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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修改版]-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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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瞬而过,岁月像是无情的手,轻而易举地淹没了他们曾经的那些回忆和誓言。
他抬起头来,面前是他父母亲人的衣冠冢,高高的灵堂,巍峨的陵寝,占地千顷,里面埋葬的却只是他们生前的几件衣裳和遗物。他们的头颅,至今还在大夏圣庙的罪臣殿里搁置着,而身体,早就在乱世的战火中让野狼果腹了。
他拿起酒盏,辛辣的烈酒自他的喉间滑下,像是滚烫的炭。有低沉的风吹进宽阔的大殿,帷幔轻轻地摇曳,像是戏台上女子轻舞的水袖,缠缠绵绵。燕洵的视线仍旧是清明的,他容颜清俊,略带戚色,脸颊瘦削,眼底好似有重重的雾霭。仔细看去,那双鬓之间似乎隐藏了几缕银丝,在幽幽的烛火之下,银光闪闪,略带几分沧桑。
不过是两年之间,他就已经如此疲累了,他的一生似乎都在一条歧途上行走,每一步都有无穷无尽的岔路。渐渐地,身边的人各自上路,虽是同时结伴出发,却有着各自的方向。
“父亲。”止水般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两个字,像是一块石头,轻轻地打碎了平静的湖面,“父亲,你欺骗了我。”
燕洵仰着头,看着灵台上的画像,父亲的面目,栩栩如生,他看着自己儿时最崇拜的亲人,静静地说:“你说燕北是人间乐土,是普天之下最自由富庶的地方,你说你所做的一切,是在为后世子孙开辟千年万载的不世功业,可是你错了,你错得离谱。你将燕北毁了,将自己毁了,也将燕氏一脉都毁了。在真煌的那八年,我是沉浸在对你的信任和幻想中才生存过来的,可是当我九死一生回到燕北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失望。”
燕洵面无表情,大殿幽深沉寂,他静静地望着父亲的画像,沉声说道:“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到处都是冷血寒霜,父亲你却偏安一隅,在夹缝中修筑自己想象中的世外桃源,你可知这是多么天真的想法?所以皇帝不容你,天下不容你,就连你的部下也背叛了你,只因为你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做不到连帝王都无法完成的事情。
“父亲,我杀了乌先生和羽姑娘,只因他们仍在秉承你的遗志,成了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给过他们机会,可惜他们不愿意珍惜;我杀了缳缳,只因大同想要拥立她为主,只要她还在,大同就不会死心;我杀了你的那些老部将,只因他们目光短浅,却还占据着重权高位。我杀了很多人,我离我的梦想更近了。”
燕洵仰头饮下一杯烈酒,又倒了一杯,平举身前浇在地上,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父亲,我必不会像你一样。”
燕洵长身而立,转身离去,衣衫的下摆扫过大殿上细小的尘埃。他步伐矫健,沉着冷静,每一步都是那样坚定,烛火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映出那么那么长的影子。在他身后,是燕北历代忠烈的灵位,有他的父母兄长,也有列祖列宗,更有对燕北做出贡献的忠臣将领,乌先生、羽姑娘、小和、缳缳、边仓、兮睿、阿都,甚至还有为保北朔而亡的秀丽军将领,乌丹俞、风汀……
那么多双眼睛,在烛光深处静静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大殿,一步一步离开这死者的安眠之所。
他的步伐是那么稳健,没有一丝犹豫和后悔。
迎面的风冷冷吹来,燕洵的眼睛漆黑如墨,他想起了离开真煌的那一晚,阿楚义无反顾地回去营救被围困在帝都内的西南镇府使全体官兵,也许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预见了今日的结局。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理想和信仰,无法调和,所以必然会渐行渐远,走上不同的道路。
任何梦想的达成,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无力的感觉一丝丝蔓延上来,他却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狠狠地压了下去。
阿楚,当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这一生注定不能跟随于我,你是注定要行走在光明之中的,而我将终生脱离不了这尸山血海。我无法伴你高飞,所以便想要折断你的翅膀将你留在身侧。如今,我终于还是失败了。
“阿楚……”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缓缓响起,像是冷冽北风中穿梭的一丝白气。男人站在大殿门口,森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着诡异的苍白。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表情那般平静,眉心却淡淡蹙起,隆起一汪雾霭般的沉寂。
“阿楚啊……你还回来吗……”
冷月如霜,被云层轻飘飘地掩住半边,回回高绝,飞鸟难渡。他站在山巅之上,缥缈的目光扫过整片燕北大地。他静静地想:也许,她是不会回来了。
“陛下!”阿精一把推开了侍卫的阻拦,踉跄奔来跪在地上,激动地说道,“陛下,救救姑娘吧,龙吟大雪封门,大夏围困已有多日,姑娘快要撑不住了。”
燕洵没有说话,望着眼前巍峨的群山,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陛下,姑娘跟随您多年,出生入死,坚忍不拔,她的功绩,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陛下,您真的忍心杀掉她吗?您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了吗?”阿精眼睛通红,不断地磕着头,连声说道,“陛下,求求您,开开恩吧,求求您了……”
“阿精,”燕洵突然开口,似乎此时才发现他的存在一般,疑惑地皱起眉问道,“我该如何救她?”
