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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嫁对狼-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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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的夏景与春景没有太大不同,但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和时常响起的蝉鸣却是明明白白告诉人们,夏已来临。地面还有些潮湿,许是方才下过阵雨的缘故,踏在上面还能感受到水雾的潮湿。湛金和绿沉已经寻了由头跑远了,危岳雁看着湛金这么个劲装佩剑的打扮居然和绿沉一样挎着个绣篮,总觉得怪别扭的。
“岳雁?”
“?!!”危岳雁猛地转头,见凌秋泛手上正拿着两匹布料发愁,好像浑然不知刚才脱口而出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你看,这两样我选哪样比较好?”
凌秋泛左手捻着匹水蓝薄罗,右手是一匹茶白蜀缎,这两个颜色都很适合夏季穿着,但是考虑到绣花的配色凌秋泛不禁发起愁来。等了半天都不见危岳雁回声,抬眼时人却不在了。
“老板!”柜台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凌秋泛望去果见危岳雁站在那里和布庄老板吩咐。
“你这店里所有蓝色白色的蜀缎、楚罗我都包了。”
危岳雁说完和那老板对着帐,冷不丁脑袋上挨了一下,“哎呀!”
“我要那么多布做什么!”凌秋泛满脸尴尬,给了危岳雁一个一会再跟你算账的眼神,转而对布庄老板说道:“不必麻烦,只需水蓝薄楚罗,和茶白蜀缎两种各七尺料就够。这是定金我们过会来取。”
“诶,你不是——”危岳雁还想说什么,那边凌秋泛领了布庄的押凭便将她带离了布庄。
走到外头,凌秋泛终于忍不住又在危岳雁额头上点了一下。
“秋泛你刚刚叫我名字了……”
危岳雁还沉浸在自家夫人第二次叫自己名字的喜悦里。凌秋泛只得摇头,“难不成我选块布料还得受整个布庄的人来围观?“
“原来如此。”危岳雁明了的点点头,但仍旧禁不住偷偷欢喜。
凌秋泛将手中的的押凭重重在危岳雁手心里一压,“还有,我买那么多布料做什么,穿的过来吗?”
“你喜欢,正好我又买得起,多囤一些也无妨啊。”危岳雁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凌秋泛忍无可忍,“将军,请你回府之后就把中馈交给我。”
危岳雁乐意之极,“你是将军府的夫人,自当主持中馈。”
中馈有两层意思,一来是府中财政大权,二来是妻妾侍寝之事。危岳雁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妾,这话说出来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对,倒是凌秋泛被她这么一提脸上有些可疑的泛红。
“总之,你以后不许乱花府里的钱,要用什么要买什么,通通都需先知会我。我可不想还没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府里就被你挥霍一空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古曲残谱(上)
这还是凌秋泛第一次面对危岳雁时丢掉她清冷自持那一套,像一个普通的妻子埋怨自己良人乱花钱时的模样; 看的危岳雁不仅没有做错事的愧疚; 反而还心痒痒的想将面前的夫人搂到怀里亲昵一番。
求生的欲/望阻止了她。
危岳雁曾见过凌雪霁向曲荃使性子时候的模样; 一张俏脸粉嘟嘟的; 脸颊处微微鼓起; 像一只咀嚼萝卜的小兔子。她看了眼跟前的妻子,不禁幻想起凌秋泛露出这副表情时的模样; 毕竟是姐妹,应该差不多吧。嗯……已经泛粉了; 机会难得!
“都道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昏君所为; 我今才知道原来美人一笑价抵千城,区区一座将军府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
凌秋泛听了这疯言浪语果然气的不轻; 一张粉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眼见那粉雕玉团的脸蛋慢慢鼓起,突然“哗啦啦”一阵暴雨打下; 危岳雁正大睁双目翘首盼着,猝不及防被兜头兜脑淋了一脸; 一双眼球跟被碾碎了似的疼。
“快走!”
