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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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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节县令孙斐并未从荆南节度使调来的硖州人户档案中查到张越妻子、妻妹的名字。这两个人好似凭空消失了。周家村的人户档案被抹平,与硖州张越案后,张越妻、妻妹档案消失完全是同一时期内发生的事。我完全有理由认为,张越的妻、妻妹并非是硖州人,而是周家村人,她们的户籍被人张冠李戴了,为的就是掩盖周家村灭村事件。而张越一家五口的死,也直接与周家村灭村案关联。”
  “这会不会有些牵强?张越的事情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张若菡道。
  “是啊,但两起案子是关联事件,这是没有疑问的。张越和他妻子、妻妹的尸体被冲到江陵的江岸旁,刚从江里飘来,就已被人发现,当时已经泡得肿烂,全然变形。仵作判断,至少在江水中泡了十二个时辰以上。若他们是从硖州返回江陵的途中落水身亡,无论如何,时间都不会这么长。而从夔州奉节一带到江陵,自流漂浮,差不多需要十二个时辰左右,这个时间很多木材商人都知道,夔州一带伐木盛行,木材运往东南一带,都依靠木材在江中自流。
  且,仵作判断,他们的死因并不是溺水而亡,他们鼻腔、肺中并无泥沙,落水前就已闭气了,很可能是早已被人蒙死。这么多的间接证据,我已然可以确认张越案与周家村灭村案关联。”
  “可这与朱元茂到底有何联系?还有朱元茂的表亲卢子修一家满门被灭的案子,难道说,是朱元茂灭了周家村。幸存下来的周大一家,又灭了卢子修一家,最后杀死了朱元茂?”张若菡问。
  沈绥笑了,道: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两起复仇案。佛家总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可不正是冤冤相报吗?不过,并非是朱元茂灭了周家村,而是卢子修灭了周家村。而卢子修一家也并非是周大一家杀死的。”
  “此话怎讲?”张若菡疑惑地看着沈绥。
  “卢子修灭门案发生在一年半前,那时,周大还在京畿一带服役,他没有作案的条件。”沈绥解释道。
  ……
  忽陀看到,就在不远处的江滩尽头,有一处废弃的船坞【注】,火光就是从船坞中照亮的。
  他加快了脚步,向着废弃的船坞行去。出来时走得急,他没来得及带武器,如今手边只有马鞭一条,还有腰间从不离身的一柄弯刀。
  隐约间,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船坞中的人,似乎并非是什么善人。这是他在大漠中摸爬滚打许多年养成的野性嗅觉,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很靠近了,他放缓了脚步,手按在了刀柄之上。船坞高百尺,进深数射,借助天然的洞窟修建而成,如今其中大半是空的,四面的木竹脚手架零零散散,几处已然断裂坍塌。角落里堆积着几摞原木,也早已落满了灰。
  船坞内侧架子上挂着火盆,火光通过缝隙照到外面的夜色中去,这便是他看到的火光来源。火光映红了忽陀的面颊,近些日子在外行路艰苦,疏于打理,面上的络腮须髯已经长长了好几寸,深目高鼻的面容依旧英俊,胡须给他平添了几分沧桑与成熟。弯曲棕黄的发,被他努力地束成髻,但无奈的是,依旧有几绺不服贴地垂在额前。他面上脏兮兮的,还有几处划伤,显得颇为狼狈。一双碧绿的眼显得警惕又凝重。
  整个大唐船坞本就少,这种天然洞窟形成的船坞更是极其少见的,只有在造船业非常发达的夔州才能看到。
  江风更冷了,忽陀紧了紧身上的大翻领胡袍。看到火盆下有几根备用火把,他取了一根,点燃,举着,缓缓步入了船坞深处。
  船坞深处,越发阴暗了,火光将忽陀的影子投在崖壁之上,显出诡谲的姿态。他看到船坞最深处,出现了人生活的痕迹。有一处简陋的竹屋,就歪歪扭扭地搭建在船坞内。竹屋外,门旁,摆着泥砖砌成的小泥炉,其上搁着一口补过两次的铁锅。火是灭了的,锅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一旁摆放的木盆里,蓄着半盆清水,浸着两只碗,两副筷。贴着竹屋外墙,摞着一捆捆风干后劈好的干柴。
  竹屋的墙壁上,挂着渔网,而就在距离竹屋下不远处的坞口下,系着一艘小舟,就是最贫穷渔民的小舟,最多不过捞鱼一石,再多就盛不下了。
  忽陀无意识地吞了口唾沫,握紧了后腰的刀鞘,站在竹屋门前,出声喊道:
  “渔家,可有人在!”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他蹙了蹙眉,再喊:
  “打搅渔家,我有急事,求助渔家!!”