阿精闻言顿时大喜,连忙说道:“开放龙吟城门,派兵出城帮助……”
阿精还没说完,燕洵就反问道:“你觉得,就算开放了龙吟关,她会回来吗?”
阿精顿时一愣,默想了半晌,才喃喃道:“那……那就撤销通往卞唐的南疆水路防线,打开唐水关,放姑娘南下。”
“南下?”燕洵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半丝波澜,他轻轻地反问:“那她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精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燕洵牵起嘴角,竟然微微一笑,轻声道:“那是不是说,我将会永远失去她了?”
夜里那般冷,阿精只觉得周身都在冒着寒气,想了许久,他突然自原地跳起来,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我去劝姑娘回来!”
燕洵没有阻拦他,甚至没有看他,仍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乌云遮住了月亮,又要下雪了,阿楚是不是坚持不了了?傻丫头,为何不回来呢?他皱眉想着,像是一个单纯的小伙子,自欺欺人地抛却了所有的政治因素,恍若他们还是小时候吵架闹脾气一样,生气地想,为什么不回来呢?外面那样冷。
人生若只如初见,阿楚,你还会选择和我纠缠在一起吗?你可曾料到自己今日的局面呢?你对我的恨,又有多深呢?
“陛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程远跪在那里,态度仍是一贯谦恭,“请开放水路关口,放楚大人南去吧。”
燕洵微微一愣,转过头去,看着程远道:“怎么?你也来为她求情吗?”
“属下不是为楚大人求情。”程远平静地说道,“属下是在为陛下求情。”
他一个头深深地磕在地上,语调低沉,缓缓地说:“陛下,放自己一条生路吧。”
燕洵的心,似乎突然间就被刺中了,生生地疼。
“楚大人若是死在陛下手上,陛下一生都不会快乐的。您也曾说过,无论有什么梦想,都要先活着,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如果死了,那就再也来不及了。”
燕洵沉默了许久,风吹起他的衣衫,他站在高高的山巅上,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鹰。
“程远,为什么你要说这些话,你和阿楚不是有过节吗?”
“属下和楚大人没有过节,属下之前得罪楚大人,只是无心之失,后来想要置她于死地,也是想要自保活命。如今楚大人已经威胁不到属下,属下也不想看着她死。最重要的是,”程远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燕洵,沉声说道,“我不希望陛下的心被牵绊住。这天地间,只有陛下一人能让我达成心愿,也只有陛下一人能让我真正追随和臣服。我对陛下的忠诚绝不会更改,哪怕陛下十恶不赦,被天地所弃,我也甘愿追随陛下直到鲜血成灰。陛下要杀光全天下的人,我会第一个举起战刀;陛下要用尸体填平东海,我会第一个砍掉自己的头。我半生飘零,为世人所不齿,只因我找不到真正值得我去信仰的东西。如今,我找到了,陛下的希望,就是我的信仰。所以,我不希望陛下一生都活在悔恨之中。陛下,放她走吧。”
燕洵的思绪突然那般辽阔,一瞬间,他记起了这十年来所有的过往,最终却都汇聚成一幅画面:幼小的孩子从血泊中爬起,用充满仇恨的眼睛望着年少的他。他的心在那一刻微微一痛,然后手指轻偏,顺着孩子的脖颈擦掠而过。大风吹起孩子额前的乱发,就此,他永远记住了那双不屈的眼睛。
终究……
他缓缓闭上双眼,生生将自己从那段记忆中抽离,所有的情爱都被他斩断,血淋淋地疼。
“传令邱将军,打开南疆水路,放他们……”
“陛下!”