来不及捂眼; 右手就被人牵住一道力拉着她往一个方向猛跑。
危岳雁双眼疼的不能睁开,豆大的雨点跟石子一样打在她的头上身上; 鼻息间尽是雨水混合青草泥土的气息,凉丝丝的雨水顺着脖颈一路蜿蜒下滑,耳中充斥着街市嘈杂慌乱的声音,整个天地都变得模糊起来; 只有右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道真实清晰。
不用看不用听就知道拉着她奔跑的人是谁,茫茫天地间也就这一人会这么紧紧握住她的手,把身陷阿鼻地狱中的驱壳填入灵魂拉回人间。
很快两人就跑到了一处屋檐下,雨水倾倒似的被风刮偏了轨迹,不知是不是巧合凌秋泛选的这处屋檐下竟然没有什么人躲雨,只她二人像是老天爷特意给她们派的独处空间。两人后知后觉的相视一笑,各自拧了拧身上的雨水。
危岳雁和凌秋泛处理好自己被打湿的头发和衣服之后,同时陷入一种表面寂静内里却有什么在隐隐骚/动的感觉里。危岳雁额前发丝湿透,被她拢到耳后,完完整整展露出她大气华美的五官,偏又有两缕丝发耐不住寂寞跑到眼前,平添一抹色气,惹得凌秋泛总想偷偷去瞥,瞥着了又烫着目光似的躲开。此时的危岳雁勾人偏又不自知,见凌秋泛目光有异,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非拉着她看。
“将军脸上没有什么脏东西,是我眼睛进了雨水,有些干涩而已。”凌秋泛心口不一答道。
危岳雁更急了,捧住凌秋泛的脸,“我帮你吹吹吧?”
韶丽容颜在眼前放大数倍,凌秋泛甚至能感觉到那两缕丝发上的凉意贴上了自己的脸颊,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她怕被危岳雁听见忙伸手将人推开,危岳雁猝不及防被人用力一推,脚下打滑向后倒去,凌秋泛反应不及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角继而自己也被带着倒向雨水淤积的地面。
“夫人小心!”危岳雁忙揽住凌秋泛的腰身,绷紧腰肌一个翻转,卸除了凌秋泛即将被污水弄脏衣服的危机,而自己则明显感觉背后一凉,大片积水瞬间渗透薄薄夏衫浸透她的后背,甚至大有向手臂蔓延的趋势。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曲残谱(中)
凌秋泛被危岳雁护在怀里,雨水溅在身上微有些凉; 但是随即便被身下温热的体温夺去了注意力。凌秋泛整个人有些恍惚的枕在危岳雁的脖颈处; 突然挣扎着要起身。
“你手臂上还有伤; 快起来!”
危岳雁一把将人搂住; “别乱动; 就这样待一会。”
凌秋泛见她长眉微蹙以为是牵动了伤口,遂不敢再动; 只得乖乖的任危岳雁搂在怀里,心跳如鼓。
危岳雁嗅着凌秋泛发丝间溢出的清香混着漫天雨气; 手臂上开始逐渐升腾的凉意和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她一直都知道新婚之夜的欺瞒是横亘在她二人之间的一根刺; 虽不致命却很误事。但危岳雁不得不如此,依照凌秋泛的性子; 若是当时说明真相,肯定会顾全大局暗中和妹妹换回去,再之后就更没有机会了。不然到时她还能怎么样; 死皮赖脸的求着?还是自爆三年前的身份倾诉相思之苦以求对方留在她的身边?危岳雁自然也有危岳雁的骄傲。
这件事情无可避免,只能竭尽全力去弥补; 去改善; 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涩的过程,其间偶尔酿造出的暧昧情愫足以供危岳雁回味很久。眼下机会着实难得; 她只恳求老天,让这一刻多停留一会。
雨渐渐小了些却没有停止,故而两人仍旧能够挤在这方屋檐下,时间仿佛凝固成静止; 凌秋泛安静的依偎在危岳雁胸膛上,而后者虽略感呼吸不畅却也甘之如饴。老天可以说是很配合了,占尽天时,可惜没有地利。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注定不会给她们多少美好的独处时间。很快,一阵吵嚷声就惊破了二人的宁静营造出的空间。
“哪里来的丑八怪!妈妈你怎么搞的啊,怎么找这么个老太婆来陪我们练呐。”
“就是啊,如非是湫婳姑娘,谁配得上我们姐妹几个给伴舞啊。”
“妈妈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快把这老东西赶下去看着就碍眼!”
“不跳了不跳了,姑奶奶回去补个眠,晚上赵公子还要过来呢。”
“……”
接着便是一阵重物滚落在地的声音,危岳雁身子一颤,常年累月练出的耳力使她不用看就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一个人被从楼梯口推了下去,滚落到地上。
凌秋泛见危岳雁震的猛烈,还以为是自己碰到了她的伤口,因为方才她听到那一声的时候也是受了惊吓,下意识做出了些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就碰在了危岳雁的手臂上。
“你没事吧,我有没有弄痛你?”
