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怂包小太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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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瞧他一眼,“内东门司是个最有油水之地,本王就是因为想你好,才让你去那里收油水。再两年,本王再提拔重用你到本王身边来,这才算报你救命之恩。”
柴衮咽了口唾沫答应了。
内东门司确实是油水多,站在门口收保护费的,而且还能掌握往来大内的人事,是个眼线位置。他现在成了晋王的眼线,将来还要做晋王的左右手,他要好好保住这棵大树才行。
“晋王,官家来人,请您入宫吃酒。”皮都知刚走没多久,又返回来了。
“官家?”晋王皱眉,“他还能喝酒?”
哈巴狗柴衮立刻在旁边说,“此事有诈,官家自己都快不行了,您去了,万一……那就怕御史们说是您的罪过啊。”
但官家叫去,不去是不行的。大抵,他们兄弟俩也该见上一面了。
“入宫。”
此时已经快要宫门下钥,晋王才入宫去,到了延福宫,见偌大的大殿里,只有柳崇与皇帝两个人,也只点了皇帝桌前那一盏灯。
柳崇也不似一个疏密使的样子,皇帝坐在桌前,他却站着,像小内监一样给皇帝斟酒。
柳崇仰头,望见了晋王进来,低头告诉皇帝,“晋王来了。”
皇帝的眼睛今日已经看不清了,只能用声音来判断谁在哪儿。此时听到晋王说,“哥哥。”
皇帝判断出来他的来向,招手让他过来坐下。
“咱们兄弟俩,是时候喝一回了。”
晋王仰头瞧了柳崇一眼,“让长瑾坐下来一道吃啊,怎好让他和个小内侍一样站着看呢?”
皇帝摇摇头,“今日,他是朕请来的旁观者。”
晋王哑口,“旁观什么?”
皇帝道,“旁观咱们兄弟两个,谁才是真龙天子。”
晋王没想到皇帝这么直白。“那旁观的意义是什么?”
皇帝给自己和晋王倒酒,“柳卿一直是你我争抢之人,我原以为,他是我的人,相比你原也以为,他是你的人,可咱们都错了,他一直是属于他自己的,咱们都没能驯服他。或者说,只有一个女子可以驯服他。”
晋王瞧了柳崇一眼,柳崇现在目光冷冷。晋王点头,“哥哥说得没错。我一直不怀疑柳崇对我的忠心,可是现在我知道,是我天真了。”
柳崇静静地旁观着,听着皇帝和晋王点评自己。
皇帝说,“朕已经把虎符给了柳卿,他本就掌握军权任命,现在还能随时调动兵马。他不属于我们任何一方,所以我让他做我们的裁判,今日你我久酣之后,比划一场,以生死为约,谁赢了,谁就是天下之主,而柳卿,便将虎符交与赢得那个人。柳卿亦是在场证人,今日不管谁死了,都只是喝酒过多,暴毙。”
皇帝要赌,为自己儿子而赌。若他赢了,便是老天要他儿子为皇,他便原谅儿子,顺应老天。若他输了……
晋王听了,笑,“弟弟自然同意,只是希望哥哥知道,您已经久病又年迈,哪还有力气与我比试?”
皇帝突然站起来:“朕没老!朕也不服老。”皇帝从桌下抽出一把刀来,摩挲着说,“老母要我传位给你,朕也疼你,可朕为什么不愿意?因为朕就是用这把刀打下的江山,而你坐享其成,整日躺在老母怀中吮吸她的乳汁,长大后也不过诗书卖弄,手指像女人一样柔嫩纤细,没有半个老茧。你从不曾拿过刀,自不知将性命绑在刀背上,无数次死里逃生,打下这个江山有多难。朕若把皇位给了你,便似是告诉自己,这些年的刀尖舔血是个笑话,反而碌碌无为之人,却能坐拥江山。而今天,朕想将性命再次交给这把刀,看他还能不能助我死里逃生,替我守下我艰辛得来的这基业。”
皇帝颤颤巍巍地站起,伸出刀来,指着晋王。
晋王淡淡一笑,“哥哥,这样倒是很公平。”
说白了,便是老哥哥拿着刀杀自己,看自己逃不逃得开罢了。
晋王喝下一杯酒,突然之间,手里的酒杯被破开几瓣,跌落在地。
晋王仰头看去,皇帝已经面露杀机,手中的刀依然神准。皇帝哈哈笑道,“朕是不是宝刀未老?你还敢不敢轻视朕?”