一声尖叫突然传来,传讯兵踉跄地顺着石阶爬上山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叫道:“边疆急奏!边疆急奏!”
燕洵和程远同时转过头去,就见那传讯兵满面惊慌,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打开信件大声报告:“南疆唐水关副将齐少谦奏报:九月十六,南疆唐水关遭到不明敌人的袭击,敌军来历不明,突然出现在燕北境内,阻断了消息往来,一连攻下了十三个郡县。唐水关主帅邱将军阵亡,唐水关少将以上军衔的官员除了微臣全部战死,兵力伤亡达三万余人。昨天下午,唐水关被攻破,我等与敌人展开巷战,这是属下的最后一个信使最后一匹战马,但愿可以冲出去将消息禀报陛下。微臣会坚守岗位,即便力战而死,也不损我燕北军威。唐水关五万将士有负陛下所托,于此叩首涕拜。”
第208章
“怎么回事?唐水关九月十六就遭到攻击,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程远站起身来,怒声问道。
传讯兵惶恐地回道:“所有官兵都被困在关内了,敌人来势凶猛,将周围的几个郡县一同攻破,我们根本没有报信的时间。”
“那西南附近其他郡县的官员和百姓也不会毫无所觉,怎么会将战报拖延到这种地步?”
传讯兵小心地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燕洵一眼,过了好久,才小声说道:“西南那一块,是尚慎高原啊。先不说那里现在十室九空,都跟着楚大人走了,就是留下的人,听说外面的敌人是来救楚大人的,不帮着隐瞒就不错了,根本没一个人来报告。当地的官员,也都被百姓们擒住绑起来了。”
“什么!”程远大怒道,“他们想干什么?造反吗?军队呢?士兵呢?都死了吗?看到自己的长官被愚民绑起来居然不闻不问?!”
“这个……这个,属下听说,当地的军队还有偷偷协助敌军攻打唐水关的,还提供了详细的内幕情报和布控信息,不然唐水这样的雄关,是不会被轻易攻破的。”
“简直岂有此理!”
“现在怎么样了?”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程远连忙转过头去,却见燕洵面无表情地缓缓问道,“唐水关被攻破了,现在怎么样了?”
传讯兵满头大汗,颤巍巍地说道:“属下接到消息的时候听说,卞唐水军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早已候在唐水关外了,一开城门,他们就弃船上岸,如今已经往龙吟关去了。”
“谁统的兵?”
“是……是卞唐大皇。”
“来人多少?”
“不下十万。”
离得这样近,燕洵甚至能听到程远震惊的抽气声。他的双眼缓缓眯起,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仪,好似之前在山顶遥望夜空的人并不是他。
李策?亲自来了吗?“马上整兵,第一军、第二军全体集结,随我前往龙吟关!”
三个时辰之后,大军迅速在回回山下集合。回回山位于尚慎的边缘地带,距唐水关不过半日的路程,距离龙吟关也并不遥远。此刻,燕洵骑坐在马上,一身黑色大裘随风猎猎翻飞。程远跟在他身边,低声问道:“陛下,九月十六攻打关口的,是卞唐的人马吗?”
“不是。”燕洵摇了摇头,目光深沉,沉声说道,“卞唐距燕北路途遥远,就算阿楚和我在火雷原上发生冲突的当日李策就得到消息,也不可能在十六日那天就赶到唐水。想必,是另外一伙势力及时得到了消息,暗中通知卞唐,并率先攻打唐水关,好给后面的卞唐开路。”
程远皱眉说道:“那会是谁呢?大夏?不可能啊。”
“谁?”燕洵眼神冰冷,缓缓吐声,“谁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出现在我燕北境内?”
程远顿时一惊,失声叫道:“青海王?”
