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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幻河图-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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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泽深吸了口气,往旁边有阳光的地方挪了挪。只是偶尔从云层缝隙间透出的阳光很快又被遮挡住,洒在地上的那抹光越缩越小,终于不见了。
  这真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想,要是这儿的照片没有特异之处,又怎么能作为艺术品出售呢。现代艺术有很多作品都会让人看了不舒服,这些效果,可能是通过曝光或其他什么手段刻意营造出来的吧。
  裘泽试图以这样的理由来解释一屋子的照片,但他很快又想到,在照片上加上随意扭曲的光影可以做到,但昨天拍的那张照片上,却分明有他奶奶的模样啊!
  他仿佛又听见老头怪异的声音。
  “咔嚓,咔嚓。”
  裘泽快步走出小屋,没有人在那里。
  他抬头看了看天,浓淡不一的云、被遮住的蓝天、云后时隐时现的太阳,周围空气里充满热度。好歹这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裘泽自嘲地笑笑,返身又走了进去。
  这一次,他定下神来,很认真地看每一张照片。
第79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5)
  的确全都是这条街,或者说这两条街,这也有些不寻常。对一个摄影家来说,他的取材未免过于狭窄了些。
  “你知道吗?这是条鬼街。”他又想起怪客曾经对他说的话。
  这些贴着的照片全都是街景,并无人物的特写。所以照片上一团团虚幻的影像和自己照片上的相比要小许多,不易辨别那到底是些什么。细看之下,像人形的不多,都是些空中楼阁般的屋檐一角,真的极似海市蜃楼呢。
  那些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楼阁,有的显出一截屋脊,或者几根廊柱,再或者半面影壁、少许骑楼,古意盎然。
  裘泽看了许久,等待的主人迟迟未出现,只有几个游客曾在门口探头张望,也很快离开。
  “这是……”满屋的照片是贴在报纸上的,报纸下面当然就是墙壁了。但裘泽忽然发现并非这样,在一方报纸的下沿,有一截没被完全遮住的东西露了少许出来。
  裘泽捻着报纸一角,轻轻一掀。这报纸只是在上沿处有粘胶,或者钉了大头钉,很容易就露出了后面的照片。
  是照片,一幅放得很大、塑封起来的照片。黑白的,很清晰,没有鬼影。
  拍的也是街景,只是沿街的那些店铺,却是一幢幢的木造楼阁,和现今南街尽头残留的几幢木楼全然一个风格。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酒楼店铺里空空荡荡,有些竖在店前的招幌,因为没有风,垂了下来,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
  那么别的报纸下面呢?裘泽顺手一掀旁边的一张报纸,果然,那儿藏着另一张大照片。
  一圈看下来,藏在报纸下的照片有二十多张,全都是没有人的古风街景。有些照片上能看见那些无人店铺的招牌,比如“香饮子”“王家纸马店”“刘家上色沉檀楝香”,好似某个古装影视剧的拍摄基地。
  裘泽总觉得这街景非常熟悉,一张张看过来,忽地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看见了虹桥,而后又在另一张照片上认出了那几幢小楼,那正是现今南街尽头大火烧剩下的几幢。
第80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6)
  他当然就明白了这组照片拍的是什么地方。
  这是曾经的南街和北街,在它们刚刚建成,还没有对外开放,更没有被大火烧毁的短暂时间里拍的。
  这似乎证实了此间主人的摄影家身份,他极可能是被那位后来倒了大霉的地产商人邀请来,拍了一组古街的照片,作为宣传之用。而照相怪客也觉得这是自己相当满意的一组作品,放在这里来展示。
  这是充满了宁静古韵的一组照片,任何一张上都没有出现鬼影的踪迹。可是它们现在却被报纸遮盖起来,换上了数百张诡异的照片。