  还是没有人应,忽陀抬手向门,打算推门而入。就在他刚把手放在门扉上时,“喀嚓”,老旧失修的门扉吱呀而开,一张可怖的脸出现在了火光之下。这张脸之阴沉、之诡异,让忽陀惊得倒退了半步。
  一对吊着肿胀眼袋的浮泡眼死死盯着他,粗糙泛黄的面颊布满皱纹,一张鱼一般嘴角下垂的大口,厚唇泛紫,掩不住满口黄黑参差的碎牙。朝天鼻歪在一旁,似是曾被人打断了鼻骨。奇丑不堪,让他真是不忍再看第二眼。他生得还极其瘦小,佝偻着背,身高不及忽陀的胸腹。
  “谁……”此人的声音极其沙哑,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感觉,仿佛阴间来的幽幽回音。
  忽陀从此人的穿着和外貌,勉强判断出这是个年约四十岁的男子。他又一次吞咽了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道:
  “渔家,你家中可有长绳,要非常非常长的绳子,起码要有三十丈长,我等着救人急用。”
  这个奇丑无比的男子站在门口盯着忽陀看了一会儿,看得忽陀浑身发毛。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忽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人到底是答应他了,还是没答应?但是看着半掩着的门,忽陀还是决定先在原地等一会儿。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那人都没什么动静,忽陀心系大郎和三娘,有些等不下去了。他将火把放入竹屋外门檐下挂着的火盆中,转身按住刀柄,另一只手缓缓推开了门。
  “吱呀”,门艰涩地打开,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好似臭鱼烂虾三伏天下被堆放在一起,曝晒后腐烂的味道。忽陀差点被熏晕过去,强行闭了气,紧紧地皱着眉,跨步而入。
  屋内的景象一目了然,一张木板床,两把条凳,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家徒四壁。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个男子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渔家……”忽陀心里有些发颤。
  “你要的绳索,在角落里,自己拿吧。”那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忽陀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果真看到了角落里有好几捆绳子,加起来肯定够用了。他大喜,扛起绳子,匆匆说了一声“多谢渔家!”然后立刻离去。
  暗夜之中,他奔跑似豹,喘息如牛,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紧张心情,迅速离开了这个诡异无比的船坞。
  作者有话要说:  【注】据记载,我国最早的船坞出现在北宋。此处是将后世的事物嫁接到了大唐。
  现在本案的主要线索基本给全了,思路清晰些了吗?


第五十六章 
  穿过丛林; 越过荆棘; 忽陀终于扛着好几大捆的绳索跑回了悬崖边。一眼; 就看到站在崖边的千鹤; 她身上的淡蓝袍子在微薄的曦光中很是显眼。
  “千鹤!我回来了!”他喊道。
  但是千鹤却没有反应。
  忽陀没有特别在意,气喘吁吁地又跑了几步; 来到了千鹤身边,道:
  “千鹤!快来帮我!我借到绳索了。”
  千鹤还是没反应。
  忽陀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皱起眉; 拍了拍千鹤的肩膀。千鹤一惊; 手立刻按在了刀柄之上,忽陀迅速后撤一步; 好在千鹤及时刹住了; 没有拔刀。
  “我喊你半天你怎么没反应?你不是听觉很灵敏的吗?”忽陀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千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
  “你没事吧?”忽陀依旧保持着警惕。
  千鹤只是摇了摇头。
  忽陀松了口气道:“没事就来帮我结绳; 我借到绳索了。”
  “好。”
  两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千鹤看不见; 但她打结的功夫是一流的。她说她从前在航海船上; 专门与水手学过如何打结; 她教忽陀打一种水手结,说这种结是如何扯都断不开的。忽陀与她配合,将两段绳索需要打结的部位递给她,她便能迅速打出一个漂亮的结来。
  在此过程中,忽陀扯着嗓子喊了好几次; 得到了下方沈绥的回应,确认大郎和三娘无事,悬着的心才终于回归原位。
  几捆绳索全部都续接起来,忽陀找到了距离悬崖,以及沈绥、张若菡所在悬棺位置最近的一棵大树,将绳索牢牢捆在树上,然后将余下的绳索全部抛了下去。
  “大郎!能抓到绳索吗?”忽陀问。
  “能!”下方的沈绥给了肯定的回答。
  “绳索够长吗?”千鹤喊道。
  “够了!”沈绥再次回答。