“青海王。”燕洵唇齿间咀嚼着这三个字,淡淡道,“总算要见面了。”
晨星乍起,天光始亮。
“陛下!”长长的报讯声远远传来,一名士兵策马疾奔,大声报告道,“前方十里处,发现不明敌军。”
“多少人?”
“敌人从南到北,封锁了我军的前进道路,蜿蜒长达十里,步兵十三个师团,骑兵八个师团,重甲兵十七个军阵,另有弓箭手、刀斧手、盾甲手,估计人数在十五万以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呼,这样庞大的实力,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燕北境内,如果今天不是被他们撞上,那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场面?
燕洵却并没有他们这样的担忧,他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拦阻他的军队,好为李策留下退路。
隐隐地,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虽然有不甘、有惊异,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快意。好吧,一时不察,他早已算到会有今天这一步,是敌人,就应该明刀明枪地站出来,他的人,他可以放,却容不得他人来救!
晨雾迷茫,缓缓覆盖上这一片漆黑的土壤,一团雾气之中,巍然的军队悄悄露出一个头角,狰狞铺陈,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洋。
燕洵黑袍大裘,眉目沉寂,缓缓自军阵中骑马上前。就见对方的军阵中,也有一个修长清俊的身影破阵而出。
尽管隔得这样远,他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刹那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击在一处。燕洵淡淡一笑,轻扬眉梢,沉声道:“好久不见哪。”
楚乔是在一片喧哗声中被惊醒的,马蹄声来得那样快,像是风火中的惊雷,刚一察觉已然响在耳侧。
三日未进米食,加之在冰雪中忍受严寒,她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仓促中她提着刀冲出营帐,脚步虚浮,周身滚烫,眼前满是模模糊糊的火把,明晃晃的光芒几乎烧红了半边天空。马蹄轰隆,像是天边响起的闷雷滚过大地,耳畔一片嘈杂的声响,似乎有人朝着她冲过来了。
她听到有人在冲她大喊,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贺萧通红的眼睛,他的嘴一张一合,正在与人拼杀,身上都是血,也不知受伤没有。楚乔的脑袋嗡嗡作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想要仔细去听贺萧的话,却怎么也听不清。
这已是赵飏今日第四次劫营了,大夏对他们渐渐失去了耐心。耳边都是厮杀声,护卫她的士兵一个个倒了下去,越来越多的敌人冲过来,士兵们各自为战,战线已经被人完全撕开,大夏的军队像是潮水般汹涌而至。一支利箭射来,一名侍卫扑上去,箭矢穿透了战士的额头,从后脑狰狞地冒出来,箭尖直指楚乔的鼻尖,一滴滴鲜血刺目地流下。
“保护大人!”
有人这样高声地喊着,可是远处的士兵已经冲不过来了,到处都是伏尸。眼前一片鲜红,大风刺骨地吹着,漫天风雪仍在弥漫。
楚乔想:已经没有退路了,就这样吧。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嗓子沙哑地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一排劲弩被架起,漫天密密麻麻的弩箭穿透冷风发出呼啸的呜呜声。楚乔仰着头,看着半空中夺命而来的箭矢,神志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想:或许她就要死了,时间似乎突然静止了。她恍惚想起了自己的一生,从小自孤儿院被国家选中,经过十多年的艰苦培训,然后考入军事学院,再到加入军情处,刺杀、潜伏,最后为国牺牲,来到这跌宕的乱世,再一次经历了一个死亡般轮回的十年。她突然觉得自己疲倦至极,风从对面吹来,她隐隐想要放弃所有的坚持与挣扎。这些年来,无论面对何种窘境,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求生的希望,可是现在,她突然间不想继续拼杀下去了。她太累了,就这样吧,以这样的方式歇歇也是好的。
“大人!”贺萧目眦欲裂,看着楚乔站在原地,仰着头呆愣愣地望着半空的箭雨不闪不避,像是一座冰冷的冰柱。
他觉得心都要被撕碎了。他疯狂地挥刀,闪电般的刀锋轰然在半空中划下一道白亮,两颗人头同时飞起,鲜血飞溅了贺萧满身。可是潮水般的敌人又拥了上来,他逃不掉,踹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矢逼近她的身影。
龙吟关上的燕北军也全都眼睁睁地看到了这一幕。
一名年轻的士兵面色惨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望着那熊熊烈火中面色苍白的女子,悲声哭道:“楚大人!”