“不碍事。”危岳雁看到凌秋泛着急的神色,只得忍痛抚慰,其实她手臂疼的很,方才雨水就浸到伤口,只是她忍耐力极强,若非刚才那一下刺激,她决计不会被凌秋泛看出一点不对。
二人起身后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危岳雁便要拉着凌秋泛往里头走,凌秋泛突然出声唤住她。
“将军且慢。”
危岳雁疑惑回头,突感额头一凉,几缕被她刚才拢到耳后的湿发居然又被凌秋泛拂到脸侧。后者做完这一个动作,立刻错开目光,袖间残留的香气还萦绕在危岳雁的鼻端。
“这样,更好看一点。”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古曲残谱(下)
由于危岳雁突然行动迟缓思维僵硬,两人的位置从危岳雁拉着凌秋泛走改成了凌秋泛拉着危岳雁进入楼中。二人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原来她们此前避雨的所在; 是一所青楼的檐下。意识到这一点的凌秋泛和危岳雁面面相觑; 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窘迫; 想不到竟跑到花街柳巷里来了。
金陵虽是大夏第一繁华地; 但在青楼的营业上也并未区别于其他城市,夜晚开门; 白日闭门,断没有坏规矩的时候。只是因为曲荃定下宵禁令; 为了避免犯夜许多人都会在宵禁前进入青楼准备过夜。故而虽然楼门紧闭; 但也没有落锁。因此危岳雁和凌秋泛可以直接推门而入。
当她们俩进去的时候,里头的人明显都楞了一下; 危岳雁和凌秋泛也没有想到里头竟然——这么多人!
在大夏朝的金陵城里,秦楼楚馆集中在平旸坊,宵禁之后; 平旸坊里停靠的跟赶集时的一样多的马车,厚厚木板也不能完全隔绝的歌舞声; 以及窗台处遮挡不住的暧昧烛火; 无一不在彰显出这座销金库的纸醉金迷,叫人恨不能醉死在这场胭脂梦里。但是这也仅仅是属于贵族子弟的特权; 因为这一处青楼正是平旸坊里头最出名的悦己楼。
悦己楼,单听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士为知己者死,平生一剑知这类报家国报知己的豪情伟志,即便感受不到这种意味; 也绝对不会让人与青楼妓馆联系到一处。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名字,拔得了金陵城中第一魁。女为悦己者容,是悦己楼的宗旨。在这里,不论是贵族子弟,还是江湖浪子,甚至平头百姓三教九流都能在悦己楼里找到客至如归,三两盏烫酒酬知己,多情红袖慢添灯的款款深情。
千金散尽,红绡无数,悦己楼只做你情我愿的买卖,听说楼里的姑娘也都是自主选择客人,过不过夜留不留宿都是她们说了算。悦己楼对楼中女子们的培养和疼惜叫金陵其他妓馆的人眼红不已。
而悦己楼还有一处做的极为人性化,那就是闭鼓更响前的三个时辰里,平头百姓也可以进入楼中,只需点一盏比外头茶摊上差不多价格的茶水,便可以观看楼中姑娘们白日的练习和彩排。这样的彩排达官贵人们是不稀罕看的,除非是对某位姑娘极其上心,花大心思要追捧的,不然观众也就只有那些点的起茶水不至于太穷,但也消费不起闭鼓更后那些项目的人。
之所以规定需点一盏茶水才能观看,是为了避免一些流浪汉借此机会进来避雨,或者是什么逃犯进来避难,虽然悦己楼能开这么大必定有一些根系扎在金陵城这片盘根交错的土壤间,但并没有到手眼通天的地步,所以她们也会尽量避开这些是非。何况,一般而言,能点的起茶水的,必定是平日里兢兢业业做自己营生的老实人,就为图个新鲜,图个雅致来看的,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天天都来,毕竟大家也是要糊口度日的,如若天天来看不务正业,恐怕几碗茶水下肚连饭都吃不起了。
凌秋泛和危岳雁见到那么多人之后,对那几个排练中的姑娘和老鸨的眼神产生了一点小疑惑,这不这么多人在么?为什么看到她们俩进来就愣成这样,这个疑惑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发现了原因。
因为这里除了楼里的人以外,只有她们俩是姑娘啊。
大夏朝贵女可以娶女妻,但是平心而论,真正是因为互相爱慕而走到一起的女子并不见多,大多数还是因为权势平衡,或者是家族联姻,对手博弈时才会促成这样,在目前的大夏看来仍旧有些“吃亏”的姻缘。处于妻主地位的贵女们,大多都还是爱慕男子的,所以那些贵女多是男妓馆中的常客。相反如果是真心实意喜欢女儿家的贵女,即便娶了不喜欢的妻子,也不会去秦楼楚馆寻那些出身低贱又“不干不净”的□□作乐,大多都会觉得这些成天和男人们厮混的□□不配得到她们的青睐。
