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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月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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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营长道,“告诉厨房今天加餐,算我的。”
  短暂的停顿之后,欢呼声骤起。
  迟迟赶到的江暮被这一幕弄得糊里糊涂,犹疑地喊了声:“将军?”
  “领着他们操练吧。”
  他追问道:“那将军你呢?”
  “我困了,去补个觉。”
  这答案让江暮瞠目结舌,兰宁一贯率性而为,但很少在军营如此放任,兰宁亦不解释,扔下众人自顾自地去了。
  京畿大营里的其他两方闻风而至,以前辈之姿一前一后过来拜访,皆被兰宁以抱恙在身的理由推拒了。望着紧闭的大门和面无表情的侍卫,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王炽只是笑了笑,表示过后再来,万树华则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静靠在榻上看书的兰宁得知后撇了撇唇,心里暗道,这万树华也不算太蠢,没冲上来撕破了脸皮,想她给个交代?哼,不如直接去问皇上要吧。
  黑云骑再行差踏错也是她的事,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
  不出半天,兰宁矫势罔上、欺压同僚的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大营,樊图远一路听来,眉头越攒越紧,营帐都没落直接去了兰宁那儿。
  他解下披风扔在椅背上,松了松领口,瞪着默默翻页的兰宁。
  “你倒真静得下心看书。”
  “有什么静不下的?”
  兰宁眼都没斜,食指勾起榻边的袖珍紫砂杯横甩出去,热气飞腾,在空中描绘出一条笔直的线,最后在樊图远手中落下句点。
  他一饮而尽,对这种行为已见怪不怪了,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道:“下次你想折腾什么能不能事先给我打个招呼?”
  明知他不光指茶杯还指早晨之事,她偏绕开了话,道:“昨天才回来,今儿个怎么不陪陪老夫人和悠悠?”
  樊图远的脸沉了沉,声音变得严肃:“宁儿。”
  兰宁莫名有些气闷,手中书“啪”地一盖,忿忿道:“不过是教训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混账,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这么闹到朝中去,百害而无一利。”
  “由他闹去吧,便是闹到皇上跟前又如何?袭击朝廷命官,边防军那几个小卒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樊图远缓下了口气,耐心地说:“宁儿,你明知这样只会偏移我们在朝中的站位,你既想归于中立,就要忍。”
  “忍忍忍……”兰宁倏地站起身,情绪濒临失控,“回京这几个月,我如此努力,只为做一个隐形人,可你看看他们,云霁、兰芮、秦梓阁……哪一个放过我了?既不容我安身立命,倒不如偏安一党,好歹能死个明白!”
  总算把她逼出来了。
  樊图远叹口气,走上前把她半揽在怀里,抚着她的脊背,温声安抚着:“我知你压力大,发泄出来便好了,凡事还有我,莫要多想。”
  怒火泄去,听完他这番话,她反倒怔愣了,木然地抬起头,问:“你……故意的?”
  樊图远笑了笑,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道:“你几时见我反对过你的做法?”
  她垂下眼,停顿了许久,终于神智澄澈,想通了来龙去脉,隐隐觉得不好意思,退开了几步,道:“我……”
  “宁儿,我总希望你像鸢儿一样,虽无女儿脾性,却有女儿娇态,你知道么,有时候不露出脆弱,并不是好事。”
  兰宁静默不语,这是樊图远第一次这么语重心长地同她说话,句句正中心坎,无法逃避,更无法拒绝。
  “罢了,不说这些了,跟我走。”
  “去哪儿?”
  他倏地一笑,眼中温柔乍现。
  “悠悠听说你受了伤,特地熬了补汤,让我带你过去吃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跟江暮交代了一番,两人便回城了。
  龙府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沐浴在夕阳之下,赤红的门扉,硕大的铜钉,一草一木都透着熟悉,远远出来相迎的老管家,脸上的笑容依稀如昨。
  “少爷,兰小姐,你们回来了。”
  樊图远把缰绳递给下人,随口问道:“鸢儿到了吗?”
  老管家躬身道:“岳小姐晌午便来了,这会儿正在厨房帮小姐的忙呢。”
  樊图远突然呛咳了一下,扭过头,发现兰宁脸色也不大好看——不会像上次那样用药粉加餐吧?