  七年之前这位照相怪客肯定还相当正常,要是现在这副样子,没有哪个老板会请他来拍照片的。
  云层越来越厚,天已经完全变阴了,照相怪客还是没有出现。裘泽惦记着他的铜镜,都快到放学的时候了。他决定改天再来,反正地方已经确定了,人总归是找得到的。反倒是那老头疯疯癫癫,找到了也未必能问出些什么。
  也许他只会哑着嗓子,反复念叨着:“这是条鬼街。”
  裘泽打了个冷战,拐出小巷,走过虹桥,往远景中学走去。一路上,他回想着那组照片,总有些古怪的感觉驱之不散。
  “别走得那么急,小哥算一卦吧。”说话的老头身边竖着“周易先天神卦,趋吉避凶”的牌子,说话的神情和弄堂口卖彩票的山羊胡很相近。
  裘泽摇头,加快脚步从他身边走过。
  南街北街上有很多这些铁口神相,在这古老中国文化气息异常浓重的地方,这个行业的兴旺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慢慢走,才看得清楚路。”老头叹息着说,裘泽早已经走远了。
  推开俞绛办公室的门,裘泽就闻到了猫尿味道。他一激灵,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干出了这种事情的煤球是否还活着。
  俞绛不在。
  煤球在沙发上叫了两声,欢迎主人的到来。它看起来好得很,没有一点伤痕。俞绛的LV包倒在沙发上,里面那包豆子拌鱼干里的鱼干已经被它吃了个干净,豆子散落在包里,很显然那儿已经是一团糟了。
第81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7)
  值得庆幸的是煤球没有尿在包里,它多少还懂得吃东西和尿尿要分开在不同的地方。遭殃的是办公桌上的另一些豆子,颗粒要小一些,没裹调味的淀粉,应该是很传统的口味,放在一个塑料方盒里。煤球大概把这当成了大粒的猫沙,毫不客气地一泡尿浇上去。裘泽都很奇怪它是怎么爬上办公桌的,这对背着乌龟壳的小猫是件有点难度的事情。不过煤球做出过太多让人惊讶的事情,而且现在裘泽的心思完全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
  放在茶几上的铜镜。
  铜镜背面朝上放着,打开的机关并没有复原,玉盖就放在铜镜旁。
  裘泽把铜镜和玉盖拿在手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奶奶的铜镜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
  打开的铜镜背面有一个浅浅的凹槽,铜镜本来就不厚,这个暗槽看起来除了纸之外也放不进其他什么东西。现在这儿是空着的,不论这里面曾经是否有东西放着,现在已经没了。
  这个机关最精巧的地方在于隐蔽性,现在既然已经曝光,裘泽端详了一会儿,就明白了究竟,把玉盖覆上去,对着卡口一旋,重新合在了一起。
  可是俞绛去了哪里?
  弃打开的铜镜于不顾,连自己被翻乱的包和沾了猫尿的豆子都未曾收拾,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如果铜镜里原先藏着什么的话……是和这有关吗?铜镜里的东西重要到让她把其他一切都暂时放下了?
  既然连包都没有带走,那总是要再回来的。不过有些人的行为很难用常理去推测,裘泽觉得俞老大就是这样的人。
  已经过了放学时间,教室没剩几个人,文彬彬和阿峰居然已经先回去了,也没和他打个招呼。把煤球和铜镜塞进书包里,裘泽往校门走去。
  他并没打算就此离开,而是找到了斜眼老赵。
  收旧货的汉子刚把新收的瓶瓶罐罐和废纸扎好,摞在车上。他今天所获颇丰,蹬踏板的时候向前倾着身子,随着一声吆喝驶开了。一串晶亮的硬币从老赵的手里抛起来,又叮叮当当地落回去,对一个斜眼来说这手真是帅极了。他把这些硬币和几张旧旧的纸币放进一个小布袋里,转身走进校门。也不知这钱是要当公费上交,还是揣进他自己的口袋里。
第82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8)
  “大叔,你看见今天新来的俞老师了吗?”裘泽问他。
  “早操的时候站在主席台上的那个女老师?”
  “对,她离开学校了吗?”
  老赵的眼神特别好,这点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不知这是不是对他先天缺陷的一种弥补。只要他没恰好走开,俞绛这么惹眼的人进出校门肯定会看见。
  “没。你找她啊?”