  能够从下坠的千钧一发中救下张若菡,沈绥显然不会被一根绳索难倒。她带齐所有需要带的东西,将自己与张若菡紧紧捆在一起,就拽了拽绳子,示意忽陀与千鹤开始拉绳索。而她自己随着身躯被吊起,开始提气,在半空中双足蹬住崖壁,稳稳上升。
  忽陀为了不让绳索被崖边的岩石磨断,特意将自己的袍子脱了,垫在了绳索下。他自己则面朝悬崖坐在了地上,将绳索在腰间缠了几道,双足固定住袍子不被摩擦带跑。使足了气力,将悬崖下的两人向上拉。
  千鹤就在他身后,这件事不复杂,她虽看不见,只需跟着感觉使劲儿就行。
  此二人功夫虽不如沈绥,但气力还是很足的,合力拉两个体重并不重的女子上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整个过程很顺利,沈绥和张若菡很快就被拉了上来。快到顶时,沈绥直接一蹬崖壁,轻功起,带着张若菡飘然上了崖顶,动作之潇洒灵动,真的看不出来在崖壁上困了将近一个时辰。
  随着沈绥和张若菡“飞”了上来,她们身后,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也“吧嗒”一声随着扬起的绳索落在了崖顶边缘。
  千鹤耳廓动了动,忽陀转眼去看,唬了一跳:
  “大郎……这是什么?”
  “人手,没见过啊?”沈绥随口道,一边解开自己与张若菡之间的绳索,一边道:
  “这林间的山魈送给我的,悬棺里某位倒霉鬼的手臂。”
  忽陀吞了口唾沫,拒绝去想象当时的情景。
  “您带这个手臂上来做什么?”
  沈绥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让忽陀把那手臂带上,忽陀很绝望,但他还是用自己的袍子裹了手臂,夹在了腋下。
  千鹤干脆就没去在意此事,她已经靠近了沈绥与张若菡,试着伸手去触碰张若菡,口中担忧地问道:
  “三娘,您感觉如何?”
  沈绥默默地按住她的手背,将她探过来的手止住,道:
  “不必着急,她现在很虚弱,但还是清醒的。”
  千鹤顿了顿,再问:
  “三娘?”
  张若菡强撑着回道:
  “我无事。”声线无比虚弱,但好歹还是发声了。
  千鹤终于不再追问,收回了手。
  “忽陀,你先去牵马,我们随后就来。”沈绥吩咐道。
  “喏。大郎,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向东,东面有个规模不小的镇子,今晚先去那里借宿,要立刻把莲婢安顿下来,她急需救治。”
  忽陀点头,率先离去。沈绥打横将张若菡抱起,千鹤跟在她身后,在后方不紧不慢地前行。
  千鹤大概能判断出,现在是沈绥在抱着张若菡走。她心里有些古怪的情绪,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隐约有种无来由的紧张。不知道她是不是太过敏感了,她察觉到沈绥对待三娘的态度有些微的改变,似乎……有一种隐秘又明目张胆的霸道出现在了他的身上,那是一种宣誓主权的霸道。她心中有不详的预感,莫非沈绥在崖壁上对三娘做了些什么?她知道沈绥是三娘的救命恩人,她不该用这种恶毒的猜想来诋毁恩人。但也不能因为他救了三娘的命,就占三娘的便宜啊。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感觉,没有证据,她不好乱说什么。好在当下四野无人,等会儿到了镇上,还是她来背三娘好了。
  忽的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装的状态,千鹤蹙起了眉,思忖自己是不是该临时散了髻,莫要让人误会。
  忽陀寻到了马,沈绥亲自带着张若菡上马,忽陀与千鹤各骑了马跟随。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直到看到东方天际发白,远山间有炊烟浮动,他们知道,终于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入镇前,千鹤解开了发髻,松松扎了个低马尾,回归女子的模样,提出要让自己带着张若菡入镇。沈绥没有过多的犹豫,答应了。但也只是入镇前,千鹤总觉得,如果她是在半道上就提出这个要求,沈绥或许并不会立刻答应。
  此后,他们在镇子上寻到了唯一一家医馆,花了一片金叶子,暂时租下了整间医馆的后院。沈绥本想亲自为张若菡号脉、施针,但碍于身份,最后只能请医馆里的女大夫代劳。好在这位女大夫的水平还是不错的,至少治疗张若菡的冻伤与经痛,绰绰有余。
  沈绥在江畔寒风中吹了一宿未眠,此刻精神总算完全放松了下来。她穿了忽陀刚从镇上裁缝店里买来的厚袍子,式样老土,但很温暖。喝下一碗姜汤驱寒,她便搬了一张条凳,坐在张若菡屋门外,垂着头睡着了。
  睡到一半,她被右臂的丝丝疼痛疼醒,她知道劈开悬棺,强行止住下坠那一下子太猛了,伤到筋骨了。她没有找医馆大夫看,而是找到了忽陀。从挂在自己蹀躞带上的皮革包内,取出一小瓶跌打药,让忽陀帮自己揉一揉手臂。
  忽陀知道大郎是女子,一开始根本就不敢动手。但看大郎解开衣衫,露出手臂,心无挂碍的模样,他也就不纠结了,按照沈绥教给他的手法,涂了药,开始帮沈绥按摩筋骨。他的眼神不停的瞄着大郎身上的纹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沈绥看不下去了,道:
  “有什么话快说!”