晋王叹一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皇帝抬刀就朝桌上砍来,一砍之下,金丝楠木桌烂出一条长缝,木屑飞出,险些砸进晋王的眼睛。
晋王斜眼超柳崇看去,见他目光淡漠如佛祖静坐,果然是好一个中立的旁观者。
是啊,这世上,谁当皇帝和他有什么关系?和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在乎皇位的只是高位者自己,其他人,不过选择跟着谁可以活下去而已。
柳崇不是谋逆之人,他也志不在此,就算没有今天的比试,他也会选择辅佐赢得那一方,正如他过去一直所做的那样。
突然一阵刀风划过灯盏,那唯一的灯灭了。
晋王浑身发麻,只能摸黑闪躲。
又一刀砍在自己身前,晋王头顶发凉,立即向后退却滚爬。对于他这文人来说,实没本事来个漂亮的空翻,腾挪闪躲,有的只是不停地逃,又不听地被自己的长袍绊倒,衣袖挂住,听见呲啦、呲啦,衣裳被划开的声音。
突然,皇帝一刀砍在自己身旁的柱上,那刀用劲过猛,深入进去,皇帝竟然一时拔不出来。
晋王惊骇地听着他在拔刀,蓦地头上一热,冲过去一脚将他踹开,用自己读书人的手,将刀猛地拔出来。但他现在已经不知道皇帝的方向。
皇帝愕然一瞬,却又哼笑一声。“来吧!”他豪迈地喊。
晋王持刀的手抖着,顺着皇帝说话的方向摸黑走过去,他断定皇帝一定就在前面,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怕得要死,举着刀猥琐前进。
突然一只手,一把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啊!”晋王尖叫一声,将那把刀猛地朝前插/进去。
是实的,他听到了皮开肉绽的声音,他害怕,随后往外一拔。
血从那洞口涌出,溅在了他的脸上。
晋王愣怔住,听见一个身体的倒下。
第53章
偌大的空殿上; 落针可闻。方才两个人的喘息;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
“柳崇,点灯。”晋王慌张地叫道。即便刀还在他手里,他依然惧怕。
“臣遵命。”柳崇拿出火折子,点着油灯; 殿内终于亮了起来。
借着这如豆灯光,晋王望见他的唯一的哥哥,一代帝王的陨落。
就是这般容易。
晋王的喘息缓缓疏解; 慢慢地沉稳下来;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尸体,直到自己能重新挺直身躯,向地上已趋冰冷的身体说,“朕的皇位,终于也是绑在刀背上得来的了。”
柳崇在这昏黄等下; 静静看着眼前胜利的新帝王。
晋王感觉到刺骨的注视,转头过来; 与他对视。但自己依旧仓皇失措; 手指发抖。
柳崇从那人行的宫灯处; 向自己缓缓走来。
晋王有些害怕; 虽然持刀; 但他也深深害怕眼前这魁梧高大的身影; 随后他后背贴在柱子上; 退无可退了,“朕封你为王!”
声音巨大; 若是窗门外有人,自然可听到。
柳崇的脚停住,微微一笑,屈膝下跪道,“恭喜官家,请官家接过虎符。”柳崇将虎符奉上。
晋王颤抖地将虎符接过,摸着上面的温度。
这时,殿门开了。不知道是被风吹开,还是被人推开,晋王望见外面跪着的兄长嫔妃,还有内侍省的众内官,再往后,则是屈膝的侍卫。
“所有人都在等官家您了。”柳崇如是说。
晋王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嫔妃之首郑妃与吴婕妤一左一右,害怕地仰头。郑妃说道,“妾身性命,托于官家了。”
吴婕妤怀里还抱着小公主,也伏地道,“妾身与家人,托于官家了。”
“官家万岁圣康!”
所有人都没有时间为先皇默哀,便跪伏于新皇脚下。晋王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们的脸上,全都没有丝毫的异样和疑虑,似乎早已知道了今天会发生什么,以及赢家会是谁。
“朕……”晋王还略微有点不适应,清了清嗓子,伸出双臂,扶起跪着的两名兄长嫔妃,“朕会善待你们,”晋王顿了顿嗓音,“先皇驾崩,朕当即位,与诸卿共保富贵。”
有这样一句话,即便在观望的人,也放下心来。既然皇帝说不会因此杀人,那就是不会杀了!