  裘泽点头。
  “先前,我见她往那边去了。”
  “小树林?”裘泽有些惊讶,她去那里干什么。
  远景的校区比普通中学大许多。教学区里有足球场、篮球场、游泳池,再往里走是住宿区,一小部分学生和老师住在这里。小树林就在住宿区里,这是一处坡地,面积比足球场还要大些,其中有许多百年以上的古树。按照园林局的有关规定,这片树林要原生态保存,不能有任何破坏。
  这片小树林自成一片天地,顺着盘旋小径往里走,空气、湿度和温度都渐渐变得和外面不同。小径通往坡顶,那儿有个凉亭,其他地方没有现成的道路。古树的盘根错节之间,是埋葬了多年落叶的肥沃泥土。这儿是野猫的乐园,偶尔会见到松鼠,这在大城市里是极少见的。
  这样一个绿肺,其天然野趣可不是那些付出大代价在城市中心建造起来的绿地能比的。远景的学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这片树林对他们极具吸引力。尤其是那些住校的,到了晚上,树林里总有些朦胧人影,营造出许多暧昧气息。
  裘泽沿着小径穿过凉亭,从树林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并没见到俞绛。他心里有些狐疑起来,是不是斜眼老赵看岔了,俞绛并没往这边来。
  再次折返,走到一半的时候,从树林深处隐约传来奇怪的声音。
  顺着声音寻去,走了一小段,在一株大树旁,裘泽瞧见了俞绛。
  俞绛现在的模样,让裘泽张大了嘴,怎么都合不起来。
  她居然在蹭树。
  这是一株二百四十年树龄的香樟树,园林局的古木保护标示牌就挂在树上。在这片树林里,属于最古老的几棵树之一。而俞绛正张开了双臂拍打着树干,一转眼又拿肩膀斜过来蹭树干,没过多久,又换了个姿势,用后背靠在树上磨来磨去。
第83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9)
  发疯了,发疯了,俞老大肯定是发疯了。只听说过皮糙肉厚的野猪经常会蹭树来止痒,哪有人蹭树的,还是这么一个脸蛋漂亮、身材火辣的女人。
  怪不得她平时说话做事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原来根本就是疯的呀。
  裘泽傻愣愣看着俞绛发疯,一时不知是该上去打个招呼,还是趁早偷偷溜走,当做从没看到过。
  俞绛做了这么多高难度很耗体力的动作,也有点气喘,停了下来。这时她披头散发,身上穿的紧身T恤也沾了许多黄褐色的树皮碎屑,居然没有破,算是质量相当不错了。
  她弯腰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卷丝帛,展开一小段瞄了几眼,恼火地重重哼了一声,忽地抬腿往香樟树上踹去,没有一点爱护古木的自觉。
  也是该遭报应,树木生长得越久,树干上就越容易产生空洞。香樟木本就防蛀,所以不至于会被蛀出大洞,但小坑小缝也是有的。俞绛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尖尖的鞋跟正巧插进一个小洞里。
  裘泽本来已经想清楚,还是别让俞老大发现自己看见她发疯比较好。此时正轻手轻脚地往后退,看见俞绛一脚插进树里拔不出来,那样子太过可笑,忍不住笑了一声。
  俞绛听到声响,立刻回头。这边挂在树上的脚又在用力往回拔,只剩了一只脚在支撑重心,没把握住平衡,一声惨叫往下摔。
  右脚挂在树上,人往下摔,这姿势自然是头冲下的狗吃屎式。好险,她用手在脸前挡了挡,没让脸扎进泥地里。
  高跟鞋的鞋跟奇迹般并没有折断,所以现在的样子嘛……幸好她穿的是皮裙,质地不错。否则一般的短裙,这样的姿势摔倒,一只脚还高高翘起来,就要严重走光了。
  俞绛用手撑着地,抬起头恶狠狠盯着裘泽看。
  裘泽向后退了一步,心里嘀咕。俞绛如果不踹古树一脚,怎么会摔倒,现在这个模样好像是要把账记到他头上一样。不过俞老大连放屁都要记到他头上,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做熟了。
  俞绛瞪着裘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当务之急是先爬起来,她用手撑起上身,用跪倒的左脚使劲,插在树上的右脚往回拉,终于整个人又慢慢地站起来。
第84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10)
  她刚才倒下时,右脚就自然用了一股很大的向外拔的力量,插进树里的尖鞋跟已经松动了许多。现在当人站起大半后,要靠固定在树上的右脚使劲来重新建立重心,所以,鞋子就被拔出来了。
  啊……砰。
  这次和土地彻底亲密接触了。
  如果有什么事情比在学生面前摔成狗吃屎更糗的,就只有摔两次了,而且是在一分钟里。
  两只手伸在头前面,两只脚分开,皮裙掀起了一角。
  “俞老师你没事吧。”裘泽跑过去。他吃惊得连规范的称呼都忘了,看样子现在没人会和他计较这回事。
  俞绛什么都没有说,头依然埋在泥里,只是默默地伸出一只手,往树林外指。
  “哦,那我先出去了。”裘泽飞快地跑了出去。
  俞绛忽然觉得屁股上有点凉,用手摸了摸,嗖地就把两条分开的长腿并了起来。
  这时裘泽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见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声闷闷的怒吼。
  “靠……”
  他跑得更快了。
  在小树林外徘徊了一会儿,俞绛还没有出来。裘泽决定还是回家去,不管铜镜里有什么,他相信俞绛不至于黑了自己。今天的苗头实在不好,明天再说吧。
  主意打定,立刻拔腿往校外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去菜场转了一圈,买了点猪蹄和两条带鱼,一捆青菜,琢磨琢磨文彬彬和阿峰的饭量,又买了一斤小排。猪肉的价钱真是嗖嗖往上涨,都快赶上家里那些古董的升幅了。要不是猪肉买多了会坏,大家肯定都改收藏猪肉这种硬通货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那两个家伙居然不在,等到猪蹄在高压锅里焖烂了,放进锅里加料红烧的时候,才听见楼梯噔噔噔地响起来。
  “哦,香香香。”文彬彬从楼梯上来直接就拐进了厨房,“烧的什么?”