  “大郎,我一直不敢问,您的纹身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还能从哪儿来,当然是纹上去的。”沈绥失笑。
  忽陀听了沈绥这句“废话”,闭嘴,不敢再问了。沈绥见他小心翼翼地模样,便道:
  “你可知道江湖上曾有一个很出名的人,外号叫‘九龙涅’?”
  忽陀摇头,这个名号他是真的没听过。而且,这也是大郎第一次与他谈及身上的刺青。
  “你没听过也是正常,‘九龙涅’隐匿江湖是在十八年前,那时你还没来到中土。这个九龙涅,姓陈,无名,儿时人们都称呼他陈疤子,因为他脖子上天生有一块巨大的黑色胎记。他被父母遗弃,儿时行乞为生,被很多人欺,性格非常乖张暴戾。后来他自己拿刀,把自己那块黑色的胎记剜去了,血流了一地,差点死掉。撕扯下来的皮肤,巧合下形成了一条盘旋卷曲的龙的形象。他就自己调制出了一种染料,在这块刀剜出来的疤上,绘制出了非常精美的龙纹,完全掩盖住了伤疤。
  之后他跟了个江洋大盗,苦练功夫,开始混迹江湖。走南闯北,也经常替人纹身,渐渐混出了些名堂。他做事狠是出了名的,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且最可怖的是,他还曾杀掉一些十分有权势的人,每每有这类人在他手里死去,他就会在身上纹上一条黑龙,最后他足足纹了九条龙,因此绰号‘九龙涅’。这些龙遍布他的手脚、胸腹,只有后背是他纹不到的,也没有人敢给他纹。
  人杀多了,难免就厌倦了。他不再杀人,只专门替人纹身为业。后来也不纹身了,他直接消失在了江湖上,谁也找不到他了。九龙涅是江湖上公认的手艺人,他纹身的技法高超至极,有鬼神之功。江湖人都说,吴道子绘壁画,九龙涅绘人皮,他们是这世上敢于绘鬼神的少数人。吴道子最神秘出彩的一副图,叫《地狱变》【注】,就在长安赵景公寺的墙壁上;九龙涅最神秘杰出的一副作品,叫《凰涅纹》,就在我的身上。”
  忽陀有些吃惊,消化了一下沈绥的话,他问道:
  “您是怎么找到九龙涅,让他给您纹身的?”