所以在这样的地方见到女子,那可真像大海里看到两只兔子一样稀奇。不过悦己楼的姑娘都是见过世面的,或许会对一些低贱的人刁钻刻薄,但是绝对没有认不出贵人的眼力劲,一看到危岳雁和凌秋泛的衣着打扮,便立即有人迎了上来。
“二位姑娘来得早了,我们这里的表演呐,闭鼓更响过之后才叫精彩。”老鸨这样说,也并不是逐客的意思,而是觉得这种贵客,倘若在闭鼓更前就尽了兴,恐怕是不会留到闭鼓更后的。闭鼓更后才是真正让这些贵客一掷千金的好时机。
危岳雁和凌秋泛相视一眼,好像并不对这里的表演有什么兴趣,凌秋泛还秉着礼数回她一句“多谢提醒。”危岳雁直接看也不看她,也不跟着人落座,而是上前几步在人群中寻找方才那个落地的声源。果然见到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摁着腰部,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看来是被刚才那一摔撞疼了腰。想不到这么会时间里,悦己楼的大堂里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去将她扶起来的。
“老人家没事吧。”
声随人至,那老妇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到了个关切的声音,腰部就传来一股强而稳的力道,将她扶了起来,在她站稳后才缓慢的帮助她把撞疼的弯缩在一处的腰扳直。
“多谢恩人。”老妇人这时才抬眼打量面前人的模样,这一瞧苍老的眸中焕发出一瞬光彩。眼前的姑娘身材高挑,一双长眉斜飞入鬓,容颜昳丽犹如墨画,发丝和衣服虽然被雨水打湿,却丝毫不影响本尊的凌云气度,一看就让人感觉出此女不凡。
第一百三十五章 花魁娘子
危岳雁点点头,见人差不多没事了; 立刻放开手。凌秋泛和老鸨也来到那个老妇人身边; 危岳雁见那老鸨也过来了; 一把把凌秋泛拉到身后; 随即整个人发出低气压;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从那些穿着舞衣水袖的舞姬脸上扫过。
“方才是谁; 将这位老人家推下去的?”
她虽然站在楼梯下端,看那些舞姬; 是仰视的角度; 但是整个人的目光姿态完全是站在城楼上,睥睨敌方即将被踏碎在铁蹄之下的兵卒一般的姿态; 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舞姬也看出这个红衣女子不好惹,胆敢在悦己楼里这般嚣张的,要么就是不懂这里的规矩; 要么就是来头不小,这个女子明显就是第二种。她们面面相觑; 脸上显露出的失措全都落在危岳雁森寒的眸中; 她冷笑一声,一震广袖; 抬足便登上悦己楼舞台正中的云梯,一路走到那几个舞姬面前,光速利落的扼住其中一个穿粉色舞衣的舞姬纤细脖颈,承受巨大压力的指关节互相碾磨出的声响在此时鸦雀无声的悦己楼大堂中清晰可闻。
“你做什么快住手!”凌秋泛吓坏了; 忙跟着跑上云梯一把扯住危岳雁的胳膊急声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危岳雁闻声便松了手,那舞姬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危岳雁并没有推她,也没有别人碰到她,只是危岳雁方才掐她脖子的时候习惯性的将人提了起来,武将出身身量又高,那舞姬双脚离地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一触碰到地面心头一顿没反应过来双腿无力致使身体软在了地上。
其余几个舞姬见了这场面哪里敢上前去扶,只得战战兢兢的守在一边。人前她们是千金供着,万金哄着的粉面娇娃,在这种绝对势力面前,还不是一个个怂成鹌鹑。
“你是要杀了她吗?”凌秋泛柳眉蹙起,这是她嫁给危岳雁之后,第二次见到危岳雁的暴戾。沙场上几年打磨下来的人,脾性里自生一股肃杀之气,只是这样的锐利应该对的是敌兵,是恶徒,而非是这些孱弱之辈。她摇摇头继续道:“我们只是来寻求解决的方式,你这样岂非把事情变得更糟?”这里是金陵城平旸坊,不是你可以大开杀戒的战场。
最后这句其实才是凌秋泛真正想说的话,只是她不想在这里暴露危岳雁的身份,一旦暴露那比直接以贵女身份杀了人还麻烦。虽然她没说,危岳雁却是领会了她的意思,低头认错。转而瞪了那勉强支撑起身体,哭的梨花带雨的舞姬一眼,不知怎么,心中那股子杀意仍旧未褪,她对凌秋泛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人方才把那位老妇人推下楼去的时候,有没有存过杀人之心?”