  “猪蹄。”
  “太棒了,有放辣椒吗?”
  “辣椒、花椒、茴香、八角、三奈、香叶、草果、豆瓣。”
  “哇塞,重口味是我的最爱。”
第85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11)
  裘泽瞄了文彬彬一眼,他嘿嘿讪笑着,跑出了厨房。
  这家伙的反应有点过火,多半是在掩饰什么。不过裘泽也不打算追问,文彬彬常说他这样的性格十分无趣。
  晚饭吃到一半,裘泽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陌生的号码,俞绛的声音。
  “你在哪里?”
  “家里。”
  “你家地址就是学生档案上那个?”
  “嗯。”
  “我现在过来。”
  裘泽放下电话,盯着眼前的菜愣了好一会儿,抬头对两个一边吃饭一边瞄他的人说:“俞老师要过来。”
  文彬彬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呜咽,然后脸色慢慢发红,瞪着眼皱着眉满脸痛苦。
  阿峰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一掌拍在他的肉背上。
  “噗”,一块猪蹄和许多饭粒从他嘴里喷出来。
  “绝望了,这个世界绝望了,绝望了。”文彬彬一脸哀怨地说。
  “你到底在想什么?”裘泽瞪他。
  “昨天才见面,今天就上门了。”文彬彬念叨。
  “她是我拜的老师,我跟她学古董。”
  文彬彬歪着眼对他哼哼。
  “学……学生和……老师。”阿峰说。看见裘泽瞪过来,立刻低下头啃饭。
  俞绛来得很快。
  “裘泽!”一声大喊从楼下传来。然后是超级响的拍门声,或许她是用脚踹的,就像下午踹树一样。
  本来在饭桌下等吃的煤球,突然飞快地跑开了。
  裘泽一激灵,连忙跑下去开门。楼下的门铃早就坏了,要是轻轻叩门,也很难听见。
  裘泽一边把门打开,一边心里想,她这几嗓子,大概整个弄堂的人都听见了吧。
  俞绛换了一身衣服,拎包也换了一个。
  “你在看哪里?”
  “没没,请进。”裘泽赶紧把目光从俞绛的牛仔裤上收了回来。她居然换了牛仔裤……
  上到二楼,就瞧见了杵在客堂间里的阿峰和文彬彬。
  “俞老师。”他们说,带着让裘泽痛恨的古怪表情。
  俞绛一指文彬彬,又指阿峰,说:“这两个家伙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住吗?”
第86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12)
  “我……我……”阿峰一时回答不出,低下头去念叨,“嘴说腿,腿说嘴,嘴说腿爱跑腿……”
  “是是,我们不该出现,我们这就消失,这就消失。”文彬彬贱笑着说。
  “他们这些天都住在我这里。”裘泽说。
  “找个房间,我有事和你说。”俞绛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两人听见。
  “对了,那只该死的乌龟猫呢?”