隔日,晋王扶灵大泣,即位登基,是为神熙帝。
二皇子被封为一字燕王,迁出大内,前往洛阳。先皇妃嫔另置大宅安置,也都加封,连吴婕妤的那个女儿,也加为吴国大长公主。
只是神熙帝自然不同以前的晋王了,那天夜里见证一切的柳崇,他每次一看到,便会颤抖不已,还如何能留?可是他手上有疏密使权力,晋王夜里可睡不好。
一睡不好,他便叫:“雪球呢,雪球呢?”
柴衮屁颠屁颠跑出来,神熙帝指着脑袋,“快,快帮我摁一摁。”
柴衮被封了一个参赞大夫,中书舍人,反正每天就负责给神熙帝捶捶腿按按肩,肉肉太阳穴,偏他做了,神熙帝还觉得有用,不知心里多爽快。
“雪球,朕时常做噩梦,梦到柳崇把我杀了,朕想除了他兵权,你帮朕想想办法。”
柴衮微微一笑,这一点,柳崇早就找他提过了,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跟皇帝提及呢。
“柳崇唯一惦念,自然是我妹妹与他的孩子。他不是阉人的事,可还握在您的手里头,您再将我妹妹与孩子归还他,他不会不交出兵权的。”
“就这么简单?”
“柳崇这人,最爱名声、虚荣,您学着先帝,与他吃上最后一回酒,杯酒释兵权,再给他一个高位便是了。”
神熙帝自言自语,“是啊,若他不甘于此,当日就不会将虎符给朕……”晋王想起了那日,柳崇是如何向自己交出虎符的……是在自己退无可退,说出“朕封你为王”这五个字后,他才给自己下跪的。
柴衮低低地在神熙帝耳边说:“他从前向我提过一次,他必为王。”
神熙帝恍然……“柳崇其人,一贯是说到做到。”
以兵权换王爵,这就是他想要的。子孙荣华,王爵虚位。爱财惜命之人……
神熙帝咬咬牙,“他还真要得狠呢。”
柴衮道,“不狠,他不是柳崇啊。您想轻易换取兵权,可不就得付出多少,得到多少么?”
神熙帝想了半天道,“那你去叫他来,朕就和他喝这一回酒。”
……
柳崇应召而来,但面仍消瘦,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因为二皇子仍旧被囚禁宫中,虽然封了王,但还没获准搬走,柳崇每日要见妻子,还得跑去他那翠微阁。
是个人早就膈应死了,谁还会有好脸色?
神熙帝是知道这一点的。
宣和殿上,神熙帝为了自己的安全,还特地叫侍卫亲军将此处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柳崇一来,便是淡淡地想笑,神熙帝怕自己怕成了什么,外面所传,自己成了他的噩梦,是真的啊。
坐在宣和殿上,歌舞仍和昨日一样,教坊还是教坊,唱的曲儿奏的歌都没什么新鲜的。掣肘帝王的还是他,和帝王称兄道弟的也还是他,若说变了什么……
他柳崇,有了心爱的人,有了孩子……
柳崇狠狠笑了两声,等着神熙帝亲自给他斟酒。
“长瑾啊,你我兄弟这么多年,到了今日,朕是满足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柳崇笑而不语,连酒都不饮,只是望了望周遭的人。
神熙帝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陪侍的押班王得喜、刘十六。
护卫的侍卫亲军新任都知林冲。
御药院过来给他尝药的小内监和勾当陈明晚。
还有御厨房总班善尧。
他又想起内侍省皮都知,那也是柳崇曾经的下属。
柳崇曾经是他在宫里最大的眼睛,他依靠柳崇,仰仗柳崇,到现在,他竟然不能明确说出有谁是真正听命于自己,不属于柳崇的。
他向宣和殿外望了出去。这乌压压的侍卫人头,好像围着的不是柳崇,而是自己。
如果他喊一声救驾,到底有几个人会动?
神熙帝愣神半晌,笑着举杯,“长瑾啊,朕封你为南阳郡王,赐你长安两座大宅,良田百亩,世享封邑。你就携娇妻美眷,带上儿子,去享清福怎么样?”
柳崇并不举杯,而是继续向周围看着,看着他熟悉的人,眼神掠过那些数不清的脸庞。
神熙帝额头薄汗,但笑容仍旧沉稳,“那不若,朕封你南阳郡王,赐你长安五座大宅,良田千亩,世享封邑,你就去长安怎么样?”