凌秋泛沉思片刻,“那也该由衙门的人过来制裁。”
“哎呦误会了误会啦,我们拢翠啊,刚刚是不小心把人摔下去的,绝对不像两位姑娘说的那般心狠手辣啊。”老鸨见势不妙,立刻过来赔了小脸,接着拉过拢翠的手,将人拉到堂下,拽过老妇人跟前,道:“还不快向息婆婆道歉。”
那拢翠抽抽搭搭的,一点都没刚才推人下楼的狠劲,其实她也是因着前几日来了位侍郎家的公子,对她喜欢的紧,成天丝绸啊珠宝啊的往楼里送,单单就看她出场的舞。沉寂了一年终于有了盼头,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以为落到实心人了。所以有些时候会耍耍性子,越发看不起人。方才那一推确实没存什么杀心,但也绝非真的无意,只是狠心值和胆量没有统一大小罢了。
现在被危岳雁掐了脖子,又被老鸨这么牵着手拽着人过来道歉,心里那股子虚浮的气焰早就破了,老老实实的垂下头准备道歉,还未开口,却听到云梯顶上三楼不知那间雅阁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道清雅的女声。
“不知贵客驾临,湫婳有失远迎。”
言落,一个白衣抱琴的身影随着这句话音,如从云端飘落人间。众人抬眼看去皆微微张口,悦己楼的大堂里顷刻发出一片抽气声。
今日这盏茶水钱付的可真值了啊,居然见到了悦己楼的花魁娘子——湫婳。
危岳雁听见一个“湫”字就不禁蹙起眉头,再见到那人抱着琴下来惺惺作态的模样,更是心生厌恶。凌秋泛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倒不如她妹妹那样别扭无措,只要不行污浊之事,她自清风朗月般从容。此时听见所有人的抽气声,便知这女子地位不低,心生好奇也跟着众人一样抬头看去,却见这个女子的模样倒与自己有些相似,人在遇见和自己类型很相似的人的时候,总会生出一些奇妙的感觉。有些人是抵触,有些人则是好奇,想要更接近的去一探究竟。而凌秋泛则两者皆非,因为危岳雁此时已经拽了她的手往楼下走。
“非亲非故迎什么迎。”危岳雁不耐烦的走到那被叫做“息婆婆“的老妇面前,从衣襟里掏荷包,极不耐烦的问道:“开个价吧,我今天要带这位婆婆走。”
那个湫婳这时候下来,肯定不是为息婆婆说话的。她反而还有意无意打断了拢翠的道歉,若是真有一副良心,早在楼上就该听见楼下的动静,以她的身份处理这些事情一定要比她这个外人来处理的方便。可见这个湫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不过是笼着一层皎洁月色的夹竹桃罢了。
这样的环境下,这个息婆婆躲过了今天一劫,也会有明天的劫,一条命终究要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危岳雁觉得既然自己遇到这个事,那就花点银钱将她的卖身契取了,带她离开这地方,去外面哪里都行。
“息婆婆是悦己楼的老人家了,就算客官要带走,也得问问息婆婆自己同不同意呀。”那个名叫湫婳的琴妓已经坐到她一直以来做的位置上,云梯视角最好的地方——生莲台。
一曲莲生,曲毕莲谢。虽然带了些戏法的技巧,可配上她卓绝的琴技,倒却有种令人如痴如醉之感。
凌秋泛转头同那个息婆婆说:“婆婆你无须害怕,我和我的良人在金陵有一处小宅,可以暂且安置您。这里后续的事情我们也会想办法帮您解决的。”
那息婆婆倒是没有凌秋泛想的难劝,听见凌秋泛这番话之后点点头,一双已经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感激。
“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老鸨看上去有些难堪,看了看自顾自调弦的湫婳,又看了看面面相觑比她更无措的舞姬,拢翠早已经停止哭泣站在一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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