  “你知道,我与茅山上清派走得近,司马天师是我与琴奴的师尊。”
  这一点忽陀确实很清楚,千羽门与上清派关系很近,除却司马承祯与沈绥、沈缙姐妹俩的师徒关系外,两家还有着众多门派间的合作。上清派能免费享受千羽门的情报网,也长期在各个方面庇护着千羽门。如今千羽门白鹤堂的堂主玄微子,其实同时也是上清派的门徒,算辈分,他是沈绥沈缙的小师叔。
  沈绥的话还在继续:“九龙涅,其实是我与琴奴的大师兄,是司马天师收的第一个徒儿。如今我们称呼他‘陈师兄’,这个纹身,是陈师兄替我纹的。当年九龙涅被仇家追杀,爱妻惨死,他苟活下来,从此以后心如死灰,脱出红尘,出家为道。他天赋异禀,是修道的天才,拜入上清派,被师尊收为首座弟子。
  他入门没两年,我与琴奴从长安来,当时周身大面灼伤,几乎要死去,连颦娘都救治不了,只能续命。颦娘求到了茅山上清,是师尊出手,救治我与琴奴,才使得我们活了下来。但是,我们的身上还是留下了不能消除的疤痕,为了弥补和掩盖疤痕,师尊让陈师兄给我和琴奴绘制了纹身。”
  “二郎身上也有?”忽陀还是第一次知道,觉得十分吃惊。
  “她有,她身上的灼伤没我多,都集中在后腰一带,陈师兄给她纹了松鹤祥云图,是想让她求得安宁,早日摆脱疾病,长寿康健。”
  “那您背上为何纹了凰涅纹?”忽陀问。
  沈绥沉默了片刻,答道:
  “我也不知,这个纹身的图案,是师尊与陈师兄商议后定下的。我当时年纪尚小,他们什么也没有与我说。后来师尊告诉我,这个凰涅纹是希望我能像凤凰一样,可以浴火后涅槃重生。且,我会成为新一代千羽门的掌门人,凰涅纹,也象征着百鸟朝凤。
  我小时候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我却觉得并非这么简单。当时陈师兄替我纹凰涅纹时,表现得很痛苦,几度停手,又几度开始,断断续续纹了七天,而且破了酒戒,喝了好多酒。我觉得他当时的状态不对劲。”
  忽陀彻底迷惑了。
  “不说这些了,你别走神,赶紧的,我怕莲婢等会儿醒来会找我。”沈绥岔开了话题。
  “大郎,您是不是……是不是……”忽陀语塞。
  “什么是不是?”沈绥挑眉看他。
  “是不是和三娘挑明身份了?”忽陀压低了声音问。
  沈绥瞪着他,半晌才道:
  “我告诉她我是女子,我认识赤糸,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说。”
  忽陀回味了一下,脸色有些发怔:“那您不是相当于告诉三娘您就是……”
  沈绥打断他:“闭嘴。”
  忽陀:“……”
  ……
  同一时间,张若菡屋内。刚苏醒的张若菡与千鹤轻声说完些什么。千鹤大吃一惊,沉稳如她,也失声道:
  “三娘,那沈司直不就是……”
  “闭嘴!”
  尽管相当虚弱,张若菡还是及时阻止了千鹤说出那个名字。
  千鹤:“……”
  忽陀与千鹤同时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还是要继续装聋作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地狱变相图》,是画圣吴道子绘制在长安赵景公寺墙之上的一副白描勾线图,没有上色,但出神入化。(一说后来上色,已不可考)运用夸张变形的手法,笔力饱含动怒的情感态势,使“变状阴怪”的鬼神如真地从壁上跃下,让观者脊腋淌汗,毛发森立,众多变相人物的怪情状各不相同,或“虬须云鬓,数尽飞动”,或“毛恨出肉,力健有余”。当时有记载:都人咸观,皆俱罪修善,两市奢沽,鱼肉不售。意思是,长安人观此画后,极度畏惧地狱,再不敢为孽,就连屠夫都改行了。


第五十七章 
  当日下午未正时分; 接到消息的后续大部队终于赶到了这座镇上。本来规模挺大的镇子; 瞬间就拥挤了起来; 百姓们被惊扰; 不知发生了何事,来了如此多的官兵; 面上皆有惶恐。张说的脸色不好看,下得马车; 就率领裴耀卿、刘玉成、柳直等官员跨进了镇医馆之内。
  沈绥已经在医馆前堂等他们了; 身上的袍子看着有些土气、不合身; 周身还散发着浓烈的药酒气味。但是已经梳洗齐整,看起来还如平时一般精神。
  “伯昭; 你没事吧!”张说看见沈绥; 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她安危。
  “张公不必担心,绥并无不妥,张三娘子也很好。”
  “她在哪儿?”
  “后院屋里歇着; 着了凉,发烧了; 刚服了药; 才睡下。”
  “好; 那我就不去打扰了。”张说点头,随即赶紧让跟在后面的无涯去看看她们家三娘。无涯早已等不及,急忙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路小跑去了后院。
  蓝鸲推着沈缙也从人群中出来,与沈绥相见。她们倒不显担忧; 与沈绥见面时表现得相当平静。打过照面,蓝鸲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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