他也是出身于尚慎的士兵,父母姐妹都被楚乔从奴隶营中救出来,脱了奴籍还分了土地,但是他是个胆子小的男人,秀丽军在外面战斗的时候他不敢出声,大夏一次次劫营的时候他不敢出声,风雪肆虐营房的时候他不敢出声,百姓于城下痛哭的时候他不敢出声……直到这一刻,母亲的话再一次回荡心间,满头白发的老人匍匐在生平第一次拥有的土地上放声大哭,对他说道:“得人恩果千年记,楚大人是我们的恩人。”
城楼上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哭声,荒原上的蒿草簌簌作响,白雪纷飞,一片苍茫。
这半个月来,整个燕北一同见证了一支军队的忠勇,而这一刻,整个天地一同见证了一名女子的辛酸。
箭矢高高飞起,上升到顶点,然后向下,划出半弧,带着迅猛的力度坠落。
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得老大,楚乔的衣衫被大风吹起,她微微眯起眼睛,额前的乱发被锐气激起,头皮生生地疼。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依稀划过一双眼睛,他看着她,缓缓地说:活下去,活下去。
她微笑起来,笑容轻薄如雾。
我终究还是坚持不下去了,我来找你吧,行吗?
骤然间,一阵锐利的破风声传来,只见在龙吟关西侧的竖潇雪峰上,一片黑漆漆的影子像是灵猿一般跃下。他们手握长索,从天而降,上百弯刀疾飞而出,恍若神迹般精准地击在漫天的劲弩之上。
霎时间,全场大哗,黑影们迅速从雪峰上滑下,人人穿着暗青色的皮铠,身姿矫健迅猛,跳跃腾挪,恍若丛林凶兽。火光之下,只见每人脸上都有着暗红色的刺青,眼神如狼,彪悍奋勇,向着呆愣的夏军杀将过来。
还没待夏兵反应过来,西南方顿时传来一阵喧哗,雪雾尘埃迎风而起,千万马蹄践踏在地面上,好似隆隆的战鼓。前排精锐的骑兵冲进阵营,快刀劈砍,招式凌厉,正牌的军队冲锋架式,银甲墨刀,杀气腾腾,竟都是卞唐的军士。
银白的铠甲冲进大营,年轻的帝王猛然将她整个揽紧,力气那样凶狠,似要将她捏碎。他的甲胄冰冷如刀,他沉重的气息,带起大片白气。喊杀声渐渐远去,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万千明亮的火把照在他们身上,像是六月正午暖暖的太阳。
大风远去,隆隆地滚过地表。李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有那么一丝惶恐隐隐透露而出,他轻声地一遍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楚乔并不想哭,心底是大片大片苍茫的恍惚,好似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她的眼泪却一滴滴地落下来,顺着李策胸前铠甲的纹路一路滚下去。她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万千山川迸溅摧毁,星辰陨落成灰,肆虐地燃烧着从天而降,大海中燃起了熊熊烈火,沸腾落下,涌入永不见底的深渊。
第209章
她想说话,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哑巴一般的呜呜声。
李策,你知道吗?乌先生死了,羽姑娘死了,很多人都死了,燕洵他杀了好多人。你说,他会杀我吗?
李策,诸葛玥也死了,是我害死了他。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他。
李策,你说得对,燕北真的很冷,人心都被冻死了,连誓言,都结成冰了。
天地突然那么空旷,楚乔靠在李策怀里,缓缓地睡去,疲惫爬满了她的脸孔。李策低着头,只觉得她是这样苍白瘦弱。他想,他是真的疯了。他一想起刚刚赶到时看到的那漫天劲弩就害怕得发疯,若是他再晚到一步,再晚到一步……
大风吹在他们身上,他脱下大裘将楚乔包裹在怀里。她那么瘦,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一个幼小的孩子。
他抬起头,看着漫天飞扬的大雪,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大夏雄兵,看着巍峨高耸的龙吟关,他的心就生起了压抑不住的愤怒。
燕洵,你何其忍心?
你,何其忍心?
“圣上,大夏遣使来问我大唐何以要插手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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