柳崇微笑着,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还是不语。
这样的条件还不能打动他……神熙帝心想,这历朝历代以来,宦官封王者也就那么一两人,李辅国死后封二字郡王,宗爱封二字王,看来他还真是想要做这宦官第一人呢。”
神熙帝道:“罢了!朕全遂你!让你当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字王!待你死后,再给你加两个绝无仅有的三字谥号,除了朕的太子,谁也不如你,那你可能告老还乡了?”
柳崇哈哈一笑,将酒饮毕,“那臣一定,永不回汴京给您添堵。”
一日后,柳崇被封秦王,加赐长安大宅十处,良田万亩,世代永享爵位封邑。六十年后,加谥号秦康忠王,长度为大居朝绝无仅有。
……
飞驰出京的一辆银辂马车队出了汴梁城,向京兆府长安而去。
福豆坐在车里抱着小女娃逗弄。
上一个月,为着她做月子养身体,便没有搬出翠微阁来。当初的二皇子,如今的燕王因先皇驾崩,也跟着去为先帝守陵去了,至于要守多久,是三个月还是三年,全都由他。
不过据说,因为是他撺掇皇帝杀晋王,结果皇帝不愿动用□□,而是用这种方式最后身死,对于他这儿子来说,当然是痛苦自责。
但也有可能,皇帝是因为无法得到□□,而不得不走这一步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临走前,燕王跟福豆说,“咱们往后是没法相见了,不若,咱们互相留个念想。”
说着解下个玉佩来,上面写着“赵开京”三个字,递给她。
福豆想了想,把自己给孩子编的红绳小铃铛拿下来,给了燕王。
燕王拿着铃铛一看,嫌弃地说,“这随处可见的东西,我怎知道是你的,重拿一个来!”
福豆指着最大的那个铃铛说,“上面不写着个福么?”
燕王怒瞪着眼,“你诓我呢,这满大街的都写的福字。再说,你叫柴茹茹,福豆是假名!”
福豆反驳道,“可你当初喜欢的是福豆啊。”
燕王愣了愣,一时脑子里乱作一团。柴茹茹是真名,可他念起来如此陌生,福豆是假名,可对他来说才是最真的。
他想记住的是福豆。是福豆。
是马球场子上的绿帽福豆,跟在官家屁股后头的福豆,给自己送饭的福豆,还有那天晚上的福豆……
“罢了。就这个吧。”明知道是敷衍却也收下了,燕王瞧着她将自己给她的玉佩随手放袖里,生怕她不珍惜,于是道,“你,你藏好了,这两个就当我赵开京给你女儿的定情信物,咱们这娃娃亲便定了,将来我就让我儿子带着你的铃铛前来求娶,你可别把我的给丢了!”
福豆撅噘嘴,“娃娃亲啊,这么早给孩子定未来不好吧。”
燕王怒了,“我赵开京说话算话,我会告诉我儿子,今生娶不到你女儿,他这辈子就别想给我上坟啦!”
甩下这句狠话,他便深深望了福豆一眼离开了。
出了月子,柳崇终于用银铬车带着她,还有冯均顺、李弯一起上路了。
柳崇坐在马车里,将终于不再虚弱的福豆揽在怀中,吻她的额头。
小孩子本在睡觉,突然清醒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柳崇也亲亲她额头,她方止住了哭,看着福豆说,“咱们好像还没给他取名。叫做什么好呢?”
福豆低着头,“我还真想好了名字,只是……”她脸红了。
柳崇低了头,想了想,用手指拖起她的下巴道,“你不会想把她叫做福豆吧?”
“柳福豆,本来就会出现在宣徽院的名籍之上,做您的儿子的。往后我也不是福豆了,是茹茹,可我总想把福豆这个名字留住,就让咱们的孩子叫这个名儿吧!”
柳崇瞧她撒娇地扭了扭,又用舌尖舔着嘴唇来逗他,实在令人忍不住想将她揉在怀里头,于是道,“哎,随你,柳福豆,就柳福豆吧。”
于是他怀里搂着的是大福豆,大福豆怀里搂着的成了小福豆,马车向着京兆府长安飞驰而去。
……
第54章
番外两则
香阁第一
福豆在垂拱殿里站着; 手捧着茶水递到皇帝和柳崇跟前。
彼时皇帝也未太在意她这小内监; 而柳崇也还不知道她是女的,一门心思将她做个干儿子使唤。
“柳卿,你这二十四岁了。是不是该娶个妻?”皇帝和柳崇闲聊。
福豆手一抖,茶杯险些掉下去; 柳崇瞥了她一眼,把茶杯拿过来,沉声说; “拿稳点儿。”
皇帝说; “朕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乃是朕远方表亲之女,算侄女,是个颇为伶俐的人儿,模样朕也见过; 少小就肤□□嫩的。”说话间,见柳崇低着头; 并不高兴的样子; 于是道; “人; 朕给你送来; 绝不屈着你!”