  正当他们想着要不要去厨房力挽狂澜,老管家已经笑眯眯地切断了他们的后路。
  “少爷,兰小姐,老夫人正等着你们,老奴带你们过去。”
  来到花厅,波斯毯的正中置了座巨大的铜炉,四方雕着瑞兽,嘴里各衔一只铜球,关上门,热气融融地围上来,将周身冰冷一扫而光。龙老夫人端坐在主位闭目养神,手中两只太极球来回滚动,金属碰撞,发出悦耳的击打声。
  “奶奶,我们回来了。”
  “兰宁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并没睁眼,只道:“都坐吧。”
  见状,樊图远拉着兰宁坐在了下首,并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每次兰宁来龙府,脸色清冷,心中却惴惴,总以为老夫人还介意,始终觉得有所亏欠。
  樊图远却很清楚,奶奶只是表面冷淡,心里早就放下了,所以为了消除兰宁的不安,一有机会他就拉着她过府吃饭,更重要的是,年关将近,这里有兄弟,有姐妹,有高堂,比起门庭冷清的兰府,更像一个完整的家。
  “听这声音就知道,气虚阳亏,底弱不足。”
  兰宁一愣,恍然发现说的是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樊图远替她解了围,道:“什么都瞒不过奶奶,光听声音便知道这丫头受了伤,远儿着实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夫人睁开眼道:“哼,奶奶是老了,耳朵还没坏。”说罢,又盯着兰宁看了一阵,她顿时绷紧了身体,有些坐不住。
  “你们啊,是成年在外打仗的人,祭个天都能弄一身伤回来,叫我怎么放心?”
  樊图远无奈地笑笑,道:“这不是运气不好碰上山崩了么……”
  老夫人浑浊的双眼光芒微闪,瞪着他道:“你老插什么嘴!”
  此话一出,兰宁心中默默叹息,知是躲不掉了,抬起头道:“是晚辈疏忽大意了,多谢老夫人挂心。”
  老夫人哼了哼,语气轻了些,道:“不是我说你们,打仗就算了,祭天有那么多禁卫军,这么拼命做什么?救了三殿下一命,人家会以身相许吗?”
  旁边倒茶的老嬷嬷手抖了抖,不轻不重地咳了两声。
  樊图远没绷住笑了出来,再看兰宁,面颊隐红,却一本正经地回着话:“老夫人教训的是,晚辈受教了。”
  老夫人似乎很满意她的态度,点了点头没再训话,恰好龙悠悠和岳梦鸢过来宣布开饭,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虽是严寒冬日,晚饭却异常的丰盛,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大部分都是龙悠悠亲手所做,家常菜式,却也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阿宁,听樊大哥说你受了伤,我特地炖了天麻乌鸡汤,在炉子上小火煲了一天,你可要多喝几碗。”
  老夫人亦发话了,“我瞧着你们仨都瘦了一圈,难得回家一趟,今儿个这桌菜不吃完了可不许走。”
  这番话正中岳梦鸢下怀,龙悠悠的手艺比天都城最出名的酒楼有过之而无不及,天知道她想了多久了,如今得偿所愿,自然要喂饱了肚里的馋虫。
  “没关系老夫人,悠悠做的这么好吃,他们不吃我吃,都给我,嘻嘻嘻。”
  这副憨模样逗得桌上的人都笑了,尤其是老夫人,怜爱地戳了戳她的脑袋,笑斥道:“你啊,这么好吃,将来嫁到夫家还不闹笑话!”
  岳梦鸢爱娇地靠在老夫人肩头,道:“鸢儿都没人要呢,要不您给物色物色?”
  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皱纹堆了满脸,抚都抚不平,“鸢丫头哟,真真是个开心果,这么不害臊,我到哪儿去给你物色啊?怕是天都城的公子哥都被你吓跑喽!”
  岳梦鸢抱紧老夫人的手蹭来蹭去,撅着小嘴,一脸耍赖样,道:“那鸢儿就赖在龙府不走了,给您做孙女儿,怎么样?”
  老夫人故作为难,沉吟了一阵,道:“行吧,反正不要银子。”
  “老夫人——”
  岳梦鸢娇嗔着,众人大乐,连丫鬟婆子都忍不住捂嘴偷笑,饭桌上一时热闹非凡。
  兰宁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恍惚,到今日才知何为共享天伦,然而只能听着,不知如何融入,亦不知如何才能像岳梦鸢那样,娇痴耍泼唱作俱佳,无人不笑,无人不爱。
  虽然现在已经很好,不该再要求太多,但,内心深处应是羡慕的吧,她想。
  “发什么呆,还不吃就全被鸢儿扫光了。”樊图远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兰宁碗里。
  兰宁尝了尝,酸酸甜甜很有嚼劲,刚吞下去就听见岳梦鸢嚷嚷:“不公平!只夹给阿宁一人吃!”