  “跑出去玩了。”裘泽往桌底下瞄了一眼,幸好已经不在了。
  俞绛闷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多说什么。裘泽把她引进了朝北的小屋。
  裘泽家的客堂间是长方形的,并排还有另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原本是奶奶的居室。书房是奶奶居室南面的小屋,而北面的这间就是裘泽的卧室。原本在书房谈话很合适,但现在那儿已经被文彬彬和阿峰抢去了,里面一屋子的“手办”和海报。所以适合私密谈话的,就只有他自己的卧室了。
  裘泽的床一向收拾得很干净,没什么不能见人的。这是张民国初期仿明末风格的铁力木大三屏罗汉床,古时这式样是沙发和床两用的,现在被裘泽拿来当做卧床。两边的床头柜上一边放着盏台灯,灯下放着个刘海戏金蟾的白玉手把件,玉质温润,风格传统,是清代的苏雕;另一边放着一尊黄杨木雕达摩,刀法细雕慢刻,衣褶处翩翩如微风拂水,是百多年前福州象园派柯世仁的传世佳作。
  俞绛进了屋,从床看到床头柜,又打量着靠窗小写字桌上的清中期青花瓷峰峦叠嶂笔筒,隋唐时的瓦当砚①,旁边橱柜里的象牙罗汉和镂空雕竹香筒,再到墙上挂着的《寒江木落》,这是清查士标的杰作②。
  “真是奇怪,你这里怎么找不到一件赝品?”俞绛用不太满意的口气说。
  裘泽心里有一小点得意,不过想到这并不是实打实靠自己眼光得来的成绩,得意立刻又缩了回去。
  “为什么要找赝品?”裘泽不明白地问。
  “方便砸人啰。”俞绛有些遗憾地拿起门边的扫帚,用这来砸人对她而言也太不华丽了一点。
第87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13)
  她阴恻恻地一笑,忽地把门拉开。躲在门外的阿峰和文彬彬立刻跌了进来,随即被她一顿扫帚,鸡飞狗跳般地揍出去。
  “跟我玩这套,哈哈哈。”俞绛很舒畅地大笑三声,然后把门重新砰地关上。
  裘泽吸了口凉气,俞老大今天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两兄弟真倒霉。
  “您坐吧。”
  “不急。”俞绛摇了摇扫帚杆,又开始阴森森地笑:“再等等看。”
  这间小卧室有两扇门,一扇连着奶奶的居室,一扇连着通向厨房和阳台的过道。过道里,文彬彬和阿峰正蹑手蹑脚地凑到门前。
  “她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又回来。”文彬彬压低声音对阿峰说,阿峰猛点头。
  “嘿嘿,这就是游击战的精髓,敌进我退,敌退我扰,敌疲我……啊!!!”
  文彬彬得意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门就开了。
  “我打打打打打打打。”
  裘泽躲得远远的,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俞绛很豪迈地站在门口,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她对着扫帚柄咻地吹了口气,就像剑客杀人之后吹去剑尖的血珠,枪客杀人之后吹起枪管上的一缕青烟那样。有些奇怪的是,她咻的一声吹完之后,还有个异样的细小声响持续了一秒钟。
  重新关上门,扫帚随手丢在一边,俞绛一脸的畅快。
  裘泽很想去开窗。
  “喂,你怎样啊?嗯?没什么表示吗?”俞绛眉毛耸动了几下之后,用怪异的语调说。
  “我?什么表示?”裘泽有些迷糊,不过看看俞绛的表情,他忽地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说,“现在……就我们两个……”
  “两个怎样啊?”俞老大的意思很明显。
  “啊,噢……不好意思,我大概吃了点,吃了点不消化的东西。”被欺侮的少年红着脸说出了以上的话。
  不过好在现在他有理由去把窗子打开了。
  俞绛终于在椅子上坐下,伸手从包里取出一卷丝绢。
  “今天下午你去过我办公室吧,拿走了铜镜和……”说到这里,俞绛龇了龇牙,“和那只该死的乌龟猫。”
第88节:五。 一门没落的技艺(14)
  “它憋急了,平时不这样。”裘泽为煤球辩解了一句。
  “哼,你拿了铜镜,那肯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样的机关我以前在镇纸砚台还有其他一些小玩意儿上见过,用在铜镜上还是第一次见。教你个乖,通常一件小器物,如果是用两种以上的材料拼接做成的,就要留个心眼,因为在中间藏一个暗格。要是只用一种材料,比如铜,有经验的人用手一掂就会觉得分量不对。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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