福豆心里狠揪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 连色刷地煞白。
柳崇余光扫着她,不自觉笑了几声。没料皇帝道; “那便这样了,现在朕已将她收来做了个洒扫宫女,就送去你阁间吧。”
柳崇道,“那自然由官家做主了。”
福豆感觉手脚发软,等他们喝完了茶,将茶碗再递回来,福豆怏怏地接过,跑到后阁间发愣去了。
到了晚上,福豆迟迟也不敢回柳崇阁里去,生怕撞着一个女子。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怕撞着个女子呢,干爹迟早要娶干娘的,总不能单着一辈子吧?
福豆蹲在后苑边儿上,抱着腿狠咬下牙床。
干爹难道就必须有干娘么,只有儿子不行吗!
“你在这儿干什么?”声音从头顶传来,福豆一仰头,正瞧见柳崇低头瞧下,瞬间怂得往后一跌,仰倒在地上。
“干、干爹,您怎么还在这儿,那官家御赐的干娘……”
柳崇低头,伸手到她胳肢窝托起,“所以咱家才来找你,让你帮着把把关啊。”
福豆一听,推开,“我不要把关!”
“你发什么狠,又不是你娶妻,咱家还没脾气呢。”柳崇低头瞧着她哼笑两声,一把攥住她手腕回去了。
一进阁门,院子里头已经站着一个袅袅婷婷的宫人儿,人美条顺,个子还比福豆高,一见到柳崇便眉眼弯弯地走过来,“大官,您回来了。”
“嗯。你就是官家所说的刘容儿?”
宫人道,“正是奴家,从此奴家托身于大官,请大官好生对待奴家。”声音娇柔软糯,听得福豆羡慕嫉妒,一点也不想给好脸色。
柳崇拽着福豆,更贴近了些,道,“娶你可以,不过,你得先过了咱家干儿子的眼。”
刘容儿微微低头,瞧见比自己个头低的福豆。
福豆昂了头对上她的视线,但却,却,因为个头小,实在是憋不出什么气势来。
“我儿子与我,是世上最亲,若你对他不好,咱家可必须得和官家明说了,这婚便不成。”
福豆心中一阵欢喜,撅嘴道,“对,儿子最大。”
刘容儿瞧这父子两个,身体贴得比那夫妻还紧,看着让人心里一咯噔。她其实就是个离皇帝十万八千里远的同乡侄女关系,皇帝也未得多看重,指婚只是口头的,只是让两人试试对不对眼,并非强制。
刘容儿勉强应下,“那干儿子要干娘做点什么好呢。”
福豆得意道,“时候不早了,干娘赶紧地去睡美容觉吧,这儿有我陪着干爹就够了。”
刘容儿说好,就要往柳崇卧房去,福豆赶忙跳过去拦住她,“您去偏房,找冯均顺要被子去,这房间除了我和干爹,谁也不许进。”
说完就把柳崇拉至房内,啪地关上了门。
柳崇忍俊不禁,“有你这样赶人地么。”
福豆靠着门边,弱弱地说,“干、干爹,我不想要干娘,我想激一激她,让她自己走。”
柳崇盯着她怪笑,“你方才在外面那么横,在我面前却又装作胆小,是觉得这样装一装,我便会心疼,不收拾你是吧?”
福豆仰头,浑身一颤,“干干干爹,儿子绝没有装,儿子是真、真心对您的!”
柳崇将他一把拽到怀里,把她那头摁在自己胸前,贴紧了,再伸出另一手把烛台放在窗前。
福豆余光往窗上一扫,“干爹,贴、贴得这样近,外面能看到窗上咱两个的影子啊……”
柳崇不语,只是眯缝着眼睛,将手指插/入她乱蓬蓬的头发丝儿里,揉动摩挲,越来越乱,低低地说,“就是让她瞧见,好不战自退了……”
福豆有些胆怯,说,“您也、您也不喜欢她,对不对?”
柳崇呵呵,“咱家何时说喜欢她了?”
福豆咽一口唾沫,追着问,“那您、那您可有喜欢的人?”
柳崇低头瞧她,“自然是有的……”
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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