  樊图远看都没看她,又给龙悠悠夹了一块,道:“她们哪有你手脚快?”
  “老夫人,您看他——”岳梦鸢嘟着嘴佯装生气,不依不饶地摇着老夫人的手。
  “好好好……”被她缠得没法,老夫人亲自挑了一只炸得金黄酥嫩的鸡腿给她,“最大的给你,满意了吧!”
  岳梦鸢笑嘻嘻地咬了一大口,道:“嗯!好吃!”
  老夫人一指头戳在她额心,“真不知以后谁才能镇得住你这小磨人精!”
  “嗯?那人还没出生……唔唔……你干嘛?”
  樊图远暴力地中止了她继续插科打诨,道:“奶奶,我们吃饭别理她,这丫头一天不贫嘴痒,实在欠治。”
  “没事,我就喜欢鸢丫头这活泼劲儿,咱们家人丁单薄,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了,说来真是……唉……”
  “奶奶,您看您,怎么好好的又提这些?”龙悠悠好声劝着,却不料引火烧身。
  “还不是因为你?你若早早地嫁了出去,如今我早有重孙承欢膝下,不知有多开心!”
  一番话说得她红了脸,瞥了眼众人,呐呐地说:“奶奶,我才十八,还想再陪您几年呢。”
  “哼,省省你这套说辞吧,我都听得腻了,谁知道是在等着谁呢。”
  这下,桌上有耳朵的都听出了言外之意,岳梦鸢吃吃笑着捅了捅兰宁的胳膊,见她眼里也闪动着笑意,惟有樊图远不动如山,好像说的不是他。
  龙悠悠偷偷地瞅了瞅他,心中稍定,佯怒道:“奶奶,您再笑我我可不吃了。”
  老夫人见目的已达到,也不再紧逼,只道:“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自己的事一点儿也不上心?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要脸蛋有脸蛋,要本事有本事,硬是没人给我争点气!”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埋头吃饭,不敢再接茬,只有兰宁,丝毫没有被连累的觉悟,脸色自然地享受着美食,终于招来老夫人的注意。
  “还有你也是,过了年虚岁也二十有三了,虽说现下民风豪放,投身朝廷三四十岁未嫁的也有,但毕竟是少数,女儿家这一生,没个呵护的人怎生了得?一年到头戍守边疆,这官职不要也罢,怀溪不会怪你们的。”
  好像所有的铺垫都是为最后一句准备好的。
  这种感觉先是冰冷,然后带了点温度,最后熨烫到心底,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有了它的归宿。
  兰宁停了筷,穿过咕咕冒泡的铜锅,始终看不清老夫人的表情,内膛里的几颗炭头烧得发亮,染了她满面红光。
  她的回答非常简单:“是,老夫人,宁儿知道了。”
  老夫人眸中精光掠过,头一次满意地笑了。
  既然说到这,免不了提起拜祭龙怀溪的事,老夫人的意思是照以往一样,去天都城郊外的白马寺烧香祈福,本是个累心的事,省些繁文缛节也好。
  几个小辈并无异议,迅速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樊图远和龙悠悠准备车马物什,兰宁和岳梦鸢则要去一趟白马寺,订好当天的斋饭。
  说到这白马寺,乃立朝之初所建,占地一方,清幽僻静,上傍山野下临溪流,供奉的佛祖大小共有一百多尊。主持据说是位得道高僧,久不问世事,平日里的俗事都由其师弟打理,很少露面。
  佛曰众生平等,不少达官显贵甚至皇太后都亲自前来礼佛,但从未享受过特殊待遇,这般做法愈发吸引人前来,导致一席难求。
  离龙怀溪的忌日还有好些天,每年都是如此,想是来得及的。
  老夫人却有些不赞同:“宁丫头身子还有伤,让她跑什么?你和鸢丫头去。”
  樊图远深知兰宁的心意,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一个与孤独为伴多年的人,让她接受爱是件很难的事,如若有一天,关及性命的偌大恩情戛然而至,她被砸得懵懵懂懂,只想对那人好些再好些,可已没有机会,种种情状,难还难诉,一腔感激,与悲伤终日侵扰,不知出处。
  而这些微末的事情成了出口,满含着她对一个长辈的爱与敬意,再累也不觉得。
  “老夫人,我的伤无碍,请您放心地让我去吧。”
  老夫人看了看一脸毅然的兰宁,叹在心中,面上却浮起一抹安慰,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这些孩子里,龙悠悠自不必说,樊图远成熟担当,岳梦鸢聪明伶俐,唯独兰宁冷漠疏离,不招人喜欢,却偏偏让她心疼得要命,久而久之,倒越看越像她自己这种外冷内热的性子,越发喜爱起来。
  只是她亦年迈,某天离去,这几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朝没了主心骨该怎么办?纵观全局,又一代激烈的党争即将拉开帷幕,这团巨大的漩涡,暗礁遍布,逆流汹涌,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现下他们不以为然,可他们哪知道,龙家老太爷哪是什么病重而亡,根本是上一代皇位争夺战的牺牲品,之后韬光养晦许多年,唯一的儿子客死异乡,如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重蹈覆辙。
  只是现在说了怕也不会听,年轻人意气风发,岂会安居一室?再过些年吧,或许累了就会回来了。
  “奶奶,您怎么不吃了,在想什么?”
