放千里,此事传到成家那边,成家颇有怨言,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嫌弃三姑娘连累他们家清流门楣,姑娘听了不高兴,便跟柳姨娘吵嘴,责怪柳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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