  老夫人恍然回神,孙女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她长叹道:“无妨,想起了些往事,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奶奶老了啊……”
  “哪有?奶奶骂起我们,可是跟我小时候一样中气十足呢!”龙悠悠笑道。
  老夫人笑斥:“你这孩子!”
  樊图远顺势起身斟满一杯酒,双手捧起,眼中满是亮堂堂的笑意,道:“远儿祝奶奶来年身体更加健康,精神矍铄,福寿永享!”
  兰宁紧随其后,道:“宁儿祝老夫人长命百岁,愿年年都能听到您的谆谆教诲。”
  岳梦鸢也一蹦而起,道:“鸢儿祝老夫人吃好喝好睡好,早日抱上曾孙,人丁兴旺!”
  最后只剩龙悠悠,小脸爆红,欲语还休,瞪了岳梦鸢半晌,气馁地说:“鸢儿把我的词儿都抢了,我还能说什么。”
  厅内所有人顿时爆笑不已,老夫人眼角平添了几道喜悦的皱纹,还没说话,就看到樊图远身形微闪,一手拽住羞得几欲夺门而逃的龙悠悠,深情□□裸地划过眼底。
  “奶奶既给远儿壮胆,远儿便问了。”他眸光浓烈,像一杯醇酒醉人心脾,“悠悠,待我业有所成,可愿嫁我为妻?”
  龙悠悠嘴唇微颤,眼若流波,紧紧地被他吸引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静默片刻,樊图远笑着再问:“可是不愿?”
  她一怵,张了张嘴,短促的音节停顿在空气中,最终挣脱开他的手,退回了老夫人身后,烧红着脸,低声道:“悠悠……但凭奶奶做主。”
  樊图远掩不住喜悦,走上前双膝着地,郑重地说:“请奶奶将悠悠许配给我,今生我定不负她。”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并没正面回答,招来了嬷嬷,道:“去,把我房里那对龙凤玦拿来。”
  嬷嬷先是微惊,而后了解地笑了笑,扭身去了,不过多时便捧来一对扁方红木盒,小心地交到了老夫人手上。
  “这是龙家的祖传玉玦,岁月匆匆,曾经从我手里出去,后来又回到我手里……如今,我总算能够将它交与你们,愿你们能将它继续传下去,子孙后代,千秋万世,永不分离。”
  泪在眼眶里打转,龙悠悠旋身跪在樊图远身旁,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从老夫人温暖的掌心接过了龙凤玦,然后深深地伏首。
  这便是成了。
  岳梦鸢吹出一记响亮的口哨,高兴得与兰宁一块红了眼眶。
  厅内的丫鬟婆子齐声道:“恭喜老夫人,恭喜小姐,恭喜少爷。”
  老夫人笑出了泪花,连声道:“都起来,起来吧。”
  樊图远牵着龙悠悠的手站起身,扯过帕子轻轻地抹去了她的泪,终于见她灿烂一笑,美得让他目眩神迷。
  深冬之夜还冷得刺骨,却不知何时亮起了满天星光,几经风雪的天都城,和屋内众人一起,享受着这难得一见的璀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一起床兰宁便觉头疼欲裂,昨夜樊图远兴致高涨,拉着她和岳梦鸢多喝了几杯,他二人向来好酒量,只是微醺,兰宁虽较之少饮,却不免宿醉,此时能醒来已是奇迹。
  她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靠在床沿,窗扉漏出一线光照在侧脸上,青丝披落,半遮素颜,颇为白皙动人,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和娇柔。
  “朝露。”
  “吱呀”一声,门开了又合,朝露闪身进来,捧着一壶酽茶和一小盆热水,挨个放置好后,道:“小姐,可要先醒醒酒?”
  兰宁低低地嗯了声,睁开眼接过茶盏,仰头一口喝下,涩苦的味道一入喉,立时散了些酒意,又缓了缓,这才起身问道:“鸢儿起来了吗?”
  朝露笑答:“还没呢,小姐不是不知,鸢姑娘最爱赖床,不过晨雾已去叫了。”
  兰宁略略点头,洗漱完毕后坐在镜子前,任由她持弄。心灵手巧如她,知兰宁今日要事在身,梳了个极简单的发髻便于出行,随后又拿出一套酡粉色的骑装,配上墨色大麾,颈间系带处夹一枚冰晶扣,这般搭衬下来,连兰宁都忍不住夸赞。
  “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不去内廷的礼仪司奉职简直可惜了。”
  朝露脸上没一丝羞赧,开着玩笑说:“礼仪司哪有将军府月钱多?奴婢才不去。”
  兰宁挑了挑眉,平日太娇惯这两个丫头,越来越贫了。
  朝露看她神情一动,机灵地补上一句:“再说了,宫里的娘娘们哪有小姐性子好?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奴婢记得清楚着呢。”
  正待开口,门外晨露来禀,已于前厅传好膳,请她过去。
  “行了,别跟我耍嘴皮子了。”
  兰宁睨着她,伸出雪白的柔荑,朝露嬉笑着把手炉放在她掌心,老老实实跟在后头出了门。
  外头依旧是晴空万里。
  越是寒冷越觉得阳光的可贵,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心生欢喜,若是平常,兰宁定要抽一把摇椅放在院子里,什么都不干也好,闭上眼,只剩下灿灿金光,不断从眉睫眼梢涌进来,变幻成不同的色彩,然后把它们想象成各种动物,融合再分开,再融合。
  不过印象中京郡的冬日很少连续放晴,相比之下,韶关虽然偏冷,太阳却是常见的。
  想到此,头忽然刺痛了一下,仿若抽丝,锐利地划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兰宁脚步微顿,右手覆上额角,隐隐皱了皱眉。
  “小姐,怎么了?”
  “……一会儿用过早膳再沏壶浓茶来。”
  “是。”
  行至前厅,难得见到岳梦鸢一大早就规规矩矩地坐在那,精神抖擞,面带笑容。
  “阿宁,快快快,吃完东西出门了。”
  兰宁瞟她一眼,执起银匙在碗里搅了搅,道:“你的懒筋让谁给抽了?”
  岳梦鸢大啧一声,佯怒:“怎么这样说话呢!”顿了顿,又变回笑脸,“到了你就知道了。”
  兰宁默默地舀了一勺粥没理她。
  几年来,凭她跟岳梦鸢相处的经验,她感兴趣的事没有几个是靠谱的。事实上,当她们来到白马寺跟小僧订好席位之后,再次验证了这句话。
  “阿宁,这边这边!”
  瞪着这满园的红丝树和清一色的女信徒,兰宁生生忍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搞半天她是来求姻缘的!
  怔了一阵,后方走过来几个搭伴的贵妇,年纪偏大,体态雍容镶金戴玉,想是为自家的儿子或闺女来的,见她挡在门口,先是稍有不满,绕过来一看,皆双眼发亮。
  来白马寺求姻缘的姑娘,多少抱着点偶遇良人的心思,无不精心打扮一番,彩凤绕身,珠花满鬓,眉间描一点时兴的朱砂,花瓣状、玉蕊状、水滴状,花样百出,争奇斗艳。
  而眼前这姑娘却是奇怪,粉黛未施,衣色素淡,还穿了一身骑装,站在起舞的花裙中格外显眼。这却对了她们的味,不说容貌有多美,光这干净利落的劲,就比那些涂脂抹粉的看着舒服多了,就是神情偏冷了些。
  一位夫人停步又停步,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姑娘,可是来求姻缘?”
  兰宁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意思,深吸了一口气,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立刻把岳梦鸢揪出来痛骂一顿。
  原想直接扭头走人,可那张脸恁地和蔼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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